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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苗神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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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方云飞口中自言自语了一阵,突然跳起来,说道:“不错,他一定把琪儿带来了……”

陆天霖听得心头一震,道:“兄弟,你说什麽?谁把琪儿带来了?”

方云飞道:“琪儿那位聋哑师兄,既来东岳讨取‘人面蜘蛛’绝不会把他师弟丢在很远的地方,说不定就把琪儿安置在‘红叶谷’的附近。”

陆天霖跟着站起身子,笑道:“这推想大有道理,咱们先在附近找找。”

方云飞突然一皱浓眉,摇摇头道:“只怕时间晚了,琪儿那位聋哑师兄,比剑败在‘东岳散人’手中,绝不会再在泰山停留,他一走,自然要把琪儿带走了!”

陆天霖仰脸思索一阵,道:“他聋哑师兄虽有残缺,但他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受伤所致,这残缺促成他性格转变,但绝不致使他心机完全丧失,如果他把琪儿带来东岳,当不致因比剑失利,一怒即走,即使他当时存有此心,但在见到琪儿之後,必然会再变心意,如果他是先把琪儿送回黄山师父隐居之处,以‘瞎仙铁笛’罗乙真见识之广,当知‘东岳散人’之能,绝不会放心他单人匹马来讨‘人面蜘蛛’以此论断,前一说可能性比较大‘人面蜘蛛’关乎着琪儿生死,他不到手,当不致很快离去,咱们还是先在‘红叶谷’附近找找再说。”

方云飞听完一番话,精神突振,脸上也泛起欢愉之容,说道:“急不如快,咱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当下,两人又回头向来路奔去。

两人这一推断,还是真没有错,傅玉琪和他那位聋哑师兄,果然是一齐到了东岳。

他们推断虽然不错,可是找起来谈何容易,在这等奇峰林立,峻岭连绵,绝壑无数,森木蔽天的深山大泽之中,到处都可以隐藏身子,两人虽把寻找范围,限制在“红叶谷”中附近的几座山峰绝壑,但要想遍及无遗,也不是一两天工夫可以跑完。

两人由日暮黄昏,跑到了月升中天,由月挂中天,跑到了日上三竿,找遍二十多座峻岭,十四五道深涧,仍未发现一点可资遵循的痕迹。

虽然,陆天霖、方云飞都有着一身很好的武功,但这等日夜奔走不息的找法,也不禁有点支持不住。

太阳爬过了山巅,两人也倦困到了极点,这时,他们正走在一座山谷的入口所在,那有一株数百年以上的巨松,松下生着两块大石,两人倚松坐在石上,原想休息一阵再走,哪知困倦过甚,坐下去就糊糊涂涂的熟睡过去。

待两人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以上。

陆天霖跑到山角处一道清澈的山溪边,洗完脸,又用手捧饮了几口山泉,这正是冬末春初季节,虽然暖阳当头,但那山溪泉水,仍然凉如冰雪,他经过一阵好睡,体力已是大部恢复,再加上几口山泉入腹,精神随即一振。

突然,他目光触到倒映在溪水中的山峰上,站着一个半裸玉体的女人。

因那溪水甚是清澈,倒映在水中人影,看得十分清楚,只见她上半身用一条白色的围巾,裹着双胸,下体也只穿着一条红色短裤,长发如云,直垂腰间,溪水流速虽缓,但因溪底白色鹅卵石激起了荡漾涟波,那倒映人影随着荡漾涟漪不住摇摆,是以无法看清楚那半裸玉体女子的长像。

那峰上裸女,似已发现陆天霖注意了她,人影一闪而没。

陆天霖抬头向峰上望去,那裸女踪迹早已不见。

他仔细打量横在面前的山峰,并不很高,但在临溪这面,崖壁却光滑异常,而且峰腰还微微向凹收,不但没有突石矮松杂生其间,就是连一株山花,一业青草,也没有生长。

他怔了怔神,怀疑刚才是一场梦境,或者是看花了眼睛,因为在这冬末春初季节中,天气仍甚酷寒,一个半裸身体的女人,站在积雪未化,寒风砭骨的山峰上,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事实上,他看得十分清晰,不是梦境,也不是看花了眼睛,只是一种观念影响着他,使他怀疑自己所见。

这时,方云飞也缓步走到溪边,转脸见到陆天霖仰脸出神模样,心中十分奇怪,但他没有追问,先蹲在溪边洗脸。

直待洗完了脸,陆天霖仍然是呆呆的站着,仰脸出神,方云飞不自觉也转头向那山峰上看看,但见峰顶上几株巨松枝叶摇摆,隐之可闻呼啸之声,几处积雪,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其他再无所见。

他再也忍不住,抢两步到了陆天霖身边,叫道:“大哥,你在看什麽?这等入神。”

陆天霖如梦初醒般,啊了两声,道:“奇怪!奇怪!‘东岳散人’卧榻之侧,岂能容这样一个女子居留不成?”

方云飞听到莫名其妙的问道:“大哥,你在说什麽?”

陆天霖道:“刚才我在洗脸之时,由水中倒映的山峰上,发现了一个半裸身体女人。”

方云飞不自主抬头向峰上望了望,道:“山上风寒如剑,不穿衣服,岂能忍受,大哥,你是不是看错了?”

陆天霖道:“乍见之下,我也认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我已经看得很仔细,她在那山峰上面,停留了足足有一袋烟之久,她似乎已看到了我们,是以我一抬头,她立即闪隐不见。”

方云飞道:“哦!有这等事!那女人形态如何?”

陆天霖道:“身着短裤,胸围白巾,其他地方寸褛未挂,只因这溪中泉水流波荡漾,无法看出她体形像貌。”

方云飞仰脸思索一阵,道:“如果大哥没有看错,这女人实在可疑,咱们得攀上峰去找她。”

陆天霖拂髯一笑道:“那女人在严寒冷风之中,只着短裤,如非有上乘武功,绝难忍受,咱们寻找琪儿,还没有一点头绪,何苦再去招惹麻烦,追根寻底,难免引起纷争……”

他话未说完,突一阵飒然微风,卷袭到身侧,两人本能的疾退几步,封住门户,然後才转头望去。

只见数尺外站着个蓝衣须大汉,左肩上包扎着蓝布,正是傅玉琪那位聋哑师兄。

陆天霖怔了一怔,拱手说道:“兄台……”两字刚刚出口,忽然想起他是聋哑之人,即时住口一笑,深深一揖。

蓝衣大汉神情十分焦急,而且脸上满是困倦之容,好像数日未食未眠一样,但两只环眼中,仍然神光奕奕,威棱逼人。

他似有很多话要说,只苦於口不能言,目光不停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

忽然他蹲下了身子,用右手食指在地上划了几个大字。

那溪边本是沙石混合之地,坚硬异常,那须大汉随手划去,深达数分,但看上去他丝毫没有用力。

陆天霖、方云飞低头望去,只见地上写道:“我师弟丢了!”

俩人相顾一呆,脸上神色惊喜各半,喜的是傅玉琪果然被他带来了东岳,惊的是这一失踪,又不知要费多少手脚,才能找出一点线索,而且他身负奇毒,延误时间,无疑慢性戕害他的性命。

陆天霖呆了一阵後,也在地上写道:“你把他放在什麽地方?怎麽会失了踪呢?我已由‘东岳散人’处取得了‘人面蜘蛛’咱们得快些找到他,替他吸毒。”

那蓝衣须大汉摇摇头,叹一口长气,双目满蕴泪水,随手又在地上写道:“我把他放在一座山洞,就去找‘东岳散人’讨他的‘人面蜘蛛’他不肯相借,我们就动起手,回来时我师弟就不见了,我已跑了一天一夜,搜完数十里方圆的山岩绝壑,但却没有线索可寻。”

陆天霖心头甚急,又在地上写道:“你带我们到那座山洞去看看再说。”蓝衣大汉点点头,转身一掠,跃过泉溪,陆、方紧追他身後,向前奔去。

大约有四五里左右,到了一处三山环抱的峭壁下面,在右侧两座山壁的交接之处,长着一株巨松。

那蓝衣大汉直对那巨松走去,两人跟在他後面,绕到巨松侧面,果然有一座三尺高低,二尺宽窄的石洞。

陆天霖凝目望去,只见那石洞不过有七八尺深浅,大约有一间房子大小。

三人进入石洞,但见四面都是坚硬的石壁,除了那入口之外再没别路可通。

陆天霖细看那石洞中,还馀不少松枝,及燃烧馀烬,想是玉琪中毒之後,全身功力消散,无法抵御严寒,燃来取暖所留。

除了那松枝和馀枝之外,再也找不出什麽。

陆天霖用手势问那聋哑须大汉,两人比划了半晌工夫,才弄通含意。

蓝衣大汉随手捡起一点未燃尽的松枝,在石壁上写道:“我把他放在这石洞之中,去找‘东岳散人’讨取‘人面蜘蛛’哪知唐一民竟然不肯相借,因而动武比剑,待我比剑转来,他已不知到何处去了?”

陆天霖虽然是久历江湖之人,见闻广博,但此刻遇上这等毫无线索可寻的辣手之事,也不禁束手无策,三人相顾沉默,谁也想不出一句适当的话说。

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陆天霖才长长叹息一声,也捡起一支燃烧过的松枝,在石壁上写道:“这石洞之中,未留下一点可资追寻的线索,实使人如堕五里云雾之中,难作妄测,眼下只有先在附近找找再说……。”

那须蓝衣大汉,又举松枝写道:“我已遍走十里方圆内幽谷绝壑,但却找不出一点头绪。”

陆天霖苦笑一下,随手又在壁上写道:“当前最重要的问题,应是先找出琪儿,失踪原因,然後才能按图索骥,追寻琪儿下落,……”写至此处,倏然停手,脑际间忽的闪出始才溪中倒映那半裸女人倩影。

一个念头,从他心中升起,暗暗忖道:“那女人能在这酷寒天气中,站在峰顶上,半裸身体,不畏那砭骨寒风侵袭,自非平常之人,琪儿会不会被她掳走?”

但转念又想道:“这深山绝壑之处,人迹罕到之地,正是猛兽出没之区,傅玉琪身受毒伤,全身功力全失,自然无能拒挡猛兽扑袭。”

如果他被猛兽衔去吃掉,又到哪去找?

一时间,他脑际涌出来万千念头,但仔细想去,又觉着每一件都是茫茫渺渺,都是那样虚无、空幻,无法捉摸。

忽然,他投了手中松枝,一跃出洞,双目神凝,仔细在洞外搜寻。

方云飞和那须大汉,紧随着一齐出洞,只见陆天霖沿着山壁,缓步走着,目光炯炯,不停张望,不知他在搜望什麽东西?

方云飞素知大哥性格,知他这等神情,是在寻求心中想像证物,一语不发的随在他身後跟进。

但那蓝衣须大汉,却大不相同,满脸焦急不耐之色,虽然未发作,可是眉宇之间,已隐现怒容。

三人大约走有二三里路,忽听陆天霖啊呀一声,急向一座大石边跃去。

方云飞陡闻“圣手医隐”失声,不禁惊得一呆,定神望去,只见陆天霖伏身从那大岩石边的草丛中,捡起一支银笛,那正是傅玉琪施用的兵器,那蓝衣大汉,忽的一伸手,把陆天霖手中银笛夺了过来,须颤动,热泪盈眶,神情异常激动。

陆天霖知他是心伤玉琪遇难,只怕他悲恸过深,伤了身体,掌下折了一个松枝,在地上写道:“琪儿有危无险,但请放心。”

要知他是极精医理之人,再加上心思慎密,虽遇异常伤痛重大之事,也能镇静如常。

他听玉琪说过他师兄遭遇,只因受了别人暗算,才落得聋哑残疾,一个豪气干云,机智绝伦的人,变成又聋、又哑、又呆的冷漠怪人,性格显然大变,内腑神经,亦必留下了极深的创痕,说不定尚未完全复元,如果悲恸过深,促使隐疾发作,事情必然不可收拾,是以,他不得不暂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外形装的十分镇静。

果然,那蓝衣大汉看过陆天霖写在地上的字後,神情平静不少,两行泪水,顺腮滚下。

方云飞转脸望着陆天霖,神情十分沉痛,目光中满是怀疑,缓缓的问道:“大哥,江湖之上,素有不弃兵刃的规榘,想琪儿是当代奇人‘瞎仙铁笛’罗老前辈门下弟子,这点规榘,必然知道,如果他没有遇难,绝不会把银笛弃掉,你说他有危无险,实叫小弟费解。”

陆天霖被他问得怔了一怔,一时间答不上话。

他随手写字,本未经深思,目的只是在安慰那须大汉,怕他在极度的激动中,引发隐疾。

方云飞这一追问,忽然触动了他的灵机,淡淡一笑,道:“三弟所说,只是江湖上的规榘,但目前琪儿身受毒伤,自不能以常情测度,他本身早已无拒敌之力,纵是武功和他相差极远之人,他也只有俯首就范,受人摆布……”

方云飞不待陆天霖说完,就接口问道:“他纵然被人掳去,也不会自弃手中兵器!”

陆天霖转脸向山岩四周搜望了一阵後,答道:“这正是琪儿的聪明之处,如果他和人动过手,或是在此被什麽猛兽袭击,这岩石周围,必然要留下痕迹,既无痕迹,必然是被人生擒而去,要是我推断不错,这银笛是故意丢弃在那草丛之中,好让他师兄知他是被人掳走。”

说完,不待方云飞再追问,翻身在那草丛中搜寻起来。

但这次他失望了,那片草丛之中,除了他捡得的银笛之外,再也没有留下什麽痕迹和可疑之物。

他失望的抬起头,长长叹息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但凭一支银笛,实使人难……”

忽然他目光触到了大石旁边,一腰矮松上,只见那松干分叉之处,挂着一条白线,已被山风飘缠在松叶上面,只有少许露出,不细心很难看得出来。

“圣手医隐”一飘身,到了松树旁边,伸手取下绕缠在松枝上的白线,沉忖一阵,忽然一跺脚,道:“难道会是她不成?”

方云飞听得莫名其妙的问道:“大哥,你说的是谁?”

陆天霖道:“我说的是始才我见到的那个半裸身体的女人。”

方云飞道:“她把琪儿掳去了吗?”

陆天霖叹道:“目前还很难说,我只是一种推想,琪儿故意把银笛丢在草丛中,以引他师兄注意,已无可疑,至於这尺许丝缕,亦可能是他故意留在松干分叉之处,这等荒山僻径,人迹本已罕到,即让有人到此,亦该是樵夫猎人之流,而这尺许白丝,却是一种极高贵的绢纱,似非樵夫猎人们的衣着,而且色彩光亮,分明挂在松树上时间不久,琪儿身中奇毒,无能抗拒,只有任人摆布一途,我怀疑这尺缕白丝,是由他在那掳他之人衣着上抽出。”

方云飞道:“不错,不错,既有此线索可循,事情就好办多了,咱们先去找那女人去!”

那蓝衣须大汉,虽然听不到两人谈些什麽,但从两人神色之间,亦可看出一点端倪,他圆睁着两只环眼,目光忽而投注“圣手医隐”脸上,忽而又转在方云飞脸上,似是很用心在意会两人的对答内容。

陆天霖点点头把那尺缕白丝,收存身上,当先领路向前奔去。

三人又回到相遇的那道谷口,但见青山依然,溪水淙淙,只是溪水中已没有那山峰的倒映了,原来天色已到了申时光景,西斜春阳,把溪水中倒映山峰转到另一个方向。

陆天霖仰望着那陡峭光滑的崖壁,自知无能攀上,只得绕过山谷,向峰上爬去。

山峰顶上,只不过两丈方圆,除了那突立嵯峨的怪石之外,就只有几堆尚未化去的冰雪,寒风似剪,吹得人陡生寒意。

陆天霖纵目四顾,但见层层重峰,无边无涯,这样深长的大山中,想找人谈何容易?想到为难之处,不禁黯然长叹!

再说傅玉琪自那夜在武昌郊外古庙中,被师兄带走之後,两人亦奔东岳而来,因为“东岳散人”收存有“人面蜘蛛”之事,在江湖间传播甚广,武林中人,大都知道,傅玉琪那位聋哑师兄,在未遭人暗算之前,本是武功绝高之人,昔年纵横江湖,十馀年未逢敌手,绿林道上不少高手,均送命在他的手下,盛名之大,遍盖大江南北,但他在和人动手之时,又素不喜留下姓名,是以,他虽是名噪一时的大侠,但江湖上知道他真实姓名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因为他身体生得魁梧,又满颊须,像貌十分威武,下手又极狠辣,只要是恶行昭彰之人,碰到他手中,不死亦得残废。因此,江湖上都以“髯神判”呼之。

凡是“髯神判”足迹所到之处,当地绿林人物,无不退避三舍。

但他自遭人暗算,变成聋哑残缺之後,性格也随着大变,以往,他很少在一处住过一月时间,整年在江湖上走动,浪迹飘萍,行踪难测,再加上那一身飞行绝迹的轻功,一夜间,有六七百里的脚程,忽东忽西,神出鬼没,的确使一般绿林人物防不胜防,但自从他遭暗算之後,立时绝迹江湖,隐居在黄山始信峰後,十五年中未离过黄山一步。

这次,傅玉琪奉了师父之命,赶赴武昌,夺取灵蛇宝“髯神判”因和这小师弟特别投缘,才破例下山,偕行相护。

不想灵蛇宝未夺到手,傅玉琪反中了“金翅蜈蚣”奇毒。

“髯神判”一见师弟受伤,心中十分焦急,後经傅玉琪用手势告诉他陆天霖是精通医理之人,江湖上尊称为“圣手医隐”可替他疗治毒伤,几人随即一起到那古刹中去。

後来,他目睹陆天霖要用金针过穴之法,洞穿傅玉琪十二大穴,心中异常难过,他过去本是聪明绝顶之人,只因受人暗算,才落得个残缺之身,人也变得呆了,这一急,陡然忆起“东岳散人”的“人面蜘蛛”可吸百毒,因为当时情景,异常危迫,陆天霖举针待下,间不容缓,他又不能开口说话,心头一急,陡然出手,逼退了陆天霖,把玉琪挟在肋下,狂奔出那古庙,连夜赶来东岳。

他昔年未受暗算之前,因慕“东岳散人”之名,特地寻到“红叶谷”去,正好,那时“东岳散人”爱女青衣龙女唐凤君和“玉昆仑”白涛,因相爱激怒了“东岳散人”唐一民,把白涛和唐凤君逼在一处山谷中,要白涛接他三剑,如能够接下,即放两人下山。

“玉昆仑”虽知“东岳散人”为当代武林中翘楚,十三式伏魔剑独步天下,但因爱青衣龙女太深,豁出性命不要,竟当场答应下来。

站在一侧的唐凤君,深知父亲功力,和那十三式伏魔剑招的奥妙,当时吓得面无人色,抢几步跪在“东岳散人”面前,哭求父亲饶恕两人。

哪知唐一民生性冷僻,平时虽然极爱女儿,但在怒火冲心之际,对女儿啼哭泣求,不但毫不动容,反而一脚把唐凤君踢了两个跟头。

“玉昆仑”目睹爱侣受伤,心中大怒,横剑朗声说道:“你既和我定下三剑之约,何苦再为难自己女儿?”

唐一民听他出口激伤,怒火更盛,举手一剑劈去。

白涛果然不闪不避的,举起手中兵刃,硬接了“东岳散人”一剑。

这一剑只把“玉昆仑”震退三四步,才拿住桩。

他功力虽然不敌,但斗志却旺盛异常,侧脸望了唐凤君一眼,朗朗笑道:“伏魔剑法果然不错,老前辈发第二招吧!”

唐一民听他一激,第二剑又加了几成劲力,剑势如排空巨浪般,当头压下。

“玉昆仑”用尽平生之力,举剑一封,又硬把第二剑接下。

这第二剑较第一剑力道又加了很多,白涛虽然接下,但已被震得五腑血涌,两耳长鸣不绝,头晕眼花,几乎栽倒。

“东岳散人”看他果然能硬接了自己两剑,不禁微微一怔,这第三剑关乎着他和爱女的离合,不但运集了毕生功力,而且又用十三式伏魔剑法中四大绝剑之一的“天网罗魔”诚心把“玉昆仑”击毙剑下。

哪知他剑势刚刚出手,突闻唐凤君在一侧大声叫道:“爹爹!……”

“东岳散人”不自主转脸一看,只见唐凤君手中执着耀目的匕首,放在胸前,不禁心中一动。

就这一分心神,剑势威力大减,这一招“天网罗魔”的奥妙,也不能发挥出来。

“玉昆仑”却用尽馀力,举剑接下。

唐一民虽经爱女一喊,分了心神,但他功力深厚,随手一剑,就威猛无伦,何况这一剑又是运集了毕生功力而发“玉昆仑”白涛被他狂飚掠空般的剑势,震飞出去八尺远,兵刃脱手,口中喷血,如果,不是唐凤君那一喊分了“东岳散人”心神,这一剑势非把“玉昆仑”

劈斩剑下不可。

白涛虽然身受重伤,但他心中却欢愉得很,不顾本身伤势,一跃而起,拜伏地上,道:

“小婿承岳父大人手下留情,才能幸挡三剑。”

“东岳散人”冷哼一声,道:“哪个是你岳父,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把你立毙剑下。”

这时,青衣龙女唐凤君,也一跃到了父亲面前,盈盈跪倒,求道:“爹爹,你就认了他吧!”

“东岳散人”突然仰脸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充满着幽伤愤慨,声如怒龙长吟,历久不绝於耳。

长笑过後,陡然一振腕,掌中剑脱手飞出,但见一道白光向高空飞去,直到三十丈以上,才力尽下落。

他投剑出手後,冷冷的对唐凤君道:“我既然说出了要他接我三剑後,放奶们下山的诺言,自然不能背诺失信,不过,从今天起,以後不准奶提起出身唐家,如果被我查到此事,当心我把奶们两人诛绝剑下。”说完转身疾奔而去。

这一下,确实太伤了青衣龙女之心,望着“东岳散人”的背影,放声大哭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闻“玉昆仑”白涛的声音在耳际响起,道:“凤妹妹,不要哭了,目前,令尊老人家正在气头上,也许过一段时间,他会回心转意,咱们先离开这,找一处僻静所在,安住下来,过几年再来东岳,求他老人家宽恕不迟。”

唐凤君收住泪水,转脸看了白涛两眼,只见他脸色惨白如蜡,嘴角间鲜血仍汩汩而出,心头又怜又疼,强忍住胸中一股委屈,拭去泪痕,扶着白涛,问道:“你伤得重不重?”

“玉昆仑”笑道:“伤得虽然不轻,但我还能撑得住,只要休息几天,想可逐渐复元,咱们在此多留无益,早些走吧!”

唐凤君点点头,和白涛双双下山去。

“东岳散人”经过这次事件之後,心情亦甚懊恼,孑然一身,离开“红叶谷”远游天南名山,一面采药,一面藉游山玩水,以消胸中气愤。

“髯神判”到达东岳之时,唐一民刚刚离山不久,他两访“红叶谷”伏虎降蟒,但都因那盲目怪人,适时出现谷口拦截,以致“髯神判”未能涉足谷中,流览谷中景物。

他因顾及“东岳散人”两次都忍了下来,退离“红叶谷”飘然远走,未和那盲目怪人动手,但他却把通往“红叶谷”的路径,默记心中,是以,当他带师弟重来东岳之时,毫不费力的就找上了“红叶谷”。

可是冷僻的“东岳散人”早已在“红叶谷”附近,放置了几只巡山猛虎,他本有伏蟒驯虎之能,放置的几只巡山猛虎,都已被他驯服得十分通灵,凡遇上生人,入了“红叶谷”五里以内禁区,立时长啸报惊,拦扑截阻,可是遇上了“髯神判”那样的高手,自不把区区几只猛虎放入眼中,吃他连劈三虎,闯入了禁区。

但那几声虎啸,已把“东岳散人”惊动,提剑寻出谷外,在一处山壁下拦住了“髯神判”。

“髯神判”用剑在地上写明来意,直截了当的写出,来借用“人面蜘蛛”。

以“东岳散人”的冷僻性格,自然是不肯借用,两人随即在那绝壑之中,展开了一场武林中罕见的惨烈搏斗,由半夜打到朝阳初上,力战三百合,仍无法分出胜败,最後,唐一民施展十三式伏魔剑法中的绝招,才伤了“髯神判”左肩。

“髯神判”自艺满离师之後,纵横大江南北,从没有遇上敌手,这次东岳比剑败在“东岳散人”手中,实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受挫辱,当时掷剑贯石,含恨而去。

他回到了寄放傅玉琪的石洞之处,可是,傅玉琪早已不见,石洞中只馀下松枝馀烬。

这一惊非同小可,因比剑失败而积压在胸中的气愤,也顿时消去,满山奔走,寻找师弟下落。

他由晨至暮,由夜晚又寻到天亮,足迹遍及了十里以内的深涧崖壁,但始终寻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幸在第二天遇上了“圣手医隐”和方云飞两人。

三人又重新回到傅玉琪失踪之处,经陆天霖仔细一查,找到了傅玉琪的银笛,又在附近一枝矮松上,找出尺缕白丝。

陆天霖由那一缕白丝,联想到倒映溪水中那个半裸少女。

当下,三人又匆匆忙忙的奔回那相遇山谷口处,但见空山寂寂,溪水淙淙,哪还有那半裸少女的踪迹。

“圣手医隐”望着那重叠的山峰,手抚着怀中的“人面蜘蛛”心中暗暗忖道:如今‘人面蜘蛛’是得到手了,可是找不到琪儿下落,这‘人面蜘蛛’又有何用?他想到忧伤之处,不觉手中加了一成劲力,但闻波然一声轻响,怀中玉盒,被他用力一错,两层盒盖完全错开。

他本能的警觉怀中是一只奇毒绝伦之物,来不及转第二个念头,五指一加劲力,连一片衣服撤下,一松手,抛在地上。

所幸那玉盒异常坚硬,虽经他一摔,并未破碎,但那“人面蜘蛛”却藉势跳出了玉盒。

三人定神望去,只见这天下闻名毒物,长足撑立之後,足足有紧握的拳头大小,大概它已在那玉盒中渡过了不少年月,陡然得见天日,似是非常兴奋,弹腿昂首,一跃数尺。

陆天霖惊魂甫定,急忙伏身捡起玉盒,就这一瞬功夫,那“人面蜘蛛”已跃到丈馀以外。

方云飞纵身一跃,右手一探,向那“人面蜘蛛”抓去,他在情急之下,忘了那是奇毒之物,眼看五指将要触及那“人面蜘蛛”突然一股强风袭到,堂堂把他震退两步。

“髯神判”在他五尺左右之处,发了一掌,强劲的掌风,把他震退,也救了他一条性命。

方云飞微一怔神间,陆天霖已跃到了他的身侧问道:“兄弟,你触到了那‘人面蜘蛛’没有?”

“金翅大鹏”摇摇头道:“没有。”

陆天霖道:“这‘人面蜘蛛’之毒,只怕要比那‘金翅蜈蚣’更毒几倍,如被咬中,绝难活过十二个时辰,你……你如触到了它,得快些把右手斩掉。”

方云飞听出了一身冷汗道:“我真的没有触及它的身躯,不过,如非琪儿师兄遥发一掌把我逼开,势非触及它身体不可!”

陆天霖似乎还不大放心,拿起了方云飞右手看看,才叹口气,道:“好险!好险!如非琪儿师兄及时发掌相助,你不死也得斩断一只手了!”

方云飞转头望了那“人面蜘蛛”一眼,道:“这东西纵然奇毒无比,但咱们也得想个法子把它捉住放回玉盒才行,难道让它逃走不成?”

陆天霖一跺脚,道:“我太大意了,捉它只怕要得大费一番手脚。”

这时“髯神判”已伸手折了一段松枝,紧随在那“人面蜘蛛”之後,两眼神光炯炯,注视着那“人面蜘蛛”神情异常紧张。

如以三人手法之准,随便出手一击,就可把那“人面蜘蛛”击毙,只因那是武林难得奇物,打死不但可惜,而且傅玉琪身受“金翅蜈蚣”腹毒,也永无疗治复元之望了,是故,三人既不能把它击毙,又无法下手活捉,只得紧随那“人面蜘蛛”之後,向前追去,这一只小小蜘蛛,却难住了三个江湖高手,那“人面蜘蛛”初离玉盒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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