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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梧桐栖仙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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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得大大方方,十分的光明磊落,那烛光也越发配合,摇曳得越发厉害起来。
管家大着胆往屋内探了一探头,随即飞快地缩了回来,不住赔笑道:“看过了,看过了,除了少爷没旁人。”
此时彼弱我强,若是不趁势弹压,只怕会反转,便冷笑道:“你可看清楚!若是回话的时候,说我拦着不让你仔细看,可别怪我翻脸!”
“就是!”蓁蓁这小丫头,在我背后当了半天锯了嘴的葫芦,似乎早就不耐了,这时立即附和起我来,“若是明日五爷要问,我可得给我们少爷做个见证呢!”
管家立刻瞪了她一眼,这个欺软怕硬的!
他冲我笑了笑,说道:“小丫头不懂事,小的岂能不懂事?小的今晚仔细看过了,确实没旁人。”他又欠了欠身,说道:“就不打扰少爷守灵了。”
说罢,缓缓退了出去。
我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都走远了,刚要关门,想了一想,松了手,反倒将门洞开了。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便如眼下当前了。
我看见师哥正要从后面探出头来,连忙摆了摆手。他看不见,不知道蓁蓁这小丫头还没走。我虽是有些防她,但更多的,是不愿意她卷进来。
便对蓁蓁笑道:“太晚了,你回去吧。今儿晚上我守灵,不要人伺候的。”
蓁蓁吐了一吐舌头,端了茶来与我,笑道:“少爷,茶刚凉得差不多了,喝一点吧!”
我领了她的好意,接过来喝了一口,交还给她,笑道:“好了,你去吧。”
蓁蓁便捧了茶杯出去了。
我急忙朝师哥走去。
师哥亦走了出来,先拉了我的手,走到灵堂前对着长秀的牌位拜了一拜,又亲自上了香,扭头对我说道:“刚才你们说话,我都听见了,若不是长秀在天有灵,今天也只怕难脱身。为难他肉身都去了,还要费心我们哥俩。今晚别过,相见怕就是来生了吧!”
说得我顿时落下泪来。
师哥长叹一声,伸出胳膊来揽了我。
我们就在长秀的灵前并肩坐了下来,师哥解开他的披风,盖在了我的身上。
“师哥,他们说你险些伤了乔五,可你手上的血是哪来的?”
师哥叹道:“我也不知道,分明一刀抹在了他的脖子上,也见了血,怎么就说他没事呢?”
我想了想:“大约他们是不愿意打草惊蛇,才掩了的。”
师哥“嗯”了一声,似乎不愿再提这些。我便住了嘴,和他依偎在一处,只等天亮。
好容易挨到天边翻了一抹鱼肚白,我从门口望了两遍,见确实没人,这才和师哥出去。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长秀的灵堂。
秀儿,若有来世,一定要投个好人家。
我知道师哥和我心里想的是一样的,心里又是一酸。还是师哥揽了我的肩,说一声“走吧!”;也不知是对我说的还是对长秀的魂儿说的,终于走了出去。
清晨的微光甚好,我眯了眯熬了通宵的眼,正想着日后,忽然听得一声酸酸楚楚的唤来。
却是乔五一人站在远处,脖子上缠了白纱布,正哀怨十足的看着我。见我不理他,又唤了一声。这回我听清了,他唤的是我的名字:
“仙栖。”
第51章 舍与得(下)
我下意识闪到了师哥的身前,妄图用我自己挡住他。
乔炳彰的眉梢跟着抽搐了一下,他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我也冷眼看着他。
直到这一刻,我想他也该明白了,我与他之间横跨的,是怎样的鸿沟——我师哥的牢狱之灾、我师弟的生死之哀,纵然他可以狡辩,我却无法无视。
“仙栖,别走。”
到底是他先开口了,带着几分哀求的味道。
“求你了。”
我看着他,忽然发觉眼中一凉,干涩的眼中居然滑出一道泪来。连我自己,亦是惊愕。
遂把头摇了一摇。
乔炳彰的目光一下子冷淡下来,越过我,直奔向我身后的汉良师哥。
我下意识踮起脚尖来想要挡住我师哥的脸。可师哥不是轻易妥协的人,他伸出手摁在我的肩上,将我往一旁推。
谁知乔炳彰的视线却一下子躲开了。
他仍看向我,甚至朝前走了一步,向我伸出了双手。
师哥跟着将我往后一拖。
我伸出手搭在师哥的手上,对乔炳彰说道:“你有话,就站在那儿说罢。”
乔炳彰一错不错地望着我,忽然笑了笑:“仙栖,我们成亲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却锲而不舍,说道:“我们成亲吧!将来就是真真正正一家人了!”
“你疯了!”
先回答他的,是师哥,说的也亦是我心中的话。
乔五不理他,只是期许的望着我。
我忘了,这人发起疯来的时候,甚至将我摁进水里,想要我的命,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他自然能做得出来。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排手持兵甲的家丁,个个虎视眈眈的望着我和师哥。
我的手中浸出冷汗来。
这些时日过得太舒服了,我亦忘了,乔五发起疯来,连手脚都是冰凉骇人的。那时节的乔五,残忍得不像人。
背后是长秀的灵堂,前面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师哥心中的火恐怕也在往上燃。
他不知从何处抽出那把沾过乔五鲜血的刀来,映着日头,明晃晃的对着乔五和他的一众走狗,只看得我心惊肉跳,恍惚不能自已。
“乔老五,昨晚没能杀你,实在是我心中大憾!我长秀师弟的死,和我仙栖师弟的恨,我叫你今天一并偿还!”
他大吼一声,冲向了乔炳彰。
我飞快的伸手去拉,却只扯下他袖子上的一块布。攥在手中,整个人都傻了。
师哥冲去的同时,乔五身后的那一排也都冲了过来,挡住了乔五,也恶狠狠地对着师哥。
汉良师哥脚下不停,眼中的血色愈浓,一刀下去,竟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丁的肠和肚儿都捅了出来,红通通的鲜血喷涌出来,一下子染红了他的衣裳。
我竟也忘了,师哥从小就冲在最前头,护着我们一众的师兄弟,他骨子里的棱角从来不平,都是后来才给师父、给生活磨平了。
一刀,又是一刀。
师哥的身上脸上全是血,不光有旁人的,还有他自己的,映着朝霞,竟有种奇异的感染力。
虽不是时候,可我,我竟痴了。
眼看师哥凭着他那一股子的热血竟已冲到了乔五的面前,手起刀落之间,就能要那个疯子的命!
我禁不住,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只要一刀,仅仅一刀,我就能获得自由与新生了!
明晃晃的一刀直直捅进血肉之中,飞溅出来的血花将两人的面庞彻底染红。
乔炳彰染着鲜血冲我笑了起来,先是无声的,紧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就好像他在故意讽刺我的无能,讽刺我与师哥的蚍蜉撼树之举。
巨大的变故使我一瞬间叫也叫不出来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乔五将一柄长刀,硬生生捅进了师哥的胸膛,紧跟着飞起一脚,将他踹到在地,死死碾住。
我所有的世界在眼前崩塌。
我向前一下子扑倒在地,可下一刻,我便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跄着朝我的师哥扑去。
我最亲爱的师哥胸膛上冒出一个血窟窿,正在不断的往外渗着鲜血。可无论我如何拿手去捂,越来越多的血只会从我的指缝间渗出。
我的双手也被染红了,可师哥的心跳却越来越微弱了。
我只得抬起头,向我最恨的人求助:“……救救他,救救我师哥吧!”
乔炳彰盯着我,半晌,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我像得了疟疾似的浑身颤抖起来。
就听得乔五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的冷漠,不通人情。
“仙栖,你拒绝我,我就拒绝你。你若答应我,那我自然也能答应你。”
我茫然低下头,目光所及之处,俱是师哥的鲜血。
不由地双泪齐下。
原来不知何时,我的泪已然如此这般的不值钱,亦是如此这般的卑微无能。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不愿面对自己的卑微造成的罢了。
林仙栖,你生不能为人,又何必拖累那些原本清白的人?
我缓缓点了点头,泪越发如倾盆而下的大雨:“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怎么着都好。求你,救救我师哥。”
乔炳彰亦缓缓跪了下来,伸出胳膊,将我揽进了怀中,发着狠,将我死死的抱着。他将脸埋入我的肩中,竟也哽咽起来:“仙栖,你答应了就好,答应了就好!”
他将我打横抱在怀中,一使劲,站了起来,吩咐遥遥站在廊下的管家:“去请最好的大夫来,一定要救回我的大舅哥!”
管家应了,飞快地跑了出去。
乔炳彰低下头,抵着我的鼻尖,问我:“这样,好么?”
我心累到无以复加,缓缓点了点头,拼尽身上最后一点点的劲儿,说道:“一定要救活他。”
乔炳彰闷声一笑:“好!”
说罢,双唇便贴了上来,在我的唇上辗转着,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我的双手还沾着我师哥的血,粘滋滋、滑腻腻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我不禁笑了起来,这次却不是在笑任何其他人,而是在笑我自己。
林仙栖,你何其可笑?你不能自保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拖累其他人?为什么?
我认命了。
其实我该从一开始就认命的,河下人家出生的儿女,有几个到头来能不认命的?
我们生来低人一等,生来便是上位者的玩物。与命抗争,害苦的,不是自己,就是最亲近的人。我的母亲一生明白,却连这个道理也没有告诉过我。
也对,母亲也是因为不肯认命,才熬了那一身的病,惨败黯然,死于行院之中的。
我用那双沾满师哥鲜血的手,搂住了乔炳彰的脖子,第一次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瞧我,是有多愚钝?到头来,只有我最亲的人的鲜血才能让我幡然醒悟——我这样的人是何其渺小?又怎么敢和命运抗争?
从此往后,真的再也不敢了。
乔炳彰微微抬起脸,看着我。我亦看着他,静静的,面对着他目光中无法掩饰的欣喜若狂。
“仙栖,我们以后,就这么相亲相爱的在一起了!”他恨不得将我勒进他的身体里,“以后咱们生在一处,死了,也叫他们把我们埋在一处!”
忽然想起《诗》中的一句话:毂则异室,死则同穴。写这首诗的人是何其疯狂?可在疯狂的乔炳彰眼中,大约相形见绌了罢!
他竟想着,和一个出身卑微的男人,长相厮守一辈子,就连埋,还要埋在一处!
我点头:“好。”
说完这一句,我正巧看见大夫从外面匆匆赶了进来,走到我师哥身边为他治疗,一时间,加上连夜的守灵和受惊,我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皮,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黄昏时刻,夕阳从窗外漏了进来,洒在帐子上,只我身上的被褥上一点光芒也没有。
我盯着帐子上的那几丝微弱的光线发怔,谁知头顶随即传来乔五的声音:“醒了?我叫他们来掌灯。”
原来他还在这里。
“想喝水么?”
我点了点头,他便亲自去暖壶里取出茶壶来给我倒了一杯手,送到手中,还是温的。
我便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就连干涩的眼睛也舒服了一些。
沉默着,我将杯子递还给了乔炳彰。
后者将杯子放回到桌上,拖了一张椅子到床边,顺势坐下,看着丫鬟们进进出出将屋里的灯全都点上了,这才同我说道:“仙栖,你还记得应过我什么吗?”
我点了点头。
他便笑了起来,顺手将散在我脸上的头发往后拨了拨,说道:“我已经叫人去给你裁缝新衣裳了,大红的底子,凤凰的纹儿,还请了一百个姑苏的织娘,虽然离过年不过十天的光景了,我想,赶着除夕也是能办好的。到时候过了年,你就是我乔家的人了,岂不两全?”
我默默的听着,见他忽然眼巴巴的看向我,似乎在等我的回应。我生怕激恼了他,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府上的老爷太太该怎么说?”
乔炳彰默了一默,说道:“父母那里,自然有我呢。虽然不能按照明媒正娶的礼制,可我日后绝不娶妻,也绝不负你。仙栖,你说可好?”
唔,他疯了,要将我一同弄疯。
我犯不着管他怎么同父母亲族交代,心里还有句话想问他,只是不敢说。
乔五却看了出来,又捋了捋我的头发,笑道:“你师哥救住了,我便叫人去请你嫂子过来照顾了。他们在后院住着,和咱们前面不妨碍的。”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想我去见汉良。
殊不知,我亦没脸去见,只是应了一声,确认了他生命无豫,便罢了。
只见得一轮残月渐渐升起,敛去了最后一丝霞光,不由感慨一声“月破黄昏人断肠”,竟再无他言了。
第52章 吉祥如意
大节将至,所有的人家都越发忙碌,连守着我不肯走的乔炳彰,被家人催了几次,到底走了。
虽然乔炳彰不会在别院里过年,但别院里的家下人们还是将各处贴上了红对联,挂上了各色的灯笼,每间屋子里用的帐子、罩子都换成了新的,所有的器皿玩物都取了下来,擦干净再放回去。
到处热热闹闹的,唯独我住的那间屋子,冷冷清清极了。
管家派人来说要换屋子里的东西,我只觉得心里堵得慌,那些与过去有关的,竟一股脑的都要撤掉,换成毫不相关的新玩意。我越发觉得受不起,便告诉他不用了,至于乔五那边,不干他的事。
曾偷偷地溜到后院去,想查看一下师哥的伤情如何,然而却发现后院早已人去楼空,闷闷地回去,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乔炳彰风尘仆仆地来了,笑眯眯的跟我吃了一顿饭,末了,擦着嘴角笑问我:“去后院看过了?”
那笑十分扎眼。
我怔了怔,“嗯”了一声,低下头去装作喝茶的模样。
乔炳彰往我面前坐了,摸了摸我的脸颊,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想去哪儿,自然都是可以的。我不过随口问一句罢了。”
他说得轻巧,心里却难保想得艰险——要不怎不惜辛勤,肯来回的奔波?
我抬眼轻问了他一句:“是么?”
他笑笑,微微低了低头,在我额上吻了一下,说道:“不然呢?仙栖,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我们的一辈子还很长,不能这么互不信任,跟防贼一样。”
乔炳彰说着,身子越发往前倾了一倾,几乎是在我的耳畔呢喃低语了:“仙栖,你的师哥好多了,你嫂子想回自己家里过年,才把你师哥带回去的。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他的伤不要紧,禁得起奔波的,又开了两剂方子抓了几副药带在路上,不会出事的。你不要再担心了。”
往日我要多问一句师哥的事,他都要生气,如今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难得了,我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更何况关于汉良的色/色他都想周全了,我多问,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知道了,多谢五爷成全。”
乔炳彰轻笑了一声,又捏了捏我的脸,走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他又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我只是懒得问。
因第二日便是除夕,从早就要忙,腊月廿九的那一日晚上,各屋便早早熄了灯,我也闲来无事,便打算躺下睡了,谁知刚宽了外衣,便听见有人敲我屋子的门。
打开一看,却是管家,赔着笑说道:“仙栖少爷这是要睡了?”
我应了一声,他便又说道:“天还早,少爷只怕躺下了也睡不着,若是小的有点脸面,能不能跟小的去看点新鲜东西?”
蓁蓁正在一旁端了洗脸水要泼,一听这话,不等我回答,便说道:“我们少爷连外衣都脱了,天寒地冻的,外头连盏明灯也没有,出去等着挨摔么?你别哄我们少爷,有什么宝贝不能明天看的?偏赶这个时候!”
好丫头,跟着我有些时日了,别的没练成,光练出一张麻溜儿的嘴皮子了。
管家没被他底下管着的人这么抢白过,脸色有些难看,但碍于有求于我,只是轻轻“去”了她一声。又对我陪着笑脸说道:“仙栖少爷,那真是个新鲜东西,摆到明天,就算是一大早也不好了。何况明儿又是除夕,且忙着呢!少爷就当赏我个脸,走一遭罢!”
我看蓁蓁还要说话,便摆了摆手,随手拿了外衣穿上,说道:“既然这样,就烦劳你领我走一趟吧!”
管家一听,笑得越发欢快起来,忙让开路来,亲自从跟着的人手上接过了灯,在一旁跟着给我照亮。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未必看得起我,不过是看乔五现在喜欢我,赶来巴结我罢了。
管家不愧是个精明人,我这不过心里感叹一句,他已经赶着问我:“仙栖少爷在这儿住得可还惯?若是缺什么短什么,千万要同我说,千万别嫌麻烦了才是!”
我笑了笑:“知道了。”
一路上冷飕飕的,也没甚光,连月亮也没有,我对这院子也不熟悉,走得好没意思,不知走了多久,好容易才走到一排抱厦前。
管家将我领进一件抱厦内,屋里倒是亮堂堂的都点了烛灯。
却没有停留,穿过两间相通的抱厦,走到第三间内,越发的灯火通明起来。忽的有两个丫鬟从旁室走了出来,端了茶和点心走过来,笑道:“仙栖少爷,请喝茶。”
我怔了怔,端过茶杯来笑了笑,转眼间,却发现管家不见了,有些奇怪起来:“……哎,他去哪儿了?”
两个丫鬟抿嘴一笑,都不说话,只说道:“少爷先把茶喝了吧!”
我无法,只得解开盅盖子呷了一口,不是茶,是一盅子糖桂花的甜丝丝的鸡头米羹,于是又多喝了一口,这才将茶杯递还给丫鬟。
丫鬟撤了茶,将一碟子炒香米递给我,笑道:“少爷,吃一点吧?”
我不饿,便摇了摇头。
谁知两个丫鬟不依不饶,笑着哄我:“少爷,才喝了茶,还是吃一点压压吧。”
我拗不过她们,捻了一点放入嘴中。
她们相视一笑,撤了那碟炒香米,上来要帮我宽衣。
我奇道:“不是说看点新鲜东西么?做什么还要更衣?”
一个丫鬟笑道:“少爷,这个地方地暖烘得足,热着呢,要是捂坏了就不好了。”说着,将一双纤纤白玉手一伸,抓了我的外衣就往相反的方向扒拉。
我无奈,只得顺着她拽的方向将外衣脱了下来。
脱了外衣,又让脱里衣,只脱得剩下一件白色的亵衣了,我红了脸,说道:“这样,也太不雅观了吧?”
两个丫鬟噗嗤一笑,都以为看了什么好笑的。另一个托了一套崭新的衣裳来,笑道:“仙栖少爷,把这个换上吧。换上了,穿过这间抱厦,就能看见新鲜东西了。”
她抖开那件衣裳,却是一件红底绣凤凰的新衣,那样式形容,看上去,竟十分的像……像一件婚服。
乔五的话立刻在我耳畔回荡开了:“仙栖,我们成亲吧。成了亲,就是一家人了。”
这些日子见他不再提这一茬,只以为他发过了疯,好了,没想到还在这儿等着我。
我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不……”
两个丫鬟却不依不饶起来,一左一右架住我,笑唤:“蓁蓁快来,来替你家少爷穿衣服!”
看见蓁蓁从旁室走出来的那一刹,我的心都凉了——丫头到底还是乔家的人,关键的时候,还是向着乔五的。
小丫头却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笑嘻嘻的同我说道:“少爷,怎么穿个衣服都难呢?”
我心底寒凉极了,问道:“你一早都知道了?”
蓁蓁反倒一愣:“知道什么?”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哦,刚刚二管家同我说了,这不是大好的喜事么?说要用我,我就过来了。我还想着少爷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反倒问我呢!”
原来小丫头并不知道。
她们三人将我摁着套上了那件新衣,蓁蓁又端了一碗热乎乎的奶乳来,笑道:“少爷喝一口,过里面去吧!”
此刻我心底七上八下的,胃里翻腾得厉害,一点东西也咽不下去,便摇了摇头。谁知蓁蓁笑道:“少爷,大喜的日子,不兴总摇头的。你喝一口,一口就好了。”
她说得殷勤,又与我很有情分,无法,只得喝了一口。倒不腥,里面还有些东西,仔细一嚼,是薏仁。
蓁蓁收了碗,催着我穿过这间抱厦。
我从外面看的时候,就看出这是六间抱一间的样式,左右各三间抱厦,里面这一间乃是正屋。我踟蹰着,没有跨进去的勇气,仿佛一进去,便真的是要同乔五那人,过上一辈子了。
没有犹豫的机会,从那通连着的帘子下蓦然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将我一拽,便猛地拽了进去。
果然是乔炳彰,也穿着相同的红色新衣,只是衣裳上绣的不是凤凰,改成了麒麟,正笑盈盈地望着我。不待我说话,已经一弯腰,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宣告:“今儿我们成亲!”
他抱着我往屋中央走。
我这才发现,这个疯子竟在屋子里挖了一个巨大的浴盆,正热气腾腾的滚着水。
一时间不要的记忆涌了上来,我挣扎着不肯乖乖呆在他怀里。
乔炳彰将我抱得越发贴近自己了,耳语道:“别怕,仙栖别怕,我不会再那么对你了。你信我,信我一次。”
他不断地重复着,终于将我安抚了下来。他将我抱到水边席地坐了下来,先亲亲我的额头,又顺着鼻梁一路亲到了唇上,看了看我,轻轻吻了下去。
唇舌相触间,说不出来的疲惫和倦意涌了上来,不知是太晚了,还是近日的事叫我明白了,我竟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乔炳彰缓缓剥了我的衣服,又脱了自己的,笑着问我:“方才他们给你吃的东西,还记得是什么不?”
我想了想,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赤身裸/体的有些冷,便蜷起身躯想要抱住自己。他却在我身上趴了,拿五指撑开我的五指,和我严丝合缝的趴在了一处,闷声笑道:“人家成亲,都要早生贵子,可我觉得,就咱俩一处已经很够了,不需要小孩子来烦我们。为了讨吉祥,我叫他们做了‘吉祥如意’,只不知道味道如何?”
原来那鸡头米、香米和奶乳并薏仁竟是这个意思,难怪要我全尝一遍。
“……好。”
我一回答他,乔炳彰就得意起来,又亲了亲我的眼皮,说道:“闭眼。”
我依言闭了眼,就感觉身子被一卷,已经连着他一起跌入温水中。
闭眼前,我只记得床前有一对龙凤高烛,烧得正旺。
第53章 沉沦
水中,乔炳彰耐心地亲着我,从额头轻轻的落在眼皮上,缓缓地再落到鼻翼两侧,就好像我是他的一件稀世珍宝,得来实属不易。
他的嘴角轻触着我的,柔软得好似不是他这个人,他的鼻息喷在我的面上,他轻唤:“仙栖,睁开眼睛看看。”
温暖的水轻柔地托着我,他圈着我的手也变得温柔起来,我像受了蛊惑一般,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眼处,是乔炳彰笑盈盈的面孔。
我定定的看着他。
他同样专注地望着我,那股认真的劲头就好像生平第一次看见我一样。
然后他将湿漉漉的右手抚上了我脸颊,拇指轻轻的刮着我的眼眶。他的笑容渐渐敛去,变得严肃起来。他轻叹:“仙栖,你真诱人,你让我的魂儿都飞了。”
他的声音越压越低,他的脸也越来越近,那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便消失在了我与他的唇齿之间。出乎我意料的,他没有立即攻城略地,只是反复的亲吻着我,接近痛苦般颤抖着说道:“仙栖,我感觉到苦痛,深入骨髓,难以自拔。”
他大约没有说谎,否则为何他的苦痛也蔓延到我的心中,让我也感到某名的难过与绝望?
“为什么?”
乔炳彰抬起头看着我,有些疑惑。于是我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不知道。”他盯着我的眼睛,试图看穿我灵魂的最深处,他喃喃自语般的说着,“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仙栖,没有。这些都是命运使然。命运,注定你我羁绊,无法分割。”
他抚摸着我身体的每一寸,消磨着我最后一丁点的意志,轻笑着,说道:“仙栖,别问那么多,今天……今天是你我的新婚之夜啊!”
从未有过,也无法名状的疲惫感从水底最深处涌了出来,使我的四肢柔软到无力,有那么一刻,甚至更长,我想我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就这样沉沦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将会有一个屋檐始终让我避雨,一个肩膀让我依靠,没有生活的重负,也没有生活带来的苦痛。一切的苦痛和一切的欢乐都将于此时此刻终结。
乔炳彰像听见了我的所思所想,因为他说道:“仙栖,你相信我,我将给你另一种愉快,另一种幸福。”
抑或是我听错了,他或许什么也没说。
那抹刺眼的红烛映入眼中,滴下的红蜡鲜红如血,宛如那日汉良与香鸾成亲时一般的灼烧着我的双眼。
我不堪重负,闭上了疼痛的眼睛。脚下轻轻蹬了一下,借着水流跃了起来,我张开双腿,盘上了乔炳彰的腰。在我后悔前的一刻,我使劲吻了下去,丝毫不在乎究竟印在了乔五身上的哪一处。
我想,我粗鲁野蛮好比野兽。
也许是我的动作弄疼了他,也许是我的主动他无福消受,乔炳彰推开我一点,让我不再能够随意的撕咬他。
他问我:“仙栖,就这样过下去了,好么?”
好么?我不知道,好不好的也都这样了,唯有如此,才能保得师哥一世平安,也只有这样,才能还我片刻安宁。我并无其他的选择。
“好。”我回答他,“真的挺好的。”
说着,我牢牢抓着他的肩膀,身体往前送去,让他一点一点进/入我的身体。
完全没入的那一刻,我反问他:“值得么?”
乔炳彰被我问得一愣,可我不会等他反应过来,也不愿等他反应过来,便开始扭动起自己的腰肢。
无论他值与不值,于我看来,不过都是灾难。
此时此刻,我什么都不想去思考,我只想也从他的身上获取欢愉。那种欢愉,凭什么只有他能从我的身上获得,而我,也想要汲取同样的,相等的欢愉。
我几近疯狂地扭动着自己,任凭他在我身体中横冲直撞,那种从底部涌上的快感,陌生极了,可它立即将我湮没,不给我一点缓和的时间。
乔五似乎也很激动,那种欢愉也逼得不断喘息着,逼得他额头上、后背上,不断渗出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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