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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四十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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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这些符文已经黯淡无光,少年凝起灵力去碰,阵法粉末般碎了大片。他忍不住摇头笑,自言自语:“亏你劳心劳力做了这么个东西……此阵与魔殿大阵相连,可惜,你也猜不到魔殿这么快就被铲除了吧?还送了我灭魂草,真是个好人哪。”
  少年后退了一步。巨大的阵法四角有亮晶晶的小东西,少年伸手一招,那四个亮点就从空气里“拔”了出来,飞落他的掌心。
  大阵黯淡的线条被微风一触,悄无声息地化作飞灰。
  “灾神啊,”他收了四颗固定阵法的固阵锥,轻巧笑道,“你以为我真的在帮你吗?”


第28章 年关将近百事忙,红衣折腾宿神峰
  年关将近的时候,谢千秋回山了。
  被要债的追回山的。
  去处理这件事的是沈冬在,具体怎么处理的霜降不太清楚,四师兄把人领回山上的时候脸色铁青,手里还拿着一份被赎回来的卖身契。
  一身红衣的青年笑眯眯跟在走得飞快的沈冬在后面:“老四,别气了嘛,我都说了我是仗义疏财……哟!小师弟!”
  刚从争鸣峰回来的霜降停下脚步打招呼:“二师兄回来啦。”
  沈冬在步子一顿:“你们认识?”
  “在山市见过,”谢千秋忽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霜降身后俯身往他耳朵上吹气,把霜降激得往前一蹦。青年起身笑,眉眼魅意妖娆:“就这么认识了。”
  沈冬在脸色更青了:“花孔雀!”
  “哎,哥哥在呢,”谢千秋笑得更欢,“怎么啦?这都不行?”
  沈冬在刚要开口,玉摇风从山路上迎下来:“我听说千秋回来了……”
  谢千秋看见他眼睛一亮,几步跳过去,伸手一个熊抱:“摇风!好久不见,想不想我啊?”
  沈冬在的拳头握得咯吱直响。
  玉摇风笑着推他:“别闹。”
  谢千秋不肯撒手:“这么久没见,我好想你,今晚和你一起睡吧——”
  “花!孔!雀!”
  寒光一闪,沈冬在剑已出鞘,谢千秋灵巧闪过,向着山上逃窜:“哈哈哈你来打我呀!”
  沈冬在咆哮着追上去,他的嗓音发哑,咆哮声听起来格外可怕:“你别跑!!”
  霜降揉着被谢千秋呵口气的耳朵,惊悚地看向两人消失的方向,庆幸自己第一次见到二师兄是在闹市,不然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玉摇风眯了眯眼睛,有些头疼:“千秋回来了……他可不能和初一碰面,不然九峰都安宁不了。”
  霜降颇赞同地点点头。
  “别追啦,”谢千秋轻飘飘落在高出几级的青石阶上,“追不上我的。”
  沈冬在瞪他一眼,一脸杀气。
  片刻的沉默后,谢千秋从阶上跳下来,落在沈冬在面前:“生气了?”
  清亮亮的声音如落地了一般安稳下来,竟然也不是那么轻浮,沈冬在扬眉看他,谢千秋一双勾着弧度的桃花眼看上去也没那么撩人,眼尾挑得很温柔。
  沈冬在收剑,哑哑道:“你非要搞出一副媚惑众生的姿态来干什么?”
  谢千秋张扬挑眉:“多好玩啊。你看小师弟,生怕我把他吃了似的。我天生长成这样,不充分利用多对不起老天爷。”
  沈冬在烦躁皱眉,瞪他道:“峰上就算了,在外面你能不能注意一点?明明知道自己是个——”
  谢千秋忽然靠近一步,一侧头,吻了吻沈冬在右眼下那细长的红色伤疤。
  沈冬在右边耳朵霎时红了:“——你干什么?”
  谢千秋低低笑道:“亲你。”
  沈冬在多意志坚定的一个人,在另一只耳朵也红了的同时面不改色道:“别闹,说正事——不要以为化神期就很了不起,你这个体质一旦遇到心怀不轨之人,想跑都难。”
  “是是是,好好好,对对对。”谢千秋顺着他的头发,呼吸就在沈冬在耳边,气息挠得他起半身鸡皮疙瘩,“我有分寸。”
  “……你能不能不靠我这么近?”
  “不——能——”
  “咳,你身为二师兄要注意形象。”
  这不是沈冬在说的,声音来自头顶,两人一起抬头,白初一蹲在树上,托着腮看他俩。
  “宿神峰上还注意这个?”谢千秋往后退了一步看他。
  “九重山注意的呀。”白初一身边冒出来一个霜降。
  沈冬在和谢千秋各自退了一步,不知为何心里感觉不太妙。只见霜降回头道:“是吧,师尊?”
  李疏衍从树后面走出来,神情肃穆的想了想:“虽然宿神峰的确不太管这个,但看见你们不知为何心情不太好,你们去天书阁抄经吧。”
  谢千秋:“……”
  沈冬在:“……”
  ——————
  冬雪披山。
  “要我说,宿神峰这有十来年没聚齐了吧?”白初一追着李疏衍的步子一路小跑,“大家都很忙,任务啦游历啦,碰个面都很难。”
  李疏衍目不斜视,步履飞快:“嗯。”
  白初一加快步伐提快语速,“而这正好是个辞旧迎新的时刻对不对?这一年搞定了魔殿,师尊收了个徒弟又晋升御气,大家也难得齐聚,就要做些浪费人生的事情啊!”
  李疏衍脸色不变:“嗯。”
  “求道之路本就艰险,大道之行枯燥乏味,就要及时行乐啊师尊!”白初一快要抱着李疏衍的大腿嚎了。
  李疏衍被他吵得头疼:“说重点!”
  “师尊我想办个年节。”白初一立马正色道。
  李疏衍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他一眼:“想办就办。”这种事情何必铺垫这么多?他何时不允?
  白初一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也知道师尊您老人家肯定允许的,就是我和谢千秋研究烟花的时候,一不小心烧了个山头……啊不是九峰的山头,是云来峰那边的一座山,最接近沧海的那座,已经扑灭了山火,但是扶桑很不开心,让我们不许再搞幺蛾子。”
  李疏衍眼角一抽:“谁烧的?”
  “二师兄!”白初一迅速道,“我只是听从他的指挥研究了一下‘如何将所有的烟花连接在一起并按照顺序燃放’,是他动的手!”
  “年节可以办,烟花给我停。”李疏衍四下看看,向路过的弟子借了一把练习用的铁剑,掂了掂问道,“谢千秋在哪?”
  白初一兴奋道:“去找霜降了!刚去,现在肯定还没跑!”
  “扶桑,叫摇风来收拾一下兔崽子。”李疏衍抬手联系扶桑,而后就消失了。
  白初消化了片刻师尊最后的话,深觉不妙,扭头就跑,猛然被人抓住了后领。
  他奋力挣扎,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顶问:“听说,你烧了一个山头?”
  白初一万念俱灰。
  哦,顺带一提,谢千秋被李疏衍找到之后,争鸣峰几个修为高的弟子有幸旁观了一节生动形象的“武修如何吊打滑不留手的灵修”实战课。


第29章 我有故事你有酒
  在经历了诸多苦难被白初一作到最后,这个宿神峰的年节只剩下一顿晚餐还能实施。新年对修仙之人而言并非什么非过不可的节日,当天各峰课程未停,谢千秋不知去哪浪了,赶回来时一脸浓妆,还穿着一身大红的百褶裙——好在大家都习惯了。
  八人聚在观景台,从傍晚开始吵吵闹闹,散漫地吃到了半夜。李疏衍显然没什么师尊的威严,这群弟子玩疯了——也就谢千秋、白初一和龙吟,是的,有龙吟——连他的玩笑都敢开,尺度还不小,霜降听得心惊胆战为这几个师兄的性命担忧,李疏衍却不恼,有时候会反驳两句,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听着,眉目很柔和。
  冬日山色单调,又是夜里,山上景色如同墨中鬼魅,带着股阴森劲。倒是月色明亮,一抬头就能看见巨大的圆轮,观景台上便没点浮灯,就着火炉的光和月光煮着一锅食材。
  闹了半天,酒坛散了一地,白初一酒量太差,喝得还多,这时候已经人畜不分,坐在崖边一边打嗝一边唱歌,调跑得那叫一个山路十八弯水路九连环。没人去搭理他,大家都安静了,龙吟看着锅,玉摇风坐在石桌边修琴,其他人都去看月亮。
  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李疏衍倚着树抱肩侧头,也在看月亮,银光纱般蒙在他半边脸上。他的睫毛并不浓,但很长,纤细,眼睫上便似乎挂着水滴般的光。
  墨知年隔着树看他,看不见眼睛,神情却专注至极。
  霜降端个小碟子捞了几块肉,悄咪咪蹭到他师尊身边,小声问:“师尊,我看你没怎么吃东西,不合胃口吗?”
  李疏衍的神情有点恍惚,侧头看过来,似乎还是迷茫的,目光在他手里的碟子上聚了聚,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师长身份,自然地从他手里拿过霜降用过的竹箸,漫不经心扒拉出那块最大的肉,俯身吃掉。
  霜降懵了。
  李疏衍的动作太过自然,霜降的手还保持着拿着筷子的姿势,他看看碟子又看看李疏衍手里的竹筷,忽然低下头去,耳尖噌地红了。
  他师尊终于回过神来,眨眨眼睛,面无表情地回味了一会自己的举动,无意识地咬住箸尖,目光往天边飘去:“嗯……”
  他觉得他需要解释一下他刚刚的行为,想了一会只觉得这事解释不清,于是闭了闭眼睛,“咔吧”一声把筷子折了往观景台下面一扔,扭身往锅边走,顺便拍了拍霜降的头。
  霜降一缩脖子,忽然想到二师兄在山市说过的话——
  “别看他现在板着脸,其实根本没生气,接触久了会发现他小表情很多,可好玩了,很好欺负的。”
  霜降忽然笑了笑,不知怎么,他觉得李疏衍有点……可爱。
  大家伙围着锅炉抢食的时候,已经唱了两刻钟的白初一爬起来,搡开人,把炉子一端,扭头就跑。
  师兄弟举箸相觑,白初一已经把炉子往石桌上重重一放,要不是玉摇风动作快,泼出去的汤汁肯定淋了一琴身。
  白初一摇摇晃晃转过身:“你们不许吃了,我和大师兄还没……”
  龙吟冷静道:“那大家散了吧,最后一锅,都吃差不多了,他端那汤底也不剩什么了。”
  众人一哄而散。
  白初一:“……”
  玉摇风:“?”
  白初一晕乎乎地转过身,看了玉摇风许久。玉摇风一开始还与他对视,后来就低下头去继续调他的琴了,噙着笑意,偏不说话。
  白初一忽然嘿嘿嘿笑起来:“大师兄……嗝,我想要——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往前倒,差点一头栽进汤锅里,玉摇风把汤锅向后一撤,扶他一把,白初一软绵绵地挣开,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玉摇风知道他喝醉了,垂着眸子不甚在意笑道:“你想要什么?”
  白初一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认真道:“玉摇风。”
  玉摇风先是“嗯”了一声,嗯到一半觉得不对,尾音便微微一挑,手上动作也停下了,抬起眼睛看他。
  夜色沉静,月光流转着亮银,雪色平铺着皓影。
  白初一眼睛亮晶晶的,重复道:“我想要玉摇风。”
  一时四野寂静。风声簌簌而响,雪花穿过山堂。
  玉摇风眼神漾着克制的温柔,小心翼翼,仿佛太过珍重而不敢用力。他看了白初一许久,忽轻笑道:“好。”
  白初一慢了半拍才呆愣愣道:“啊?”
  玉摇风拉过白初一的手,把自己的手掌放在他的手上,再让他合拢手指,抬眼道:“你的了。”
  他神色认真坚定,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白初一拉着他的手,醉眼迷离地看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醉晕了。
  大师兄一把捞住他,不等发表什么意见,就听见许多声震天响的叹息。
  叹得还挺齐。
  他微笑着抬起眼睛,望向高树的树顶。他的师弟们挤在枝杈上,接触到他的目光,齐齐往后缩。谢千秋那衣服太耀眼,缩和不缩没什么区别。
  玉摇风把白初一打横抱起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记了一遍树上的人,溜溜达达走了。
  谢千秋表情凝重道:“不好,今晚回去都保护好自己的脸。”
  众人面色都凝重,霜降战战兢兢问:“为什么?”
  谢千秋叹息道:“我们看了这么久的戏,大师兄是会揍人的。”
  霜降下意识去找师尊的身影——他就站在树顶最尖的枝上,隐藏都不屑,抱着肩垂眸看,感应到霜降的目光轻轻侧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霜降顿时知道师尊是不会包庇他了,决定无论如何先去师尊房里蹭一晚上住再说。
  ————
  白初一醉得太过,一觉醒来头痛欲裂,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掺杂着青紫两色的白脸,白初一一哆嗦,差点没嚎出来,惊魂定下之后一乐:“老二,你这脸是被谁揍了?昨夜勾引师尊未遂?”
  谢千秋幽幽道:“老三,你记不记得你干什么了?”
  “我给你揍成这样了?”白初一想了半天,昨夜的记忆已经混成一团看不清的色彩,他努力无果,于是笑道。
  谢千秋评价道:“你梦怕不是没醒。”等了片刻,忍不住再问:“真想不起来了?”
  白初一用力晃了晃脑子里那团浆糊:“真想不起来了。”
  谢千秋叹息:“哎,可怜呐。”
  说完他背着手溜溜达达从白初一房间里离开了,一步迈进万顷天光。
  抱着剑倚在门边墙上的沈冬在从阴影里侧头看他:“你不告诉他?”
  谢千秋笑道:“为何要告诉他?”
  “为何不告诉他?”沈冬在立起身子,挑眉问,“大师兄不是主动的人,若等老三自己去踏那一步,要错过多久?”
  谢千秋勾着眉眼看他,似笑非笑:“你觉得他们在错过吗?”
  沈冬在愣了一下。
  谢千秋迎着阳光眯起桃花眼,伸了一个懒腰,像一只晒太阳晒舒服了的猫:“我倒是觉得,他俩现在挺好的。”
  沈冬在若有所思,谢千秋招呼他:“走了。”
  沈冬在提剑跟上:“前几天有个姑娘来叩山门,说非你不娶。”他似笑非笑,把“娶”这个字咬得很重,“花孔雀,出息了啊,几年不见,浪出花来了?又穿着裙子去祸害小姑娘了?”
  谢千秋咳了一声:“胡说,莫要污我清白,我只是夸了她几句——”
  沈冬在已然拔剑:“给我去跟姑娘道歉!!”
  谢千秋笑着逃窜,两人一追一逃,都闯进了九重山晴朗冬日的明亮天地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山与歌》完。 


第30章 启程
  修真无岁月,一晃眼,五年光阴似水。
  方相乘鹤来到九重山时迷路了。
  这不能怪他,中州地辐辽阔,平原广大,御剑可见百里外城镇,云雾之下视野好得很。方相生于中州,长于天问,山丘都没见过几个,一头扎进崇山峻岭,不迷路都对不起他的故乡。
  他知道他应该降落在定钧峰,也知道定钧峰是九峰最高的,但放眼望去大部分山峰都直入云海,他哪里知道哪个是最高的?
  他和仙鹤晕头转向地飞,最终决定先降下去找个人问问路。底下山峰上有一棵参天巨木,树身通透如玉质,他正要往那峰头上落,忽然听见有人道:“别过去。”
  方相回头,看见对面山上站着一个人,白衣,袖角滚着金红色的云边,肩上落着一只红色的鸟,黑发束成马尾,发梢隐隐带着火一般的色泽,被风一卷,张扬飞舞。
  那人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面容清秀,虽已经有了分明的棱角,稚气却仍旧未脱。但修真界的面相与年龄是最没说服力的东西,方相礼貌地行礼:“方某唐突,敢问为何?”
  “不是九重山的人,进不去那里。”那人道,打量了几眼他的衣物和仙鹤,“中州来者是客,何故不去定钧峰?”
  “惭愧,在下迷路了。”方相一边说一边打量那只鸟,莫名觉得有点熟悉。那少年道:“这不怪阁下,云城本有通往各峰的传送阵法,只是近日左师兄在孤绝峰练剑,剑风太厉,毁了大阵的一个节点,为防事故,干脆全封了。”少年一边解释一边上下打量方相,目光坦荡,并不惹人不适,末了他轻轻一拍手:“我想起来了,你是天问派的那个——”
  名字他实在是记不起来,少年笑了笑蒙混过关:“我们在云城见过,五年前,在墨家的府邸。”
  这么一说方相也记起他来,顺便记起他师父轻描淡写乃至幸灾乐祸跟他说‘那只云雀跟个傻小子跑了’的情景:“鸣鸿刀主?”
  他肩头的红色云雀闻言抬起了整理羽毛的头,大发慈悲看了方相一眼。
  “我叫霜降,”少年笑着摆手,“可别那么叫我,鸣鸿才是大爷,我可管不了它。”顿了顿,他好奇道,“足下不远万里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要事称不上,不过是个送信的罢了。”方相驾鹤落到霜降的身边,不能免俗地多看了鸣鸿几眼,“天问的群英会,广邀天下豪杰,我来为九重山递上请函,万望赏脸。”
  “这我可做不了主,我带你去定钧峰。”霜降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走。”
  ——————
  天问群英会算是盛事,九重山每次都不会错过,只是各峰名额有限,热血上头的愣头青们还要一阵子才能打出个高下。
  当然,宿神峰依旧没有这种烦恼,再加上今年九重山领队是李疏衍,他把峰上所有人都带走都没问题——谢千秋去年就跑下山浪了,墨知年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龙吟不能离开剑身太远,也就离不了九重山,能选择的人也没几个。
  定钧峰报时的钟声传遍九峰的时候,墨知年的卦正算到一半。钟声浩浩荡荡,他摇甲的手微微一停,古铜钱霎时落在了太极图上。
  他看着卦象,咳嗽了两声,脸色苍白得像是瓷。他叹了口气,准备再算一卦,伸出去捡铜钱的手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握住墨知年的手修长有力,墨知年的小指不受控制地一颤,低着头道:“师父。”
  “别算了。”李疏衍没有放开他的手,说了一句便蹲下去捡铜钱,伸出去的手却一顿:“这是谁的卦象?”
  “二师兄的。”墨知年道,“师父,让我再算一卦——”
  “卜卦乃窥天机,我看你算了不止这一卦,再算下去对你身体有损,听话。”李疏衍紧了紧他的手腕,“算的可是运势?”
  “……是。”
  李疏衍想了一会:“冬在的运你可算过?”
  “算过。是山地剥。”
  “可有解法?”
  “弟子不才,未能算出。”
  李疏衍看着卦面上的进退不得出的坎为水,收了铜钱:“为师来。”
  墨知年起身让开,李疏衍站了片刻,随手一抛,铜钱纷落,却均在太极图内。
  墨知年看过去,被遮住的眉梢微微一挑:“火水未济。”
  引火入局,离上坎下,虽阴阳失调,上下不通,却有初凶后吉之象……
  那么,那个破局的离火是谁?
  “师尊,掌门师伯叫你去一趟议事堂——”霜降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御刀落地,站稳后微微一怔,“六师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无妨。”墨知年笑了笑。
  李疏衍忽然问:“小七,你想不想去中州?”
  霜降:“……?”
  ——————
  “大师兄大师兄!去中州吗去中州吗!”白初一呜嗷乱叫着闯进玉摇风的门,正在擦剑的玉摇风差点下意识一剑捅出去,好不容易收住,无奈地看着他:“你疯什么?”
  “中州那地方多繁华啊,东西也多,你去给我带点吃的呗?”白初一搓着手嘿嘿笑。
  玉摇风笑斥道:“就知道吃,出息。我不给你带,你若真喜欢,自己去买。”
  “大师兄你好狠的心。”白初一可怜巴巴凑过去抱他的腰,玉摇风也不挣扎,只道:“大小伙子了,少来这一套啊。”
  声音里带着快要溢出来的笑。
  “大师兄,你多久能回来?”白初一问。
  “说不准,每逢盛事必有变故,尤其是这种天下年轻英才齐聚的时刻,肯定有人想着一锅端,少不了魔修过来掺和。”玉摇风道,“你在山上别闯祸——”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现实,改了口,“少闯祸,有那闲工夫,把护山阵修一修。”
  “没问题大师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
  这倒的确是挺放心的。宿神峰大小事物,一般交予玉摇风打理,若玉摇风不在,则是交给白初一的。白初一不管事时不着调,但他其实有安排好一切的能力——不然闯祸时也动员不起来那么些人。
  “大师兄,”沈冬在提着剑在门槛外象征性敲了敲大开的房门,“该出发了。”顿了顿,他窝心地说:“你别擦你那剑了,你除了把我们打得哭爹喊娘之外,对敌用过几次?”
  玉摇风笑笑不说话,把剑收进琴匣里,摆了摆手作为告别,就要踏出门框。
  “大师兄。”白初一忽然喊他。
  玉摇风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半边身子沐浴在阳光里,他回眼,发出一个温柔的鼻音:“嗯?”
  白初一在屋子里的阴影里怔怔看着他。仿佛哪怕面前是万顷天色、加冕荣光,只要他一声呼唤,这个人就能什么都舍弃,回头温柔地看他。
  在舌尖顶着的话就被生生咬碎了,他忽然有点难过,于是扬起一个傻兮兮的笑容,“……没事,大师兄,你要把所有人都揍趴下啊。”
  玉摇风报以无奈纵容的笑。
  玉摇风走了后白初一呆愣愣地站了一会,忽然跑去敲墨知年的房门:“六六六六六六,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怎么了?”墨知年拉开房门,可能是刚睡醒,散着发,眼睛上的布条也没来及扎,赤着脚一身素白的里衣,被天光晃了眼般微微皱眉,有些讶然问:“三师兄?没去中州吗?”
  “六六,大师兄那么好,我觉得我配不上怎么办?”白初一一脸惆怅地问。
  墨知年无奈一笑,轻飘飘说:“三师兄,一切不配,都是错觉。”
  白初一回味了一会他的话,严肃地点点头:“好,顺便问问你,想不想去孤绝峰?”
  “去修阵法吗?”
  “去看看被罚面壁思过的左师兄——顺便修修阵法也未尝不可……”
  “……三师兄,大师兄和师父这才刚走。”
  “这话说的,”白初一一脸的大义凛然,“他们不走我哪敢整这些幺蛾子?”
  墨知年:“……”
  他默默关上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携剑惊雨》开始啦,转了个地图。 


第31章 打油诗
  出赤霞,过云城,便入了中州的地界。赤霞山一脉山势已和缓,过了云城,就是一片辽阔的平原,放眼望去百里新绿。
  中州的群英会向来由天问举办,是中州的盛事。中州南隔昆仑,北倚九重,远离纷争,一路上剑袖提刀的武人少,广袖宽衣、背着琴拿着笛的修士则游了满街。
  霜降虽第一次来,对满街飘飘欲仙的白衣服不知为何已经有点审美疲劳,一脸嫌弃地睨着满街自认为风雅的细胳膊细腿们,评价道:“我一刀能穿十个。”
  抱剑在旁边的沈冬在一乐:“小七,不该让老五带你的,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师妹呢?”
  刚入门的霜降长得颇有些雌雄莫辨,又总有些不知常识呆愣愣的,显得很乖,本来这群大老爷们留一线叫他小七,熟了之后就都爱叫他小师妹——玉摇风有的时候也会被带跑。可惜少年抽条速度都是惊人的,修仙所求的长生也只作用在青年以后的时光,五年足够可爱的“女孩子”长残为有棱有角的少年人,提刀,则锐气扑面而来。
  尤其是宿神峰上就龙吟最有闲暇,霜降常常和龙吟对刀,被五师兄的冷嘲热讽打击出一张厚比城墙的脸,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师妹就更没有影了。
  对此和尚庙的诸位师兄很失望。
  霜降并不失望且非常想摘掉这个绰号,刚要开口为自己挽尊,就听见后面不远的李疏衍轻笑了一声。
  ——对,这个绰号是被师尊纵容的。
  霜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师尊,天问派在哪?”
  李疏衍除了每年都来考察他的刀法进展顺便把他揍得鼻青脸肿之外,平日里很少露面,再加上他闲话不多,说的都是重点,霜降有一段日子没听过他的声音了,听他一笑,顿有空谷落雨的空灵感,心头细微微一颤,霎时想多听他说几句话。
  沈冬在十分没有眼力见地替李疏衍答了:“在中州的腹地,御剑倒也不远,车马就慢了,不过一路都是坦途,直走便到。”
  李疏衍没什么补充的,霜降不死心补问:“天问派什么样子?”
  沈冬在莫名看他一眼:“去了不就知道?”
  霜降:“……”
  他忽然很能理解为什么龙吟总喜欢跟四师兄呛声——他也想。
  霜降憋着一腔心血来潮的思念无处安放,泄愤般使劲揉搓了停在他肩上打盹的鸣鸿几把,把火鸟搓得莫名其妙而恼怒地冲他吐了一口火,拍拍翅膀飞了。
  少年的失落并不明显,许是心有灵犀,李疏衍上前了几步,轻轻按了按霜降的头——这些年霜降如竹拔节了不少,可惜目前只高过了墨知年,和白初一持平,在平均身高五尺五(约一米八)的宿神峰上还算个矮子——道:“天问占地广,再过几个乡镇便能看到主建筑,建筑恢弘,多明色——”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一看就比我们有钱。”
  霜降:“……”
  师尊你对我们的穷到底有多大的怨念?
  他们一队人不多,散漫地走也拉不出多长的队伍,武修在前文修在后,几个抱琴的姑娘围着玉摇风叽叽喳喳。霜降走了一阵子忽然看见了飞出去的鸣鸿,云雀作了伪装,看上去像个火红色的麻雀,又蠢又胖,难为它飞得那般灵巧。
  可惜飞得再灵巧也只能瞎扑腾,它似乎被看不见的东西困在了半空,四处碰壁。霜降心里咯噔一下,脑内一瞬间闪过许多话本里纨绔弟子强抢无辜路人宠物的桥段,顺便还轰轰隆隆想了许多鸣鸿刀被认出来杀人越货的阴谋论,四下去寻,最终看见路边站着一个人抬头盯着天上挣扎的小红鸟,急忙喊它一声示意这蠢鸟有主:“鸣鸿!”
  鸣鸿冲他叫了一声,而后对着路边那人乱啼,听声音很是恼火。
  那人侧过头来,略略挑眉:“你的宠物?”
  青年一身灰蒙蒙的长袍,长袍末一片泼洒的墨迹,抱着肩微仰侧着头,一双丹凤眼,眼尾相较典型的凤眼却稍稍向下捺,肤色惨白,唇上隐隐透着紫,虽也一副好皮囊,看上去却略显阴鸷,一句话里语调回转了几个弯,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不舒服。
  霜降急忙点头,在心里皱了皱眉,一句评价蹦了出来:一脸鬼相。
  “鸣鸿?好名字。”他低低一笑,手指一弹,束缚蠢鸟的禁锢便消失了,鸣鸿飞落霜降肩头,拿屁股表达对那人的愤怒。霜降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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