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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跳-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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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很有意思,从前他觉得陈星很简单,年轻气盛、情绪外露,他曾以为自己一眼就能将这个漂亮的男孩儿看穿。可是很快的,陈星就展现出令人无法理解的一面,变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人,让自己不得不忍痛割舍。
  可就当他认为陈星很复杂很难懂时,他竟然又可以渐渐地理解这个男孩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星浑身充满矛盾的气质——他活泼,同时又安静;他坚毅,同时又感性;他乐观,同时又敏感;他时而强势得像火,恨不得要和人同归于尽,时而又隐忍得像块石头,像是什么伤害都能闷声抗住……
  终归不过四个字——生活所迫。是生活的重压扭曲了他,让他变成他不得不成为的样子。
  前阵子他听陈星说过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走投无路”。一个人得尝试过多少次、失败过多少次、又绝望过多少次,才会说出“走投无路”四个字呢?
  他想起陈星刚来自己家时,自己问过钟乔,如果是钟乔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
  钟乔说他会坚持几个月,然后放弃。
  蒋弼之认为钟乔绝不是一个意志软弱的人,他会这么说也许只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被逼到那个份上。陈星也不是生来勇敢,他毕竟只是个小男孩儿。
  蒋弼之进而又想,如果换成自己呢?如果自己是陈星,自己在陈星这个年纪、这种境遇下,会做得比他好吗?
  他稍作假设,心底便是一空。他意识到一件略让他伤感的事实,他的生命中并没有一个可以让他如此付出的人,一个都没有。
  蒋弼之倏然明白原来这才是孤独。
  那如果得病的是自己,会有人为自己这般无怨无悔地付出吗?他彻底怔住,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设想了一遍,答案显而易见。
  “咔嚓”,一声脆响将他唤醒,蒋弼之抬眸看向陈星,陈星在吃之前挑出来的那颗不甜的桃子。
  他已经抹完锅了,咬了口桃子就开始搬锅,放到自己旁边的桌上。蒋弼之忙站起身给他让地方。
  陈星嘴里嚼着桃子,对他说:“放到通风的地方等晾干就好啦!”
  蒋弼之一把将他抱进怀里。他刚才那个问题好像有答案了。
  “怎么了?”陈星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想看他的表情,“蒋先生?你怎么了?”
  蒋弼之飞快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站直,你好像又长高了。”
  “真的吗!”陈星惊喜地站直了身子,柔软的头发扫到蒋弼之的脖子和下巴,痒痒的。
  陈星用手在自己头顶和蒋弼之之间比划,“真的高了吗?他们说四五月份是长个子的好时候,看来是真的啊!”
  蒋弼之用手在陈星头顶比了比,快到自己鼻子了。“是长高了。”他肯定地说道。
  陈星激动坏了,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到本市成年男性平均身高了,现在就想量一下。
  蒋弼之去储藏室拿出一盒卷尺和一只水平仪。
  陈星以前量身高就是彭阿姨用手随便一比划。此时他贴墙站好,眼睛朝上瞧着,看见蒋弼之将水平仪放在自己头顶,俯身认真地调节高度,不由咂舌感慨,蒋先生真是做什么都认真。
  他随后又看见蒋弼之竟然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支钢笔,蒋弼之一只手要按着水平仪,便让陈星给他拔笔帽。
  陈星大惊失色:“不能往墙上画啊!钟管家会发疯的!”
  蒋弼之低头冲他笑了一下,直接用牙将笔帽咬开。
  陈星睁大了眼睛,努力用余光去看蒋弼之近在咫尺的眼睛。他正一丝不苟地盯着墙面,齿间咬着钢笔帽,眉间显出一个浅浅的“川”字,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好了。”蒋弼之把钢笔帽从嘴里拿出来,正要站直身,被陈星揽住脖子。他尝到了一个桃子味的吻。


第136章 
  外面阳光正好,他们就去了露台。
  蒋弼之倚坐在沙发上,这户外的沙发不如室内的柔软,但是宽敞许多,很适合他这种身高腿长的人。他将两手惬意地垫在脑后,眯着眼看陈星吃他带回来的蛋糕。
  陈星盘腿坐他旁边,一口接一口吃得很快。
  “不腻吗?”他不由问道。
  “嗯?”陈星转过头来看他,嘴角沾了奶油和蛋糕屑。
  蒋弼之盯着他看了两秒,捻了下手指。
  “您刚说什么?”陈星问道,说完用舌头舔了下嘴角,因为舌尖又尝到香甜的奶油,还意犹未尽地嚼了嚼。
  蒋弼之清了清嗓子,“嗯,没什么。”
  陈星纳闷地看着他,蒋弼之只好说:“喜欢的话明天再给你带。”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陈星喜笑颜开地说道。
  蒋弼之忍不住揉了他脑袋一下,“臭小子。”又问他:“这么爱吃甜品,在酒廊偷吃过没有?”
  陈星一瞪眼:“当然没有!”他有些生气,重复了一遍,“一次都没有!”
  蒋弼之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问题,忙坐直了身子,诚恳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
  他这么严肃地道歉,陈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啊,没事……其实以前在檀阙的时候确实偷吃过,自助餐厅那边也是……算是潜规则吧。”
  “你在嘉宜的时候看到有人偷吃吗?”
  “没有。嘉宜管得严,没人敢,而且嘉宜的员工餐厅特别好,没有那个必要。以前在檀阙大家偷吃也不是因为馋,是因为饿。那边的员工餐厅不是一直供应饭菜,我们值夜班的员工不自己弄点吃的就要饿死了。哦对了,檀阙也是您的了,我都忘了,以后檀阙也是按嘉宜的标准来管理吗?”
  “嗯。”
  “那就好。”
  “你觉得嘉宜管理得好?”
  陈星肯定地点头:“特别好!蒋先生,我真觉得您特别厉害。”
  蒋弼之笑起来,又倚回沙发里,“小马屁精。”
  “真心的。”陈星回头把最后一口蛋糕塞嘴里,问他:“檀阙什么时候装修完啊?”
  “还得再等一年。”
  “哦……装修也要花这么多时间啊。”
  “装修可不只是换个墙纸换个地毯这么简单,感兴趣的话回头带你去看看。”
  “好啊!”陈星顿了顿,又问:“十六楼变化大吗?”
  蒋弼之眼里也现出些怀念,“十六楼啊,变化还挺大的,KTV都撤了,那几个包间都改成特色餐厅。”
  陈星十分惊讶,“檀阙的餐厅已经很多了呀。”
  “我看中檀阙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它的餐厅做的好,在本市口碑也不错。檀阙这次算是个尝试吧,嘉宜在有些二三线城市的餐饮收入已经超过客房收入了,我想看看一线城市的酒店餐饮业是不是能有更大的潜力。”
  “我觉得可以!”
  蒋弼之笑了,“为什么?”
  “现在大家都有钱啊,也愿意在吃上花钱。约会啊聚会啊,要是找个环境好一点的饭馆也不便宜了,我感觉好像也不比去酒店吃便宜多少,但是环境和服务可就差远了?——我虽然没钱,但是我在好几个饭馆干过,什么档次的都有,也算了解一些——反正又不是天天要去高级餐厅吃饭,偶尔去一回上档次的餐厅,我觉得很多人都是承受得起的。”
  “嗯,继续说。”
  “我之前在KTV的一个同事带着他女朋友去一个西餐厅吃饭,超级贵,结果拍的照片我一看,我去,那牛排煎的一点儿都不均匀,培根青笋都煎黄了,提拉米苏底下都流汤,我当时就跟他说还不如去嘉宜呢,吃自助都比吃这个强,还更便宜呢。而且酒店的食材有保障 ,不用担心海鲜不新鲜,不用担心地沟油,哦对,摆盘还好看,餐具也上档次,窗户外面就是俯瞰大都市的夜景,拍照片发朋友圈多有面子。”
  蒋弼之笑着点头,“继续。”
  “就是五星酒店一听就让人觉得贵,好多老百姓不敢去。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打广告啊,告诉大家去五星酒店吃饭比去五星酒店住宿便宜多了,再搞个促销啊团购什么的,大家肯定就愿意来了。现在饭馆都这么干,我们学校门口的盖浇饭都知道时不时搞个买二送一呢。先吸引客人过来,有了第一回 才能有第二回第三回嘛。”
  “……哎,您别光笑啊,您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陈星刚说到兴头上没有注意,这时才察觉到蒋弼之一直在看着他笑,顿时难为情了,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做推广要涉及到顾客群的定位、还有品牌形象的维护之类的问题,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蒋弼之笑着说道,“但是我很欣赏你的思维方式。遇到问题立刻积极思考,而且不满足现状,努力想让境况变得更好,这种思维习惯非常好。”
  陈星脸上有些红了,“那我再说点我的想法?”
  “洗耳恭听。”
  “自助餐厅的厨师再培训培训吧,做菜不好吃啊,我感觉有的手艺还不如我呢。虽说要迎合外国客人的口味,可也不能做得太奇怪是吧,您觉得呢?”
  蒋弼之哈哈大笑起来,“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一定叫他们开会讨论。”
  陈星有些腼腆又有些开心,偷偷咬了下嘴唇捏了块桃子吃,结果只尝了一口就咧嘴,“呀,不甜了!被蛋糕比下去了。”
  蒋弼之又忍不住笑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咖啡,温度差不多了,便喝了一口。完全不加奶的浓缩,味道还是很强烈的,陈星看到他皱了下眉,脸颊的肌肉跟着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后便放松下来。他几乎看到那咖啡的香味通过蒋弼之的味蕾进入到他的身体,使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想尝尝?”蒋弼之看见陈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问道。
  “……嗯。”
  “抿一下就行,别喝大口。”
  陈星尝了一点,苦得他直咧嘴,“怎么这么苦!还酸……比昨天早上喝的那个差太远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蒋弼之,“您怎么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呀?”
  蒋弼之失笑,“哪至于?”他从陈星手里拿过杯子放到自己鼻子下面闻了闻,吸气时眉间又出现那个浅浅的川字纹。
  “你不觉得两种咖啡豆混合以后的味道更丰富吗?Robusta虽然苦味重,但是比只用Arabica做出来的咖啡更——”他在找合适的形容,语速十分缓慢,下意识抿了一小口,口腔里略微蠕动几下,继续缓缓地说道:“更强烈更粗犷吗?”
  陈星看了他两眼,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味同嚼蜡地吃了两口桃子,又忍不住转过身给蒋弼之看,很是懊恼不解:“怎么回事啊这是?看您喝个咖啡都看硬了。”
  蒋弼之十分意外,随即便激动起来,感到强烈的满足。他真没想到陈星对他有这样直接的欲望,因为陈星并不是天生的同性恋,他一直以为他的男孩在床上都是为了配合他。
  他冲陈星招了下手,陈星便凑到他身上,听见他低声问道:“你对我有欲望是吗?”
  陈星脸上一红,“哪有这么直接问的……”
  蒋弼之拉起他一只手往自己腿间放:“喜欢,是吗?”
  陈星脸上都快烧起来了,自己身上的反应也更强烈。他诚实地点了下头,“喜欢。”
  “有多喜欢?”
  陈星看他一眼,心想这是他自己非要问的。
  “就是,非常喜欢,喜欢到每次事后都想给您小费的程度。”


第137章 
  陈星见蒋弼之面无表情,有些心虚了,讨好地摩挲着蒋弼之的手小声道:“您非得问的……不能生气啊……”
  蒋弼之无奈地偏过头去,眼角泄露出些笑意,“老是胡说八道。”
  呦!没生气呀!陈星又来劲了,把手指塞进蒋弼之的指缝间,“还有这只手,也特别喜欢……”他整个身体都黏过来,声音也开始变得甜软,“您怎么那么会弄呢?稍微摸一摸就比我自己弄得爽多了……是因为手大吗?还是因为这里有茧?”
  蒋弼之忍不住又看向他,见他捧着自己的手研究,脸颊红红的,无意识地舔着嘴唇,显然是把自己说想要了。他抬眸看过来,明明满脸都是青涩而生疏的克制,眼神却又坏得很,像是在……蒋弼之眉头一跳,他想明白了,陈星这是在调戏他。
  陈星整个身子贴着他的胸膛往上蹭,终于爬到他的耳朵边,小声问道:“蒋先生,您是不是没少拿自己练习呀?”
  蒋弼之大手一呼直接盖在他脸上将他推开,陈星被他在沙发上推了个仰躺,又麻溜地爬起来,定睛一看,兴奋地哈哈大笑道:“蒋先生!您脸红了!”
  蒋弼之面上带着他自己都难以适应的薄红,却依旧显得不紧不慢。他轻飘飘地看了陈星一眼,拉起他的手,用自己那只大手握住他的手腕。
  陈星不明所以,以为他要办事,有些紧张地缩了缩屁股。他们连着做了两天,那里有些肿了,他有点担心会吃不消,同时又十分期待。
  可蒋弼之只是松松地握着他细瘦的腕子,那只大手缓缓往上,拇指沿着他手腕内侧细滑的皮肤轻轻地擦着,痒得他半边身子都酥麻了。经过手指时,蒋弼之的大手轻而易举就将他五根指头拢到一起,带着粗茧的拇指在他指尖处慢悠悠转了个圈,同时抬眸深深地看他一眼,低声问道:“是这样吗?”
  陈星呻吟一声将自己摔到沙发上,举手认输。
  不过他吃了会儿桃子又来了灵感,眼珠一转,摆出副诚恳的姿态:“蒋先生,我得跟您坦白一件事。”
  蒋弼之瞥他一眼,“说。”
  “您还记得有一回您去檀阙视察,在大厨房看见我那什么,骂人,让我给您做了个果盘……”
  “记得,怎么了?”
  “果盘里有几颗草莓您还记得吗?”
  蒋弼之摇头。
  “当时我拦着不让您吃来着,是您自己非要吃——”
  “你干什么了……”蒋弼之有些郁闷地看着陈星:“你不会往里面吐口水了吧?”
  “没有没有!吐口水那太明显了,我就是……”陈星没忍住出“噗嗤”笑了一声,“就是把三颗草莓挨个舔了舔。”他把手里的一块桃子含进去,又吐回手心,笑嘻嘻地道:“就这样。”
  蒋弼之哭笑不得:“你可真行。”又问道:“你对别的客人也这么干?”
  “没有。”
  “没有?” 蒋弼之不太信。那主管说陈星能忍,可他知道陈星的气性有多大,背地里估计没少这样给自己出气。
  “真没有!我哪敢!万一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开除扣钱都是其次,搞不好要被那些有钱有势的客人打死的。”
  蒋弼之微怔,沉默了一瞬才问道:“那为什么对我就那么大胆?”
  这下陈星也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蒋弼之。他心底陡然一空,刚才的轻松与愉悦瞬间消散。
  是啊,当时怎么对蒋弼之就那么大胆呢?是不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蒋先生”对他的宽容了呢?他是不是已经默认“蒋先生”其实是个好人?可当时为什么就没能发现呢?
  陈星不能再看他了,转过头躬着身子飞快地往自己嘴里塞桃子,可是桃子也吃不出甜,心里更是难过得要命,他的心脏像是被强烈的懊悔捅出一个大洞,正呼呼地冒着冷风。
  蒋弼之坐直了身子,用手掌轻轻抚慰他单薄的后背,“在想什么?”
  陈星艰难地咽下嘴里的桃子,假装平静地回过头来:“我在想,我当时是不是欺负人了……发现您对我还不错,就欺负人。”
  蒋弼之看见陈星的眼圈有些红,十分急切地想让他重新高兴起来。“那个李总,就是当时檀阙那个总经理,坐牢了。”
  “哦……我听说了,因为私吞公款,还做假账什么的。”
  “觉得解气吗?”
  陈星意识到什么,忙道:“我听同事说他跟哪个董事是亲戚来着,您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人?我听他们说,你们这些人平时要常打交道……”他说不清蒋弼之和那些董事会有什么联系,更着急了,“您把李总送进监狱会不会对您不好?”
  他还是一心为自己着想。蒋弼之用力抱了他一下,“不会。”
  陈星忙抬手环住他,紧紧地搂住,又想起什么,有些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蒋先生,我英语那么烂,能去行政酒廊……”
  “我安排的。”
  陈星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缓缓地积起一层水雾,“还有我那次发烧……晕倒那次,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照顾我,是您吗?”
  “是。”蒋弼之心口发闷,陈星只记得他晕倒后自己照顾他,却忘了是为什么晕倒,是被谁折磨得晕倒。
  “还有,我之前问过您,您还没回答……那次在天水为什么愿意带我下山?我那会儿身上那么脏,把您车里都弄湿了,那些真皮的座位和脚垫是不是都换新的了?”
  “也没有……擦干净晾干就好了。”
  “不留痕迹吗?”
  “……留了一点。”
  “那您当时为什么愿意载我?是看我可怜,还是……”他鼓足勇气问道:“您那时候就喜欢我?”
  蒋弼之心头又出现那种被针尖轻轻刺了一下的微痛,他皱了下眉,克制着心底汹涌的情绪,抬手抚上陈星的脸颊,“我后来想过……陈星,其实我早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可他只把这当做普通的怦然心动,并没有珍惜。
  陈星那双修长整齐的眉毛微微蹙起,眉下的眼睛缓缓睁大了,乌黑明亮的眼底像被微风拂过似的荡起水波,使他整个人都生动得好似要流动起来,“什么时候?”
  蒋弼之看着这样的他,眼底不自觉现出浓郁的柔情,“就在天水的那个早晨,你骑着自行车和太阳一起从小路的另一头冒出来。你没有看到我,我当时一直在看你,都看呆了……我从来没有那样过。”
  他不是容易多愁善感的人,很少被什么美景震撼到。那天的陈星与朝阳是他生命里一场美丽的意外。
  蒋弼之不由笑起来,眼里现出怀念,“后来被你骂了一通,直接把我震住了,从没见过这么好口才的人,不愧是干导游的。我后来想……应该叫住你,招你去销售部。”
  陈星愣了愣,也想起来了,难为情地抓了下头发,却依旧没能笑出来。
  “我们把那瓶酒喝完吧?和桃子配正合适。”蒋弼之再次做出尝试。
  陈星的眼睛微微亮了亮,“可以吗?这才下午,而且您刚喝了咖啡……”
  蒋弼之有些振奋地站起身,“我去拿!”
  才下午就喝酒又怎么样?刚喝了咖啡就喝酒又怎么样?只要能让陈星开心起来,没有什么是不可以。
  蒋弼之自己不喝甜酒,但对酒的把握却很准确。他说对了,这贵腐酒的酸甜滋味与桃子太配了,从喝下第一口起,陈星就被甜得眯起了眼。
  蒋弼之看着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嘴角那两枚小窝终于舍得现了身,使他顿感满足,口中的甜腻滋味也变得迷人起来。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变了口味,爱上这甜白了。
  “现在喝温度正合适。”
  陈星赞同地点头,“是应该先在冰箱里冰一下,甜味变得更清爽,层次也出来了,和酸度正好平衡。那天开瓶开得急了。”
  “你看,新开瓶的酒虽然最新鲜,但是因为没有做好准备,并不能尝到它最好的滋味。在冰箱里放了两天,虽说错过了它最棒的状态,但是温度正好,还有桃子和它搭配,反倒比那一晚喝起来的滋味更好。”
  陈星认真地看着他,将他的话当作良药敷到心口那个窟窿上。
  “生活就是总有遗憾,这没什么,因为它本来就不像做项目,可以先做好万全准备,确保做到完美。生活是进行时,它来了,你才知道你要做什么,时不时地错过什么,也时不时地遇到惊喜。你还小,就容易抱住遗憾不放,觉得浪费了很多时间。其实遗憾都是过去的,你还有很多时间啊。未来的路很长,一辈子那么久,我们得向前看。”
  陈星一头扑进蒋弼之怀里,急切地说:“蒋先生蒋先生,快亲亲我。”
  蒋弼之用他有力的双臂接住急需拥抱的陈星,低头找到他的嘴唇,用亲吻来抚慰他年轻而柔软的爱人。
  他从前为什么会以为陈星是个简单易懂的人呢?陈星这样聪明、这样弱小、又这样善良,却被生活逼迫着冲进人群里,人们包围他、伤害他、欺骗他,他的脆弱与感性简直是种必然,为何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呢?
  他捧着陈星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眼中比任何珠宝都要瑰丽的色彩。他突然意识到,他从前就总觉得陈星的眼睛令他着迷,却愚蠢地将其归为美丽的外表,可倘若没有一个丰富的内在,如何能有这般生动的眼睛?
  如今他才明白,他爱的从来都是这双眼里的神采,爱里面矛盾而多变的光芒。原来他爱的,一直就是这双眼睛里所投射出的美好灵魂的侧影。


第138章 纯聊天无剧情非常长,可跳过
  陈星怀里抱着蒋弼之的一条胳膊倚在沙发里,仰头看着遮阳伞垂下的布边像旗子一样飘扬。
  “蒋先生,为什么呢?为什么人总是要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大概是……在丛林里培养出来的猎食者本能吧,容易被远处不易获得的猎物吸引了注意力。人在失去之前并不知道自己会失去这个东西,就不太在意。”
  “对!我就有这种感觉!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蒋先生,我从来没跟人讲过……”
  “嗯?”
  “就是,每次我回忆以前的事的时候,总感觉我当时是不在场的——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就像您刚说的,失去之前并不知道自己会失去,甚至失去的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失去……就是那种心不在焉的……好像也不能说是心不在焉,更像是种麻木,或者愚蠢,得等过后才能反应过来。”
  “我感觉我是个机器人,按下按钮,就开始按着一个程序做事,笑也好、骂也好,都是靠惯性,不由自己做主。直到某个晚上冷不丁想起来的时候,那些真实的情绪才会浮现出来,那时候才真正觉得……嗯……好像我是真的在活着。”
  他说这话时如一个哲学家那般陷入了沉思,认真地琢磨字眼来形容自己的想法,说完后又怔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蒋弼之,忙去看他的表情,很怕自己在他眼里变得可笑。
  可是他看到了一个严肃认真的蒋弼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眼里带着思索与欣赏,并充满耐心与兴趣,等待自己继续笨拙地讲下去。
  于是陈星又有了勇气,继续描绘自己的世界:“我有时候会想,我们白天里经历的那个世界其实不是真实的世界,夜里睡觉前回忆的那个才是。就像我以前在檀阙的时候,每天脑子里都塞满了盘子杯子,好像这些东西就是全部。可到了晚上一躺下,我会发现这一天的回忆很空,什么都没有留下,原来那些盘子和杯子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那个时候我就会觉得我这一天白活了。除非我能想起一些……那些能真正留在记忆里的有意思的事,那一天才会觉得真实——您有过这种感觉吗?”
  蒋弼之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似乎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回忆能帮你淘汰许多东西,能留下来的才能让你感到充实,是这个意思吗?”
  陈星欣喜地点头,“您明白了!”他仰头看着蒋弼之,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蒋弼之听懂了,他竟然听懂了!
  “那你都会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呢?”蒋弼之低头看着他,从他眼里看到他想要的答案,“你会想我,是吗?”
  陈星将他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些。
  “你是因为想我,才想到这些事的吗?”
  “也不完全是吧……我从小就比较喜欢胡思乱想,又觉得不该那么胡思乱想,很浪费时间……后来确实总忍不住想您,因为一想您就会觉得开心,想着想着就想多了……”他老成而惆怅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明明做了很多事,回忆里却不剩什么,倒是那些当时没有留意的,回头却留在回忆里呢?我后来回头去想檀阙,满脑子都是您,再碰不上比您更好的人了,可是当时却没有察觉。您说为什么会这样呢?”
  蒋弼之意识到他不找到个答案是不会罢休了。“大概,是因为太忙吧,来不及想明白就过去了,然后又要继续忙,甚至说因为失去而感到遗憾已经算是有智慧的了,可能很多时候我们连‘失去’本身都没能察觉,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说这话时有些后怕地抱了抱陈星,这就是他险些错过而不自知的。“所以人还是要时不时停下来回顾自省的,不然就糊里糊涂过完一生了。”
  陈星被他的话震撼到,听完怔了一会才说:“蒋先生,您听过这句诗没有,‘东隅诚已谢,西景惧难收’。”
  “什么意思?”
  “就是您刚才说朝阳,我想起落日来了——这句诗就是说落日的,说时间无情。我总觉得,时间是无情,什么都带得走,人只有用回忆来对抗它。可是如果时间把回忆也带走了呢,比如说万一我老了得了老年痴呆,好多事都忘光了,那是不是就等于白活了?……蒋您笑什么……您是不是又觉得我搞笑……”
  “不是搞笑,我是觉得你这么小就开始担心老年痴呆的问题,未雨绸缪得可爱。”
  “可爱啊……”陈星有些不好意思了,“您真的不觉得我奇怪吗?”
  “真的不奇怪。我在想你说的那些话,有点哲学的意思了,我得仔细品品。”
  蒋弼之说他哲学,让陈星很害羞,“唉,其实我自己也没想明白呢。我有时候觉得生活很简单,有时候又觉得生活不简单,是我自己活得很糊涂。蒋先生您真不觉得我搞笑吗?想这些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又不能当饭吃,白浪费时间。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这些,别人看见我读书都觉得我好笑,要是知道我想这些东西肯定更觉得我搞笑。”
  “千万不要觉得思考很搞笑。陈星,你想不出答案却依然努力思考的样子特别可爱,真的。你思考是为了你自己,不需要管别人怎么看,不需要在意他们是否认同。他们觉得你可笑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也没有你聪明,你想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他们的理解。猴子看人用两条腿在地上走也觉得可笑,但是你开车的时候会理会树上的猴子怎么想吗?”
  “蒋先生,我好喜欢和您聊天。我从来没和人这样聊过天。”
  “我也没有。第一次。说真的,不是故意逗你开心,你刚才说的‘当时并不在场’这种感受很有意思,我感觉有些深奥,一下子都不能完全理解。”
  “不深奥!其实好多人都有这种感觉,有一首歌就跟刚才说的那种感觉很像,能唱给您听吗?”
  蒋弼之觉得有些荣幸,也很期待,“当然能。”
  “真的?我可唱了啊……”
  此时蒋弼之还是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地询问自己,直到他真正开始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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