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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跳-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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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弼之觉得有些荣幸,也很期待,“当然能。”
  “真的?我可唱了啊……”
  此时蒋弼之还是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地询问自己,直到他真正开始唱,蒋弼之才突然想起来了,这家伙可是有“声波武器”的美名啊。
  “也许当时忙着微笑和哭泣,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人理所当然的忘记……”
  陈星挠了下头,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就是这个意思,当时忙着干这干那,一边忙一边遗忘,当做理所当然。对了您听过刚才那首歌吗?歌词写得可好啦,后面还有几句……”
  蒋弼之忙拿出手机,“你还是给我搜一下吧,我听听原唱。”
  陈星害臊地吐了下舌头,接过手机。
  蒋弼之听了几句,点了下头:“还真听过,听安怡放过。”伴着音乐,蒋弼之感慨一声,“刚才真是一点没听出来。”
  陈星脸上有些红了,“我唱歌就是这样,您不是听过嘛。”
  蒋弼之全想起来了,什么“光溜溜的他光溜溜的我”,只有陈星这种活宝唱得出来。
  他也不由促狭起来,笑道:“我形容一下你唱歌吧。你唱歌很像什么呢,打个比方,就是,我让你去C座1806,你给我打电话说到了,但是我一开门却看不见你。我问你,‘到18层了吗?’你说,‘到了呀。’我又问,‘那找到6号房间了吗?’你说,‘也找到了呀,就在6号门口呢。’我就很奇怪,就又问,‘那是C座吗?’你一看,‘哎呀错了,跑A座去了。’”
  陈星磨牙瞪他,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啰嗦呢,还学自己的语气说话,一点都不稳重了。
  他把歌又倒回开头,把手机塞到蒋弼之手里,“您好好听歌行不行?要看歌词!
  “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为什么没有发现遇见了你,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蒋弼之盯着屏幕,半晌一动不动。他又被陈星感动到了,陈星是在向他表白吗?他竟然把自己当做他生命中最好的事情?
  他说要把那些不好的都忘记,只记住那些好的。他说到就做到,可自己何德何能呢?
  “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与你相遇好幸运……”
  蒋弼之眼眶突然发热,忙端起酒杯借喝酒来掩饰自己的表情。陈星以为自己有一尘不染的真心?他曾经混杂了征服欲与情欲的肤浅的喜爱,怎么配称得上“一尘不染的真心”?即使是现在,面对陈星一尘不染的爱意,他都感觉自惭形秽。
  陈星有些羞涩地将音乐关上,殷切地看着他:“您看见歌词了吗?您就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大大的幸运,是我——”
  蒋弼之装不下去了,他放下杯子,用嘴唇堵住陈星那些爱意满溢的话语。
  这一次不是他抚慰陈星,而是陈星抚慰他。他终于明白陈星之前那些话了——当他以为他在忙碌、在成功、在享受、在刻意回避失落、回避孤独、回避一切负面情绪的时候,他其实并不在场。
  陈星说的对,那其实不能算是真正的活着。
  陈星用舌尖顽皮地碰着他的舌头,“一会儿您喝酒的时候,让酒在这个位置停一下再咽进去。这样鼻腔里会留住一股香气,然后慢慢往下走,一直走到喉咙里面。”
  蒋弼之认真地看着他,“嗯。”
  “您别老是‘嗯’,您也试试。”
  蒋弼之便按他说的试了试,鼻腔口腔里满是贵腐菌神秘的香气。
  “蒋先生,我又想起个有意思的!”
  “嗯?”
  “我发现啊,气味的记忆特别牢固,而且能勾起情绪。就是,一回想那个味道,或者又闻见那个味道,如果当时高兴,想到这个味道时就高兴,当时要是不高兴,想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就会不高兴,而且整个人好像回到当时那个场景里,尤其特别容易回到小时候。其他的像视觉啊听觉的回忆好像就没这么清晰。”
  “您看我现在一喝贵腐酒,就想起之前和您一起喝冰酒——闻起来是有些像是不是?——然后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吸烟室,就好像闻到了雪茄,闻到您身上的香水——哦对了,您用的到底是什么香水啊?为什么早晨和晚上的味道差那么多呢?”
  “哪个更好闻?”
  “都好闻。早上的那个味道会让我想起……松林在早晨的味道,您闻过松林在早晨的味道吗?松叶的味道比别的时候都明显,很清爽、很潮湿,还有种新鲜木头的香味。”
  “我没闻过松林在早晨的味道。”
  “怎么可能!您刚还说您,那什么,对我一见钟情,”他忍不住咧着嘴笑,“那天在天水那个早晨,那旁边就是松林啊,您怎么没闻到?您是忘了吧?”
  蒋弼之只是笑了笑。
  “那不说松林,清早的草地您总闻过吧,有些类似的,但都要是清晨,要沾了露水的那个味道,这个您总能想起来吧?这院子里那么大一片草坪呢。”
  蒋弼之还是笑。其实他都没有印象。如果不是陈星,他不要说早晨的松林、草地,就是朝阳、落日、鲜花、微风,他都不会在意。
  “您那个香水,到了晚上就会让我想起雪茄,也可能是雪松木……怎么又提起雪茄,蒋先生,您昨天答应我今天要抽雪茄。”
  “嗯,等晚饭以后。”
  “我给您点?”
  “嗯。”
  “我能吸两口吗?”
  “可以。”
  “您看您看,一提雪茄就好像闻到了,”他耸了耸鼻子,“您闻到了吗?雪茄的味道,烟叶烧出来的气味已经进到鼻子里了。”他闭上眼睛,嘴角带着轻盈的笑意,“我好像又回到那个吸烟室了……”
  蒋弼之也闻到了,他身下的沙发似乎变成了檀阙吸烟室里那个酒吧凳,漂亮的男孩儿就在他的眼前,被他轻易地用酒精和尼古丁轻易俘获,好奇又着迷地看过来,而他自己,也深深地沉醉在那双如梦似幻的眼里。
  “您说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嗅觉记忆这么神奇呢?”
  “你说的这个我有印象,我记得是有科学依据的,好像是因为大脑里处理嗅觉的那个部位——我记得是两个,一个杏仁体一个海马体,同时也是处理情绪和空间信息的。”
  “蒋先生,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蒋弼之笑了,“因为我也有好奇心啊。你说的味道唤醒记忆,这种感觉我也有过。”
  “真的吗!”陈星万分好奇:“什么样的记忆?”
  蒋弼之犹豫了一下,“我母亲常用的香水。”
  “啊……我听钟管家说……”
  “他倒是什么都和你说。没关系,你别在意,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了,而且我当时有准备。”
  “那您当时一定也很难过。”
  也……蒋弼之紧紧握了握他的手。
  “蒋先生……”陈星也想让他高兴起来,“我想到一个游戏。”
  “嗯。”
  “我们来比一比谁的嗅觉记忆更厉害,好不好?”
  “怎么玩?”
  “一人说一个东西,看谁先闻到,不能耍赖。”
  蒋弼之挑眉,“好。”
  “我先说个简单的!草莓!闻到啦!还尝到啦。”
  蒋弼之笑了,“我也闻到了。那我说一个……玫瑰……”
  他剩下的话被陈星抢了先,“闻到啦!这太简单啦,现在风里面就有玫瑰花的香气啊。”陈星闭上眼睛闻了闻面前的风,“真好闻,安怡小姐真有想法,院子里就应该种玫瑰。该我啦……葡萄!”
  蒋弼之被陈星勾出了好胜心,急着出声,音量一下子上去了:“闻到了!”他忙又压低声音,“刚喝完葡萄酒就说葡萄,你这个也太简单……该我了……橡木。”
  “闻到啦!”
  “我也闻到了。你闻到的是什么?”
  “红酒塞啊,简单!”
  蒋弼之笑道:“那你错了。红酒塞里混了浓重的酒味,不能算。”
  “那你闻的是什么?”
  “我们客厅的茶几、书架,还有地板都是橡木的,你不知道吗?”
  “啊……不知道,都是橡木吗?一会儿进了屋我得好好闻一下。再来再来,该我了!嗯,生冬瓜!”
  “……什么?”
  “我闻到了!生冬瓜啊,您不做饭,没切过冬瓜吧?哈哈哈哈!”
  “陈星,今天才周一啊。”
  “嗯,怎么了?您要工作吗?”
  蒋弼之笑着摇摇头,“今天不工作了。”
  他是在想,才周一就这么快乐,那等到了周末还怎么得了啊。
  ——————
  星崽其实一直都是个非常爱思考的小孩,59章那里,就是他第一次给老蒋端完盘子,和刘经理在消防通道说了会儿话,忍不住想了一些事,又强行中止。那时候他是很看轻自己的,还有点愤世嫉俗,觉得自己一个小服务生思考人生是可笑又可悲的。当时我就很想让老蒋告诉他,你想不明白还努力去想的样子特别可爱。
  星崽想的这些东西其实就是我少女时代想的一些东西,那时候看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一边觉得非常有共鸣,一边又觉得似懂非懂,这种似懂非懂一直持续到写这个故事,通过星崽和老蒋的经历,我好像一下子就茅塞顿开了。非常神奇的经历。提到《小幸运》这首歌,是因为在知乎看到一个讲《追忆似水年华》的回答用《小幸运》来类比,真的是很共通的情感,非常奇妙。


第139章 
  他们一直东聊西聊,直到陈星的肚子叫了一声才想起还没吃晚饭。
  路过客厅的时候,陈星趴到木茶几上,撅着屁股在桌面上东闻闻西嗅嗅,闻够了还回头问蒋弼之:“蒋先生,这就是橡木的味道吗?”
  蒋弼之走过去用手臂用力搂住他的腰,那细瘦的腰肢几乎被他一条胳膊完全环过来,他有些冲动,一不留神就用力过猛将人抬得离了地。陈星挥胳膊蹬腿“哎哎”地喊:“蒋先生蒋先生干嘛?”
  蒋弼之又添了一只胳膊,彻底将他抱起来,在他露在衣领外的皮肤上用力吻了一下,发出响亮的亲吻的声音,“小狗似的,真可爱!”
  陈星不动了,被亲的那片皮肤渐渐蔓延出害羞的粉色。蒋弼之盯着他红得有些发亮的耳朵尖,心想,这臭小子真能要了自己命啊。
  “还有样东西是橡木的。”蒋弼之想起什么,拉起陈星的手,“跟我上楼!”
  他带着陈星去了他的书房,这里平时都由钟乔来打扫,陈星只进来过一次,还是急着为自己辩解,并没有注意到墙上有什么。
  蒋弼之抚摸着木板的边缘,在陈星惊叹的视线里说道:“这块木板也是橡木的。上面的这些软木塞,每一个都代表一件对我来说非比寻常的事,它们每一个都对我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这些,就是我曾经的全部。”
  陈星看到一些年份,惊叹地微微张开嘴。那些年份到来时,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呢,那个时候,蒋弼之的人生已经开始好久啦。
  他的心情有些激动,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他没能赶上的蒋弼之的前半生。
  每一个软木塞下面还有手写的字,他得走近些才能看清蒋弼之写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好像那些软木塞正在沉睡,他连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生怕惊扰了它们。
  他看到了一些称呼,“母亲”“父亲”“祖父”,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嘉宜”、“天盛”、“檀阙”……他小声说道:“蒋先生,我知道了,这是您用来对抗时间的方法。”
  蒋弼之受他影响,竟也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声音,“你看,陈星你看这里,这里有个星星,这是你。”
  “我?”陈星震撼地看过去,“这里有我?”他看到蒋弼之在软木塞下标注的日期,看到他亲手画的一颗星星,他小心地探出手,想抚摸一下,却又在将要碰到时收住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蒋弼之:“蒋先生,这是我?”
  “对,”蒋弼之用指尖碰了碰那枚软木塞,“这就是那瓶——”
  “Romanée nti!是不是?蒋先生我念得对不对?”
  蒋弼之看见他眼里的潮湿,心口也有些发烫,嘴角也不由自主地翘起,“对。” 他没想到无意间留下的一点痕迹,竟能让陈星如此开心。
  “蒋先生,您是不是也会经常想起我?”陈星期盼而喜悦地看着他,“您每次看到这个软木塞,一定也会想起我对不对?”
  蒋弼之心头一慌,下意识看向那块巨大的木板,那上面有上百枚软木塞,数目太多,他又太忙,平时很少回顾。那里面有大喜也有大悲,有辉煌的成功也有惨痛的失败,而那瓶罗曼尼康帝,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个……
  陈星扑进他怀里,两手搂住他去找他的嘴唇,一边与他接吻一边哽咽道:“蒋先生,我好高兴,我也想着您,您也想着我,其实我们没有分开过,是不是?”
  蒋弼之僵硬地承受着他的亲吻,感受到从他眼里流到嘴角的咸涩的眼泪,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最佳的解释机会。
  陈星羞臊地擦了擦脸,“我不是爱哭,我就是太高兴了,高兴的眼泪不能算哭。”
  蒋弼之伸出手给他擦眼泪,为是否解释而犹豫不决。
  这时陈星的肚子又叫了一声,他难为情地捂住肚子,“我去做饭。”又踮起脚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蒋先生我爱你!”看向蒋弼之的眼里满是爱意。
  他转过身,脚步轻盈地向外走去。
  蒋弼之看着他欢快的背影,突然下了决心,就这样吧,能让陈星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吃饭的时候,陈星看了眼手机,问蒋弼之:“蒋先生,您以前从我那里拿走过一条领带您还记得吗?”
  蒋弼之没有立刻开口,他低头吃了口菜细细咀嚼着。
  陈星在他面前已然成了话痨,见他张不开嘴便继续说道:“就是之前您去我朋友家找我……茶叶胡同,您还记得吗?我另一个朋友要去面试——大高个儿,帅帅的——借我的领带用,您说我那条领带太窄了不合适……”
  蒋弼之想起来了,“记得。”
  陈星眨了眨眼,心事外露地问道:“那条领带您还留着呢吗?我朋友想借。”
  蒋弼之用餐巾擦了下嘴,站起身,“跟我来。”
  这完全归功于钟乔的归纳能力,让他轻易从自己卧室的某个抽屉里找到陈星的领带,不止领带,放在一起的还有两枚袖扣、一枚领结。
  陈星蹲在抽屉前小心翼翼地挨个摸过去,抬头看他时眼睛又有些潮湿,“蒋先生,这些东西您一直都留着……”就像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搬了那么多次家,却一直将那本《1976巴黎品酒会》保护得好好的一样。
  蒋弼之低头看着他被泪水洗得一尘不染的眼睛,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不配”。
  “您还留着什么惊喜给我?能不能一起给我看看?”陈星期待地问道。
  蒋弼之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一边觉得撒谎无比可耻,一边又沉浸在谎言带来的满足中难以自拔。
  “还有一样。”蒋弼之低声道。
  他去蒋安怡的画室里搬出一幅画,一幅手法传统的油画——一个少年裸露的后背,正举着一只水桶往自己头顶浇水,激流打在他的凌乱的短发上,溅起大片水珠,后背光洁的皮肤被水浇灌散发出勃勃生机,像一株正在生长的植物。
  “我陪安怡看画展的时候,觉得这幅画很像你。”
  陈星蹲在画前认真地看着,时不时回头看蒋弼之一眼,那眼里的热情简直令蒋弼之无地自容。
  “陈星,这些都过去了,我们还是要向前看——”
  他话没说完,陈星站起来背过身去,痛快地脱掉上衣,扭过头来看他,眼神里带着邀请:“蒋先生,我觉得我比画里的更好看,您还是看我吧。”要不他都要嫉妒这幅画了。


第140章 
  钟乔今天到的比往日早了一些,如从前那样自己开了门。
  “蒋先生,您看我做的这个心形,好看吧?”饭厅里传来陈星的声音。
  钟乔有些意外蒋先生竟然还没有去公司。
  “好看。”
  “您知道您做的这个心像什么吗?”
  钟乔暗自吃惊,蒋先生亲自给陈星煮咖啡吗?
  “屁股?”
  陈星哈哈大笑起来,“应该是您先说像桃子,然后我再说像屁股,您这是抢我台词了!”
  “你那小眼珠一转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
  钟乔无声地退回门口,知道自己应该改一改从前的习惯,要和外人一样按了门铃再等人来开门才行了。
  这时饭厅里的两人不知又说了什么,钟乔听到蒋弼之的笑声,那笑声之爽朗直接让他愣了一下,不由也跟着笑起来,心想这个小陈星真够厉害的。
  陈星想尝一口蒋弼之的咖啡。
  “不给。”
  “哈?”陈星手都摸上蒋弼之的杯子了又定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喝你自己的,我的咖啡太苦。”蒋弼之面不改色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淡淡道,“不想让你吃苦的东西。”
  “啊……”陈星有些脸热地笑起来,觉得蒋弼之说这句话时声音真是太好听了。
  他好不容易同意与蒋弼之同桌吃饭,立刻被蒋弼之发现问题:“细嚼慢咽,吃饭要身心放松,不能这么着急。”
  “不行啊我赶时间。”
  “你有什么事?”
  “给安怡小姐面试新保姆,九点人就要来了。”
  蒋弼之不由又笑了,“比我都忙。”
  之后陈星又看了两次手机,嘟囔着:“钟管家怎么还不来,别是堵路上了吧,我自己可搞不定啊……”
  蒋弼之看眼他的手机,问道:“手机用了多久了?”他记得他曾经把陈星的手机砸坏了,他还记得他当时的失控,应该是砸得粉碎。
  陈星下意识将手机握进手里,抬眸看向蒋弼之,“……也没多久。”
  “怎么这么旧?”他知道陈星是很节约的,很爱惜东西,新手机才用了不到一年不应该旧成这样。
  陈星迟疑道:“……二手的。”他看见蒋弼之眉头皱了一下,忙又道:“不过型号很新,还挺好用的,就是看着旧,从以前同事手里收的。”
  “喜欢手表吗?”
  “嗯?”不是在说手机吗?
  蒋弼之抬起手腕给他看自己的手表,“喜欢吗?想不想要个类似的?”
  陈星顿时脸色涨红,十分窘迫地将他的手腕推开,“我不要……”他嘴唇绷得紧紧的,难堪地说道:“您别送我这么贵的东西。”
  蒋弼之把手收回来,在桌沿下攥成拳头。
  陈星脸色颇为严肃,“蒋先生,我爱的是您这个人,不是……别的,我已经欠了您好多钱,要好几年才能还清,我不想……”
  “我懂,我懂。”蒋弼之忙道。他只是急切地想要补偿陈星,各种意义上的。
  蒋弼之握住陈星的手抚摸两下,“是我考虑不周,”他颇有些失落,“我本来是想让你高兴的。”
  “没事。”陈星还反过来安慰他,抓起蒋弼之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笑得眉眼弯弯,“这样就高兴了。”
  蒋弼之狼狈地笑了一下。
  陈星的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拿起手机冲蒋弼之晃了晃,“手机旧一点也能用啦,我平时很少上网,能打电话能聊天就够了。”他站起身,“您慢慢吃,我去给钟管家打个电话。”
  他走路一向风风火火,转眼就出了饭厅,留蒋弼之一人独自坐在餐桌旁,产生强烈的挫败感。
  陈星在金钱上感到难以企及,他于感情方面何尝不是一样。
  蒋弼之回头看去,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他站起身大步去追,看见陈星在不远处举着手机,察觉到他出来,偏了下头对他说道:“钟管家说他马上就到!”正巧门铃就响了,陈星惊讶地喊了一声:“说到门口还真是到门口了呀!”一边说着一边跑去开门。
  他还是跑得那么快,蒋弼之不习惯在家里奔跑,又被他远远落在后头了。
  门一开,钟乔后面还跟了一个,门才开了条缝就嚷嚷起来了:“四叔,车和司机都给你送回来了,有吃的没?我昨晚喝了一肚子酒难受死了!”
  陈星惊喜地喊道:“小蒋先生,好久不见!”
  蒋怀中惊讶地看着他,显然也认出他来:“你是……你叫什么星来着?”
  “陈星!”
  “哎对,陈星!你怎么跑我四叔家来了?”他见陈星穿得很随意,一副居家打扮,不由坏笑起来,“厉害啊你,在这儿过的夜吧?哦我知道了,挺知恩——”
  “怀中!”蒋弼之堪称惊惧地喊道。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声吓了一大跳,包括蒋弼之自己。待陈星他们看过来时,他已经调整好了表情,对蒋怀中冷声道:“跟我上楼。”
  他们都以为他是生气了,尤其被点名的蒋怀中,胆战心惊地看了钟乔一眼,钟管家爱莫能助地摇摇头。
  “快点!”蒋弼之厉声催促。
  蒋怀中忙战战兢兢地跟了上去。
  陈星不安地看着他们离去,本能地觉得这事和自己有关。
  是因为小蒋先生对自己说话过于戏谑吗?他倒是无所谓,他和黄毛儿他们平时说话比这更没边儿。还有小蒋先生是想说“知恩图报”吗?他记得小蒋先生汉语水平不咋地,也不知道这成语有没有用对。还是说蒋先生把借自己钱的事告诉他了?这倒挺让陈星意外的,可也完全算不上不高兴。
  是因为他们刚聊了钱的事,蒋先生怕他多想才对小蒋先生这么凶吗?
  钟乔看着蒋弼之与蒋怀中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直到陈星喊他才回过神来。
  “钟管家,蒋先生怎么发那么大火?”
  钟乔温和地笑道:“可能是因为小蒋先生在外面喝了一晚上的酒吧,蒋先生不太喜欢他现在交的一些朋友。”
  “哦——”陈星略微释然,但一想起蒋弼之刚才那冷峻的脸色,又担心地问道:“小蒋先生不会挨打吧?”
  钟乔忙摇头:“不会不会。”
  蒋怀中比陈星更忐忑,从进屋到现在,蒋弼之坐进椅子后就一个字都没说过,只死死皱着眉头盯一处发呆。
  “四叔?”蒋怀中忍不住出声,“我跟龙天宝他们一起不是单纯为了玩。你也知道他老子那公司在国内娱乐投资方面是老大,消息最灵通,我得跟紧了他们才押得对宝,你说对吧?”
  蒋弼之眼皮动都没动一下。
  蒋怀中认真反思自己之前说的话,“还是说……因为陈星?”
  蒋弼之眼珠略微错动一下,抬眼看向他。
  蒋怀中知道自己找对方向了,略微松了口气,“四叔,这你可小题大做了,我还记得他呢,他挺逗的,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
  “别跟陈星提怡安保险的事。”
  “啊?”
  蒋弼之心烦地撸了下头发,“他不知道那件事,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哪件?你让怡安保险多给他钱那事?”蒋怀中见蒋弼之点头,不由讶异:“陈星还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呀,你不是帮他忙吗?他知道了该感动才对呀。”
  蒋弼之简直难以启齿,可他实在无处诉说,心慌意乱间竟指望起蒋怀中,对他有了倾诉欲。
  “我当时,应该去关心他一下。”他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刀子割在自己心口上,“就算是当做朋友,出于人之常情也该去关心关心他……哪怕是打个电话,问候一声……这样他后来就不会找不到我……”蒋弼之说不下去了,他曾经无数次在脑海里勾勒陈星鼓起勇气想向自己求助,结果拨出的号码却成了空号的情景。难怪在他的梦里自己会那样冷漠,看见他陷进沼泽也漠然地离去。那不是梦,是现实,现实中的他就是那般冷漠地将陈星留在了沼泽里。
  蒋弼之像承受不住体重似的躬起背,整张脸都被阴影遮盖。
  蒋怀中从没见过他如此,被吓了一跳,忙走到近前坐到他旁边劝道:“四叔……不至于吧?没问就没问呗,你当时虽说是顺手帮了一把,不算什么大事,但毕竟也是助人为乐啊,总不能帮助人还帮出错吧。而且你们那会儿都分手了,多少人分手以后都是仇人,恨不能对方喝口凉水都能呛死,你已经够意思了。”
  蒋弼之抬起头看向他。
  钟乔也说过,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可如果反过来,是自己遭了难,被陈星知道了,陈星会怎么样?
  只是这样略微一想,蒋弼之就感觉那两柄名为“懊悔”与“心疼”的钝刀又开始在自己的心脏上切割起来。自打他对陈星旧情复燃,这两把钝刀就时刻悬在他心脏上方,时不时就要折磨他一下。陈星寂静无声时割一刀,陈星流眼泪时割一刀,陈星假装无所谓时割一刀,甚至陈星冲他笑时也要割上一刀。
  “我让怡安保险给他们全额补贴之后,也就过了一个月,他妹妹就不再申请补贴了……”
  蒋怀中吓了一跳,“他妹妹怎么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也是后来知道的——我后来偶然碰到陈星,他……过得不太好,我就给怡安保险那边打了个电话。他们那个福利项目的具体运作我之前也不清楚,后来才知道是要每月给他们寄药方还有购药凭证之类的,如果没有主动寄,就会默认中止申请……他妹妹是病情有变化,换药了,新药不在补贴范围内……陈星给他们写过新的申请信,被拒绝了……”他用力攥紧拳头以以掩饰颤抖,“我当时但凡多关心一下,多嘱咐一句……你知道那个新药一个月要多少钱吗?八万!医保也不能报销,他一小孩上哪儿一个月弄八万块钱去……”
  蒋怀中看他过于激动,忙劝道:“哎哎,四叔,你又不是万事通哪能想到他还会换药?再说,就算是你当时没考虑周到,疏忽了,那你也是发了善心了,你还是帮了他了。你们那会儿什么关系?分手的关系。分手了还有帮他养家的义务吗?哦对,我刚看他心情挺好,你肯定又帮他了吧?那你是他恩人啊,哪有人做善事还做出愧疚感的?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能钻牛角尖……”
  “我不是他恩人。”
  “你帮他这么大忙还不是他恩人?救命之恩……”
  “我不是他恩人。是我欠他。”蒋弼之怔了怔,失魂般地低喃,“我活了这么多年,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陈星。”
  蒋怀中被他这状态吓到,懵了一会儿才道:“四叔你别跟自己过不去了行不行,这点小事也至于?就当你对不起他吧,唉我也糊涂了,你这不叫对不起,你就是觉得他可怜同情他,硬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心疼他以后对他好点不就行了?哦对,你们现在是在一块儿了吧?”
  蒋弼之微微点了下头。
  “认真了?”
  要是以往,蒋弼之一定会说:“我一向认真。”但这次他只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就更好办啦,把人放在跟前,对他好点不就行了。”
  “我骗他说,一直没忘了他。”蒋弼之把内心最黑暗的角落扒开,他这辈子从没如此羞愧过。
  因着他严肃中渗透出的痛苦,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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