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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梧桐栖仙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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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他满是狎昵的一笑,继而又说:“现在,我又得想,这样好看的手,真的不会写字么?”
乔炳彰看向我,挑眉:“那得多可惜啊!仙栖,你说是不是?”
他的神色显现出侵犯的意味来,我的神经一绷,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他圈着我的一只手狠狠一使劲,把我转个圈,摁坐在怀里。
我如临大敌,像一脚踏进抓捕器的兔子,拼命想要拔出自己。
可他制住我,却是易如反掌。
他硬搂着我,毫不在意的我攻击,凑到我耳边轻笑:“仙栖,这么漂亮的手,不会写字画画可真是暴殄天物了,你要真不会,我教你,一个大子不要你的。”
他的气息全从我的耳朵眼里吹了进来。
我一个寒噤,猛地一挣,狠狠撞在桌边上。
他怔住了,我却浑然不觉得疼,只管对他说道:“承蒙五爷的好意,我领受不起!我只是个琴师,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够了!也不打算考状元,不用学那么多!”
乔炳彰始终圈着我的手终于缓缓放开了。
我得了空,飞快地躲到一旁。
他看着我,皱眉:“仙栖,你太倔强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越是这般抗拒我,我越是放不了手?”
我不由冷笑:“五爷说话理太偏!难道牛不喝水强按头?”
乔炳彰理了理袖口,慢条斯理地笑着说:“也好,仙栖,你就保持这个骄傲的模样,千万别低头。你越是欲拒还迎、欲推还就的,越是对我的胃口!”
他笑着侧了头,对随从夸夸而谈:“我乔老五可好久没见过这样带刺的美人了!这回偏他对了我的脾性,你们说巧不巧?”
那乔家的随从岂是善类?随即笑道:“五爷您艳福无穷,说不定这小子就是摸透了您的脾气,故意对你来这一手,好让您对他欲罢不能,整天惦记着不是?”
他和另一个随从相视一笑,又说道:“这招是行院的姐儿惯用的,谁不会点看家的本事?这小子肯定是偷偷学了来,如今打算用到您身上,好教您对他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
……太侮辱了人!
我的眼睛都红了,拳头捏在身侧,忍得直发抖。
没想到那人还不肯住嘴,又笑道:“他姐姐不是那个叫月生的么?一双狐媚子的眼睛,勾得吴老六神魂颠倒,欲罢不能的。他姐姐倒拿了吴老六的钱倒贴一个姓卢的小白脸,这样好的手段,不是现学成的?”
再忍,就对不起我是个男人了!
我随手操起桌上的碗碟朝那人狠狠砸了过去!
盛怒之下,我竟一砸一个准,砸在那人的脸面上!
犹是不解气,我抡起地上的凳子,劈头盖脸就要往那人的面门上招呼过去!
我已然是顾不得后果了!
没想到乔炳彰的功夫却真不是吹嘘的,他猛地站起来,眼疾手快夺下我手中的凳子,顺手给了我一个耳光。
清脆的一记耳光打在我的脸颊上,打得我心里振聋发聩,如醍醐灌顶般,不能更清醒了。
这些人,哪个把我们真的当作人了?哪个不是拿我们当成逗乐的鸟雀来耍着玩了?
他们以玩弄我们的身体为乐,以作践我们的心灵为快,还要我们百依百顺地听从他们,都是他妈的一帮禽兽!
乔炳彰仍是发狠:“仙栖,你太放肆了!我府上,可容不得你这样的没规没矩!”
我捂着脸,亦是发狠:“姓乔的,我就是死了,尸体也绝不踏进你府上半步!”
他怒目瞪着我,我亦半点不肯退让,恶狠狠地回敬他的目光。
我口不择言:“乔炳彰,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最好别把事情做绝了!有朝一日后悔莫及!”
我直呼他的名讳,我只怕是疯了!
他朝我一步一步逼近,越近越能看清他的怒容。
我不肯退缩半分,梗着脖子瞪他,瞪得眼睛都开始抽搐了,也不罢休。
他走到我的面前,再次扬起手。
我到底不够胆大,闭上了眼,嘴里却仍在发狠:“你最好打死我!我好化作厉鬼,叫你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谁知片刻,他的手却轻轻落在我被打了的脸颊上,轻笑:“打疼了你了?”
他忽然的转变令我不知所措。
又听他笑:“我知道,不该打你。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何况是你?”
他笑了笑,又说:“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仙栖,你是只凤凰啊,骄傲一点是应该的。别生气了,往后,我再也不打你了。”
我听了说不出的惊惧,猛地睁开眼睛,就见他的脸越靠越近,眼见就要贴上我。
我一把推开他,声嘶力竭:“滚!”
尾音带着颤,难以掩饰我内心的波澜。
乔炳彰没有再靠近,他又是换上了那副斯文模样,笑道:“黄妈妈,黄妈妈!”
黄妈妈像是幽灵似的,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陪笑:“五爷,您有何吩咐?”
乔炳彰抽出一张银票塞进她的手中,笑道:“这是今晚摆酒席的钱,妈妈收着。”
黄妈妈一看那票值,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谢五爷赏!您可真是大手笔!泰气!”
乔炳彰笑:“我走了!”
黄妈妈急忙挽留:“您不留下过夜?”
乔炳彰瞥了我一眼,笑:“叫谁陪?”说着,轻轻在我肩上一拍,笑道:“罢了!”
黄妈妈连忙送他出门。
我一听那声“罢了”,还没来得及窃喜,就见他在门口停下脚步,笑:“黄妈妈,我那儿珍藏了一把好琴,轻易舍不得见人的。可如今就是巧了,赶明儿啊,我想请仙栖到我府上来,见见我这把宝琴!”
黄妈妈满口答应:“这就叫巧!您别看仙栖那孩子常弹琵琶,其实啊,他弹琴才叫绝妙呢!”
乔炳彰的目光在我身上滞留片刻,随即大笑起来,势在必得。
我脸上的疼还没消去,心中的恨更添数倍!
第7章 岁月静好
我以为乔炳彰必定趁势追杀,要杀我个干干净净,没想到,一下子却安静了下来,仿佛那一晚不过是场噩梦,醒了,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乐得清静。
午饭前,月生和兰英想去买布料做枕头套,非要我和汉良师哥陪着。
汉良师哥玩笑:“上个月才买过,怎么又要?做那么多枕头套子,一个床上要摆几个枕头?”
兰英红了脸,作势要打师哥,复又掩了唇笑道:“前天看见七师傅床上的枕头套子旧了,难道真不想着换一个?”
我打岔笑:“旧的用着舒坦。”
月生坏笑起来:“吴六老爷总说我不挂记他,贵的东西我也送不起,绣对枕头套子给他,祝他和他那新买的小妾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
我和师哥都不厚道的大笑起来。
正巧香鸾走过,便站住了笑:“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兰英红着脸,把月生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香鸾笑着啐了月生一口,也不厚道地跟着乐:“吴六老爷都快八十了,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也就算了,还来和我们月生扯不清!也不知道他到底行不行啊!”
我们大笑着不能停,师哥更是杠了月生一下,挤眉弄眼地笑:“就是要不行的才好!”
月生臊了,扯着手绢直打汉良。
香鸾止了笑,说道:“你们去买缎子,顺便帮我看看有没有好料子。”她看向我,笑:“仙栖师傅,你多费心啊!”
我点头:“还是要杏红色底子蝙蝠纹?”
“那倒不一定,要是料子好,就是别的颜色花型也成啊!”香鸾微笑,“只是别挑太素的,穿在我身上显得没精神!仙栖师傅多费费心,挑到好的,我请您喝酒!”
我还没说什么,月生先不好意思了,抢着说道:“香鸾姐姐叫他看点料子是应该的,还谈什么请不请的?也太生分了些!”
香鸾笑道:“没这说法!每次仙栖他们不分谁,帮我从外头点什么,我都是有谢的。这不是生分,这是咱们做人的之间的人情味。仙栖,你说是不是?”
我笑着点头:“是啊。”
香鸾说的一点没错,河下人家的日子也许过得辛酸屈辱,但那是外边对我们的伤害,我们自己,却不像世人猜想得那样勾心斗角,平日里互敬互爱,来来往往的,很是有人情味。
月生和兰英走在前面,我和师哥在后方两步跟着。
她们偶尔上街,每次都爱往热闹的地方凑,我们常做她们的保卫,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到了绸缎庄子。
店铺里有学徒伙计招呼她们,奉上了香片茶,又有那么多的新鲜料子等着挑,一时半会,自然是舍不得走的。
我和师哥在对面的的酒馆坐了下来,要了一壶烫好了的竹叶青,配上一碟花生米,慢慢地倒着喝。
一壶酒快见了,师哥忽然跟我笑:“仙栖,有件事我得跟你交个底。”
他笑得似乎有些促狭,抑或是我有些微醉,分不清了。
我笑:“哦?你悄悄娶了婆娘?”
他噗地一乐,正夹着花生米的筷子往我身上一甩,笑:“好你个小七子,敢调侃我了?”
我莞尔,浅浅地又呷了一口酒,忍不住还是要拿他打趣:“要不就是你搞大了哪家小姑娘的肚子,又不肯负责?”
汉良瞪眼,拍着桌子佯怒。
我憋坏,笑:“难不成是个寡妇?”
师哥干瞪眼,半天也噗嗤一笑,探过身来搂住我的脑袋,使劲在脸上摩挲了一把,笑:“你小子嘴上就不能饶过人去!”
我闷声直笑,乐得不行。
师哥端起酒杯,一口吞了个干净。
我殷勤着执起酒壶给他续上,嘴角犹是挂着笑。
他指着我的鼻子,笑骂:“无事献殷勤的东西!”说着,扭过脸去,从窗户往外看对面。
我跟着看了过去。
对面的绸缎铺子里,月生和兰英正在那儿比划一块香檀色的料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是月生说了什么,兰英忽然捂了脸,朝我们这里瞥了一眼,含了几分笑来。
我一愣,虽然隔着老远,莫名地却知道,她是在看我。
兰英盯着我,远远的,我却分明见得她眼波一横,跟着又是一笑,这才回过脸去。
犹是我不能,脸上仍是一热,心里只是叹息,恨我自己积攒下来的体己太少。倘若再多点,能置上一所房子,再办起一件正经营生,我与兰英,也不是不可能。
师哥全看见眼里,末了笑道:“兰英是个好姑娘。”
我低低“嗯”了一声。
“娶了她吧!”师哥忽然这么说。
我一愣,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师哥却躲开我发懵的眼神,低头闷声笑了笑:“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个事。我啊,攒了一笔银子,准备给你娶兰英。兰英那儿,我都托人问好了,她都是肯的。就连黄妈妈那儿,也不多要你们的。”
我一时难以明白他言语间的意思,涩涩一笑:“师哥,别、别开玩笑!我的事,我……”
他扭过脸去,笑道:“当初我和妈保证过的,你的事就是做哥哥的事。这些年,我一直琢磨这个事,如今那该死的乔老五刚和我们闹过一场,我想着,不能再拖了!”
师哥说的“妈”指的是我仙逝了的母亲。他的母亲很早离开了行院人家,丢下师哥一个半大的孩子,再没了音讯。母亲心疼他,认他做了干儿子,和亲生的一样待。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沉默良久,我头一次那么的严肃和师哥说道:“师哥,这钱我不能要你的。不说什么连亲兄弟都明算账的话来搪塞你,我实话说,我就没打算娶妻生子。这个世道,咱们活着都是艰难,又何必生了孩子来祸害他们?”
师哥匆匆瞥了我一眼,又挪开了视线:“那不成!难道你等到老了,还是这么无依无靠的么?”
我笑了笑:“一个人有一个的缘法,强求不来的。”
他还是不看我。
我继而笑道:“现在我守着师哥,等师哥娶了亲生了孩子,我守着大侄子过!”
汉良师哥终于看了我一眼,忽然眼中有了些许朦胧的意思,我心中大震,师哥那样的铁骨汉子,难道是要哭了么?然而他深吸一口气,使劲揉了揉我的头,到底换了笑容来。
“好,咱们兄弟两个过一辈子!”
我心头一热,扭过脸去,愣是在瑟瑟的秋风中哽咽了一声,悄悄拿手抹了抹眼角,这才摆出笑来,搭在师哥的肩膀上,笑:“对,我守着师哥一辈子!”
我将酒壶里剩下的一点酒全都倒了出来,忍着泪意可劲一口,辛辣辣的酒气从鼻子窜了出来,我冷不丁呛了一下,掉下两滴无名泪来。
等酒从喉咙滑入胃中,立马变得热辣辣的,就像寒冬腊月里,和师哥睡在一个被窝里,师哥身上,也是这样热乎乎的。
前面忽然刮过一阵风,却是月生从绸缎铺子里跑了出来,一手拉了我,一手拉了师哥,就往外面拽。
我忙笑:“慢点,仔细点!”
师哥忙跟小伙子笑:“记我账上,月底一块儿结!”
月生拉了我和师哥进了缎子铺。
她执起一段红绸,嫣然一笑:“瞧,多漂亮啊!我绣对浮水的鸳鸯在上面,做个被套子,送给十郎如何?”
那个卢十郎,糟蹋了我的好酒不算,如今又要糟蹋好绸缎了?
唉!
我笑:“你高兴就好。”
她比划在身前,又侧头问师哥:“好看么?”
师哥是个直肠子,笑道:“我不懂,你自个儿挑吧!”
兰英在一旁也笑:“月生姐姐,分我一半吧!”
月生斜乜她,调侃:“好妹妹,你要这红绸缎子做什么用?莫非,你私藏了个情郎?”
兰英瞥了我一眼,脸霎时红如云霞。
月生跟着看了我一眼,随即会意,也抿嘴笑了,轻轻推了兰英一下,笑道:“好,就分你一半!”
兰英闻言,又瞥了我一眼,带了些许冀望。
我掩饰着朝四下看了看,却真看见一段好料子,指了指笑道:“把那匹拿出来我瞧瞧。”
学徒抬头一看,见我指着墙面架着最高层的一卷缎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笑了:“七爷,这可都是陈年旧货了,您不看点新鲜的?”
我笑:“你只管拿下来。”
他见我喜欢,便架了梯子去取。
拿下来掀开外面防灰的一层薄纱纸,我仔细一看,确定了自己的眼神没问题,是匹上好的妆花缎。
这店面上的掌柜赵芹在一旁笑:“都说仙栖师傅眼光好,一下就把我们这最好的货给挑出来了!这是当初自家做了预备着上贡的,一共就十匹。没承想这匹给烧了一个小洞眼,自然是不能再往上头送了,可搁这儿卖又没人会补,过了一个月,我就给放最上头了。想想,都是三四年的事了!”
我笑笑:“这就是投缘了。”
赵芹扒拉着算盘笑:“仙栖师傅想要?”
我笑:“您嘲笑我?我哪买得起?实话跟您说,我家香鸾姑娘托我看看的。我这儿心诚,您那儿宽容着点,比个价。破了个眼不要紧,香鸾姑娘自然是能补上的。”
赵芹眯起眼睛,笑了:“您早说啊!”扭头吩咐小学徒:“一会儿包好了给沁芳楼送去!”
出了绸缎铺子,师哥一直像有心事,直到了沁芳楼门口,他才拉住我,我笑:“师哥,你怎么了?”
他把我拉到门前的老榆树下,盯着我,半天笑:“仙栖,方才我的话可都是认真的。”
我笑了:“我也不是逗着玩的。”
他仔细端详着我,似乎在确定我的真心,末了也开怀笑了,勾了我的肩膀,说道:“走,咱们回去!”
我亦反手勾住了他:“好!”
第8章 疑变
自我和师哥说了那些抛心抛肺的话,一晃都半个月了。那人再也没来过,我们谁也都没提起过,似乎那真的只是一个噩梦,梦醒了,一切也就都烟消云散了。
只是快入冬了,大节眼见得越来越近了,卢家的书信几次来催,要卢十郎回家去过年节。月生舍不得,缠得越发紧张。
我知道,她是怕卢十郎一去不返。
除了这件事,我们心头都是安稳的。除了出门陪姑娘们局子上唱小曲,我只呆在屋子里,一个劲地练琴。
琴这种乐器,是一天不碰,就要生分了的。
师哥一得闲,就带着吃的来瞧我。
这一日天气特别的好,秋高气爽。我抱了琴,跑到河边去练习。
耳畔是水声泠泠,身上是水风习习。
练得身上都有些出汗了,停下来搓了搓手指,忍不住将手探入水中。
换得阵阵清凉。
师哥的笑声在我身后响起,随即他说:“衣服可滑落水里了啊!”
我轻笑:“不怕的。”
他坐到我身边的地上,笑:“看给你带了什么来!”说着,兀自低头解开手中纸包的绳子。
我扭过脸来,因我坐在石头上,他坐在地上,便瞧见他一下矮了我半个头,忽然一乐,玩心大起,竟抬手摸了摸师哥的发髻,笑道:“师哥,你比我矮了!”
汉良师哥抬头看了眼,笑:“这也好高兴?”
他解开纸包,我低头一看,是我爱吃的梅花糕。每次出门,总想着买一个吃。
我伸手一摸,还是热乎乎、软乎乎的,可见师哥赶得多急。再一看师哥额头上,果然还冒着汗。
我拿袖子给他擦汗,笑:“眼见得一天比一天冷了,你还是一头的汗!真没见过你这么怕热的!”
他咧嘴一笑,竟有些憨厚的味道。
师哥将梅花糕连着纸包塞到我手中,顺手将我放在腿上的琴挪到地上,脑袋一歪,枕在我腿上,笑:“嘿呦,真舒服!”
我笑着托起纸包,咬了一口梅花糕。
“小七,我跟你说,今天街上可热闹了!地方官上京任职,一路上都是看的人。连我们这里耍把式都没人看了。”
“哦?是哪位老爷升迁了?”
汉良向来不关注这个,皱着眉头苦想了一会儿,说道:“仿佛是乔家的二老爷,就是乔老五的爸!”
这名字让我心头一个不得劲,但我不想打断师哥每日的必修课——找人唠叨,我勉强一笑:“哦,是他啊!”
师哥点头:“可不是!本来乔家就是金陵一霸了,如今他家里又有人往京城里做官了,以后还不得只手遮天了?”
他叹息:“偏我们没有这样的好运,否则也尝尝人上人的滋味不是?”
我莞尔:“师哥,还没天黑呢,怎么就先做起梦了?”
他嘿嘿地笑:“穷人,不做点美梦,这日子还就过不舒坦了!”
我们正做着梦地胡扯,忽然看见福禄朝我们走过来,我一愣,下意识地推了推师哥。
师哥也看见了福禄,懒洋洋地笑唤:“福禄,什么事啊?”
福禄笑嘻嘻地说道:“来叫七师傅前头去,有客请兰英姑娘去唱曲儿,指名要七师傅作陪。”
点名要我作陪也不是头一遭,我见怪不怪,笑着多问了一句:“有客?哪位客啊?”
福禄笑:“您上前头不就知道了?人家都派了马车来接了,您得麻利点!”
“上别人家去啊?”师哥不满,“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提了人就走?”
福禄笑道:“汉爷,瞧您说的!他们都是爷,我们哪敢问呢!”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七师傅,马前点儿吧?”
师哥无奈地坐了起来,看我抱了琴站起身,叮嘱道:“要是太晚了,我问了地,去接你和兰英!”
还没等我回答他,福禄先笑道:“那哪成呢!人家接了人,自然得是送回来的,汉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笑:“师哥,我都多大了!每次晚归,你都要接,不叫人笑话我?”
见他不乐意,连忙补了一句:“放心,丢不了!”
别了师哥,我和福禄一路往前走,福禄二十多的,论理比我大几岁,做事麻利老道,可有时候说的话却孩子气的很。他一脸羡慕地说道:“七师傅,您师哥多疼您啊!您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我反问:“有人疼就是有福气?”
福禄连连点头:“可不是?有人疼有人管,那就是有福气!”
我刚要笑,一想起福禄是个孤儿,从小被卖,辗转来去六七回,这才在沁芳楼落了脚,好歹算有了个长期稳定的居所,我就笑不出来了,跟着点头:“对,你说得对!”
福禄憨憨地笑:“我就羡慕七师傅你,有人疼,还会门手艺,走哪儿都饿不死。不像我们,天生干体力活的命!”
我笑了笑:“别这么说,咱们谁也不比谁强点。”
说话间到了正厅,兰英已经妆点好了,对着放在正厅东边的一面落地镜子整理一群,一旁有小丫鬟抱着琵琶候着。
兰英见了我,忙跑过来笑:“仙栖,又是我们一起去呢!”说着,伸手要来拉我的手。
我不动声色地一躲,避开她伸出来的手,笑:“真是巧了。”
黄妈妈走过来笑:“哪是巧啊!是人家派人来特特的接的!”
我好奇:“谁家啊?一个劲的人家啊人家的。”
黄妈妈撇嘴:“哟,打听那么详细干嘛?不合你的意了,你还不去了是么?”
兰英噘嘴:“仙栖别问了,可神秘着呢!”
我哪里敢和黄妈妈胡搅蛮缠?不得把我给耗死!我连忙笑:“是是是,自然是不敢挑的。”
说着,请兰英上马车。
黄妈妈跟着蹿了出来,笑道:“仙栖,也给你备了马车,在后面呢!”
给我备了马车?这就奇怪了。可还没来得及让我多想一圈,黄妈妈已经将我推上了马车,把马车上的帷幔一扔,遮住了我的视线。
马车上,我越想越不对劲。
他们都瞒着我做什么?
难道……
我不敢确定,可心头的疑云却越滚越大。
然而,事情大多总是这样的,尽管越是琢磨越是怀疑,当事的人却未必真的下的了决心来终止。譬如我现在,如若我猜得不对,既得罪了兰英的客人,又得罪黄妈妈,两头不讨好,这可不是好玩的!
我从马车里面往外看,看见车子穿过大街小巷,渐渐往我不熟悉的地方去了。
好容易等到马车停下,我急忙抱了琴往下跳,抬头一看府邸门前的匾额,顿时觉得晴天霹雳。
——乔府
再也迈不开腿来,一切的猜测都落实了,我只觉得心寒:黄妈妈,她竟和乔炳彰合伙来骗我!这么多年的情分,她却只认得钱!
兰英一看府邸门口,也变了脸色,只是她还小,实在没有主意。
乔府的管家在门房上亲候着,看见我们到了,带了几个人迎出来,笑:“兰英姑娘,委屈您从西侧门进去,我们五爷啊,正在里头候着呢!”
他说着话,眼神却往我身上一个劲地扫。
我知道,大事不好。
兰英怕是为了我,扭扭捏捏地不肯进去。只是她不如香鸾圆滑,做不到左右逢源,一时气氛很是尴尬。
管家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来,我知道,他是不屑和我们多话的,只是碍于面子不说罢了。
只听他说道:“这是怎么说法?难道叫我们五爷白等这么久不成?难道我们府上的轿辇这么随意的用不成?难道这就是你们沁芳楼的规矩不成?”
兰英支支吾吾,没有应对之词,反倒把小脸给急红了。
跟来的福禄不明就里,忙推兰英,低声说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迈不动脚了?”
兰英被他推得实在不耐烦,六神无主地望向我。
可我仍在惊惧悲愤之中,脑袋极其混乱里,压根想不出好主意来。
乔家的管家不愿意我们这几个人在大门口老杵着,叫过路的人看到了,不利于府上的清议,急切之中,越过了兰英竟来抓我。
我猝不及防,被他抓了个正着。
他瞪我,我就想挥开他。
谁知看着虚胖的管家手下跟老虎钳子似的,抓得我生疼,怎么也不肯松手。
我也急了:“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露出真心来,轻蔑道:“七师傅,这是什么地方,您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这可是乔家府上门前,可容不得你们在这儿撒野放肆!”
他一手钳着我,冷笑:“我们家里的人可不是吃干饭长大的!你们要是不老实,休怪我们动粗!到时候别出去说我们乔家不知礼!”
他冷冷看向我:“七师傅,您说,是不是?”
我想,我脸都气白了好几分。
兰英一看我怒了,忙打岔:“仙栖,我们、我们先进去吧!”
她惊慌失措,像受了惊的兔子。
我不忍心再叫她害怕,只得松了口,只是不耐烦这管家仗势欺人,狐假虎威,遂说道:“你使劲地抓着我,叫我怎么走!”
管家笑了起来,紧紧扯着脸上的皮,他松开手,边笑边瞪我:“七师傅,您里边请!”
我咬牙,想着要随机应变。
第9章 交锋
管家把我和兰英从西侧门引了进去,大约是事前有嘱咐,一路上,竟没看见什么人。
只见垂荫遮壁,秋菊盛放,起起伏伏几座西湖假山石。
他将我们领到一间厢房前,那厢房前围种了一排的湘妃竹,秋风一起,萧萧瑟瑟得全是凉意。
我眼见得兰英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将脖子缩回了衣领里。
管家先走过门前小路,穿过花廊,叩了叩紧闭的门扉,低声说道:“五爷,人带到了。”
不知里面说了什么,管家急匆匆走过来,对兰英说道:“五爷现不在那间屋子,去了隔壁,请姑娘移步到隔壁厢房去。”
兰英点点头。
我亦要跟上去,却被管家拦住:“请七师傅在这儿稍等,五爷有稀罕东西要给兰英姑娘一个人看。”
闻此言,兰英和我都愣住了,她站住脚转过身来,陪笑道:“仙栖是和我一起来的,就让他和我一起去吧!”
管家笑得甚为虚假:“这是五爷的吩咐,小的可做不了主!”说着,朝一直跟着我们的家下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两个人一见,抢上去拉兰英。
我忙拦住他们:“有话好好说,不要拉扯我们沁芳楼的姑娘。”
他两人看向管家。
我不管,只安抚兰英,笑道:“你先去,一会儿我就来。五爷不会难为你的。”
管家在一旁笑:“就是这个理!我们五爷,再和气不过的人了!”
和气?蒙谁?
然而,当下之际,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乔老五既然能派人上沁芳楼接人,必然是要囫囵的再把人送回去的,单凭这一条,就没什么可怕的。
谁知兰英却拉了我的衣角,踮起脚尖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道:“我是担心你,你一个人落了单,我怕他们……算计你。”
我虚掩了她的口,笑:“不会的,他们与我素无冤仇,算计我做什么?”
虽是这样的安抚兰英,我却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小心。
兰英听我这么说,只得离开。只是她舍不得,一步一回头,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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