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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兰传说-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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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庭阶看小狐狸张牙舞爪的表情,心中淌过无数股细细的暖流,他抓着小狐狸的手说:“先回高丽,等我伤好了再说。”
李仲兰忽然眼含热泪,情绪开始崩溃,啜泣道:“都是因为我!我总是连累你!让你受苦受罪!都是我不好!”
他哭了很久,赵庭阶没法替他擦眼泪,只得由着他宣泄,待他终于改成小声呜咽后,赵庭阶才笑道:“我和你之间,早就没有连累之说,为了你,我愿意去做任何事情。”
仲兰内心触动,笑意如春风一般在脸上荡漾开来,他紧紧握住庭阶的手,温暖回应道:“我也是。”
二人走海路回到高丽,此后九年,虽密切关注宋庭的情况,却再未踏入大宋半步,赵庭阶欲替李仲兰寻求健体之方,干脆在白川辟出一个巨大的药圃,往后专事草药买卖,赚得盆满钵满,他后来又将结草堂扩建成结草山庄,名望渐增,许多高丽权贵都成了山庄的座上宾,甚至包括皇室成员,二人也逐渐产生了在高丽定居的想法。
只是朝堂的风云过往依旧是个心结,到第十年,他们决定再回东京看看,李仲兰的旧恨又被燃起,他发誓一定要给赵光义沉痛一击。
第105章 烦恼
公元982年,赵廷美谋逆之事败露,被赵光义生擒,这次皇帝居然念及兄弟之情没有开杀戒,仅罢免了四弟的开封府尹之职,将其贬为西京知事,同时令赵廷美一脉宗室悉数迁往西京。
如此,赵光义再也不用担心长子受四弟蛊惑,可安心培育皇位接班人。
兰庭二人是在得知赵廷美安然无恙后才前往高丽的,然而赵廷美的篡位计划没有终止,他又秘密联络兵部尚书卢多逊,妄图扩充手中兵权。
赵光义于朝堂之上痛斥齐王不义,下令免除赵廷美的一切职务,将卢多逊全家流放至崖州,其余同党一并斩首。
诸臣人心惶惶,唯恐此事牵连到自身,独准太子赵元佐挺身而出,质问父皇可有四叔谋逆的切实证据,令皇帝大为震怒。
眼见长子居然为政敌说话,皇帝干脆削掉赵廷美齐王封号,改封爵位涪陵县公,好让其彻底死了夺位之心。
接下来的整整一年,赵廷美都郁郁寡欢,赵元佐难得见他一面,也不能令其展露笑颜,这让赵元佐逐渐心生失望,觉得四叔将权力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公元984年,赵廷美携家眷迁居房州,这期间,他的身体更差了,经常咳血,当赵元佐再次去看他时,他已经躺在床上病入膏肓。
“我这辈子自诩潇洒,却看不透生死,可叹!可叹!”这是他留给侄子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赵元佐忙拿了帕子给叔父捂嘴,赵廷美却“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将雪白帕子染得比石榴花还艳丽。
赵元佐的周身血液顿时凉得彻底,他大声呼唤四叔的名字,可赵廷美却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霎那间,赵元佐的心房似被一柄钝器狠狠捶了一下,他无法呼吸,感到天旋地转,接着便一头栽倒在四叔的床前,晕了过去。
醒来后,赵元佐疯了,行为乖张,谁都不识,只会拿着浸有赵廷美鲜血的帕子又哭又笑,有侍卫欲拿走帕子,赵元佐大怒,拿了一柄剑就往侍卫身上乱刺,戳得后者落荒而逃。赵光义既失望又无奈,只得命人将长子接回宫好生照料。
兰庭二人得知此事后,也是心痛异常,赵庭阶在住处建了祠堂,将父亲和四叔灵位摆于此,每日都会祭拜,李仲兰有时也会来祭奠,他和庭阶现在都是孤家寡人了,但好在他们还有彼此。
一年后,赵元佐病情好转,赵光义大喜,大赦天下,可到了重阳节那日,赵元佐病情加重,又疯癫起来。
原来,当晚赵光义举办家宴,因赵元佐身体尚且赢弱,皇帝就没有让长子参加。散宴后,赵元祐不忙回自己家,却跑到东宫对着哥哥大谈宴会的热闹之处,顿时让赵元佐发了狂。
赵元祐走后,赵元佐狂笑道:“他们都要抛弃我!”
这个二十岁的青年再不复当初的文静聪慧,而是挥着剑在宫中一通乱砍,狂躁间,蜡烛被削到地上,点燃拖地帘帐,继而引发了一场熊熊大火。
赵元祐又派人四处散布流言,称赵元佐此举是想告诉世人:皇帝为保住龙椅,竟想暗害准太子!
赵光义信以为真,怒不可遏,将赵元佐贬为庶人,后来还是众大臣求情,才让长子继续留在东京,但赵元佐从此被软禁在南宫,直到赵光义去世才恢复自由。
如此一来,皇位继承人的位置就顺利落到赵元祐的手中,他被任命为开封府尹,并被封为许王,从此改名为赵元僖,风头一时无两。赵光义虽然嫌弃次子心机深重,但又承认其聪颖过人,慢慢也就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准太子。
时间飞逝,如白驹过隙,又是五年过去了,京城迎来了秋霜时节,秋风一夜,宫中梧桐树飘落满地枯叶,角落里的墨兰倒是开得娇俏,丝毫无惧寒风的侵犯。
这一日,赵元僖的小妾张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有位穿着雪白狐裘大衣,极俊俏的公子对她说:“你有心事。”
他说完就不见了,张氏醒来后啧啧称奇,她的确有心事。
自从五年前夫君迎娶了正妻李氏之后,她就没一天舒心过,虽然夫君极宠她,也很少去李氏那里过夜,可她出身低微,只是个小小的梳头侍女,和身为大家闺秀的主母根本无法抗衡,而且嫁给夫君九年,她虽独得宠爱,却未能给夫君诞下一儿半女,她很怕李氏怀上夫君的骨肉,从而影响到自己的地位,因此每日想着办法地装扮、撒娇、讨好,把自己累得够呛。
怎样才能摆脱这种困境呢?
张氏盼着能再见梦中的那位公子一面,好让对方替自己出出主意,看如何能真正拴住夫君的心。
第二日,那位穿狐裘白衣的公子居然又出现了,还笑着对她说:“想要化解你的心事,明日到松鹤楼来。”
张氏再度醒来时,一颗心不由激动得“怦怦”直跳,那位神秘公子长得俊秀出尘,定非凡人,而且他还清楚自己的忧思,看来是仙人降临了啊!
想到此,张氏赶紧洗漱打扮,穿了一身新衣,还特地将夫君送给自己的一套沉重的黄金首饰戴上,在铜镜前仔细斟酌了一番后,觉得不妥,又把金饰卸下,戴了一对玉镯和羊脂玉耳坠,然后带婢女悄悄赶去松鹤楼。
她一进酒楼,便有仆人将她迎至楼上雅间,当帘帐被掀开后,着一袭珠贝色回纹云锦缎长袍的李仲兰正端坐在暖榻上,冲着张氏恬淡微笑。
双方互报家门,张氏近距离看李仲兰的衣裳,惊讶发现对方的身上的布料看似雪白,却会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绚丽多彩的七色光芒,顿时心生羡嫉,暗想只怕在宫内也没有这等优质的衣料,又后悔出门前没把那套黄金首饰戴出来。
李仲兰给张氏斟了一杯茶,笑道:“夫人所忧之事,可为这个?”
他倒了些茶水在桌上,用手指写了个“李”字。
张氏瞬间杏目圆睁,连连点头,惊奇地说:“仙人所言极是!奴家正有此烦恼!”
屏风后传来一声嗤笑,李仲兰赶紧咳嗽一声,自谦道:“云某不敢当,夫人喊我‘先生’便可。”
他正襟危坐,严肃地说:“不知夫人可听说过西汉窦太后的故事,她出身农家,本是一个小小宫女,后被赐予代王刘恒,并独得恩宠,刘恒即位后,窦氏被立为皇后,从此光耀门楣、权倾朝野,可见出身并不能阻碍地位的变化,只要懂得把握时机,照样可以富贵荣华!”
此话甚得张氏心,虽然她并不知晓什么窦太后,但这个女人的情况和她很相似,而且赵元僖是未来的皇帝,也特别宠爱她,日后她登上皇后之位也并无不可,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怎么除去李氏那颗眼中钉了。
“先生所言极是,只是奴家运气差,无法像窦氏那般独得恩宠,不知先生可有良方?”张氏努力皱着眉,表现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李仲兰仔细掂量对方神态,拿出一个檀木雕琢的礼盒,他打开盒盖,提出一个看似寻常的银壶,胸有成竹道:“凡事须除根,方无后顾之忧,夫人之忧,一壶可解。”
第106章 毒殒
“奴家不太明白,还请先生赐教。”张氏看着那银壶说,她虽对典故知之甚少,但在察言观色上很有一套,因此心中猜出了□□分,却故作姿态。
李仲兰柳眉一挑,将壶柄下端雕琢成龙尾的一个按钮展示给张氏看:“这个机关可上可下,当我将它拨下时。”
他用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一按,龙尾立刻垂下,却仍与壶柄保持着和谐的角度,不细看无法分辨其中的差别,他将酒倒入一个玉盏中,然后唤道:“来人!”
侍奉在门外的奴仆进屋,手中还提了一只扑棱着翅膀的信鸽,奴仆将鸽喙摁入玉盏中,过了片刻松开手,但见鸽子摇摇晃晃走了几步路,欲张开翅膀,却头一歪,从桌上摔下,瞬间断了气。
“啊!”张氏捂着嘴,惊呼了一声。
“夫人放心,人不比畜生,不会即刻丧命,总要过些时辰才出现问题。”李仲兰意味深长地笑,又道,“而将这机关向上拨时,便是寻常酒水,可放心饮用。”
说罢,他将银钮拨回,自斟自饮了一杯,果然面色如常,笑容依旧。
张氏窃喜之余担忧道:“此物虽精妙,但若被查出来,奴家怕是性命不保。”
李仲兰微微蹙眉,似在沉思,须臾,问:“许王殿下待夫人如何?”
张氏抿嘴一笑:“待奴家极好。”
“那夫人还担心什么。”李仲兰又用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把玩着酒杯,意味深长道:“李夫人暴疾而亡,许王殿下不追究,谁敢来查夫人的底细?”
张氏点点头,遂喜不自胜,却又疑惑道:“先生为何要出手相助,奴家不太明白。”
李仲兰看着对方那张狐疑的脸,笑道:“实不相瞒,云某修道多年,潜心研究炼丹术,最近即将大功告成,却发现其中一味叫龙涎香的材料紧缺,这龙涎香只有宫中才有,云某知许王殿下最为圣上宠爱,想要搞到这种香料应该不难,所以还望夫人帮云某美言几句,云某感激不尽!”
张氏恍然大悟,连连允诺,然后将酒壶重新装入礼盒,又感谢了一番,才施施然离去。
随后,赵庭阶从屏风后走出,他坐到仲兰身边,刮了下对方娇俏的鼻子,眉眼含笑道:“你就不怕那女人自己也喝那壶酒?”
李仲兰也笑嘻嘻地看着对方,笃定地说:“那酒被我喝了几口,她定会担心酒水被喝光而无法作恶,所以不会再喝,再说她见我喝了没事,也不会起疑酒水有毒,所以咱们的目的可以达到。”
那银壶的机关实际是个摆设,无法上拨还是下按,倒出来的只会是毒酒。
庭阶看着仲兰如月牙般的粉唇上仍沾着一层透明香醇的毒液,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捏住小狐狸尖尖的下巴,伸舌将对方的唇瓣舔舐干净,然后又撬开对方贝齿,狠狠品尝了一番混合着美酒香气的甘甜汁液。
二人吻完,赵庭阶搂着李仲兰的腰,笑道:“你怎知那女人一定会来找你,而且不告发你?”
李仲兰把头靠在庭阶肩上,得意道:“我当然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东西。”
庭阶扭头看向仲兰,故作深沉地“嗯”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笑:“你当然知道。”
李仲兰立刻明白过来,柳眉一蹙,立刻坐直身子,撅着嘴,与赵庭阶保持距离。
赵庭阶又戏谑道:“她方才喊你‘仙人’,为何我没发现你有仙气呢?”
李仲兰拉下脸来,转身看着赵庭阶,飞了个白眼,不屑道:“那是你有眼无珠,品味太差,不懂得欣赏!”
赵庭阶没有生气,只是挑了挑眉,坏笑道:“倒不是,只因我最擅长做的就是谪仙。”
他说完就在小狐狸惊疑的目光中将对方摁倒在榻上,仲兰小声抗议道:“在外面,你注意下分寸!”
可惜赵庭阶充耳不闻,还堵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话。
不久之后,雅间内春光旖旎,赵庭阶看着身下娇喘的小人儿,揶揄道:“我看你一点都不像仙人,反倒像醉红楼里的伶人。”
李仲兰气得想打庭阶,可他只有力气发出哼哼唧唧的“嗯嗯”声,竟似在赞同对方的话。
一个时辰后,李仲兰面色潮红,如一滩烂泥般窝在庭阶怀里,赵庭阶摸着他的小脸说:“喜欢龙涎香的话,我让人去海里寻了给你。”
李仲兰却疲惫应道:“才不要,我闻不惯那味道。”
他将头凑近赵庭阶脖颈间,嗅着那浑厚稳定的檀香味,心想,这才是他喜欢的味道。
几日后,许王府传来惊人的消息,许王赵元僖在上早朝时突然身体不适,回府没多久便一命呜呼,圣上悲痛欲绝,为次子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并追封其为皇太子,谥号恭孝。
赵光义乃精明之人,不可能查不出太子死因,很快,张氏以僭越礼制之罪被处死,其亲众均遭流放,可怜赵元僖正妻李氏因不胜酒力,虽未丧命,却双目失明,从此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没错,张氏所使银壶中的□□正是依赵光义当年对李仲兰所用□□改制而成,李仲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待赵光义查明□□成分后,龙颜大怒,以为徐铉私通外人谋害太子,将其发配邠州,几个月后徐铉因身染寒疾去世。
李仲兰嘲笑道:“这赵元僖虽成了死鬼,却是你们宋朝第一个太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赵庭阶忍不住捏了下对方的香腮,摇头道:“我看你别的地方没长进,嘴皮子功夫倒越发厉害了。”
李仲兰佯怒,赌气地翻着白眼:“既然我在你眼中一无是处,你还留着我做什么!”
赵庭阶勾住李仲兰的小腰,哄道:“因为你嘴上功夫好啊!”
他贴着小狐狸散发着幽兰香气的白嫩耳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李仲兰的玉面顿时如熟透的虾子,红得可以冒热气,他嗔怪地瞪了大魔王一眼,咬着唇将头闷了下去。
赵元僖既死,他的大哥赵元佐却因疯症未除,仍被幽禁中,皇位继承人只能倚重赵光义懦弱无能的第三子赵元侃,气得赵光义整日在宫中怒骂“一帮无用的”,可他除了叹气也无计可施。
赵庭阶早就没了夺位之心,见赵元侃相当老实忠厚,觉得让其称帝也未尝不可,兼且听说赵光义因继位之事忧思甚重,导致陈年箭伤复发,身体状况渐差,知其时日无多,也就打消了复仇之念。
兰庭二人打算返回高丽定居,临走前,他们决定去祖庙祭拜一下先人,十几年的风风雨雨,眼看就要正式落下帷幕。
第107章 退隐
祖庙在东京城西,赵匡胤本欲将城中的相国寺作为皇室宗庙,可这座百年古刹总是罹遇火灾,为保险起见,遂另建皇家寺庙,并派重兵把守。
然而祖庙毕竟不是皇宫,守卫没那么森严,凭兰庭二人的本事,想要闯入还是相当容易的。
赵庭阶不愿让李仲兰辛苦,自己挥鞭将庙内守卫抽得七荤八素,吓得那些还没晕过去的兵卒落荒而逃,一时间,偌大的庙宇内只剩他们二人。
二人虔诚步入正殿,立刻便看到供桌上供奉的牌位,李仲兰盯着庭阶的牌位笑道:“居然还有你的,真是生是皇族人,死是皇族鬼。”
赵庭阶无奈地笑,琢磨道:“也许过几年,又该添一副新牌位了。”
李仲兰知道他说的是谁,也不多言,二人取了香开始叩拜,拜完又静默了一会。庭阶对着牌位若有所思,仲兰安静地陪他站着,只伸出左手握住了对方的右手。
末了,赵庭阶回过神来,冲李仲兰微微一笑:“走吧。”
二人便牵着手往门外走去。
此时,一群人抬着轿子忽然杀到,轿中人被扶着,步态略迟缓地进入庙门,正好和兰庭二人打了个照面。
这是将近花甲之年的皇帝赵光义。
他脸上的皮肉已经完全松弛下来,软绵绵地堆在下颌处,看起来胖了不少,长而深的皱纹交织纵横,将他雕刻得面目全非。纵有天下第一权势,却仍要受到岁月的欺凌,就连那向来凌厉的眼神,光芒也失却了几分,现出一种疲惫的老态。
李仲兰本想质问他,见面后也难免震惊,脱口而出:“你老了!”
赵光义耳未聋,听得这话不禁眉心大皱,他眯起眼,用阴鹜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一对璧人。
但见赵庭阶更成熟了,下巴还蓄起了短短的胡须,脸部线条和十年前没有较大区别,然而气度加倍淡定从容,用一人抵一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至于李仲兰,则更让人惊艳了,那张绝色容颜完全还是十年前的样子,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狡黠中依旧带着一丝纯真,如清林中的汩汩冰泉,又如三月间的明媚阳光,纯净美好,令人不忍亵渎。
“看来这些年,他将你照顾得很好!”赵光义看着李仲兰慨叹道。
李仲兰听罢,不觉莞尔一笑,他故意挽住庭阶的胳膊,成心要气对方一气,赞道:“那是自然,庭阶极宠我。”
赵光义冷笑,沙哑的嗓音突然威严起来,怒斥道:“你们谋害大宋皇太子,罪不容诛,竟还敢擅闯皇家宗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所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么?”李仲兰自忖能和庭阶逃脱,便不再怕他,反而挑衅起来。
赵庭阶伸出手臂,将兰儿护在自己身后,对着皇帝凛然道:“一命换一命,你杀我四弟,这笔帐十年后偿还都太迟,又何须惺惺作态。”
赵光义被侄子的桀骜态度激怒,咆哮道:“你四弟怎可与大宋的皇太子相提并论!太子是天子,是要继承天下之人!岂是常人所能比的!”
他说完,脆弱的喉咙承受不住干涩,捂着嘴咳嗽起来,吓得身旁太监赶紧递上锦帕。
赵庭阶剑眉竖起,用冷峻的声音说道:“你既知天子不能亵渎,当初为何杀我父皇!难道你又能跟我父皇比么?”
赵光义神色有变,但他稍事片刻,又恢复了蛮横姿态:“无凭无据!休要信口雌黄!朕乃天子,怎不能与大哥相比!”
赵庭阶冷笑道:“欲人勿知,莫若勿为,你我之间的账远未两清,念在你风烛残年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你好自为之!”
这番话让李仲兰听得咂舌,庭阶还说他会耍嘴皮子,依他之见,庭阶骂起人来也绝对是把好手。
赵光义果真怒不可遏。身为帝王,最期望能长命百岁、永享江山,眼下却被人往死里咒,能不恼恨才怪。
可皇帝一生气,就立刻又爆发出一连串激烈的咳嗽,赵光义咳着咳着,忽然失了信心,叹息道:“就算朕老了又如何,朕子孙满堂,江山代代相传,而你呢?”
他那松软的面部现出阴狠的笑容:“你别忘了,你的四个儿子还在朕手上!”
赵庭阶眉心一抽,面上表情凶狠起来,他虽常年与四子不曾谋面,但血缘羁绊犹在,定是要护子嗣安全的。
这时李仲兰又从赵庭阶身后走出来,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威胁道:“你敢动庭阶的孩子,我们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兰儿!”赵庭阶好不容易对小狐狸投去一个责备的眼神,立刻惹得对方不高兴,腮帮子高高鼓起。
皇帝见面前这一对居然在自己面前闹别扭,不禁心生酸楚,摇了摇头,嘲讽道:“朕若今日想捉你们,还会空手而来吗?”
的确,依赵光义的心性,若想牵制赵庭阶,定会将对方的子嗣作为人质进行要挟,可他并未如此,而且今日还穿了一身臃肿的龙袍,看起来也不像要打斗的模样。
李仲兰疑惑,问道:“那你过来做甚?”
赵光义深深地看着他,这一刻,他的目光宛若十几年前的炙热,他幽幽道:“来看看你。”
李仲兰吃惊,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他看着皇帝沧桑衰败的身姿,遥想十几年前那个潇洒稳健的晋王,也不禁有些黯然神伤,恻隐之心顿起,语气和缓了许多:“那你如今见着了,可满意了?”
他刚说完,赵庭阶就把他的腰搂住,勾到自己身边。
皇帝苦笑,再度凝视着他,叹道:“你们走吧!”
李仲兰见着对方的颓唐模样,忽然也忧伤起来,他垂下眼帘,跟赵庭阶默默往门口走去。
当他们即将跨出庙门时,赵光义突然喊了一声:“仲兰!”
李仲兰停下脚步,转身回望。
赵光义淡然道:“不要太倚重一个男人,否则将来他抛弃你时你将一无所有。”
李仲兰想反驳,却也知是赵光义的肺腑之言,因而没有言语,转身和赵庭阶继续往外走。
也许这是他和赵光义最后一次见面了,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五年后,赵光义驾崩,太子赵恒(即赵元侃)继位,与辽国议和,史称“澶渊之盟”,宋朝自此耽于安逸,不事军备,最终导致一百多年后被女真族所灭。
在赵光义告诫之后,李仲兰反复琢磨,仍为自己和庭阶的寿数不同而担忧,便对赵庭阶说:“你教我做生意吧!”
赵庭阶摸着小狐狸的头哂笑道:“你连账都算不好还想做生意?”
李仲兰气恼,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赵庭阶用下巴上的短须蹭着小狐狸的雪颈,疑惑地问:“为何突然想学做生意?”
李仲兰扭头看赵庭阶,修长的桃花眼中流露出一丝忧愁:“等我老了,变丑了,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赵庭阶啼笑皆非,捏着对方光滑的脸颊哄道:“那时我也老了,咱们是一样的。”
“可你有钱呀!”小狐狸皱起眉头,认真地说,“有钱了就能娶很多美人。”
他甫一说完,不禁勃然大怒,瞪着赵庭阶,发狠道:“你敢这样做,我杀了你!”
庭阶无奈,用嘴堵住了小狐狸的口,余下的时光,他的真心让苍天来证明吧。
回高丽前三天,李仲兰和赵庭阶逛遍了整个东京城,这是他们头一回在街道上堂堂正正以真面目示人,也是头一回堂堂正正地牵手。
似水流年,如花美眷,外形酷似武功郡王和妖兰花魁的这一对一经出现,立刻引发轰动,城中万人空巷,百姓们投以艳羡、赞叹、质疑、鄙薄等各种目光,然而视线交织的中心,兰庭二人却怡然自得、宠辱不惊。
乱世飘萍,却也心生感激,幸好二十年前他们遇见了彼此,幸好他们产生了故事,在最美好的年纪遇上了最美好的人,并能从此共同成长、相知相惜,这一生,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正文就完结了,后面有一个番外,讲攻受前世缘分的,本来想写短点,结果还是有些刹不住,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大家喜欢看我的文,我还是蛮开心的,毕竟不再是为爱发电了,刚开始写的时候真的是抱着自嗨去写的,下一本写个轻松搞笑点的
番外:前缘
第108章 邂逅
云若是青丘狐族女帝最小的儿子,这只小狐狸从出生起便很伶俐乖巧,不哭不闹,一岁就能行走,两岁就能说话,一百岁时已能催动简单的法术,资质比他的姐姐们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因此甚得女帝宠爱。
虽说青丘重女轻男,可云若从小便聪颖可爱,五百岁时开始慢慢长出了美人的模样,引得狐族上下都在夸赞:小云若是我们青丘最漂亮的狐狸呢!
但随着年龄增长,云若有了清高桀骜的性子,他十分讨厌别人说他美丽动人,他甚至讨厌自己晶莹剔透的肌肤和弱柳扶风的纤细腰肢,他故意不修边幅,整日躲在红叶谷修炼,期望自己成为青丘实力最高强者。
只要足够强大,便能超越姐姐们,成为青丘第一位男性君王。
当他一千岁时,青丘帝城为他举办了隆重的成人礼,当日女帝和帝君相谈甚欢,云若以为母上和父上终于想通了,要改变君制,于是满心欢喜,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却顿时泄了气。
只听母上说:“我看西南白虎族的帝姬年纪和云儿差不多,不妨早日准备,为云儿攀了这门亲事。”
云若失望,原来祖制是铁打的规矩,就凭他这个刚满千岁的小狐狸,怎可僭越,再说他上头还有好几个几千岁的姐姐,他再勤加苦练,修为一时间也很难超越其他姊妹,明白了这些后,这个趾高气扬的小狐狸忽然沮丧起来。
他沉闷了几日,勉强接受现实,但又给自己定下新标准:他非一般妖仙,既有美貌,法力也强,为何只能娶老虎猴子之类的妖仙为妻?他要娶凤凰,并且得是朱雀才行,因为他向来喜欢朱红色。
青丘女帝听了小儿子的豪言壮语,笑得眼泪迸出,她告诉云若,凤凰,尤其是地位最高的朱雀一族,向来只跟天龙族联姻,因为凤凰与天龙体内都有阳炎,生出来的孩子灵力才会强大,若凤凰与体质阴寒的狐族联姻,十有八九是无子嗣的,就算有奇迹,也会是个畸形儿。
云若再受一重打击,内心抑郁,他闭关修炼到一千岁,原以为凭自己的努力能改变一切,却最终发现一切皆是徒劳,这让他短时间内几近崩溃。
他仍是不服输,再度安慰自己:爱情跟子嗣无关,谁说婚嫁定是为了生子?不,他一定会让朱雀看上自己,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可是他不好意思再将心事告知母上了,也羞于诉诸其他狐狸,便悄悄离开青丘,想去南方的栖梧山找凰族。
谁知一出青丘,云若立即傻眼。
原来,他潜心修炼千年,法力虽比同龄的狐狸精进,可生活常识几乎为零,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在绕了几道山路后,他已经连南方在哪儿都辨不清了。
好在他看到了土地爷,便请对方指明方向,然而土地年老昏聩,翘手一指,竟将东方指认成南方,结果小狐狸在开心地道谢后,就向着东方七宿山奔去。
七宿山为天龙族修炼道场,每个龙族都在山中布有结界,结界中便是属于自己的龙域,外人除非法力高深,否则难以进入。
但缘分就是这么巧妙,当日云若进入七宿山中,恰逢天龙族皇太子岚入山闭关,岚已经有数千年未踏入龙域,眼下刚一抵达,甚觉逼仄,便想去除结界重新布置。
当结界消退的一霎那,云若闯了进来,下一秒,新的结界布设而成,就在这短短的瞬间,二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云若毫不知情,见前方有几株开着凤尾般红花的矮树,便凑上前去品嗅,顿觉丝丝甜气沁入鼻腔,不禁有些沉醉,伸出小巧的舌头去舔花蕊。
“你是谁!”
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闷雷在他耳边炸开,云若睁开修长的吊梢眼,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不由吃了一惊。
“你是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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