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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四十九-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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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服分辩:“我哪有?还不是因为那些人自己太蠢?天问三大仙宗之首,我看同辈也没什么可取之处,那不就意味着我是这一辈里最厉害的,这不是事实吗?”
师父的声线陡然严厉:“冬在。”
少年梗着脖子不以为错,目光狂傲。
“人当存敬畏谦卑之心。”女子叹道。
“我辈修行,觅大道寻长生,若敬这怕那,还怎么登上天界成真神仙?”少年反驳。
师父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你以后会明白的”,可又实在想不出何人能给他一个教训,到头来只能摇摇头:“粥要凉了。”
沈冬在得意地扬了扬眉,扭身开门进屋。
他迈进屋子一步,神智忽然晃了一下。
这是什么时候?这是在哪?
他茫然回身,看着万顷天光——是天问派吗?师父还活着?
纷扰三百年忽如南柯一场大梦,他仿佛醒了,于是梦境被大力摩擦,再去忆已不分明。
他恍惚问道:“师父……你没死?”
女子笑道:“什么傻问题?”
“我记得……我把你的话当耳旁风,进境太快,根基不稳,一次外出除魔杀过了头,回来就有些浑浑噩噩,总能听到声音,却也听不太清。”沈冬在茫然道,“我那日练剑,忽然看见魔修来袭,我出剑,误伤……我……杀了你。”
“傻徒儿,做梦糊涂了吧?”女子温柔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不敢信……梦里我很痛苦,痛得太真实了……”
“有何不敢信?我没有死,你也没有彻底入魔,没有伤同门,没有在天令堂强行清醒,没有面对血淋淋的那一切,也没有被废了全身经脉从师门除名,亦不曾被割喉死过一次。”师父温柔道,“你不用面对重塑经脉的几十年,忍受那漫长的、深入骨髓的痛苦……你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对吗?”
沈冬在点点头:“对,我不想了。”
他扭身又要迈入房间,脑子里有一根动情的弦轻轻拨了一下。他顿住,而后猛然回头。
他的嗓音骤然哑了:“……我为何重塑经脉?”
面前景象猛然扭曲,分崩离析为闪亮的碎片,他被一把烈火吞噬,落尽一片黑暗里。
第41章 往昔岁月稠
“大师兄!”
少年的步子微微顿一顿,回眼道:“何事?”
“大师兄,前些日子教习的剑法,我总有一处想不明白……”喊住他的也是个少年人,带些许期待和畏惧道,“不知大师兄有没有时间……”
少年扫了他两眼,下巴一扬道:“你是求知堂的弟子?你们师尊干什么吃的?”
弟子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沈冬在道:“快些,我赶时间。”
“是!天问剑法总决的第三章 ,留风剑的走势,我有些看不明白——”
“使与我看。”少年抱肩微有不耐,打断他。
那弟子急急忙忙运气使出剑招,而后期冀道:“师兄见笑,怎样?”
少年皱眉道:“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声音磕磕巴巴小了下去:“方、方相。”
“谁让你练剑的?”未得到回复少年挑眉,“你自己要练剑的?”
方相脸通红,磕磕绊绊道:“我……仰慕大师兄已久,想着……”
“仰慕我?我练得剑,你们就都能练得?你与我之间差距宛如天堑,你没长眼睛还是瞎?”少年不屑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长脑子就往剑道上拥,就你这样的要是能在剑道上有成就,我干脆自刎得了。”
方相脸色煞白。
“这种事情不要拿来烦我,我的时间很宝贵。”倨傲少年大步往前走,“是求知堂堂主头脑不清醒才收了你这么个徒弟,还是你们求知堂收徒已经不分良莠了?也是,三堂每次都收成百上千弟子,能教出好苗子才怪……”
方相站了半天,眼眶被逼得通红,最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沈冬在看着这一幕,目光投向那少年远去的方向,一脸的烦与嫌——那是年幼的他,无知地狂傲,目中无人,天地都不在眼里,他从未想过当年的自己有这么欠揍,幼稚到让沈冬在想把他揪过来抽筋拔骨教训一顿。
他抬步要追,迈出一步就天昏地暗,万物离世而去,他再回过神,猛然被人按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起身要挣,被巨力压着肩按着头,后颈几乎断掉,目光只能扎在地上,血糊了满面,顺着下颌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沈冬在!大胆逆徒,你可认罪!”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却没多少气势,言语里尽是萧瑟。
他忽然不挣扎了。
是了。
是在天令堂的那时候,他道心不稳,走火入魔,杀了师父,还杀了那么多的同门。
少年被常胜和仰慕惯出来的傲气和自负,被生死狠狠挫了根。
凶兽般的少年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颓然道:“我认。”
掌门闭了闭眼,笔直的身子忽然有了些佝偻,痛心疾首道:“你的确是我天问千百年来剑术最为优秀的弟子,可你修的是什么道?是杀道吗?我天问温和谦让、克己知礼的门训,你可有半句记在心里呐?!”
沈冬在不说话,掌门环顾全场,缓缓道:“第一千一百二十一代弟子沈冬在,残害同门,弑师入魔,罪当诛。念其除魔有功,修改剑法,于门派有大功德,死罪当免。现以千刀阵断其全身经脉,废其修为,逐出天问,此生不得再入门内。”
天令堂座无虚席,一整个门派的弟子静默无声地看,层层叠叠缟素如海。他们没有悲伤,没有惋惜,只礼貌地面无表情。
神情隐隐约约透露了点大快人心。
刑堂至酷的罚阵落在此地,剜骨锥心之痛从晨曦一直持续到深夜,他动弹不得,撕心裂肺的惨叫凄厉回荡,听者不忍,只留他一个人面对空旷天地。他喊到彻底喊坏了嗓,再无声音可发,夜明星稀,有弟子来把不成人形的这摊血肉收敛,带到了天问派外的山林,不忍道:“天问派不能留你,我只能把你送到这了。从此以后,生死安天命吧。”
他无声无息,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起伏,似乎已经死了。
没了修为傍身,断了全身经脉,他连个废人都不如。在尘埃里无知无觉躺了三天,他终于能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活在山野里,死不了,活得也不好。他遇到了活人,那是一伙山匪,他抢了他们一袋子口粮,被追上来打了个半死,他却撕咬着把他们全杀了。
那最后一人的匕首划开了他的咽喉,他捂着脖子跪在地上,拼了命地想活下去。他昏了过去,理论上应当该死了,可或许是修道之人强悍的体质还发挥一点点作用,他又醒了过来,带着一道骇人的伤疤,继续游走在世间。
直到遇上了谢千秋。
中州广袤,有凡人的领地,那时天问的弃徒在一个凡尘的城镇里做一个乞丐,在城墙脚下的阴影里坐着啃饼的时候,有人为他驻足。
“哎,你是天问派那个混小子吧?”那人蹲了下来,伸手去抢他的饼,“你还活着?”
沈冬在饿狼般瞪他,紧紧把烧饼护在怀里。
那人轻轻笑了一下。他一身红衣,桃花眼眼波流传,眉目娇俏,看着不像个公子,倒像是花魁。沈冬在全身紧绷,哑声道:“修仙者?”
“当年天令堂,我见过你。”红衣道,上下打量他几眼,“我不是你的仇人,我是九重山的,路过此地罢了。”他的目光在少年颈上落,声音放柔了些,“你这些年,恐怕过得不太好……我就是好奇一下,从云端跌落凡尘,若我是你,必然不会再想活在这世上,你为什么还要活?”
沈冬在没看他,沉默了半晌,哑哑道:“我做了错事,死了岂不解脱?”
红衣失笑道:“你活着给自己找罪受?”
沈冬在依旧没看他,道:“我活该。”
“我信你的确有这么高尚,不过我不想听,要不你说点自私的?”
“……我不服。”沈冬在哑声恨道,“我能升大道,凭什么入魔,凭什么只能潦草收场?他们都想我死,都希望我死,我就不死,我要活下去。不是为了活给他们看,我得告诉自己我还能活。”
红衣人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对嘛。活着就要好好活,折磨自己也是给自己看的,感动自己有什么用?既然拼了命地想活,就值得更好的。”
沈冬抬头:“什么意思?”
“你想不想重新修道?”
沈冬在愣愣地看着他,红衣人把山神印展示给他看,笑道:“没跟你开玩笑。既然天问已经将你除了名,随我去九重山如何?不亏吧?”
沈冬在骤然红了眼眶,道:“好。”
“我能让你脱胎换骨,重新入道,你想修什么?”
“我想修剑。”
“你的剑脉已毁,全靠一股劲撑着一口气,也就是说天赋已经没了,”红袍的美人漫不经心道,“哪怕我重筑你经脉筋骨,你的剑道也不可能达到以往能有的——”
“我是剑修。”沈冬在哑哑地打断他,少年抬起眼,眼里有火。
那一身可笑的骄纵与桀骜被千刀剐得粉碎,和着血与轻狂的过往扔在了天问,留给他自己只有一把嶙峋的骨,却仍根根峥嵘。
红衣有些动容:“你想好了?”
“我要修剑。”沈冬在坚定道。
“你叫什么?”
沈冬在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沈冬在。”
“我叫谢千秋,”红衣伸出一只手,毫不客气揉了揉他的头,嚣张地自作主张道:“小子,叫师兄。”
浪里浪荡不着调的宿神峰二弟子这次下山,带回来一个小跟班。小跟班一上山还没跟玉摇风说得上几句话,就被李疏衍叫走了。
那时南明子大限将至,看着却还是个青年人模样,搬了张藤椅在天书阁外晒太阳,谢千秋站在他身边。他自然是认识沈冬在的,远远望见,也不意外,温和道:“千秋与我说过,你要重塑经脉?”
沈冬在行礼回道:“是。”
“你现身的经脉已经破损不堪,身子骨也被刮下了一层底子,重塑的过程会漫长痛苦,不亚于再受一次千刀万剐。很有可能在筑基后新塑的脉络失去效用,那时又要重头再来,直到找到最适合你的为止。”南明子饱含深意地看了谢千秋一眼,“这样你也还要尝试吗?”
“是。”沈冬在坚定道。
“哎,年轻真好,敢拼敢想,也敢吃苦。”南明子感叹道,李疏衍开了窗从天书阁里探出头来,警告般看了他师尊一眼:“南明子,你再说什么大限将至命不久矣的话,这天书阁千万藏经我一把火烧给你,你别想让我替你打理。”
“臭小子没大没小。”南明子笑骂他,暮气竟也散了些许,起身道:“一会阿衍带你们去找扶桑,你们现在可以着手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南明子老神在在道:“准备上刑嘛。”
“千秋。”上刑之前扶桑支走了沈冬在叫住了谢千秋,皱眉道:“你看上这小子了?”
“山神说笑了,在下多喜欢女孩子啊。”
“你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为何做到这个地步?”扶桑道,“你灵身还不稳,分本源去帮他脱胎换骨,他一身魔气若想洗净需要许多次,玉摇风都未必能承得住,何况你?就算最终能成,你也很可能因为被拖累而未来无法晋升修心三阶……”
“扶桑,我觉得我们很像。”谢千秋笑,“我一个灵胎,也不追求什么至高无上大道,就是要挣着活下去,不肯死,如果不是来了九重山,可能也活不好。我不服,凭什么我就不能好好活着了?凭什么灵胎就要藏起来做人?”
“扶桑,我们生于世上,百般挣扎,不过是因为不甘心。”谢千秋望向沈冬在远去的方向,轻声道,“我觉得,大家都一样,能甘心一个,便甘心一个才好。”
第42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重塑经脉的过程果然痛苦而漫长,沈冬在分不清昼夜,分不清寒暑,但醒来总能看见谢千秋,跟他说点什么或者逗逗他。久而久之,这身红色竟然成了魂牵梦绕的期待,沈冬在不怕坠入黑暗,因为一睁眼,能看见他。
那天他醒过来还有些浑噩,谢千秋俯身看他的眸子,凑得近了,他忽然感知到面前这个人身上一股诱人的气息,纯粹而鲜活,触手可及,不怎么清晰的大脑叫嚣着吃掉他。他喉咙里发出含混的音节,谢千秋把一缕头发撩到耳后,低下来问:“冬在?”
谢千秋也是一身的疲惫,大脑也不怎么清醒,声音里带着要人命的懒,沈冬在脑子里的弦瞬间崩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突然发力将他翻在了身下。谢千秋有一瞬的错愕,茫然仰面看他,修长白皙的颈暴露在捕猎者的视线里,沈冬在猛俯下身,侧头一口咬上了他的动脉。
“嘶——”谢千秋被疼痛一激才反应过来,骂道:“混小子,松口!”
沈冬在听不见,贪婪地吮吸充满灵力的鲜血。
谢千秋抬手在他的两侧太阳穴一拍,低喝:“醒来!”
沈冬在脑子里“嗡”一声,遮眼的黑雾散尽,灵台清明理智回神,他仓惶松口,懵然起身:“我……”
谢千秋按着伤口脸色苍白,气息不稳,属于灵胎的波动一荡一荡地惑人心神。
“你是灵胎?”沈冬在用力擦掉嘴角的血迹,涩涩道,“我——你说重塑经脉,是利用灵胎的脱胎换骨之效?”
谢千秋闭着眼,声音有些无力:“你本已入了魔,虽被废了修为,但仍有魔气残留,重塑经脉的过程需要把这些魔气洗去……灵胎本源至纯,最适合洗脉。”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这对你难道没影响吗?”
“有倒是有,不过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让我半途而废也来不及了。”谢千秋轻轻笑道。
沈冬在从未受过这般恩惠,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们非亲非故……”
“看你顺眼,救便救了,哪那么多理由?”谢千秋语气疲惫,强撑着打趣道,“事已至此,你能怎样?让我咬回去不成?”
沈冬在定定看着他:“我不值得。”
“你值不值得,是我来判断。若你真的愧疚,就让自己变得值得。”
“我——”
谢千秋声线渐低:“你等等……让我歇歇……”
沈冬在不等说什么,谢千秋已经昏睡了过去。沈冬在脸色复杂地站了一会,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坐了一整天,一动不动。
沈冬在的经脉重筑好后,正碰上南明子仙逝。这十几年,南明子照拂他不少,沈冬在在他墓前真情实意地拜过,而后坐在墓碑旁发了一会呆。
九重山有专门一座日沉峰,不算九峰之内,历代去世的师长弟子都在此立碑。尸骨仍存的,长眠于此;魂飞魄散的,立衣冠冢。南明子死时,半步大乘的神魂散于峰峦,身骨溶于山河,最后一次庇护这连绵山脉,墓在日沉峰之顶,和历代掌门同眠。沈冬在在墓碑边坐,耳边风声缠绵,低头就是西沉的落日。
有人上了山,走到墓碑前,静静站了一会。
沈冬在道:“我在天问的时候,有一个待我很好的师父。她先天有损身体不好,化神便止步,我拜师时,她已经没有多长的时间了。我从未想过她过世的样子……我觉得我还年轻,有大把时间去找一个延命长寿的法子,大不了,我成了仙,把她带上天界去就是。”
沈冬在自嘲道:“拜师时我就是这般想的……可后来我进境愈发快,这念头渐渐竟想不起,只顾着自己剑道如何,名誉如何。峰主,人为什么总要错过,才知道自己有多错?”
李疏衍开口道:“人都会犯错。错便错了,后果自负,若还能撑着活下去,莫要再犯便是了。”
沈冬在没说话,李疏衍问道:“既然经脉已稳,你今后可有打算?”
“我这样子,什么门派能留我?”沈冬在起身问道。他经脉重塑过太多次,所有经络的走向和节点都显在身上,一身鲜红的伤疤般的纹路,连面上都有一道痕。
李疏衍道:“宿神峰不问前尘。”
沈冬在摇摇头:“我不会认你做师父的。我此生,只有一个师父。”
“你挂名于宿神峰,倒不用拜我为师。我不教你什么,天书阁藏本随意览阅。”李疏衍道,“只是你身上气息太乱,仍带魔气残留,洗净了才能录入山神堂。这就不必麻烦千秋了,你自己晋升,总能洗净的。只是记着,你既入过一次魔,以后便容易再入魔,晋升急不得。”
“……好。”
读书、修炼、闭关,百年光阴转眼而逝,沈冬在从过去的自己身上脱开,翻阅这三百年岁月。
白初一上山;自己晋升金丹,终于能在山神堂放入自己的灵火;龙吟凝形,随队除魔,以杀入道;李疏衍抱回来一个小孩,那是墨知年;霜降、魔殿、极域、中州……那身红衣有时来,有时走,他追了一路,一直到铺天盖地暴雨兜头而下,面前湿透的红衣,自己手里剑尖正抵在谢千秋的心口。
沈冬在的手猛然一紧,把剑抽了回来,哑声道:“我差点又入魔了?”
谢千秋抬起脸,虚弱笑道:“你再晚一会,我就打算给你咬一口了。”
隐约魔气被通透剑意撕裂,沈冬在站直了身子,不等说什么,忽听一声惊叫:“小心!”
一个本押着女孩的黑衣人把女孩一扔提剑而上,未等靠近,沈冬在剑场一张,瞬间将他撕成了碎片。他缓缓回头,目光蜇人:“给我滚。”
黑衣人们屁滚尿流地滚了,沈冬在剑场一收,身子一软,好容易站稳了,眼前一阵晕眩。
他刚刚晋升化神,剑场还撑不了太久,摆脱魔气未走火入魔已是不易,人已然是强弩之末。他歇息片刻,回眸道:“还傻站着等什么?还不快跑?”
“去天问吧。”谢千秋吃力站起,“追兵应当不会再有了,不过保险起见,都分开跑。都知道怎么去天问吗?”
姑娘们看着有些不愿离开,但也都知道事态紧迫,最后都散进了山林。沈冬在去搀红衣,谢千秋也不客气,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他身上。
离得近了,沈冬在看见他煞白的唇,不做声地咬了咬后牙槽,撕开目光,压着怒意道:“花孔雀你真是不要命了,不知道自己是个大炉鼎吗?什么地方都敢闯?”
谢千秋没力气,贴着他耳朵拿气音道:“你不是来了?”
“若我没来呢?”
“那便……乖乖被人欺负呗。”谢千秋想了想,不怎么认真道,“说不定遇上什么有龙阳之好的——”
沈冬在猛然停了步子,抱紧了谢千秋的腰身,咬牙切齿道:“你还挺期待的?”
“我一个大炉鼎,不用多浪费啊。”谢千秋毫无危机意识地逗他,“要不,你用?”
沈冬在闭了闭眼睛,嗓音沙哑:“谢千秋,你到底知不知道我——”
不,他不知道。
于是沈冬在道:“这可是你说的。”
他扳过谢千秋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哗啦——叮——”
“哗啦——叮——”
“六六,你摇那龟甲摇了一上午了。”白初一坐在大青石上,盯着一枚滚过来的古铜钱,忍不住道,“我给你几个骰子摇行不行?”
墨知年不急不缓把铜钱捡起来,笑道:“我算术推演比不得师父,多算几次稳妥些。”
“算什么?结果如何?”
“算人运势,结果有惊无险。”墨知年看着卦象,有些怔忪,“……有惊无险啊。”
白初一从青石上跳下来:“怎么?不好?”
“不,很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墨知年回脸笑道,今天他没绑那遮眼的布条,只闭着眼睛,阳光细碎地落在他的眉目上,好看得很。他说完仰脸望向天穹,轻声道:“真的很好。”
“师兄,给你讲个故事吧。”墨知年道,“你可知炉鼎这种体质?”
“知道。”白初一皱了眉,“因为体质太过纯净,又是女儿身,被一些心术不正的男修……咳……行不齿之事。”
“从前有一个炉鼎,和普通炉鼎不同的是,这个姑娘活得很肆意,因为足够强大,也不怎么掩盖自己是个炉鼎的事实。后来她遇到了不能抵抗的敌人,来救她的人死在面前,她被带走糟蹋,被折磨到最后入了魔。”墨知年道,“一般而言,炉鼎是不会入魔的,她以纯净体质入了魔,相冲的气息把她的神智毁了,她活了下来,把所有人都杀了,但从那之后疯疯癫癫很少清醒,被杀戮和暴戾支配了心神。后来她与魔物……魔修混到一处,魔修去攻打她曾经的师门,她只想着杀人,跟着魔修一起攻山……嗯,攻打她的师门,最后战死在阵前。”
白初一嫌弃道:“你怎么净知道些悲惨的故事?”
墨知年笑:“可能我也很悲惨,比较吸引这些故事?”
白初一敲他:“你还悲惨呢?说,师尊怎么虐待你了,我学学。”
墨知年也不躲,笑吟吟任他敲。
离火入局,会变这么多啊。
他果然是最大的变数,还好当年没杀他……只是他究竟为何来到人间?
第43章 灵鬼刀相
沈冬在抱着肩倚在山洞一边,谢千秋坐在另一边,洞外雨丝纷扰,洞里无人说话。
“你歇好了没有?”沈冬在看着雨帘,哑声道。
“可以走了。”谢千秋抿了抿唇,也不知琢磨出什么滋味来,难得规规矩矩道。
沈冬在没动,半晌扭头看他:“谢千秋,你……”
“你让我缓缓,我还没反应过来,我不是有意给你一拳的。”谢千秋打断道,“我没想过你抱这样的心思。”
沈冬在压下去的火气窜了上来,他迫近一步,揪起谢千秋的领子:“你根本不明白我在生什么气!我现在就拿师弟的身份问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我问你,若我真的没赶得及,你打算怎么办?”
谢千秋哑口无言。
“你是不是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你是不是觉得化神了不起,救几个小女孩轻轻松松?”沈冬在低声冲他吼,“这么多年你都没吃过亏吗?那你命可真好,命好又怎样,你没见过我的结局吗?!”
谢千秋抬眼望他,沈冬在怒火中烧,把嗓音烧成一把将熄未熄的炭火,“谢千秋,你若出了什么事,必是我再爬不起来了,先死在你面前。你轻轻松松把两条命扔在这山路上,你可真自私。”
谢千秋定定看着他,两人对视良久,沈冬在先在这纯澈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手一松,扭头烦躁道:“歇好了就走,迟则生变。”
“对不起。”谢千秋道。
沈冬在回头看他。
“是我的错。这么多年,九重山惯着我,宿神峰护着我,我以为我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是我得意忘形了。”谢千秋轻声道,“你骂得对,我只想着自己,确实自私。拖累了你,我很抱歉。”
谢千秋一道歉,沈冬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别别扭扭道:“……我也不是这意思……”
谢千秋忽然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我起了心思?”
沈冬在的耳朵红了:“……我也说不清。”
谢千秋起身,下意识伸手想去揽他,又觉得这动作不合适,五味陈杂地收了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去。沈冬在火气下去,一颗心就空落落地悬了起来,对自己刚刚一时冲动强吻了对方有点后悔,尴尬地跟着,心里生出一股几近绝望的委屈来——他说要给自己用的,谁让他乱说话?
沈冬在掐死危险的念头,转移话题问道:“你这些年动不动就往中州跑,是查黑市的事情?”
“对,六七年前我就查到了一点苗头,只是中州地域广大,我在这儿行事有诸多不便,查得挺难。”谢千秋走出山洞,抬手挡了挡雨,“但也算有所收获。”
“都查到什么了?”
两人并肩在山路上走,谢千秋道:“我追查黑市的金帛去向,发现有很大一部分被分流出去,最后没有落处,悄无声息消失了。我追了几年,你猜最后这笔钱到哪了?”
“哪?”
“天问派。”谢千秋道。
沈冬在步子猛然一顿:“……什么?”
“天问派。”谢千秋道,“黑市的利润倒过了无数商旅,最后充进天问的财库里。”
“怪不得黑市如何打压都能开下去,原来天问在后面撑着……天问是中州第一大派,正道邪道都有门路倒也正常。”沈冬在平复了一下心情,“不然那么大的一个门派,吃穿用度就能吃掉一座山,是需要些敛财的手段。”
“我也这样想。”谢千秋道,“只是……炉鼎的贩卖这一条路,是天问的财路之一,我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沈冬在倒吸一口气:“此话当真?天问或许会对灰色地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炉鼎贩卖是原则性问题,天问不会碰的。”
谢千秋道,“我也不信天问传承至今根系腐烂至此,我顺着查下去,发现天问负责打理这笔钱财的是——”
“闪开!”沈冬在将他一推,谢千秋顺势向后飘退,沈冬在拔剑上撩,和直坠刀光撞在一处,火花于相接处飞迸。
“——方相。”谢千秋把话说完,又向后飞了很远,手心一翻握住了白扇。沈冬在被刀上力道逼退几步,甩剑站稳,凝重道:“你伤没好,别乱动。”
“三百年兜转,”方相一步踏出,平和道,“大师兄别来无恙?”
“我不是你大师兄。”沈冬在戒备道,“你来此是为何?”
方相看向远处的谢千秋:“谢公子,你救下的姑娘如今无碍,平安到达了天问派,并且传达了你的意思。白姑娘正在仔细询问那位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天问的弟子在山林外围接应到了其他姑娘,你们的小师弟应该很快就能赶来。”
他顿了顿,和颜悦色道:“这件事到此,不知能不能为止?请不要继续下去了,对我们都好。”
谢千秋道:“这件事解决了,你们能从此截掉炉鼎贩卖的路吗?”
“谢公子,这种事情总会有人去做,就算你能断这条路,也还有别人会去犯险。利益面前,人将不人。”方相道。
“那我换一种问法。”谢千秋“刷”地打开折扇,“我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信吗?你能放我们走吗?”
方相挠了挠眉梢,似乎有些被看穿般的无奈,对谢千秋道:“谢公子,你这样的人却是个灵胎,真是可惜了。”
剑光扑面!方相轻飘飘退开,沈冬在一击不中,剑身一声嗡鸣,剑场骤张,和方相的刀意骤然相撞!
沈冬在冷冷看他,剑身上一层波动的光。方相刀场轰然扩张,将沈冬在的剑场绞得粉碎。沈冬在脸色一白,一口血涌上喉头。
“沈冬在,你如今的剑意远不如曾经。”方相道,“你能领悟剑意,也不过是取了三百年前的巧吧?”
沈冬在打架时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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