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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灵阴阳录-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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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荣摸着刚才被郑文宣拍过的肩膀,“你是说我姐夫接触过尸体?”
顾九点头。
邵逸仿佛不怕臭地将杯子里飘出来的恶臭往鼻子边扇了扇,“死尸死去的时间越久,臭味越浓,以这味道的程度来看,你姐夫接触的尸体,至少也是死了三年以上的。”
什么人会接触这种尸体呢?这个时代也只有那些挖坟摸金的盗墓贼了,可郑文宣家是几代的养蚕大户了,当然不会是盗墓贼。
薛荣也想不通,不过这些不是现在他要追究的,“先把我姐身上的尸气烧掉。”
要祛除薛雅身上沾染的尸气就不用那么麻烦了,顾九将一枚祛晦符,串上红绳递给薛荣,“给你姐戴上。”
绳子很短,一看就是戴在手上的,薛荣给薛雅戴上时,顾九这才注意到,病重如斯的薛雅,枯瘦的双手还给指甲染了朱红色的蔻丹。
病得都起不来了,居然还有心情染指甲?
顾九说:“你姐还挺注重个人形象的。”
薛荣见他盯着薛雅的指甲,叹息道:“我姐没病之前,这双手可好看了,指甲也银润光泽,她病后,人瘦了,手也不好看了,我姐夫为了哄我姐开心,就四处搜集女子皆爱的蔻丹回来,亲手给我姐染上。”
顾九和邵逸已觉得郑文宣古怪了,对他如此宠爱病妻的举动就报有了怀疑。
顾九走过去,抬起薛雅的右手,凑近了在她的指尖上都看了看,没看出什么不对,然后又拉起薛雅的左手看。薛荣正想呵斥顾九登徒子的行为,就见顾九忽然皱眉。
顾九叫邵逸:“师兄,你过来看看。”
邵逸过去,在薛雅左手的中指指尖仔细看了看,“针孔。”
“有针孔?”薛荣本来只想买个参,结果带回来两个大夫,最后得知大夫还会抓鬼,现在会抓鬼的大夫抓着她姐的手,说上面有针孔。
事情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薛荣在顾九的指点下,果然在他姐中指的指甲盖下发现了一个极细小的红点,因为指甲被染色的原因,红点又靠近指甲,几乎被那颜色遮掩过去,若换成他自己来看,绝对发现不了。
十指连心啊,指头被针刺得有多痛?薛荣再次愤怒了,“是谁!居然拿针刺我姐手指头。”
顾九放下薛雅的手,“我想我知道你姐为什么血气虚弱得这样厉害了。左手中指最靠近心脏,针刺此处,只为取这里的心尖血,若将这血拿去行鬼蜮之事,对人的影响就不单是失去一点血那么简单。”
第98章 活尸
薛荣刚才说起自家姐夫为姐姐染指甲时; 语气还带着几分感动,但看到针孔后; 所有情绪便全转为了愤怒; 已和顾九他们一样,对郑文宣产生了怀疑。
不知薛荣忽然想到什么,神情变得极为惊骇; 向邵逸确认,“刚才你说,刚那臭味得死了三年以上的尸体才会有?”
邵逸点头。
顾九问薛荣:“刚才我就想问你,你对郑文宣的感官,好像很矛盾?”
谈及对方对重病家姐的宠爱呵护时薛荣会心生感动; 但其他时候,薛荣看郑文宣的眼神好像又有着许多不满。
薛荣回头看了一眼昏睡的薛雅; 与顾九他们走到窗边; 用薛雅听不到的声音说:“郑文宣在与我姐成亲之前,曾与一名女子相爱……”
那女子叫薛锦薇,同是薛家庄人,与薛荣家还有点亲戚关系。当时薛锦薇与郑文宣已经定亲; 就待来年完婚,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薛锦薇忽然生了重病,周边能请来的大夫都看了; 全都束手无策。薛锦薇得的是急症,没撑过十天人就去了。
薛锦薇忽然病逝; 与之深爱的郑文宣痛彻心扉,之后一振不撅,整日守在薛锦薇的墓边,喝得酩酊大醉。知情者莫不怜他,薛家庄里那些到了年纪却还尚未出阁的女子,亦钦慕郑文宣的痴情,都想嫁给他,只觉得若能与这样的男人相携一生,此生足矣。而薛雅也因为这点,渐渐地对郑文宣芳心暗许。
她们却从不想想,郑文宣的这腔深情是给别人的,与她们何干呢。他既已深爱别人,虽然那人已经死去,但就算娶了你,你又如何能保证他能像深爱别人那样深爱你?
这一点,薛荣都想得明白,身处其中的薛雅却始终看不清。
郑家人看郑文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寻思着给他重新定一门亲事,薛雅有意,便坚持让父母去说。
郑文宣起先是不同意的,对待薛雅的态度是不冷不热,举止疏离,后来的某一天忽然就变得亲切起来。薛雅说她这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腔真情终于感动了郑文宣。而被问及的郑文宣,对外也是这么个意思。为此那时候薛家庄很多女孩都对薛雅羡慕又嫉妒。
成亲后的薛雅总说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而郑文宣好像也恢复了所有的精神气,每天看着都与薛雅和和美美,但就因为太和美,反让薛荣觉得郑文宣薄情,他几乎想不起之前那个深爱别人恨不得跟着一同死去的郑文宣是什么样的了。
薛荣在意的就是这一点,他心底有种感觉,觉得自家姐姐被郑文宣给骗了。即便这几年来,哪怕他姐姐病重,郑文宣的表现是一如既往地不离不弃,这种感觉也始终挥之不去,所以薛荣的表现才这般矛盾。
顾九从薛荣的讲述中抓到了重点,“薛锦薇死去四年了?”
“快五年了。”薛荣神色难言,“你们确定那尸气是从郑文宣身上传过来的?”
顾九说:“至少刚才屋子里那么多人,我们只在你姐和你姐夫身上发现过尸气。”小弟对这些敏感,刚才只嗅闻了这两人。
薛荣瞋目切齿,道:“你们说,如果郑文宣接触的死尸是薛锦薇,我姐指头上的针孔是他刺的,血也是他取的,那他想干什么?”
“这就说不准了。”顾九猜道,“或许是想让薛锦薇复活也不一定呢。”
薛荣顿时惊愕,“死了的人还能复活?”
“当然不可能,但是陷入迷障的人是不信的。”顾九道,这种活人不甘故人死去而做出种种疯狂举动的事情顾九遇过不少,自然而然地就有了这番猜测,而照郑文宣曾经对薛锦薇的深情来看,这种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三人立即停止了交谈,薛荣急忙道:“郑文宣不安好心,他送来的药我姐还敢喝吗?”
顾九道:“应该是没问题的。”之前郑文宣对薛雅垂危的情况表现出来的忧急并不是假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对方好像也不希望薛雅现在死去。
薛荣闻言,抹了把脸调整表情,然后过去将门打开。门外郑文宣正好抬手准备推门,他冲薛荣笑笑。
薛荣很想当面质问郑文宣,但如果对方真有什么不对,也是死不承认的,于是薛荣只好费力地先掩饰自己暴躁愤怒的情绪不让郑文宣看出不对。
郑文宣带着身后端着药碗的下仆走进来,然后端起药碗,坐在床边,准备亲自喂薛雅喝药。
薛雅昏昏沉沉的,被下仆伺候着靠在床头,看到郑文宣时,勾起满足的笑容,虚弱道:“让下人来就是了。”
郑文宣试了试药水的温度,递了一勺子到薛雅嘴边,柔声道:“你就让我来吧,今天我可是被你吓得不轻。”
随后他撇脸到一边,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为郑文宣的惺惺作态而咬牙切齿。
薛雅眼中的满足感动几乎要溢出来了,去握郑文宣的手,露出了手腕上的符袋。
“这是什么?”郑文宣看着那枚符纸问道。
薛雅也不知道她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个符袋的,薛荣赶紧对薛雅道:“这是娘去庙里给你求的平安符,今天你昏迷不醒,给你系上的。”
薛雅恍然,郑文宣也收回了好奇的眼神。
薛荣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自从他姐病一直不好后,他娘隔三岔五就去庙里道馆里求符求圣水之类的带过来,总算以往没白折腾,给了他现在轻松糊弄过去的机会。
看着薛雅吃完了药,又等了一会儿见她没什么不良反应,薛荣才放下心来。虽已尽全力装作无事,但薛荣实在心绪难宁,怕再待下去在郑文宣面前露出端倪,只好与家姐和郑文宣辞别,又叫来跟着薛雅随嫁的两个丫鬟叮嘱她们好生照顾薛雅后,赶紧带着顾九和邵逸离开。
薛荣倒想将薛雅一并带回去,但薛雅病得下不了床,且郑文宣不一定会放人,强行带走反会招他怀疑,好在薛雅身上已经有了符纸,又刚服用了顾九给的药丸,未来几天是无事的。
出了郑宅,薛荣的怒气就再也压抑不住了,怒声道:“这几年果然不是我的错觉,他娶我姐竟真的目的不纯!这个伪君子,把我薛家当傻子耍呢!”
顾九道:“我觉得当务之急,你还是要先确认薛锦薇的尸体还在不在。”万一郑文宣身上的尸气也是从别人身上传过来的,那岂不是冤枉?
顾九跟薛荣说,想要沾染上死尸身上的尸气,必须有彻底的接触,隔着东西是不行的。而要带着一身尸气从外面回来,中途经受日光晒了也不消散的,接触的时间还一定不能短,这个“不短”,不是指一次性接触的时间长短,而是指多次接触的叠加。
如果郑文宣接触的是薛锦薇的尸体,那么在这种条件下,就只能将坟墓里的尸体转移出来才行。挖坟挪尸被视为对死者的大不敬,薛锦薇家在薛家庄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如果薛锦薇的坟墓出现了什么问题,薛家不可能不知道。但薛家至今没反应,那可能郑文宣也是偷偷挪尸的。
“等我今晚挖坟的。”薛荣已对郑文宣彻底怀疑上了,“我觉得肯定不在了。”
当夜,顾九和邵逸跟着薛荣,做贼一样来到薛锦薇的坟墓。
今夜只来了他们三个人,挖坟这事儿顾九和邵逸做起来不是一回两回,都是“熟手”了,作为“新手”的薛荣也是个傻大胆,邵逸一测算好方位,当先就一铲子忙活开了。
挖坟也是苦力活儿,薛荣这辈子活这么大还没这么辛苦过,本来心里还是有点怕的,但是挖了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这一切都是因为郑文宣,后来就边挖边小声骂,等挖到棺材板了,也不见怂。
下葬的棺材都需封棺,并不轻易能打开,薛锦薇的棺木自然不是普通材料,薛荣挽起袖子准备再“大干一场”,却见邵逸将铲子在棺木边沿一顶,轻轻松松就将棺盖顶开了。
薛荣提着油灯往里一照,尸体不见了,只余一套发霉的衣服散乱地堆在棺材底部。
薛荣将铲子往土里一插,抵着歇气,“看吧,我就说尸体肯定不见了。”
顾九蹲在旁边,看着空空的棺材,忽然问薛荣:“你姐生辰八字知道吗?”
“知道啊。”薛荣说,将薛雅的八字顺溜地报给顾九。
顾九算了算,“阴年生。薛锦薇的呢。”
薛荣抹了把额头的汗,说:“只知道她的出生年月日。”
薛锦薇同是薛家庄人,与薛荣的年岁相差都不大,两家又带点亲戚关系,每逢生辰小辈间也互有来往,薛荣将薛锦薇生辰的年月日报给顾九,“算八字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顾九起身说,“就好比我现在就知道了,你姐与薛锦薇都是阴年出生的人,命格有一定的相通。”
“相通?”薛荣不明白,“然后呢?”
“这种相通,当要在她们之间搭建某种桥梁时,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些。”他转头看着薛荣,“我怀疑你姐夫偷走薛锦薇的尸体,想利用你姐的心尖血,将薛锦薇养成活尸。”
薛荣脚下一滑,差点跌坐在地,“活、活尸?”
第99章 抓猫
人在死后; 尸体因葬入的方式、棺木落地的时辰、方位风水等诸多因素而产生的尸变,导致已无声息的尸体虽无三魂七魄; 却能如活人一般能跑能跳; 这种的就叫活尸。
尸体在尸变的过程中,身体会变僵硬,所以活尸又称僵尸。
僵尸有等级之分; 最低等级的白僵与黑僵,尸体颜色呈白色或是黑色,这两种属于尸变刚完成的那种,发育不完善就醒了,因身体僵硬只能跳着走; 行动缓慢,所以又称跳尸; 这种是普通人最可能撞见的;绿僵则又要厉害些; 尸体发绿,行动快速;毛僵行动速度更加快,尸体上还会长出毛发,这种发育已经很完善了; 躯体僵硬如铜墙铁骨,还不怕阳光;至于飞僵,顾名思义,可以飞的僵尸; 这属于传说中的僵尸,不躺个千年根本修炼不出来; 一旦修炼出来,必成一方大害。
但凡僵尸,都身带尸毒,越厉害的僵尸尸毒也越毒。因僵尸惧怕阳光,白日里都躲在棺木或者阴暗的洞穴里,天黑方出没。阴物对生气都带着天生的渴望,僵尸也不例外,它们不分人或动物,只要是活物,它们都会其产生很强的攻击性。常人遇到白僵或黑僵还好,遇到其他僵尸,少有全身而退的时候。
而僵尸尸变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下葬点的风水。
人都讲究个“入土为安”,便是没多少钱财的人家,也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为逝去的亲人测测墓穴吉凶,以期得一个风水宝地,让其尸体免受蛇虫鼠蚁的惊扰。死者有灵,若误将尸体葬入凶地,如阴湿地、养蚁地和养尸地这样的地方,使死者难以安息,死者一旦迁怒,那是会连带子孙一起遭殃的。
这三种地方,尤以养尸地最凶,葬入其中的尸体尸变的可能是百分之百的,身处其中的尸体不仅不会腐化,毛发、牙齿和指甲还会继续生长,葬入这里的尸体夺日月之光,汲山川精华,若不被人惊扰,便一直不醒,是最有可能炼成飞僵的。
郑文宣之所以又振作起来,肯定是心里自以为有了让薛锦薇复活的法子。他偷走薛锦薇的尸体,该是在娶薛雅之前。四年过去,也不知道薛锦薇的尸体尸变到什么程度了,从目前来看,尸体还没醒。但醒得越晚的尸体,往往尸变的程度越厉害,醒后的杀伤力也越大。
薛荣也曾听过活尸的传闻,此前心里是不以为然的,反正都只是民间杜撰出来的奇闻异事。但现在有人跟他说,这是真实存在的,身边还有人养着一只,而这养活尸的人,每天与她姐同吃同住,用摸过死尸的手去碰他姐,光是想想,薛荣就觉得又恶心又愤怒。
“不行,等天亮了我得去把我姐接回来。”薛荣快速把泥土往回铲,因太过焦急把铲子舞得快飞起来。
顾九不赞同薛荣的打算,“活尸是死人,醒来后即便能跑能动,也六亲不认,它只有掠夺的本能。郑文宣用你姐的心尖血养活尸,几年下来,你姐早与活尸之间有了无形相连的线。若有你姐的血喂养着,它目前可能不会醒,但鲜血一旦断开,它便会立即醒来,循着那条线,不管你姐在哪,它都能找过去,到时候你姐还能活命?”
薛荣急道:“这不是有你们在吗?”
顾九无奈道:“问题我们现在不知道郑文宣是多久供养一次鲜血,它又什么时候会醒。难不成守着你姐一直等下去?你觉得依你姐深爱杜文宣的样子,她能离开杜文宣多久?哪怕杜文宣现在就死了,但尸体只要还在,你姐都是危险的。且还有句话,叫防不胜防啊。”
薛荣郁闷地挠挠后脖子,“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暗中观察。”顾九说,“到下一次供养的时候,郑文宣肯定会到藏尸体的地方,趁着尸体没醒将其消灭,把对你姐姐可能造成的危险减到最小。”
薛荣只好道:“好吧,只要别让我姐出事就行。”
三人将薛锦薇的空坟重新填好,扫去痕迹。回去的路上,顾九叫薛荣查探一下郑文宣平日的行程,他们能直接找到藏尸点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这种复活死人的事骇人听闻,在薛锦薇“复活”之前,郑文宣肯定要极力掩饰的,因此哪怕薛荣叫人仔细查探了他的行程,并没发现他去过什么阴森的地方,什么都正正常常的。
如此过了几天。
这日,住在薛宅的顾九和邵逸被郑文宣请到家里,给薛雅把脉。
“还不错,如果你的身体能一直保持成这样,再调养个两三年,便可恢复正常。”顾九放下薛雅的手,说道。
薛雅眼中却难掩失落伤心。
同来的薛荣凑过去安慰她,“姐,你怎么了?这不是挺好的嘛。”
薛雅淡淡地笑了一下,“顾大夫说的这话,这几年来我不知听过多少回,病情却始终反反复复。我这身体啊,是好不了了。”她握着薛荣的手,看向郑文宣,眼神不舍,“总是叫你们跟着我一起难过伤心。”
郑文宣疼惜地看着薛雅,“顾大夫年轻有为,他的医术了得,这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说着,郑文宣郑重地冲顾九鞠了一躬,“顾大夫,郑某愿聘您为我郑家医师,常驻郑家,为我爱妻治病,还望您应下。”
顾九眼睑微动,看着神情恳切的郑文宣,慢慢地笑了,仿佛涉世不深,对谁都怀着一腔热血的纯良少年,“郑少爷对爱妻一片拳拳之心,既你已开口,我若再说不愿,岂不是显得无情无义?你放心,顾某一定不负你所托,定会将少夫人这一身沉疴痼疾,彻底根治。”
然后郑文宣便放心地笑了。
住进郑文宣安排的客房,薛荣急如风火地跟进来,“郑文宣一看就心思不纯,你们怎么就答应了呀?”
邵逸在房子转了一圈,道:“他不敢做什么。”
顾九拍拍软和的枕头,乱没形象地靠在床头,也道:“郑文宣无非是想找个替死鬼,请我给你姐治病,哪一天你姐若忽然死了,豁达一点的只会认为是你姐终于病重不治,而像你的爹娘,肯定接受不了你姐的病逝,多是会迁怒,将责任推到我头上,有了背黑锅的人,谁都不会怀疑到郑文宣头上。”
薛荣一拍桌子,“好恶毒的心思!”
“你回去吧。”顾九说,“仔细接下来几天郑文宣的行踪,他既然连背黑锅的人都找到了,我觉得距离他心中薛锦薇复活的时间不远了。”
薛荣离开后,顾九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叫了一声小弟。
每到一个新地方,小弟总是会习惯先查探一下周围的地盘,小弟对人很警惕,若有人意图靠近它,老远它就跑了,所以顾九从不担心现在的小弟着了谁的道。但是小弟但凡离开顾九,也绝对不会离得太远,顾九叫它几声,至多等五分钟它就回来了。
但是这会儿顾九等了五分钟,又叫了它几声,再等上了大概五分钟,也不见小弟回来。
顾九一下子觉得不对了,立即起身开门出去,准备和邵逸分两头去找小弟。却在这时,屋檐下忽然飞下一团黑影,窜进顾九怀里,冲院墙外愤怒嘶吼。
顾九搂着小弟,却不想竟在小弟的爪子上摸了一手的血,顿时勃然变色,心都跟着抽了一下,“谁伤你了?!”
邵逸见此,直接飞身上了屋顶,他转头看看,恰好与站在远处一棵树下的郑文宣对上视线。
邵逸眉头紧蹙,跳下来,道:“我看到了郑文宣。”
顾九顿时怒火上涌,“打我的注意就罢了,居然还妄图对小弟下手!”
顾九仔细给小弟检查了下伤口,可能是在逃窜时劈了指甲,问题不大 。他阴沉着脸抱着小弟进屋,接过邵逸翻出的特意给小弟做的伤药,慢慢给小弟上药。
“你飞檐走壁不是挺在行,怎么就躲不开一个人?”顾九小心地给小弟上药,见它老想去舔伤口,一指头将它脑袋抵开。
小弟喵喵叫了两声,转而去舔顾九的手指。
“我没生气。”顾九说,这就跟做家长的看到自家孩子被别人欺负了一样,浑身都充斥着怒火与自责,心里难受得紧。
邵逸也心疼小弟,一人一猫看着总是水火不容,但这么多年不是白相处的,他们早就成为了一家人。他难得地伸手去顺小弟的毛,说出来的话却不好听,“以后长点记性,一到陌生地方就急不可耐地去划地盘,划了你又带不走。”
猫的忍耐力是十分强悍的,哪怕指甲劈了,小弟看着也没什么不适,它勉为其难地让告状精摸了它两下,等告状精再想摸,就呲着牙转头去叼他的手。
邵逸眼疾手快地缩了回去,怒声道:“狗咬吕洞兵,不识好人心。”
上好药,顾九看着总是忍不住想去舔爪子的小弟,警告道:“别想舔,舔一口耻辱罩就戴三天。”
以前在道观里时,小弟没少和周边的野猫打架,身上也曾挂彩,顾九一直给它准备有药,为防着万一小弟打架挂彩舔来舔去妨碍伤口愈合,顾九的包包里一直放了个他给小弟亲手缝制的耻辱罩。
小弟以前戴过这个东西,十分的难受,听到顾九的警告,耳朵耷拉下来,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它趴了没几分钟,便忽然立起身,冲着门外尖声叫了起来。
顾九摸摸它,也没叫它小声一点,打开门,就见郑文宣带着两个下仆走进来,一脸抱歉地看着他,“下仆贪玩,见到顾大夫的爱猫心下欢喜竟想抱着玩一会儿。刚才让它受了惊,还让它受了伤。都是我管束不严,实在对不住,我将他们叫来,特来向您及您的爱猫赔罪。”
第100章 催尸
刚才小弟逃回来的时候; 邵逸虽然与郑文宣有过对视,但在那之前; 其实他们俩谁都没亲眼看到郑文宣伤害的小弟场景。郑文宣带着歉意的表情很真诚; 但顾九就是从中看出了他深藏的不以为意。
顾九心中涌动着怒火,将小弟抱出来,捏着小弟的爪子让他们看; 责怒道:“我家猫自从跟了我,它掉根毛我都心疼得不行,结果你们居然把它爪子都给劈了,到现在还在流血!”他低头对小弟说,“小弟; 现在我在这里,你不用怕了; 刚才是谁抓的你; 去抓回来。”
说是这么说,顾九却没将小弟放下。
“喵!”
小弟露出尖牙冲郑文宣三人连叫几声,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顾九顺着小弟的眼神看过去,就见它多数时候看着郑文宣的; 不由眯了眯眼。
两名仆人忽然跪下了,“对不起顾大夫!我们就是觉得它长得可爱,想逗它玩玩,不知道它胆子小; 会那么害怕……”
顾九冷冷瞥一眼,见两人撑在地面的双手手背都是血糊糊的; 上面几道血淋淋的口子不停往外渗血,看印子都是猫爪抓的。小弟曾经被人类虐待过,就算是与它相处这么多年的邵逸,每次摸它没几下还要被咬,没他在身边,小弟遇到这些生人绝对早跑了,哪还有让这些人靠近的机会,可看他们的伤口,明显是已经将小弟抓在手里,小弟挣扎的时候才被抓伤的。
顾九他一下子气得发抖,想要抓到警惕人类的猫,像他们这种人徒手抓是抓不到的,唯一可能就是他们借用了工具,用网扑。
顾九想得深,单为了不打草惊蛇,忍住不发怒,不耐道:“行了起来吧,以后看到我的猫趁早离远点,再有下次,你们家少夫人这病我不治了!”
这两个下仆看着倒是真怕,他们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罪魁祸首还是郑文宣。
郑文宣赶紧道:“他们以后绝对不敢了,若再有便是我也饶不了他们。”说着踢了踢这两人,“顾大夫已对你们过错既往不咎,还不快谢过顾大夫。”
“谢谢、谢谢顾大夫!”两人就差磕头谢罪了。
顾九心情不好,也没了与郑文宣客客气气表演的心思,抱着小弟转身就走。他本就年纪小,都还没十八岁,情绪化明显也不奇怪,他这直来直去的表现,应是会让郑文宣更放心的。
郑文宣将这赔罪的表现表演到底,无论是中午还是晚上,都给小弟精心准备了食物送来。顾九全都叫小弟笑纳了,食物没问题,犯不着浪费,小弟伤了,正好补补。
晚上洗漱过,顾九拿出四块阴木牌,将放在里面的四只小山魅放出来。
小山魅们是小弟在带,不过带崽是个苦力活儿,总有厌烦的时候,小弟也不例外,特别是它要出去划地盘的时候,更没心思看顾崽子们。且到生人的地方,无论是阳气过重冲撞了崽子们还是崽子们冲撞了别人,都不太好,于是顾九准备了阴木牌,有时候就让崽子们在里面待一会儿。
“吃饭了、吃饭了。”将特制的香插进香炉里,顾九让开位置,四小只顿时飘过去,将香炉团团围住,你一口我一口地吸着烟气。
小山魅们如今还没有它们已经是一家人的意识,为了抢吃的偶尔会你撞我我撞你,以往都是小弟伸出爪子劝架并教训它们要和谐友爱。不过今天小弟受了伤,虽好吃了一顿,可顾九压着它不许它舔伤口,比较郁闷,它看着崽子们打架,甩甩尾巴也不去管。
顾九只好去将几只拉开,而后捏了捏小弟耳朵,“最近都不许再乱跑了,你要是被抓去取血催尸,你叫哥哥怎么办?”
“喵~”小弟翻身,冲顾九露出肚皮,软绵绵地叫了一声。
郑文宣不会无缘无故对一只猫产生歹意,白天顾九和邵逸说起这一点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他们曾在两位祖师爷留下的行道笔记里看到过的对黑猫的记述,其中有一条,就是说的“催尸”。
催之一字,有使事物的产生、发展变化加快的含义。而催尸,就是让尸体尸变的速度加速,比如一只白僵或是黑僵,一两年便可形成,用了催尸之法,不到半年就可形成。
黑猫能沟通阴阳,催尸必备的一样物品就是黑猫。老而成精,活的越久的生物越有灵性,催尸所用的黑猫自然是越老越好。催尸时,需杀掉黑猫取尽身体里的血,然后浇淋在活尸棺木上,再将猫尸藏于棺尾,再迎上月光,阴气汇聚速度加快,活尸尸变的速度也就变快了。
郑文宣既然知道催尸之法,绝对不是第一次抓黑猫,先不说以往他残害过多少只黑猫,就说在用了催尸之法的情况下,薛锦薇还没醒,可见郑文宣选择的藏尸地点,定是非常凶悍。
顾九最后在小弟软乎乎的肚皮上秃噜一把,“乖乖养伤,晚上睡觉不许背着我偷偷舔,舔一下,戴三天。”
小弟再次喵了一声,声音有点大,好像在嫌顾九啰嗦。
顾九笑了笑,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摆着一堆拇指大的枣核,邵逸正手执朱砂笔,在枣核上画符。
枣乃五行之金,玄门里有咒枣治病,而去除了果肉的枣核也是对付僵尸的利器,只要将七枚枣核钉入僵尸背脊几个穴位,便可制服僵尸。僵尸怕光,首先便以鸡啼分阴阳,所以除了枣核,下午薛荣过来时,他们还让薛荣去买了只大公鸡先在家养着,到时候有用。
虽只用七枚枣核,但他们在准备的时候不能只准备七枚,枣核点点大,在上面画符格外废神,顾九将符笔在砚台里舔了舔朱砂,也开始画符。
吃完饭的四小只飘了过来,它们也是阴物,不喜朱砂,但是又十分喜欢靠近身带浓郁阴气的顾九,所以十分纠结,一会儿飘近,一会儿飘远,排着队地来来去去。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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