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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禧-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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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的情绪容易被影响,哭声没有停下来,他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耳朵里轰隆隆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焉许知的肩膀被轻拍了一下,身体微颤,他转过头。
  梁立野后背靠在椅子上,侧头对他说:“带小孩出去吧,都在哭,对他影响不好。”
  焉许知低头注意到怀中嘉乐泛红的眼睛,抿抿嘴唇,抱着焉嘉乐起来。
  长排的椅子,出去的话要越过坐在外侧的人。
  焉许知抱着焉嘉乐,脚步沉重,越过了一个人,站在梁立野身前。
  他的手收紧,尽量不想碰到梁立野。抬脚过去,怀中的嘉乐动了动,他的身体前倾,摇摇摆摆晃了两下。
  梁立野伸手扶住了他,紧跟着站起来,默不作声从他怀中接过焉嘉乐,大步往外走去。
  焉许知一愣,随即跟了上去。
  廖莉他们的目光落在他俩身上,沉默片刻,私语议论道:“他们究竟怎么回事?梁老师是要和焉医生复合吗?”
  “那孩子是谁的?没听梁老师提起过啊。”
  “廖莉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廖莉苦笑着摇头,“我也是一头雾水,只希望梁老师他们能好好的吧。”
  高大的alpha抱着焉嘉乐看着一点都不吃力,他们走到了外面,梁立野把嘉乐放在地上。焉嘉乐双脚落地,就往焉许知那边走,两手抱住焉许知的腿,湿漉漉的脸蹭上去,小声说:“爸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哭。”
  这个怎么能怪焉嘉乐。
  焉许知蹲下来,捧起焉嘉乐的小脸,用袖子把他脸上的眼泪一点点擦掉。
  动作温柔,一点都不像是焉许知以前的作风。
  他对乐乐都没有这样过。
  梁立野垂眸盯着他们,忍不住说:“家里没人吗?一定要把孩子也带到这边来。”
  焉许知摇头,“没人。”
  梁立野眨了眨眼,“任凯呢?他不陪你一起照顾孩子?”
  焉许知站了起来,朝他侧目,他说:“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梁立野一愣,神色古怪道:“那你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焉许知蹙眉,“我自己生的。”
  “谁的孩子?”
  “我的。”
  “你的?我他……”梁立野看了眼小孩,脏话咽下去,转而道:“我当然知道是你的?你和谁的?”
  焉许知说:“你看不出来吗?”
  梁立野气笑了,“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焉许知就不说话了。
  焉嘉乐仰着头,看着这俩大人你一句我一句跟拌嘴似的说话。他扯了扯焉许知的袖子说:“爸爸,我饿了。”
  “再等等。”焉许知揉了揉焉嘉乐的头发,“提前走,不礼貌的。”
  “饿了?”梁立野从口袋里把随手带着的巧克力糖递给他,“给你吃。”
  焉许知看了眼纸皮包装的巧克力糖,把焉嘉乐要去拿的手拉开,对梁立野说:“他不能吃糖,都有一颗蛀牙了。”
  “有蛀牙了能换牙了就没了。”梁立野满不在乎,“我小时候就这样的。”
  焉许知无奈:“吃糖对身体不好,不要给他吃,而且他这个星期的甜食份额已经超了。”
  “你这也太严苛了吧,吃甜食还要计算份额。”梁立野皱皱眉,不满道。
  焉嘉乐看着怎么好端端又争论起来的两人,走过去几步,趁焉许知不注意,偷偷从梁立野手里拿过巧克力糖,撕开糖纸,一口含住。
  焉许知发现时,他都已经咽下去了。
  焉许知沉默地看着梁立野,梁立野接触到他的眼神,几乎是下意识的低下头,那怂到骨子里的意识几乎是本能。
  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梁立野皱着眉,哼了一声,不再看焉许知,从他身旁擦着肩膀走过去,远远丢下一句话,“待会吃饭一起吗?”
  焉许知没吭声,焉嘉乐却说:“好啊,好啊,我要去吃饭。”
  焉许知叹了口气 ,牵起焉嘉乐的手,算是默认。


第三十七章 丑角(一)
  葬礼结束; 哭声渐止。
  从会堂里出来暮色四合,彩霞是很容易让人伤感的颜色。
  开车去会所吃饭,一车一车的人离开。焉许知过来的时候没有开车,梁立野把车开到路边; 瞥见他们; 便慢慢停下。
  “上车吧; 一起过去。”
  焉许知还没动,焉嘉乐靠过去; 拉了一下门,没有拉动。
  焉许知沉默着把后门拉开,抱着焉嘉乐坐到车里。
  有时候血缘关系真的很厉害; 只是因为血脉相连,焉嘉乐便对梁立野这般亲近。焉许知在心里感叹,抓紧了焉嘉乐的手。
  “我车上没放安全座椅,你替他把安全带系上吧。”梁立野出声提醒; 焉许知点头,扯过安全带扣好。
  除了最开始的对话,之后车内一片寂静。
  经过一个路口; 车在红灯前停下,梁立野透过后视镜看到坐在窗边的焉许知。
  三年时光; 这个人似乎还和以前一样。
  冷面冷心,浑身都是冷冰冰的。
  曾让他着迷疯狂的脸落在霞光中,睫毛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梁立野感觉不到他任何的信息素; 失去了Omega那种天然的勾。引,可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单单看着,什么都嗅不到。他的心依旧像是着火一般; 逐渐沸腾。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控制住对这个人的喜爱,可等到焉许知就在眼前时,他不禁悲哀,几乎崩溃地想,去克制,不去喜欢,甚至去仇恨。这类……这类的想法仍是天方夜谭。
  兜兜转转,他依旧像个丑角一般,会费尽心思地想要焉许知开心。
  红灯跳开,未开动的车子后面响起喇叭。焉许知朝他看去,梁立野来不及躲开,痴态的目光变成了凶恶,狠狠瞪了焉许知一眼,而后心慌意乱收回视线。
  焉许知愣怔,发疼的脊椎往后靠,慢慢闭上眼。
  小孩子就是喜欢凑热闹,葬礼上的素饭是不会合他胃口的,草草吃了几口,就不肯吃了。
  焉许知在旁小声叮嘱他,“你可以不吃,但不准乱动,乖乖坐着,等结束了,爸爸带你去吃别的。”
  焉嘉乐点头说好。梁立野坐焉嘉乐正对面,瞧见焉许知和焉嘉乐说了什么,他便偷偷打量着他们。这菜不太好吃,他本以为焉嘉乐是肯定坐不住的,但想不到的是,焉嘉乐一声不吭,脸上的表情和焉许知一模一样,沉静如水。
  梁立野觉得有趣,支起一根筷子轻敲了一下桌面。焉嘉乐从放空里回神,抬眼就见刚才那位叔叔朝他这边做了个大鬼脸。
  焉嘉乐眉梢挑起,兴致盎然地往前凑了凑,梁立野向他眨眼,焉嘉乐咧开嘴笑了出来。
  梁立野越闹越觉得好玩,他和焉嘉乐之间就像是一部无声的喜剧默片。他逗着焉嘉乐,视线往上瞥,神色一顿,目光接触到了焉许知,如闪电一般,划开一丝尴尬。
  错开眼,梁立野拿着筷子,指关节发白。
  吃过饭,散席时廖莉拉住梁立野,问他要不要再去喝一杯。
  焉许知听到他们那边的说话声,微微侧目。
  若是以前,他定然是要去提醒梁立野让他不要多喝,但现在他没这资格。
  梁立野朝门口看去,见焉许知拉着焉嘉乐往外走,他推开廖莉的手,摇头道:“不喝了,我还要开车。”
  他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喝酒,就是为了要开车送人。
  廖莉愣了愣,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他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身边的同事走过来,在她耳边唏嘘道:“这怕是去追焉医生的吧,梁老师也不容易,离婚了,人家都有孩子了,还这么放不下。”
  廖莉神色黯淡,没吭声。
  梁立野跑到门外,铺了地毯的走廊上,灯光四散,一张张人脸掠过,最后在电梯口看到了焉许知。他快跑,一把拽住焉许知的胳膊,焉许知一震,扭头看他,四目相对。
  梁立野呼吸微乱,低声说:“我送你回去。”
  梁立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仿佛一切的打算又一次乱了套。
  他妈的,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只要,只要一看到焉许知的那张脸,只要焉许知流露出昔日一丁点能让他熟悉的神情,只要焉许知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他就像是飞蛾,往这燎原的野火里扎,往这片光源里砸,就算再被抛弃,就算死了,他也想靠近。
  “爸爸,我还不想回去,我想吃别的。”
  焉嘉乐拽了拽焉许知的袖子,仰起头眼巴巴看着他。
  梁立野立刻道:“走,想吃什么,叔叔带你去吃。”
  “汉堡冰淇淋披萨炸鸡。”焉嘉乐立刻报出了一连串,梁立野一愣,下意识看向焉许知。焉许知小声叹气,电梯来了,他抱起焉嘉乐走进电梯里。梁立野立刻跟上,站在他们身旁。
  焉许知说:“只能选一种。”
  焉嘉乐“啊”了一声,露出失望的神色。
  梁立野就接道:“没关系啊,每样都点一个,吃不完我来吃。”
  焉嘉乐神色一亮,星星眼看着梁立野。
  焉许知歪着头,目光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极淡极淡,在梁立野转头时,那似笑意已经消融。
  去的是焉许知带着焉嘉乐常去的那家店,梁立野点了一大堆,率先付了钱,而后在焉嘉乐欢呼声里,端着满满当当一盘子吃的走到窗边放下。
  今晚这顿,是焉嘉乐长大到至今吃得最畅快的了。梁立野还给他买了奶茶,热乎乎的香芋奶茶里面能吃到颗粒分明的芋头,软软糯糯还甜甜的。梁立野和焉嘉乐一人一杯,咬着吸管喝,脸上幸福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焉许知撑着下巴,看着他俩。
  往日的座位多了一个人,玻璃上倒映着他们三人的影子,焉嘉乐一直在笑,吃几口薯条又咬一口汉堡,梁立野还给他挖了一勺冰淇淋,说用薯条沾冰淇淋味道会不一样,非常好吃。
  两个人就像是在做实验,焉许知忍不住发笑。
  两双眼齐刷刷看过来,焉许知低下头,额前的头发遮住眉毛,手臂被拉了一下。他看到覆在自己手腕上骨骼分明的手指,愣了愣,而后手里被塞进一盒薯条,梁立野说:“你也尝尝。”
  焉许知拳头紧缩,他不喜欢吃这些。
  可……拒绝的话说太多了。
  这一次,他不想说不要。
  他拿起薯条,往焉嘉乐推过来的冰淇淋里沾了沾,而后张嘴咬了一小口。
  咸咸的味道被奶油味裹住,有些凉,咬下去却是热的。
  是焉许知从未尝过的味道,有些奇怪。
  他依旧是不喜欢的,但还是吃了好几口。
  “爸爸,好吃吧。”
  焉嘉乐奶声奶气问他。
  焉许知皱皱鼻子,难得露出一次兴味的笑,他凑过去,笑道:“不好吃。”
  焉嘉乐皱了皱眉,梁立野哼笑,把焉许知手里的薯条盒拿过来,“你就压根不喜欢吃这些,老古板的口味。”
  梁立野的手指擦过焉许知的后背,指腹微凉。焉许知瑟缩,坐久了的脊椎又在疼,他吞咽着唾沫,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梁立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转头又把一个香芋派递给焉嘉乐,“这也好吃。”
  焉嘉乐疑惑道:“这是什么?”
  “香芋派啊,你爸爸是不是平时都不带你出来,竟然连这都不知道?”说罢苛责的看了眼焉许知。
  焉许知被他的眼神吉到,不是厌恶不是不耐,而是糅杂着无可奈何盛放着昔日光景的眼神。
  焉许知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什么都不过问,依旧对他这么好的梁立野,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无罪释放的罪人。就算里面弯弯绕绕那么多,可事实就是,他欺瞒伤害了梁立野。
  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想要清清白白,不愿成为别人的累赘,又想要安稳和睦的生活,直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应该是要逃得远远,不去打扰梁立野的。
  可他就是个自私鬼,舍不得丢不开的东西太多了。
  梁立野点的实在是太多了,吃到最后,还剩下好多。
  梁立野问服务员要了袋子,把吃剩下的打包,他对焉许知说:“家里有烤箱吗?回去烤一下又能吃了。”
  焉许知说有,梁立野点点头,继续打包。
  焉许知站起来想要帮忙,却被梁立野赶走,他听到梁立野嘀咕道:“你别动,我来弄。”
  焉许知重新坐下,后背靠着椅子,他的确是累了。
  焉嘉乐凑在梁立野身边,靠的很近,看着梁立野打包的时候,还偷偷拿了个鸡翅啃。
  梁立野就笑着问:“你不是说吃饱了吗?”
  焉嘉乐啃得一嘴油,想得很开心,像个小傻子。
  这样的场景是第一次见,但却让焉许知觉得熟悉。
  他凝视着,拼命地想着,可放空的脑袋里是零零散散不连贯的记忆。
  焉许知叹了一口气。
  梁立野把两个袋子递给他,焉许知伸手接过。
  从店里出来是九点,周末的夜晚灯光璀璨。焉许知靠在窗口,梁立野问他,“你家在哪里?我送你们过去。”
  焉许知睁开眼,看着熟悉的街道,然后报了个小区名字。
  梁立野看出他的疲倦,皱了皱眉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焉许知没作声,是焉嘉乐开口的,小孩说:“叔叔,爸爸睡着了。”
  焉许知的头靠在窗户上,路灯斑驳落下,他的脸在昏暗中似乎在发光。
  梁立野慢慢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车子平稳的开在大马路上。
  前面是一条看不到头的路,梁立野想,爱情里大家都是丑角,做着放低身段的事情去讨好去示弱。
  日思夜想强颜欢笑,抓出自己的心给他看,只想让他明白,我是真心的,我是爱你的,求你回头看我一眼,对我笑一笑好不好。
  他以为自己已经从这角色里毕业了。
  但,也只是以为罢了。
  车子开到了小区门口,缓缓停下。
  焉嘉乐小声叫醒了焉许知,他醒过来,目光四散。
  他刚才做了一个梦。
  梦和现实几乎一模一样,他恍惚着回忆,突然想起来,刚才的和睦为什么那么熟悉。
  因为那样的情景,在他的梦里反反复复出现过。
  几十次上百次,每个夜晚,他都是这么不要脸的期待过。
  “谢谢你。”
  下了车,焉许知走到驾驶窗那边,垂眸看着梁立野。
  梁立野仰头,小区门口没灯,视野昏暗,他看不太清焉许知的脸。
  他简短道:“顺便罢了。”
  焉许知又朝他点了点头,非常客气。
  倒是焉嘉乐喊着叔叔再见,梁立野把头探出窗,手臂靠着,笑道:“不用和我客气,下次想吃叫我。”
  “好啊。”焉嘉乐说:“那叔叔等我和爸爸旅游回来再一起出来玩吧。”
  梁立野投向焉许知,“你们要去旅游?”
  “嗯,医院给我放了一个长假。”
  “为什么突然……”他的话说到一半,陡然卡住,神色复杂,低声道:“因为我,是我去和医院反应了赵峰的事情。”
  焉许知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们说的对,我的确存了私人感情在这件事上。”语气渐低,他的落寞让梁立野不可能不去心疼,他说:“就像在乐乐的那件事上一样,我总是这样。”


第三十八章 丑角(二)
  下午三点; 焉许知把东西都整理好后,开车出门。
  他在邻近的古镇里订了民宿,打算在那边先住两天,而后一路往南。
  车子上了高速; 焉嘉乐坐在后面; 身边放了一堆零食; 这是陪爸爸旅行的福利。
  但小孩吃不了多少,咬了两个果冻就蜷在安全椅里睡了过去。
  不是什么旅游旺季; 高速上行车不多,焉许知维持着一定速度,过了闸口; 转到往另一条路去。
  高速两边没什么景色,离远了些是一排排高层,城市里道路很远。
  车子开到了服务区下来,先去加了点油; 而后焉许知抱着焉嘉乐去厕所,焉嘉乐上完卫生间,焉许知在外头等他。
  小孩慢吞吞走到外面; 洗了手后,拉了一下焉许知的衣服; 他说:“爸爸,我想喝水。”
  “车上有水,走; 我们会车里去。”
  焉许知抱着焉嘉乐上去,之后经过的一个服务区焉许知没过去; 又开了两小时后,他们到了古镇。
  从高速公路上下来; 当地似乎白天有下雨,路面都是湿的。
  马路上有些冷清,冷风吹过,没什么人。路旁两边种了两排树,树荫蒙天,叶子泛黄泛红都有,车子往里开,像是进了一个五颜六色的隧道。
  焉许知车速放慢,掀开眼皮不禁多看了眼。
  手机里的导航声响起,说了什么,焉许知没有听清,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开过了这条路。
  不能直接调转方向,焉许知只好顺着导航往另一条路开去,那是条小路,看着像是许久没有修缮过,水泥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轮胎跌进一个浅坑里,车身剧烈摇晃了一下。焉嘉乐从瞌睡里醒来,惶惶不安问:“爸爸,怎么了?”
  焉许知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慌张的神色,连忙安慰道:“没事,爸爸开错道了,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到目的地。”
  话虽如此,焉许知跟着导航在这片地方弯弯绕绕转了一大圈。
  开了两个多小时,身体疲惫,大脑变得迟钝,他有些跟不上导航的提示。
  车速突然加快,在焉嘉乐的惊呼里,焉许知错把油门当刹车,好在及时松开,但车子还是往前一冲,半个车身直接开出了道路外。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雨刷陡然扫过玻璃,刺耳的摩擦声一下接着一下。
  焉许知被安全带紧紧勒着,脊椎颤抖,后脑勺磕在椅背上。他猛然回头,喊着焉嘉乐的名字,确认着他的安全。
  焉嘉乐缩在安全椅里,哭戚戚道:“爸爸我没事,你呢,你还好吗?”
  焉许知说着没事,然后扯开安全带,稍微动了一下,倒吸一口气。他的尾椎传来一股钻心的疼,像是什么裂开,疼痛迅速蔓延。
  焉许知呼吸变粗,压着声音里难熬的疼,轻声道:“嘉乐,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把车开出去。”
  焉嘉乐哽咽着说好。
  焉许知发动车子,前面的轮胎应该是陷在了泥地里,无论如何转动都拔不出来。
  焉许知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都是汗。
  他弓着背,几乎是趴在了方向盘上,手上使不出力气。焉嘉乐察觉到不对劲,哭着说:“爸爸我好害怕。”
  “不要怕,不要怕,爸爸在这里的。”
  心急如焚,焉许知尝试着从车里出来,却发现自己下肢根本使不上力。
  耳边是焉嘉乐的哭声,雨刷摩擦过玻璃,外面的风似乎越来越大,焉许知焦急地抓着方向盘,试图让自己站起来,却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尾椎骨没震麻了,再加上这具脆弱的身体,恢复起来会比一般人更慢。
  但这个时候,不能够这样。
  焉嘉乐太过害怕了,不停地问他还好吗怎么了,不停地说想要出去,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焉许知手心都出汗了,身体里的疼痛扩散得更快,就在这时,车窗突然被敲响,“砰砰”几声闷响,像是凿在他的心里。
  侧头看去,梁立野站在车外。
  黑色的越野闪着双向灯,车后放着警示牌,alpha沉着脸走到焉许知车前,嘴型示意,让他开门。
  “咔嚓”一声,车门打开,梁立野拉开车门,攥住焉许知的手臂,很用力。
  “别管我,先把嘉乐抱出去。”
  焉许知几乎是哭喊着的,梁立野扶着他的手打了个哆嗦。
  某个刹那里,他突然想到了京宁的地震。在那一片废墟里,他们救出的那对父子。
  他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在焉许知身上看到这种类似人性的光辉。梁立野恍惚,拉开了后车的门,他把焉嘉乐从安全椅上包下来。焉嘉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快去救爸爸。”
  梁立野哭笑不得,无奈道:“没事的,没事的,就是车子抛锚,你爸也没受伤。”
  他说着往驾驶席上去,拉了一下焉许知的手,焉许知却没动。
  梁立野愣了愣,就看焉许知脸色煞白,声音是沙哑的,他说:“梁立野,帮我……我站不起来了。”
  梁立野瞬间失神,心漏跳了一拍。他抓住焉许知的肩膀,稍微用力,直接把人给揽进了自己怀里,横抱着从防护带里出来,走到自己那辆车前,小心翼翼把人给放了进去。
  焉嘉乐跑了过来,扑到焉许知怀里,焉许知后腰发痛,被他撞了一下,险些疼死过去。
  梁立野快速把焉嘉乐拉开,嘴唇颤抖,“你别……别过去,让你爸爸缓缓。”
  “爸爸他怎么了?”
  焉许知抬起眼求救似的看着梁立野,梁立野沉默了两秒,随后说:“没事,他没事的。”
  稍作停歇,梁立野去把焉许知的车开了上来。
  前轮陷在了湿润的泥地里,焉许知怎么都开不动的车,被他稍微转动方向盘,轮胎就从泥里拔了出来,开到了路面上。车头有一块凹了进去,车灯玻璃碎了一个。梁立野报了警,后又打给了保险公司。交警很快就过来了,对事故勘察检验。
  梁立野等不急,他指着自己昏在自己那车里的焉许知,焦虑不安道:“警。察同志,这是我朋友的车,他受了伤,我现在得带他去医院。这里损坏的地方,我们全都会赔偿的。”
  “行,那就留一下身份证还有手机号,在拍一张照就走吧,车会有拖车给你们拖走的。”
  “谢谢了,谢谢了。”
  梁立野连连道谢,办完了手续,上了车调转方向,直接往镇上去。
  焉许知花了半个多小时绕的路,被他几分钟就开到了。
  找了一家医院,梁立野拉开后车,直接抱他进去。
  走了几步,梁立野才猛然想到自己差点把焉嘉乐给忘了。他扭头,就看到脚边跟着一个小小的孩子。焉嘉乐见他停下,推了推梁立野的腿,“叔叔,快进去吧,爸爸看着很难受。”
  怀里的Omega似乎又一次恢复到了三年虚弱的样子。
  梁立野的脑子里很乱,像是被狂轰乱炸过一般,脑髓都在痛。
  他抱着焉许知进去,一进去就大喊着护士,就跟电视剧似的。小医院里没见过这么骇人的症状,前台的护士匆匆忙忙跑出来,慌乱显而易见,带着他们往诊室里去。
  没有病人打着瞌睡的医生被摔门声惊醒,陡然起身,就看到人高马大的alpha抱着Omega进来,“医生帮我看看他,他说他站不起来了。”
  焉许知被放在了床上,他闭着眼,鼓膜嗡嗡作响。
  他感觉到有人在摆弄自己,他艰难地睁开眼,往那位医生看了眼,而后说:“我也是医生,我不用做检查,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焉许知轻轻吸气,忍着疼,翻过身,脊椎慢慢蜷缩,他说:“只是很普通的慢性疼痛,有□□吗?我打一针就好了。”
  针头扎进静脉,缓慢注射。焉许知因为疼痛而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黑色的头发贴在脸颊,脸色白如纸。
  医生问他:“先生,你这样的状况多久了?”
  焉许知张了张嘴,声音很轻,“不久,才三年。”
  比起漫长孤独的一生,诸如此般的疼痛,不算什么。
  他在里面躺了一会儿,医生出来后,示意梁立野他们可以进去了。
  梁立野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拉着焉嘉乐过去,拉开帘子,看着躺在小床上的焉许知。
  像是睡着了。
  他无所顾忌地打量着焉许知,目光贪婪。
  睡着了的焉许知,看着没那么疏远。常年冷着的脸,在这个时候流露出一丝稚气。他蹲下来,几乎和焉嘉乐齐平,两双眼全都盯着焉许知。梁立野伸出手,手指在焉许知的鼻尖上点了点。
  焉嘉乐瞧见了,立刻看向梁立野,张张嘴,小声说:“叔叔,你干嘛欺负爸爸。”
  梁立野“哼哧”一声,他侧头,咬着焉嘉乐的耳朵,“我才没欺负,我喜欢他的。”
  焉嘉乐眨巴眼,两只手扶着床边,踮起脚望着焉许知。
  梁立野只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恰好这时,焉许知睁开了眼。梁立野迅速站起来,带起一阵风,焉许知朝他看去,目光里全都是梁立野。
  他听到梁立野从高处传下来的声音,仿佛是直升机盘旋,掀起地上的草屑,慢慢落下。
  梁立野问:“你的病还没好吗?”
  “好了。”
  “那为什么还会这样子?”
  “是后遗症,激素用多了,骨质比一般人更脆,有时候会疼。”焉许知错开他的目光,不想看到他怜悯的眼神。
  “有时候?多久一次?一个月?半个月?还是每天每夜?”
  焉许知用手捂住眼睛,也许是太疼了,他忍不住示弱。
  他说:“梁立野,求你别问了。”


第三十九章 丑角(三)
  梁立野不再问; 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有些受不了这种静。
  这样的安静让他想起了焉许知彻底离开他的时候,房子里就剩他一个人,□□静了,真的□□静了。他躺在沙发上; 没人会再催他起来吃饭; 没人会再他推着他坐起来; 他就这样躺着,躺了整整一天一夜。
  日暮交错; 时间在他这里成了随处可丢的流沙。梁立野叫了外卖,门铃响了三下,他去拿。
  一个人吃饭; 默不作声味同嚼蜡。饿疼了的胃还在疼,熬干的眼睛又开始泛红,他背靠着沙发,蜷缩坐着。
  太过安静了; 梁立野站了起来,丢到了外卖盒子,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着; 试图发出响声来缓解自己的焦虑。
  他把门一间间打开,从卧室走到厨房; 从客厅的一头走到另外一头,最后站定不动。
  他讨厌这种只有一个人的安静,他讨厌又一次把自己丢下的焉许知; 他很累,累惨了。
  焉许知的手机突然震动; 多年不变的铃声响起。
  手机在外套口袋里,梁立野把挂在床边的外套拿了过来; 把手机递给焉许知。
  电话接通,只听到焉许知“嗯”了两声,而后道:“抱歉,预约的房间我们大概会晚一些到,麻烦还是帮我留着。”
  梁立野皱眉,“是你订的酒店打来的?”
  “嗯。”
  “你都这样子了还去啊?”
  “老毛病了。”焉许知把话说得稀疏平常。
  梁立野却是深吸了两口气,好在他已经快要习惯焉许知这种让人烦躁的倔强,平静下来说道:“那行,你要过去,我送你过去。”他补了一句,“别给我拒绝,你的车都被拖走了。”
  “我没想拒绝。”焉许知眨了眨眼,轻声说:“只是想和你说声谢谢。”
  “别,我最不要听的,就是你的谢谢。”梁立野脾气不小,抓了一下自己的领子,后槽牙抵在一起。
  □□的药效显出,脊椎的疼痛逐渐消散,尾椎骨上的麻意也好了些。焉许知用手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想要自己下床。双脚还没碰地,膝盖窝便被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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