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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的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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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做主人的并不小器,美食美酒也一样样的端上桌,让你尽情的吃喝个够。追求生活上的享受,小呆是个能手。

他喜欢住漂亮的房子,喜欢穿高级手工缝制的衣服。

他喜欢美食、美酒。

他爱干净、爱说笑话。

他有钱,这些在他自己的家,他都能做到。

他满意他所拥有的一切。

可是他更满足这里。

因为这里有美女,而且他发现这美女也爱说笑话。

满意和满足的差别也就在此。

同一个庄院。

却不同的小花厅。

儒衫人抱着“鬼捕”焦急的等待着。

一个年老的家丁陪在一旁,垂手而立。

“少爷来了。”那家丁突露喜色道。

儒衫人抱着“鬼捕”迎到花厅门口。

一个飘逸俊朗的少年快步走向这来。

“老铁,老铁,菩萨保佑,你有救了,展龙居然在家,这可真是阿弥陀佛。”看到那年轻人前来,儒衫人心里念道。

“鬼浦”现在气若游丝,就和死人差不了多少,全身已快缩成一只虾子般地被儒衫人抱着。

“展龙,快,快,你快看看我这朋友,他到底中了什么毒?怎么那么厉害,还有他一身的伤,也需赶紧医治,你帮个忙,快拿你的药箱子出来啊!”儒衫人还没待那人走近,已一叠声的说道。

一抱拳,展龙面露疑虑的说:“请问阁下……”

“阁下个屁,是我,展龙是我,你快点救人行不?”

儒衫人一向谨言,此刻也有些口齿不清,还居然带了荤字。

“哦!”了一声,展龙面现惊恐道:“是你?你怎么……”

“好了,好了,有什么待会再叙,救人如救火,你老兄就别磨蹭了行?”

多年的朋友,展龙从来就没见过儒衫人有过这种惊慌的表情,他已感觉出他和他手中抱的这个微秃的人感情一定非常深厚。

要不然,以他这样的武林名士是很难看到他这失措的言词和举止。

立刻接过了儒衫人抱着的人平放在地毯上,展龙开始诊视,一面吩咐立于一旁的家丁去取药箱和一干用具。

好一会,展龙起身。

面容忧戚的说:“目前我已他把伤势给稳定了下来,但是延搁了太久,尚需看这三天的变化,至于他身中的毒,还得麻烦你一趟尽速去兰陵找我一个知交借一只‘玉蟾蜍’做药引才能清除干,十天半个月内应该不至有问题,那时你也应该赶回来了。”

留下了“鬼捕”,儒衫人匆匆上路赶去兰陵。

走前,他和展龙二人曾在密室谈了许久。

谈些什么?只有他二人知道。

然而,展龙从密室出来后却十分沉重。

而且他还一直嘀咕着“事情怎么会这样?”

儒衫人和展龙是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

这种朋友最是隽永,而巨大部分都可以托命交心,虽然他们平常甚少聚面。

展龙展凤兄妹二人幼承祖业,医术武功均已登峰造极,但是他们却很少在江湖中行走,也因此认识他们的人很少,而儒衫人却正是这很少中的一个。

李员外像只疯狗般的在向阳城到处乱闯。

他不但疯,而且气,也更急。

因为他已肯定“快手小呆”曾在这里出现过。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他会是那般狼狈像。

一个不可能狼狈的人,突然狼狈了,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别人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快手小呆”绝对不可能自己弄成那付样子。

因为小呆最恨的就是李员外的邋遢样子,他又怎么可能和李员外学呢?

他已砸了五间酒楼饭馆。

这五家全都是曾经拒绝过小呆进去吃饭的大酒楼、大饭馆。

他也揍扁了五个人的脸,那五个拒绝小呆进去的饭馆的跑堂。

他后面跟了五十六个叫化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叫化子,还有向阳城里的三班衙役,捕头皂隶。

每个酒楼饭馆像迎财神似的把他迎进来,砸桌子摔板凳,然后像送祖宗似的把他送出门去。

店东垮着脸,小二扁着脸,没人敢哼一声。

因为那五十六个叫化子他们惹不起,而后面的官差他们更不敢得罪。

叫化子跟着他,因为他是丐帮“荣誉监察”。

捕快们跟着他,因为他拿着“鬼捕”的腰牌,那是铁成功暂时交给他,以便他万一在向阳城有什么事时可以在衙门里有个照应。

江南,川陕一带的皂隶捕快们,几乎全是“鬼捕”铁成功的门人学生。

所以这小小向阳城的官差们也只有暗里祈祷李员外少捅些纸漏,少砸两家店了。

他找到卖牛肉面的老孙。

这老孙已不摆面摊了,他已开了间小饭馆,请了个小伙计,反而成了爷啦!

李员外就坐在老孙的小馆里埋头猛啃他的冷面馒头,就着老孙捧进的一碗牛肉汤。

他想到了等下说不定会与人打上一架。

而打架前肚子非得填饱,才能使出力气来。

所以他也不管现在根本是不是到了该吃饭的时候。

很容易就循线找到那全城首富钱如山的家。

钱如山没见着,他却见到那大姑娘。

欧阳无双的婢女——小翠。

也是让小呆泡在澡盆里,差点因此没裤子穿的小翠。

“老爷游杭州,夫人不在家。”

这小翠一见李员外的模样,没好气的说。

“小姑娘,我不是问你家老爷夫人,而是来找一个朋友,他叫王呆,也叫‘快手小呆’,有人告诉我说曾看见他来过你们家。”

“无妄之灾”的意思就是出于意外的灾祸。

李员外做梦也没想到他只不过问了一句话,已犯了二个错误。

第一,他不该称呼人家为小姑娘,因为他自己并不大,而且越是小姑娘,就越不喜欢人家喊他小姑娘.这是每个男人都应知道的事,偏偏他却不知道。

第二,他不该说出小呆来,因为小呆前不久偷吃了人家的“豆腐”,而这“豆腐”钱还没付呐!

有了这两个错误,李员外的无妄之灾也就注定了。

“你贵姓?你找小呆有什么事?”

“我是李员外,你认识小呆?”

李员外一听对方,立即笑道。

“如果你是李员外,那我一定就是王母娘娘了。”小翠更没好气的说。

李员外啼笑皆非,一手挥动着打狗棒道:“我想你误会了,我真的是李员外,如假包换的李员外。”

李员外也误会了小翠的意思,他以为小翠害怕自己是冒充的李员外,所以才会说自己是如假包换的李员外,所以挥动着自己的标记——打狗棒,一面露出独家“正”字标记式的微笑。

小翠笑了,被李员外那付模样逗笑了。

“随便你,你如果要说你是齐天大圣我也管不着是不?”

李员外现在才弄懂小翠的意思,原来人家只是对自己的名字起了误解,而不是对人起了疑心。

从小到大,李员外都认为自己的名字既别致,又好听,可是他现在却希望自己宁可叫李大头,或者李小胖。

因为要解释这码子事还真是不太容易。

而且没来由的还被损了二回。

李员外的“舌功”要比他的武功来得强许多。

他更不善于吃亏,尤其吃一个女孩子的亏。

“我姓李,名字叫员外。王母娘娘,这么说你应该听懂了吗!我并不是真的员外,也不叫齐天大圣。”

小翠实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而且这个人的名字就叫李员外。

想想,自己也感到好笑,虽然李员外的回答有些“戏谑’,但是是自己失误会对方,又怪得了谁?

女人的嘴巴不会认输的,所以小翠仍然小声嘀咕的道:“我说嘛!这世上如果有你这么穷的员外,那我岂不成了大富婆了。”

很想再说两句,李员外忍了下来。

“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我的朋友小呆是否来过你们这?”

不提小果还没事,一提起小呆来,小翠那张俏脸立刻布上一层寒霜。

“小呆?!像他那种人如果是呆子的话,恐怕这里真的找不出聪明人了。你和他什么关系?什么样的朋友?”

李员外不知道小呆和她之间的曲曲折折。所以他有些得意的说:“你说的对极了,小呆他的确不呆,不但不呆,而且聪明绝顶。呃!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两个好的可以说不分彼此,更可以说是肝胆相照。”

“是吗?”小翠有些不怀好意的问着。

“当然是真的。”就怕人家不信,李员外很肯定的点头说道。

如果李员外要知道小呆吃了人家的“豆腐”没给线的话,打死他他也不敢承认自己认识小呆。

恐怕得装模作样一番。帮着小翠臭骂小呆一顿。

“那么小呆的事,也就是你的事喽?”

“嗯,可以这么说。”

仍然没有发现人家语气的转变,李员外挺了挺胸,一付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架势。

“好极了,也对不起,我必须问清楚,因为小呆现在就在我们府里,他在后厅正陪夫人下棋呢!”

“夫人!你不是说你家夫人不在的吗?”

“哦!我是说小呆正陪着二夫人下棋。”小翠反应奇快,这丫头立刻改口道。

有钱的人,三妻四妾本不足怪。

李员外也就没想到其他,他所想的却是小呆这小子艳福不浅,难怪一头栽进了温柔乡,就忘了回去,等下可好好整他一顿出出气。

李员外低声骂了一句,“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然而他心里马上又急得想看看这二夫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因为能把小呆拴在棋盘的女人,一定是个不同凡响的女人。

李员外当然没看到二夫人。

不但没看到二夫人,连小呆他也没看到。

小呆和欧阳无双正在下棋。

只是他们不是在钱如山的家里,而是在“展抱山庄”展龙展风的家里。

一对亲兄妹同住在一座占有了整座山的大庄院里,却各自为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范围,不相往来。

这是一件外人不太能理解的事。

展龙、展凰兄妹二人却正是这种情形。

当然这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

起因在二年前,兄妹二人为了一桩意见不能沟通的男女情的事,而起了严重的磨擦,再加上两个人的脾气俱都倔强,且又全都心高气傲,谁也不认为谁有错。

在大吵了一架后,两个人就真的不相往来,也没说过一句话的直到如今。

哥哥有哥哥的朋友,妹妹也有妹妹的朋友,谁也管不着谁,谁也懒得管谁。

所以小呆和欧阳无双住进了展凤的园子里,展龙并不知道。

相对的,“鬼捕”也到了展抱山庄治伤,做妹妹的展凰也不知道。

小呆已经连输了欧阳无双三盘棋。

这盘看样子,也差不多快弃子投降了,因为右边的一条黑龙眼见就逃不掉。

男人和女人下棋,很少能够专心一意的纯粹下棋。

尤其小果面对的又是自己的情人,虽然这情人现在已变成了人家的老婆。

小呆真的赢不了欧阳无双?

这应该不太可能,因为小呆的棋连翰林院的棋王,郭大学士都甘拜下风何况欧阳无双的蹩脚棋。

那又是什么原因,小呆会输呢?

是他真的无法专心?还是有心事?

是他为了要讨好欧阳无双故意输的?还是他迷失了——在欧阳无双的笑里。

“小呆,你要再输的话,我可要入京去找棋王郭大学士挑战了哩!”

“是吗?小心皇帝老儿看上了你,出不了宫,我看你找谁去喊救命去。”这是小呆心里的话,却说不出来。

“哼!我不触他的媚头,已算他烧了高香。”欧阳无双竟能读出小呆脸上的表情,接着说道。

小呆不但呆,也傻了。

他实在想不出欧阳无双怎么能猜中自己心里的话。

“干嘛!瞪那么大的眼睛看我?不要奇怪,对你我还能不了解吗?这可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哩,猜中了你想说的话了是不?所以啊!你可要小心些才好,你是什么也瞒不了我的。”欧阳无双似真似伪,半开玩笑的说道。

小果现在也才明白,欧阳无双的心智是那么的厉害。

他又哪能知道,欧阳无双在说这句话前,已想了最少二十种小呆的可能的回答。

也已仔细的研究、分析小呆平日说话的方向、心态,认为这句话是最好的回答。

因为这个“他”字,她没明说,小呆又怎知是郭大学士,还是谁?

所以也才造成了小呆的误认,这也正是她所预期的结果。

于是,小果上当了,欧阳无双笑了。

一种风情万种的笑,却让小呆从内心里生出一股凉意。

小呆真的上当了吗?

不,小呆绝不是个呆子,他又怎会上当?

那么他又为什么装出一种上当的样子?

他又为什么要演戏?

对他深爱的欧阳无双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这些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小呆,我希望你答应我的事,最好不要忘了才好,等你嗓子好了以后,你能立刻去做吗?”

欧阳无双突然正色,旧事重提。

小呆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他点了点头。

满意的又笑了,欧阳无双落下一颗白子,断了小呆那条黑龙的归路,接着说道:“谢谢你没忘记,我更没忘了我现在下的这一手却是你这条黑龙的致命伤呢?这可是你永远也来不及补的一手棋,我知道虽然你一直想补这手棋,但是先手始终是我,你也就没机会了对不对啊?”

一语双关,说者有心。

听都又岂会听不出来?

小呆仍旧点点头。

思考许久,小呆随手拂乱了盘上的棋子。

棋输了可以拂乱,也可以重新来过。

但是一个朋友呢?

输掉了一个朋友还能找得回来吗?

小呆拂乱一盘棋,却又怎能拂乱托心交命的友情?

推开棋盘,小呆站起身,有些烦乱的踱到窗前,望着窗外一盆盆人工栽种的各种菊花。

那丛丛菊花迎风招展,灿烂眩目,就宛如一个痴情的少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小呆看得入迷了,联想到菊花本有隐士之称,油然生出一种冲动,真不想再持在这里,而去做一个真正不说话的隐士。

欧阳无双道:“后悔了?”

小果没有回转身,只摇了摇头。

“你应该猜得到我的心意,杀李员外是无可避免的,‘曾经沧桑难为水’,在我一见到你时,我已顾不了这许多。嫁一个我不爱的人已够我后悔的要死,那么我又怎能放弃一个我所爱的?你们两个是英雄,而英雄是不能同时存在的,尤其在美人只有一个的时候,我想你也一定知道楚霸王项羽和刘邦的故事。”

小呆的身躯颤栗了一下,他仍然没有回答。

因此他也无法看到欧阳无双眼中一闪即逝的阴鸷,以及她那言不由衷的表情。

为什么会如此?

这也只有欧阳无双自己才知道。

展凤进来了。

整间屋子也似乎为之一亮。

美丽如她的女人,本来就像一颗珍珠一样,走到哪里,亮到哪里。

“小俩口吵架啦?!干嘛呀,刚才不是下棋下得好好的吗?怎么现在一个背转着身,一个翘着个嘴呢?”

混熟了,说话也就带着那么三分俏皮味。

小呆不得不回过身,朝着人家笑笑。

每多看一眼,小呆也就觉得这女人多增一分美。

他心里在想,似乎老天爷在造她的时候,特别偏爱,世上所有美的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欧阳无双更是双目一亮。

情难自禁的笑道:“吵架是两个人才吵得起来,有一个哑巴,这个架又要怎么个吵法呢?”

“噢!我忘了,小呆,对不起哟,好在你不是一个真正的哑巴,我保证再过三、五天你就可以说话了,只要你能按时吃我的药。”展凤嫣然笑道。

这种巧笑嗔劲,只要是男人听了就一定会感到舒服的。

可是小呆不敢表露出来,因为欧阳无双在旁边。

所以他也只有尴尬的笑笑,算是回答,事实上他也只能如此。

果然欧阳无双眼中生出一种炉意,只是这种妒意似乎弄错了对象。

而看在小呆眼里,也就更让他感觉莫名其妙了。

他实在不明白,女人对男人也会有妒意。

这妒意却又那么的强烈和明显。

“双双,你真的准备离家出走?你老公可能已贴出了海报警告逃妻了哩!”

“他敢?!当初没进门前我就已和他讲了条件,我自愿进他钱家的门,日后我也可以随时离开他钱家的门,何况我和他又没有明媒正娶,就是到了云霄殿玉皇大帝那也无法定我的罪,你就少在那瞎起哄啦!”

“是吗?敢情你这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对不?”

“什么新人旧人的?我只不过是重拾旧欢,想开了而已。”

“你呀!一个女人,脸皮却比男人还厚。”

“哦?好,好,我说不过你,莫忘了你也有嫁人的一天,到了那时候你想讨饶,看我会不会放过你。”

两个闺中腻友,她们嘻笑惯了。

小呆在一旁任是脸皮再厚,成了人家取笑的对象,那滋味也挺难过的,再说这又是有理也“讲”不清的事。

他也没想到欧阳无双和她的老公会是这么样一个情形。

他真正的难过了,发自内心的。

因为他始终认为欧阳无双嫁了人了,而且是幸福美满。

他真正的后悔,一种痛心的后悔。

如果早知道这样,他当初绝不会做出那么荒唐的决定。

这一切又能怪谁呢?

小果现在真想立刻找到李员外。

他要把这些事好好的告诉他,关于欧阳无双的事。

他也真有可能杀了李员外。

因为他那当初狗屁的决定。

两个男人同时爱上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也拥有两份爱。

这本来就是个悲剧。

如果这个悲剧的苦果统统要这个女人去承受,却是残忍的。

两个女人嘻哈哈的已笑成了一团。

小呆的心却滴滴嗒嗒的在滴着血。

他也知道自己将有好长的一段时间笑不出来。

第 八 章 水牢浴

无独有偶的意思就是事或人恰巧有相类似。

李员外也洗澡了。

同样在钱如山的家里。

只是小呆是泡在澡盆里洗澡,自愿的。

而李员外却是泡在水牢里洗澡,被逼的。

再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小呆本来就喜欢洗澡,他可以一天洗三次澡。

李员外却是最怕洗澡,他可以三个月不洗一次澡。

因为李员外认为洗澡是最伤元气的一件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李员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江湖路上也多了这一类的事情。

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个和自己无怨无仇的富人家的丫环会陷害自己,这到底从何说起?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水牢里泡了多久?

可是他知道他的肚子已饿了好久好久,自己估量着最起码已有三顿饭没吃到口。

肚子饿对李员外来说,也是一件最不能忍受的事。

然而现在他除肚子饿外也只有肚子饿。

毕竟水牢里的水是灌不饱肚子。

就在李员外坐在这间厅堂里,等着那小翠去通报她家二夫人和小呆时。

他突然只觉得椅子下面的地板一翻一盖,要想离座已来不及了,于是他就像一只落水狗一样跌进了这个水牢。

这水牢建在地底,四周销以坚硬的花岗石。

水深及胸,味道难闻。

除了头上的顶盖外,李员外已找不出第二条可以进出这条水牢的路来。

因此,他除了站在水里外又能做什么呢?

而一个人在水里除了搓搓自己身上的泥洗洗澡外,也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事了。

李员外知道这水牢一定有通气孔。

因为那么久了,他鼻中所嗅到空气仍然是清新的。

他旋展了“壁虎功”沿着墙角慢慢的揉升……

终于他发现了通气孔,可是他也失望了。

这个通气孔只有拳头般大的一根钢管,嵌在两块花岗石的中间。

用打狗棒伸到那洞里,不及一尺就无法再前进。

他知道这个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因为这条钢管不但小得连只兔子也钻不进去,而且还是弯弯曲曲的。

虽然已饿得两眼发晕,李员外却用力的对着那通气孔喊道:“死丫头,臭丫头,你这么不明不白的把我关在这水牢里,到底想干什么?你也该说声呀!如果你再不露面的话我可要骂人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叫化子骂人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这法子还真灵,就在李员外筋疲力竭落回到水里时,那头顶正中央的盖子已掀了开来。

一个在黑暗里被关了许久的人,突然看到光,那份喜悦就好像在他乡遇到了故知一般。

李员外终于看到了小翠的脸,在他饿了一天半之后。

“你已洗够了没有?”

“洗够了,我想我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洗澡了。”

“你想上来吗?”

“想,我太想上去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上来呢?”

“你不动,我又怎么上来呢?”

“你要我怎么动?”

“我的王母娘娘,你就不要再打哑谜了行不?只要你随便弄一根绳子,或是梯子就行了。”

李员外的声音像是快哭出来的味道。

“我怕你上来后会打我,你会打我吗?”

“不会,不会,我决不会打你,像你这么聪明可爱的女人,一个男人疼你都来不及了,又怎舍得打你呢?’”

天知道,李员外会这么说,然而你不要他这么说,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小翠那丫头咯咯的笑了。

笑得李员外头皮发麻。

他实在怕小翠看出自己的心意。

所以他想装出一付笑脸,来分散小翠的注意力。

可是他笑不出来,因为小翠一扬手,只见两团黑影已迎头砸下。

李员外激溅起一溜溜的小花,到处躲闪一面叫道:“死丫头,你不丢绳子也不能丢石头呀,来人呀,谋害亲夫呀

蓦然住手。

小翠尖声道:“死叫化子李员外,你嘴巴放于净些,你再要红口白牙的乱说话,你看我小翠会不会真的拿石头砸你,睁大你那双猪泡眼,看看那是石头还是馒头?”

李员外不再哼声了,因为他的确已发现到砸下来的不是石头而是馒头,只见它们还浮出水面上呢!

“本想再饿你两天的,我又怕把你饿死了我无法对夫人交待,只好便宜你,那几个馒头该可以让你挥到夫人回来的时候。”小翠又悻悻的说。

有了馒头就不会饿死。

不会饿死就总有机会可以出去。

暂时没有烦恼,李员外就又乱开腔了。

“小翠呀,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那,可怜我已饿得前心贴后背啦,你的这两个‘小馒头’还真有些嫌小呢,还有没有这种‘石头’?你可以统统砸下来,你放心,我的‘头’硬得很,没关系的。”

故意把那几个字眼加重了些语气,话没说完,李员外已有些忍不住,小声的吃吃笑着。

小翠自从一回吃了小呆的亏后,和人说话就特别留心人家的双关语。

现在她已肯定听清楚了李员外的双关语,而且也看到了他那付贼笑。

不动声色的小翠轻声问道:“是吗?你想吃大的?等一下哦,我马上去拿。”

小翠一走,李员外已得意的笑弯了腰,口里低声自语道:“臭丫头,现在没办法整你,我嘴巴上能占点便宜,也是蛮不错的。”

他捞起了那两个湿淋淋的馒头,就待往嘴里塞,却想到等下用手去接干净馒头吃岂不更好。

于是他无聊的用手撕碎了那两个“小”馒头,撒向水里,还嚼啃着“小泥鳅,小虾米,统统来打打牙祭。”

小翠回来了,好快。

“李员外,李员外,你还在下面吗?你要的‘大馒头’我已给你拿来了,你也放心,绝对够你吃饱的。”

声音突然变得好亲切也热络了许多。

李员外还心里想,这妮子奇怪了,态度怎么转了向?一面却急忙答道:“小翠,我又不会飞,当然还在这里等你的‘大’馒头呢!”

一个个的石头砸了下来。

等李员外发现那不是馒头而是石头时,他的脑门上已起了好几个包。

手舞足蹈,躲闪着。

李员外一叠声的怪叫。

“丫头,臭丫头,死丫头,你怎么又变了心?这可是真的石头,不是馒头哇!行了,行了,哎唷,你不要再扔了行不?我的姑奶奶,这可是会砸死人的哪!”

好一阵,那雨点般的大小石头总算停了。

“咦?你不是嫌我的‘馒头’小不够吃吗?怎么现在大的来了又不要了呢?你吃呀,不够的话,我再去拿,这玩意多的很哩!”

只因这水牢里乌漆麻黑的,李员外眼力身法再好,人在水里躲闪不易,也就给整的不得不叫苦连天。

“够了,够了,谢谢你的硬馒头,我已吃不消啦!”

“哼!给你馒头你不吃,还想吃豆腐,我就知道你和小呆两个人是同一个德性,不给你们一点厉害,只怕以后别人被你们两个卖了,还会帮你们捧着银子呢!现在你知道了吧,并不是只有你们聪明,别人都是傻瓜。”

李员外顾不得回答。

他正在低头乱摸,希望能找到一些刚才被自己已经撕碎的馒头。

因为他已经晓得这小翠是绝不会再拿馒头丢给自己了,当然是真正的馒头。

这时他后悔了,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为自己的冲动。

现在哪里还有一点馒头的影子?

找不到馒头,李员外只好放弃,这才想到方才小翠说的话。

小心翼翼,不敢再呈口舌之快,抬头问道:“小翠姑娘,你刚才说小呆怎么了?”

“不要再提他,你们两个没一个是好东西,全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无赖!”

“那么,我会被拦在这,全是小呆替我问的祸喽?”

李员外已意会到了什么,却想求证的再问。

“不错,你不是说你和他是肝胆相照吗?而且他的事也是你的事吗?所以他闯的祸,后果就要由你来负责了。”

总算明了事情的起因。

李员外现在恨不得杀了“快手小呆。”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为小呆顶这种缸。

是了,人家痛快过后,拍拍屁股走路,自己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这,未免太离谱了吧!

李员外越想越感觉窝囊。

这笔“豆腐”账,以后和小果恐怕还有得算呢!

“小……小翠姑娘,这………这有点过份了吗!小呆的帐怎么能记到我的头上来呢?再说,你现在气也应该消了吧?是不是可以………呃,这里面的水还真凉里。”李员外小心的说着。

“水凉?要不要我弄桶桐油倒进去,然后再点把火?那么水就不凉了,想出来?作梦!”小翠在上面仍然呼呼的骂着。

“那你………你总不能关我一辈子吧?”

“本来是可以让你出来了,毕竟小呆的事不能全落在你的身上,可是我发现你竞然和他是同一类型人后,对不起,恐怕要多委屈你二天了。”

“小翠小姐,(真有本事,居然从死丫头,臭丫头,变成姑娘,现在又升了一级成了小姐)我为我的出言不当向你赔礼好吗?呃!这个…………这个………再泡下去,还真会把人给泡烂哩。是不是可以………可以免了那二天,让我现在就出来?”

李员外好不容易,支支唔唔的把意思说了出来。

他知道凡是女人没有不心软的,只要男人多说两句好话,往往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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