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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请下凡-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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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情人的父母一听,十分受用,自家女儿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觉得配给谁都亏。但若是皇上,那就是赚大发了,便以算命的这番言论为借口推了亲事。同年八月,相工阅视良家子时,顺势将旧情人推了出去。
  钟离允没有听到旧情人对悔婚一事的任何回应。他揣测旧情人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不用说也是愿意的。钟离允此再也没见过她,只在传闻中听说,她在宫中深得圣宠,扶摇直上,如今已经贵为皇后。
  钟离允闷声道:“其实当年那个算命的十分应验,只是我自己置气。这些年得罪了不知多少和尚道士,大约死后是不得超生了。”
  东华安抚道:“也不必太过悲观,诸业之中,杀业最重。钟离大人从前虽不信神佛,心却是善的,只要从此改过,还是可以积攒不少功德。”
  钟离允怔了怔:“杀业……皇上已准许我去戍边,若与敌邦开战,免不了杀人如麻。”
  东华问:“今日那位娘娘来找钟离大人,也是因为此事。大人何故想不开,要去干那凶险的差事?”
  钟离允道:“道长可还记得,那位天士给我算命的时候,曾说我这一生官运都与她有关。的确,她进宫的第二年,我便被启用为府门亭长,不久便一步一步往上升,虽官职不高,却也畅通,前几日我听到风声,似是要将我升为校尉……道长,我如今想摆脱这一处境。” 说罢,又是一杯酒入了喉。
  东华微微一笑:“如此,请钟离大人多多保重。俞生之事只是意外,各人的命,还是天意当头。”也仰头饮尽杯中酒,将一个秘密藏得深了些。
  司命星君当日只将话说了一半,东华细细一想,便猜出了大概。与这女子相关时,他的确是官运亨通。但若离了这女子,怕是这一生的仕途戛然而止。钟离允一个执意戍边报国之人,万不可能自己放弃官职。因此……钟离允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二人一时无话,只闷闷的灌着酒,不消半个时辰两个壶里便空了,钟离允吩咐下人又添了两壶过来。
  这夜风大,不多时便将几团乌云吹走,露出一轮缺了角的月亮挂在正空。虽不圆,却极亮。
  钟离允忽然道:“神仙的事情,我一介凡人本不该好奇,但有个人,我斗胆想打听一下。道长可否为我讲讲?”
  东华已有几分醉意,笑道:“你先问,我听了再看是否能说。”
  钟离允道:“便是在杨家和你一处吃住的那个玄二。”
  东华正在倒酒,闻言微微一愣,将一滴酒溅在袖子上。他若无其事的掸掉,道:“为何突然提起他来?”
  钟离允饮酒颇多,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索性枕着胳膊道:“我看他神通广大,但行事作风又不太像是神仙。不瞒你说,我进宫见圣上或是面对死人,都不曾害怕过,但八月十五那晚,他临走时看了我一眼,我当时心里是有些胆怯的。”
  玄天的存在,关乎到天道运转,三界安危。而一个凡人,最怕的不过是皇权与生死,眼界大抵如此。钟离允之于玄天,犹如蝼蚁之于飓风,这如何可比?
  东华低头饮酒,没有回应。
  钟离允犹自道:“我觉得他不是人,但也不是仙。”
  东华淡淡道:“他曾经是仙。”
  “那现在……”
  东华笑了笑,语气平和的道:“是魔。”
  

  ☆、昔我(十八)

  钟离允醉醺醺的点头:“那你们便不该如此亲厚了,也难怪那晚会剑拔弩张。你是仙,他是魔,仙魔势不两立,该是死对头才对。”
  东华用手托着下巴,良久才怔怔的道:“没错,势不两立。”
  没有听见回音,东华看时,钟离允已经闭起眼,不多时,便从嘴里传出断续的呓语:“如今……高官厚禄留我……在京……当初……何必一意……孤行……”
  东华觉得自己头重脚轻,一只手渐渐的撑不住,便一点一点滑下去。他伏在桌上,一双眼却盯着幽深的远天,那是正北方。
  玄天你瞧,连凡人都说仙魔是死对头,你我又怎能辜负他们之意?
  三界之内关系最密切的同门兄弟,如今变成了世人口中理所应当的对立之势,不知你作何感想。
  此时风吹的甚大,整个天际寻不见一片云,这般天气,似和那年那日如出一辙。
  曾经,也是这样一个风大无云之日,魔境与北天交界之处,忽然撕出一道裂缝,魔军潮水般涌入三界。
  尽管玄天早有防备,却未料到魔境此番是不同于以往那般的小打小闹。帝浊亲率十万精兵,席卷而来。饶是玄天修为登峰造极,却因手下兵力不够难以御敌。便一面竭尽全力顽抗,一面着人去天界求援。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中,白藏猝不及防,被帝浊喷出的流火击中。那火甚是奇怪,如熔岩一般,在战袍上一点点翻滚,黏附,渗透,所到之处肌理即化为白灰。白藏使了几个术法都灭不去,亦甩脱不得,眼看他的仙身就要毁于一旦。
  他不敢惹玄天分神,只颤声去喊一旁的玄英:“你快试试你的寒气,看能否灭了这邪火。”
  玄英神色一凛,随即抚上白藏的伤处,浓烈的冰寒之气迸射而出。流火虽减缓了流淌之势,却并没有熄灭。
  白藏疼的眼眶通红,他抽了抽鼻子:“这……”
  玄英同情的看他一眼:“你好像要死了。”
  白藏怫然的点点头,随即惨叫一声,不省人事。
  玄天猛然回头,看见白藏这情形,挥手劈开漫天一掌,随之飞出数十个魔兵。一旋身,落至白藏跟前,只一眼,便沉声道:“魔炎。”
  向来诸事不关己的玄英,此刻也有了几分激愤之色:“请君上给白藏报仇!”
  玄天哑然失笑道:“你是咒他死?”
  玄英愕然道:“属下没有。”
  玄天不再调侃他,正色道:“他还有救,扶起来。”说罢抬手,只见白藏身上流淌的魔炎似金珠般一粒粒被吸起,落入玄天手中。玄天眉心一动,将双掌合并,灼烫的魔炎立即被吸入体内。
  玄英见了玄天这般,慌道:“君上不可!”
  “我曾被玄火锻炼数千年,这区区魔炎还吃得住。” 饶是这般逞强,玄天还是拧起眉心,泛起了不适之感。他专心致志,试图用一己之力化开魔炎,却忘了提防战场上的劲敌。
  帝浊不知何时已站在玄天背后,瞅准时机,倏然扑来。他将全身修为蓄在掌心,挟裹着撼天动地之势,向玄天当头一掌劈下。
  玄英一见,瞬间连声调都变了:“君上——”
  而帝浊兴奋欲狂——此击必中!
  玄天因忍受魔炎灼烧内腑,反应迟钝不少。待感应到身后席卷而来的气压时,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几许绝望之念。
  忽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将落未落时,堪堪挡住帝浊那磅礴一掌。
  此时玄天仍在一面克制着魔炎,一面有些认命的思索此番是元气大伤,还是折在当场。可预料中的一掌却没有落在头上,当下不禁愕然。
  只听帝浊“咦”了一声,继而纵声狂笑:“本座这一掌势在必得,却没想到未伤着玄天帝君。不过既然折的是你,那也够本了,对不对呀,东华帝君?”
  玄天在听到最后四个字时蓦然回身,体内残存的魔炎不受压制,顿时在体内烧灼开来。
  玄天吐了一口血,不可置信的看着背对他的白衣身影。
  狂风猎猎,将淡紫色衣摆掀出白色宽氅之外,东华缓缓按上前胸,那里已有些凹陷。饶是此时,他仍保持了良好的涵养:“对,本上仙来的正是时候。”
  玄天愣愣的唤了一声:“师兄?”
  东华侧头,玄天看到了他轻轻勾起的嘴角,那是不能再熟悉的,一个安抚的浅笑。
  帝浊在一旁得意的大笑道:“真是师门高谊,兄弟情深。玄天帝君也可速速纳命来,两个死在一处不是圆满?”
  东华似乎是有话要说,可是刚张开嘴,一口血却喷薄而出,只顿了顿,又喷了更大的一口,继而膝下一软,便往一旁栽去。
  玄天忙扶住他,眼睛里仍是满满的震惊。
  两个帝君,一个奄奄一息,一个方寸大乱,此时正是偷袭的最佳时机。然而帝浊已自顾不暇,百忍早乘风而来与他缠斗不休。
  玄天浑浑噩噩中,听见天地间随处是天兵的欢呼声:“援军到了!东华帝君和百忍上仙赶来驰援!”
  天界一时士气大振,奋力反杀魔军。
  纵然神仙血颜色较为浅淡,但两大口吐下来,此时东华前襟已经染成一片殷红。玄天颤巍巍的伸手,想要拭去他脸上的血污,不料刚擦掉一些,便会有新的血液从他嘴角再次涌出。
  玄天手足无措,他一面对怀里的东华做那些无用功,一面喃喃道:“为何师兄会出现在此处,你不是正在闭关么……”
  不远处默默看着的青阳,闻言躬身答道:“方才有天兵赶回天界求援,我家君上在闭关之时,神识探得他的所言所为,不放心便也执意赶来……”
  东华此时心神动荡的厉害,只觉身体轻飘飘的,元神随时可能消散。他眼睛略开了又闭,连皱眉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玄天呆呆的看着他,多年来牵记于心的胜负成败、万仙存亡似是都已不再重要。他深知自己这个师兄生平最是体面,无论何时何地,穿着举止皆要白璧无瑕,无可挑剔……可他还从未见过东华如此虚弱之态,印象中一向岿然不动的身影,此时就在自己怀中,轻薄易碎。
  全是因了他。
  玄天讷讷的道:“我执意留守西北,就是为护师兄安居东极,今日……却要师兄护我。”
  他神色一动,向帝浊方才所在的位置扫去凌厉一眼。继而抱着东华奋力站起来,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谁,谁来告诉我怎么办……对,去找师父,师父必定有法子。”
  玄天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长空,眼睛里顿时有了几分神采,他不由抱紧了怀里的人,随即意识到可能会弄疼他,又略松了松。
  众仙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阵仗。玄天帝君两眼发红,抱着血人一般的东华帝君迎面夺路而来,众仙慌乱闪避,仍有个别躲之不及的,被玄天身后带起的气浪冲开,一路压塌数个云头才得以站起。
  彼时玄天在诸仙眼里癫狂至极。周遭众生杀伐不断,间而有之负伤,倒地,甚至化作飞灰,却丝毫没有吸引这位帝君半点目光。他神情肃杀,衣袂猎猎,仿佛此时三界湮灭都与他毫无关联,只剩一双眼睛里含着十分的情绪,却恨不能将十二分都给怀中之人。
  玄天望着离恨天的方向一路破风而上,而一只手忽而抚上他的后背,力道轻如片羽。
  玄天浑身一颤,看向怀里的东华。
  东华此时已有了回光返照之态,勉力将眼睛撑开一条缝,露出浅淡的眸色。嘴角里似是在说什么,可是不停有血液倒灌,他抽着气,痛苦的咳起来。
  玄天颤声道:“师兄好生歇着……不要说话了。”
  东华艰难的摇摇头,嘴里仍是在重复念叨什么。
  玄天见他这般执拗,只得埋头将耳朵贴近他嘴边,好容易将那断断续续的发音拼在一起。再抬起头时,眼中竟隐见粼粼波光。
  那是极简单的两个字:“别怕。” 
  待东华醒来,已是三百年以后的事情。醒来后,仍有些许不适,在府中养了一阵子才能运转灵力,施展腾云之法。他出府首日,三岛十洲的神仙在府外拜伏了一地。望着紫府洲上的千倾碧梅,一时有些茫然。
  说句私心的话,他此时想见的只有一人而已。
  东华知道,自己受伤当日定是将玄天吓的不轻。他甫一睁眼,就已经想见他了,想看一看玄天见了自己之后是怎样的欣喜,想看一看玄天如今有没有变的沉稳一些。
  蹊跷的是,这许多天已过去,府上乃至整个岛上没有一个人主动提起玄天。东华忍不住找了自己熟识之人来问,赤璃说不知道,青阳朱明缄口不言。
  想是玄天又有何重任在身不得透露,可是本上仙这里有什么不能说的?东华惯来谨慎,暗猜必有内情便按捺下来暂且不提。
  听闻天宫已经建成,听闻已经开始甄选天帝。东华忖着,自己必然不愿意做劳神费力的天帝,也不愿意忍气吞声去辅佐他人。若要他选一个人来天帝,那这个人必须是玄天,这样自己才有理由伏低做小,尽心效力。
  此时自己伤愈初醒,也不能失了礼仪,当去天宫巡礼一番,再去拜见师父和师叔,这些虚礼结了之后,才好去寻玄天。
  天宫比东华想象的还要气派,生生将紫府洲比成了海角渔村。东华深觉这关乎天界的颜面,此般豪建完全合乎礼数,只嫌还不够铺张。不禁已经在心中想象着,不久会后有一日,玄天登上主殿上那个万众瞩目的首座,而自己站在众仙首位,注视着他的情形。纵然贵为三界之尊,照面时他仍需唤自己一声师兄,只是想一想,东华都觉得无比自得。
  临离去时,恰巧百忍在几个凡仙的随侍下迎面而来,二人照例是不冷不热的行礼,寒暄,问候。随后说起近来选天帝之事,又是各自推脱几番。
  东华道:“天帝此职本就是为三界而设,一旦当了固然责无旁贷。但若不当,也莫因此懈怠半分。我等需牢记初心,天帝只为治世,不为统世。”
  百忍点头表示认同。二人身后各自蜂拥的仙人也纷纷附和称是。
  百忍又道:“你我二人,只能有一个坐上此位。即是说,日后必有一人需得帮持另一人。那时还要将你方才所言择出来,留作警醒。” 
  东华笑道“怎么能是你我二人,我师弟玄天角逐这位子的胜算更大。”
  百忍抬眼:“玄天?”两边的仙人也面面相觑,似是东华方才的话里提到了十分无知之事。
  东华不明就里,一味道:“是,玄天。”
  有几个修为尚浅的仙人,张口就要说话。却见百忍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便立即噤若寒蝉。
  东华浮起了不妙之感,不由追问道:“哪里不妥么?”
  百忍收敛了目光道:“没有,你已出府许久,少顷还要去拜谒三位道祖,不宜太过劳累,早早去吧。”说罢一颔首,将几个仙人叫上,依旧不徐不疾的离开。
  原本跟着东华前来的几个东天神仙见状,相互使个眼色,也寻了借口,向东华辞别,作鸟兽散。
  东华摸不着头脑,转身独自前行。还未至兜率宫,便能感应到里头隐隐传出几声争执。东华不明所以,遂运起神识查探。
  太清真人一向喜欢清静,因此宫里只留了两个小童侍候。以往这个时辰,他俩应是在丹房中侍候炉子,今日却在守在门前。
  虽然神识探至两扇大门,便再也无法进去。但听这动静,想也是自己师父炼出了什么好丹药,引得两位师叔上门讨要。东华心里生出几分窃喜,这一来倒叫他省了两趟奔波,不必专程登门拜谒了。
  东华一面向前去,一面继续探听此刻兜率宫的情况。
  只听二师叔玉清真人道:“太清,怎么分?”
  三师叔上清真人则不耐道:“既有四颗,把余下那颗也给我不就结了?”
  玉清真人一字一句淡淡道:“贪得无厌。”
  上清真人从不肯吃亏,一通冷嘲热讽回过去:“玉清你少在这装模作样,别以为我不清楚你自己也有独吞之意。
  两位小童瞧见东华,慌忙吐吐舌头,将门打开请他进去。果然两位师叔怒目相视,自己师父却一旁边听热闹边摇着蒲扇,冷却玉盘中的四颗丹药。
  原来这日丹成,一共三位道祖,却见了四颗丹。另外两位道祖因为分丹之事起了争执。 
  东华暗暗摇头,躬身道:“参见师父,参见二师叔,参见三师叔。”一个“参见”都不敢少,自己这两位师叔最是在意这个,都不愿并入任何人之后被一语带过。
  太清真人略一颔首,依旧专心致志的拨弄着丹药,不温不火的道:“可好些了?”
  东华直起身道:“谢师父关心,已基本痊愈。”
  上清真人看着他道:“你这一睡,自己倒是清净了,可怜你师父自个儿在离恨天住着,除了我和玉清,都无人来看顾。”
  太清真人微笑道:“我倒乐的清闲,正巴不得你两个也别来。”
  玉清真人道:“不来可以,你日后休取我昆仑的奇花异果。”
  上清真人也破天荒的表示赞同:“是这个理。我碧游宫此番给的朱果最多,所以余下那颗给我如何?玉清你瞪我也无用,太清你意下如何?”
  太清真人摆摆手道:“莫要争了,谁也不给。这颗,需留给东华。”
  东华心里一热,忙俯身施礼:“谢师父赐丹。”
  玉清真人耷拉着眼皮道:“和后辈抢丹,是何体统。”
  上清真人大怒:“你说什么!是不是这万把年没有比试,你心里急得慌?”
  玉清真人面如寒霜:“我急什么,道行深浅,门徒身上见真章。你宫里那帮飞禽走兽,哪个能赢过百忍?”
  东华自觉一直干站着也不是法子,见自家师父对两位道祖一声高过一声的对呛充耳不闻,此刻只管自顾自地摆弄八卦炉里的火候。便也斗胆无视,悄悄凑过去问:“师父,这天界众仙一直都不曾来见过您?”
  太清真人往丹炉里填几块若木,头也不抬的道:“我倒是想见,他们敢来么。”
  东华顿了顿,便直接问了:“我师弟他……也不来么?想是北极西极仍不太平?”
  太清真人这回抬起了头:“他……”
  正吵得不亦乐乎的两位道祖骤然住了声,玉清真人冷不丁的道:“玄天叛逃已有二百余年,你竟不知?”
  耳边似是轰然一声巨响,挥之不去,半晌之后东华艰难的开口:“叛逃?”
  上清真人朗然道:“醒了这些时日,居然都无人告知你么?是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大抵是不敢说。今日且让师叔帮你道破。一番仙魔之战事发后不到二十年,玄天便打伤你师父,窃走绝仙剑与戮仙剑,如今已投身魔境。”
作者有话要说:  走两章回忆杀233333

  ☆、昔我(十九)

  他叛逃了?玄天他……他走了?
  东华脑内一片空白。
  上清真人是个火山脾气,却独对玄天和颜悦色,关爱有加。他曾经一语双关的夸过玄天,“后辈当中,唯玄天洒脱俊逸,具我当年遗风”。因此,他方才讲完最后一个字时,甚至还痛心疾首的甩了甩袖子。可是他却并未得到东华的宽慰或是感谢之言,当下便黑了脸:“东华,你好大的架子,师叔讲完话,你竟然一语不发?”
  久病初愈便惊闻变故,东华强忍眩晕躬下身赔礼:“弟子怎敢,谢师叔解惑。”
  玉清真人瞟了上清真人一眼,道:“只会和小辈置气。”
  上清真人气结,却没有理会玉清真人,转而对着太清真人道:“若当年让玄天拜到我门下,万不会发生此事。”
  太清真人关好丹炉:“三师弟是怪我误人子弟?”
  上清真人道:“他二人仙体初成时,我要玄天,玉清要东华,你不肯,非要亲传。我门下确是只收飞禽走兽,木石鱼虫,可你见哪个反了天的?”
  玉清真人没说什么,可那眼神,显然是赞同此言的。
  太清真人拿起玉盘,似笑非笑的看着里头的丹丸:“炼到九转,这两百多年不知耗去多少丹砂若木,可惜了。” 
  上清真人脸色一阴:“你什么意思?”
  太清真人道:“我云庭里有只麒麟近来精神委顿,预备将这丹药喂那畜生提提神。”
  上清真人怒道:“你……”他迅速抬起一只手,极快的吸走盘子里的一颗丹,而后冷哼一声,挥开丹房的门,扬长而去。
  东华脸色越发难看。一方面因为嘈杂声令他元神不宁,另一方面,他更加清晰的认定了现状。最重要的三百年被蹉跎,所有人都知道,玄天如今已经成了天界羞于启齿的两个字。  
  独独除了他。
  玉清道人凉凉的道:“拿九转固元丹开这种玩笑,也就你敢。”说罢,也如上清真人那般,在玉盘里取走一颗,而后拂尘一扬,飘走了。
  东华正松了口气,却觉得心中万般情绪飞速向下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眼前景象愈发扭曲,他忍不住闭上眼。
  这时听见太清真人说了一句:“张口。”
  东华不敢违拗,依言照做。口中被填入一颗丹药,入口即化为一股清流,凉而不寒,瞬间沁入内腑各处。原本震颤的元神,受到了安抚一般渐渐平静下来,化作止水不再波动。
  睁开眼,看见玉盘里的丹药只剩下了一颗。

  东华垂下眼睑,躬身道:“谢师父相救。”
  太清真人将丹药装入净瓶里,而后悠悠道:“谢?你就是礼数太多。全怪玉清,总是越过我去管教你,把一个天真烂漫的先天神,调教的比凡夫俗子还拘礼。你要谢我,怕是谢之不及。”
  东华猛然想起他伤重昏迷前,玄天带他直奔的那个方向。慌忙跪下道:“弟子无知,谢师父当年救命之恩。”
  太清真人只“嗯”了一声,道:“固元丹,取自万木之灵。顾名思义,固元筑基极增修为,对旁人有益无害,对你么……你是天阳之躯,而今融合草木还丹,从此不可饮酒。酒是草木之阳,会破了你本体与固元丹的平衡。”
  东华试探道:“若不慎饮了会如何?”
  太清真人道:“元神急速溃散,比寻常酒醉者严重数十倍。”
  东华跪着,躬身又是一拜:“弟子谨记。”
  太清真人静静的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却听东华忽然迟疑道:“师父……重么?”
  太清真人道:“什么?”
  东华道:“方才三师叔说,师弟他对你出手,伤的……重么?”
  若说叛逃一事,东华已强迫自己接受。但打伤师父,东华是万万不信。曾经狐王七苍出于挑衅砸了太清真人的神像,便惹恼了玄天。他寻上门去单挑妖王,直打的妖王讨饶,最后发誓在妖族正殿里重塑太清真人金身,日日供奉举族参拜才肯干休。
  太清真人背过身去,淡淡道:“你还提他做什么。”
  东华愣在当场。
  师父竟然如此冷漠,都不愿提起曾经这个极为疼爱的徒弟了么?东华紧紧咬着牙关,生怕放松一些,自己就会忍不住再提起这个名字。
  半晌之后,太清真人终是放软了声音道:“起来,我兜率宫哪来这么多虚礼?”
  东华依言站起身:“师父,我……”
  太清真人叹了口气道:“我知你心中所想。如今天魔两界好容易消停两年,不可寻去生事,那逆徒……走了就走了,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什么。”
  东华张了张嘴,迟疑着还要再说时,太清真人却下了逐客令:“你也是一方帝君,病恹恹的怎么像话,且回去,好生养着。”
  东华只得躬身称是。他都退到丹房门口了,太清真人又跟着补上一句:“若无要事,不必见我。”
  东华逃也一般回到东极,一路上遇到三岛十洲的众仙对他长揖相向,端笑惯了的他这时竟连一丝笑都挤不出来,只是行尸走肉似的点头再点头。直到冲回紫府洲,看见正在干涸的半夕泉,他才敢毫无顾忌的垮下脸。一时间只觉心灰意冷,这回师父连自己也不想见了,可见真是被玄天伤了心。
  东华茫然的四下张望,但见千倾碧梅,海浪暮霭,仙府缭绕着霞光万道。
  不会再有人来了。
  东华忽而抬起头,面向北方。但见那片星河矍铄,北斗七星更是无比夺目。此时天下冬来,斗柄北指,即是魔境的方向。恍惚中,涌出无数个声音,在耳畔、心里,脑中千呼万唤着“为什么”,却得不到任何答复。
  也好。
  如今师命难违,不能寻至魔境,那就慢慢等。他和玄天既与天地同寿,是以,总有会时。
  自此,东华与从前一样,他不提,别人更不会提,心照不宣的将此人此事封存起来。
  凌烨已经长成少年模样,不再是一番仙魔大战之前那样的粘人小童,整天价东奔西跑。东华辖区的南极东极还算太平,故而他总去北极和西极历练,不时带回些奇珍异宝孝敬东华。东华此时与百忍分管三界,偶作浅谈时,百忍曾提议,日后可将西极与北极交给凌烨,不过要等他仙体大成以后。
  东华没有赞同,因那个位子本是另一个人的。这样一来,是抹灭了玄天留在天界的最后一丝痕迹。不过三百年而已,干净至此。
  可眼下北极与西极也确需一修为高深的上仙坐镇。毕竟凌烨算是真正的最后一个先天神,且是东华和玄天的精气炼化,资质远非其他先天神与后天神所比。
  因此,东华也未反对。
  这些年,凡界升仙的络绎不绝,登临者先至九重天拜百忍,再入东极谒帝君,最后才去参见各自的道祖。来的去的,如流水一般,玄天此名,只出现在私底下才敢窃语的,很久以前的故事夹缝里。
  某年,百忍以繁忙为由,请东华出东极,代他巡游九重天整肃风纪,东华欣然前往。这日率一众星宿巡至一重天,见各处按部就班,规整有序,无可挑剔,东华大神十分欣慰。见出来时间已久,便命诸星宿入行司休息,自己则嫌聒噪,隐了身形伏在一处瑶草丛后小憩。
  半睡半醒间,只听两个声音在一旁悄悄说着什么。东华皱眉,一重天小仙众多,躲到哪里都不得清净。
  却听见其中一个声音道:“你可听说最近的事?”
  另一个道:“就是二番仙魔大战?”
  东华猛然睁开眼,两个声音如同苍蝇一般在耳边喋喋不休。
  “正是,好像百忍上仙预备亲去了。”  
  “这么严重?一个帝浊不至于吧,是不是那位叛逃的帝君出马了?”
  “小点声,听说前几日魔境节节败退,玄天一上阵,立即将众仙杀的落花流水。那个裂缝叫什么谷……”
  “无望谷。”
  “对对,听说那里漫天飞的,全是神仙湮灭的灰烬。”
  东华缓缓起身,现出了身形:“你们所言……可是真的?”
  两个鬼鬼祟祟的小仙回头一看,认得东华帝君,立刻魂飞魄散,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仙长恕罪!仙长恕罪!”
  东华定了定神,极力缓和,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妄言与谣传,两罪孰轻孰重,请二位仙友斟酌。”顿了顿,才鼓出些勇气道,“方才所言,是真是假。”
  天规。犯妄言者,罚守天河十日。犯谣传者,罚受刑鞭十下。天界刑鞭极伤仙骨,打在身上骨疼欲裂。
  两个小仙想都不想,连声道:“是真是真,天界众仙都有耳闻,仙长位高权重,居然不知么?”
  东华苦笑一声。正是因为身在高位,才不知啊。像你们都这般背地里暗讲,怕等这番大战结了,都不一定能传到东极。百忍捂得可真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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