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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颜天下-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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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东:“??”
  “就是一对儿,是搭档。每一任天子和国师,都是友达以上,当然,他们不一定喜欢男的。我不知道君明焱出于什么考虑,看样子他也挺喜欢国师,但人脱光了他也不肯上,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现在他倒是巴不得把我捧在手心里。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郎大叔,你那什么表情。”韩衡一顿,皱眉,迟疑道:“你又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
  郎东作势起身,“说太久了,我炉子上还炼着丹药,我那个笨徒弟不会弄……”
  “站住!”韩衡一脚踏上桌子,拽紧郎东的袍袖死不撒手。
  郎东被他扯得滚到地上,两个人滚在一起,韩衡两手钳制着郎东的双臂,怒吼道:“说啊!”
  郎东被一吼,耳膜都要炸了。
  “你撒手。”郎东喘息数声,整个人都要断气,上了年纪,简直要命。
  “我不,你先说了我再松。”
  四目相对之间,郎东无奈认输,边喘气边扯被勒得变形的襟口,淡道:“天裔族男人生了孩子之后,寿命会大打折扣,从孩子降生,一般只能再活十五年,甚至更短。但从来没有一个天裔族的男人生完孩子还能长寿的。而且,大梁国师从来没有人活过四十岁,一生殚精竭虑,精于算计,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韩衡就是个例子,他生不生孩子,都是短命鬼。你不想想他多少岁开始给君明焱布局。”
  韩衡懵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没发觉已经松开了郎东。
  两个人坐在地上,俱是粗声喘气。
  片刻后,韩衡爬起来喝了一杯茶,喝得太急,呛咳不止。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郎东的声音说:“我犯下的错,我会为这件事负责,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尽量为你调理身体。”
  韩衡搓了一把脸,头埋在手里,半天没抬起来。
  现在很多事都能说得通了,韩衡陷在黑暗里,神思比任何时候都清明。
  国师算出天命之子以后,想跟君明焱生个孩子,一番色|诱仍然不成,他本来心高气傲得不行,结果君明焱无情拒绝了他,当时的国师一定恨不得去死。然而他如果直接去死,也就不是什么奇人了,死之前,他留下了不少最后的布局,这些手札就是其中一部分,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被另外一个人占据,恐怕也知道后来者是个一窍不通的傻逼。但是无论傻逼也好,能再有一条命,一定会珍而重之,想方设法活下去。
  如果这个人想活,就一定会按他留下的东西去求生。
  君明焱有这个世界最粗的一根金手指,他不想用,原因就是,他不想让韩衡本就短暂的人生更短,有一分一毫伤害这个人的办法他都不想用,即便整个天下都唾手可得。
  而国师不知道,窗户纸捅破,又被君明焱毫不留情拒绝之后,顿时万念俱灰,平静地顺势而为,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韩衡抬起头,眼圈泛着红,抿了抿唇,他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这事庄灵知道吗?”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操。”韩衡现在心情十分复杂,脑子全乱了。


第146章 一四六
  一连七天,韩衡把自己关在观星塔里,谁也不见。
  “这么下去大人会死的!怎么办啊啊啊啊——!!!”一早过来蹭吃蹭喝的涂明惠一手狰狞成爪,隔着一厘米,从自己脸上崩溃绝望挠下来,满脸惊恐地:“嗝儿——”往脸上扇扇风,涂明惠羞涩地朝其余诸人笑了笑:“吃得有点多,谁给我弄一杯乌龙,消消食。”
  众人眼前一亮。
  涂明惠揪着衣角轻轻扭了扭身,“云蓉姑姑,我渴得很,烦劳姑姑走一趟。”
  她背后一声冷笑,“你不就是头大乌龙。”
  涂明惠转过头。
  韩衡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眼下两个大大的乌青,一脸青白,像个痨病鬼。
  涂明惠尖叫一声,眉头数下抽搐,目中流露出深切同情:“大人,您怎么了?虽说您已经是陛下的人了,可还有数日才是婚期,这几日把您憋坏了吧,也用不着忍痛躲着不与陛下相见呐,俗话说得好,强撸灰飞烟灭呀大人!”
  “……”韩衡怒而飞起一脚,然而太虚弱了,脚底一滑。
  米幼连忙把他扶住,韩衡牢牢抓住他的袍袖,带血丝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紧盯着他,嘴唇嗫嚅。
  “大人,万万不可啊。”乌翠惊而捂嘴,脸色一变,“您已是陛下的人了,即便尚未昭告天下,行立后大典,这你们可也已有夫夫之实了啊!”
  “……”韩衡气得一个白眼,咬牙切齿地瞪住两个满脑子不知道是什么的女子,心想,唯女子难养!
  “大人,您想说什么?”米幼脸颊微微泛红。
  “是呀,大人,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死了再说就没用了。”莘渊嚷道。
  “我……饿了!”
  韩衡一个人吃完三碗饭,一整只油滋滋的烤鸭,不知道喝的什么汤,只知道里面有松茸,鲜香无比,一脸满足地瘫在矮榻上,昏昏欲睡。
  “哎,先别睡,大哥,你都闭关七天了,你知道宫里宫外都要翻天了吗?”涂明惠抓住韩衡两肩,使劲摇来摇去。
  韩衡连连摆手,直被摇得差点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最后两眼翻白地一脚踹开涂明惠。
  涂明惠委屈地用手绢沾沾嘴角,撇嘴道:“大哥,人家好心好意来瞧您,即便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您也不成老拿脚踹啊。”
  “你给我闭了!”韩衡怒道,想吐的感觉再度涌上来,逼得他满脸发白。好半天他才缓过来,喝了口消食的酽茶,道:“发生什么事了?”
  米幼回道:“北朔也派了个使臣团,来观立后大典的礼。”
  “而且是庄岐书带队。”乌翠道。
  韩衡愣了一下,犹如一头猛兽在他心上轰地撼了一下。韩衡一脸平静地淡道:“所以呢?现在两国没有交战,明帝应该没有理由拒绝他们来观礼。”
  “正是,现在其余三国使团都已经到了皇都,住在同一所官驿之中。”乌翠道。
  韩衡点了点头。
  涂明惠飞快地说:“外面流言四起,说小皇子不是陛下的种,不能立你为后。”
  乌翠与米幼一脸严肃地点头。
  “明帝有什么表示?”韩衡想了想,问道。
  涂明惠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贼溜溜地眨眨眼:“当然说这是造谣啦,下旨让大家不信谣不传谣,谁要出去胡说八道就砍谁的头啦。”
  “那就没我什么事了。”
  “怎么没你的事呢,前些日子你在闭关,现在你出来了,什么表示都没有,外面嚼舌根的人会越来越嚣张。”
  韩衡摆了摆手:“解释得越多,越描越黑,不如什么都不说。只要君明焱承认这是他的儿子,君晔灏就是他的儿子,别人怎么说都不要紧,除非他们想造反。”
  “大人高见。”米幼拱手道。
  “大梁兵马都掌握在君明焱一人手中,他既是君王,又是统帅,这些谣传动摇不了什么。”而且君明焱本来就知道这个儿子不是他的,他愿意认,根本不存在威胁。这话韩衡没有说。
  “这些话是谁出去说的?”莘渊远远坐在桌子上,两手反撑着桌,一头耀眼头发都被头巾扎着,唯独前额鬓角露出一些痕迹。
  “谁都有可能。”韩衡道,“对了,老朱还在天牢,明天我要去见一下他。米幼,你和我一起。”韩衡转过头去,“我重新整理了一份灵性修炼的材料,待会拿给你乌翠,我需要一份详细的联络点地图。”
  米幼与乌翠迅速对视了一眼,同时警惕地看向涂明惠。
  “她没事,自己人。”
  涂明惠腮帮子鼓鼓囊囊,手里鲜红的鹅蛋李扬了扬,“听见没有,自己人。”伴随一个白眼,溜溜儿地跑一边调戏清凉殿里养的鸟。
  “我会记下来,看过就烧掉,不用担心。”韩衡看了看莘渊,“你师父怎么没过来?”
  “他出宫了。”
  韩衡微微皱起眉。
  莘渊了然道:“不是去找庄灵的,他上山找药去了,是给你找的。”
  韩衡略点点头,没说什么。
  按照韩衡的想法,他生孩子之前就该去提审老朱,结果先是怀孕不方便,后来生了孩子又因为梦境受困。
  来之前韩衡想象的天牢,就是个又冷又湿又臭的地儿,别的他还真想不出来。上辈子这辈子都没蹲过。
  果然一走下石梯,那股子酸臭霉味就争先恐后往鼻子里招呼。
  狱卒手持火把在前面引路,点头哈腰地笑道:“大人当心,您这脚下有四级台阶,当心。”
  火把照着光滑如鉴的石壁,每两米墙上就有一盏油灯,灯光微弱,有的没亮。
  “大人要审,本来该把人给您提出去,您何必非得亲自来一趟呢?哎,当心,这地很滑,摔着大人小的就有十个头也不够圣上砍的呀。”
  韩衡没说话。
  狱卒脸上带了三分尴尬,闷头带路不再叨叨。
  这座天牢真大,十笼九空,还算太平。韩衡边走边到处看,已经经过二十多间牢房,只有三间里头有人。铁门上开一扇窗,从外面经过时可以向里看,本是分不出哪些有人哪些没人的,因为所有铁门都上着锁。
  不过路过的每一间牢房,韩衡都探出头看了,天牢建地面积很大,离都城还有十数里,外面地形很复杂。来之前韩衡已经找人了解过,这里关押犯罪的官员,君明焱当皇帝之后,有记录的犯人只有十五人,老朱是第十六个。
  老朱,名朱九,师从虎啸门,用刀是一把好手,不过据韩衡观察,他没有什么特殊技能,全凭一个“勇”字拼到现在的地位,领君明焱身边一帮暗卫,大小算个总管。
  狱卒打开一间牢门,本来韩衡还诧异怎么能直接放他进去呢,老朱武功不弱,他很可能会被按翻,然后鸡飞蛋打,越狱而出。
  室内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地上那人披头散发坐着,脖子、手脚都让铁链锁着,粗布号衣外面一件红褂子,背心有字,被头发盖着,只露出四角,约莫是个“囚”。
  狱卒谄笑道:“就是这儿了,大人您慢慢问,毛尖还是竹叶青?”转头脸一变,鞭子朝老朱身上一甩,登时一道鞭痕,血肉陡溅,“老实点儿,这可是国师大人,问什么就答什么,敢耍滑头,老子扒了你的皮。”
  韩衡:“……”
  狱卒转过头来,嘴巴笑得咧到耳根子去,“大人吃些什么?小的叫人去准备。”
  韩衡面无表情:“这么臭的地方,你打算让我吃什么?蘸人血馒头吃你说好不好?”
  狱卒一愣,浑身一激灵,连说不敢,屁滚尿流地退下。
  “等等。”
  被叫住的狱卒僵硬地扭过脸来。
  “竹叶青,一壶,两个杯。”韩衡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快点儿!”
  威风抖完了,韩衡给米幼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外面。
  老朱还坐着没动,他是盘腿坐着的,脑袋低垂,两手放松地搭在膝上,可能是在入定打坐。
  “还认得我么?”韩衡抱着两条胳膊蹲下来,视线与老朱齐平,老朱又老了不少,脸上纹路深刻,也不威风了。
  老朱闭着眼没说话。
  韩衡也不心急,往四周看了看。这里乌漆墨黑,五米见方,除开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韩衡心想,大梁的地皮不值钱怎么的,搁现代,能有个二十五平米的地方蜗居,还是天子脚下,不错了。
  “哎,咱们聊聊呗,你把我丢在深山老林让我自生自灭,差点把我活活饿死,怎么你还跟我怄气来了。这搞反了吧?”
  老朱岿然不动地坐着。
  韩衡无聊地走到桌边看了一眼,桌上有个脏兮兮的茶壶,杯底深黑,不知道是血迹还是茶垢。
  上好的竹叶青送来,韩衡倒了一杯,小抿一口。
  老朱依然不睁眼。
  狱卒往韩衡身后安放了一把太师椅。
  “其实你这个人吧真的挺失败的,皇帝身边多了一批有异能的人,从前虎啸门在陛下跟前还算得脸,现在就不行了。虎啸门到你这一辈,就算是完了。你都快五十了,这个翻身仗没打成,反而因为欺君之罪晚节不保。你说当时你要是憋着一口劲,把我掳回来,不什么事都没了吗?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过于自信,因为你的自大,白搭上四十六名暗卫性命,还带了个冒牌货回来。你以为陛下身边非你不可?能用的人多的是,告诉你,要不是我,陛下早忘了还有你这么个人在牢里,等他圣裁。”
  老朱突然睁开眼。
  韩衡立马打住。
  老朱表情有些激动,面部干枯的皮肉因激动而微微颤动。
  “你放屁!”老朱怒道。
  韩衡一拍大腿:“敢不敢陪我喝杯茶?”他分了一个杯递过去。
  老朱咬牙道:“有何不敢?毛头小儿。”
  等老朱喝完一杯茶,听韩衡低笑道:“这就叫,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您老不是不爱搭理我吗?”
  老朱一愣,粗声啐了一口,一脸无奈地嘴角抽搐。
  这开了头,再要绷就没意思了。老朱只得低头道:“你刚说的都是假的?”
  “你猜。”
  老朱:“……”
  韩衡又喝了一杯茶润嗓子,方开口:“我身边缺一帮子人保护我,您老不错,我想让您出来接着带弟兄们。”
  老朱眼底微微一亮,旋即吁出一口气,整个肩膀往下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都死一半儿了,剩下的,也不知道还愿不愿意跟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
  “米幼。”韩衡打了个响指。
  外面米幼一个潇洒错步走了进来,略向老朱拱手:“陛下已经准了,朱老依然领暗卫营,这是令牌。”
  令牌在空中抛出个弧线,落在老朱的手里,激起一阵啷当之声。
  “我……我还是……”老朱嘴唇颤抖。
  “是,不过从今往后,你听我的调令。现在先回府休息,御医已在你府宅候着,等你把浑身上下伤口清理清理,明日陛下会召见你问话,到时候你来一趟清凉殿,我有话问你。”
  好一阵静默,老朱伏低身给韩衡磕了个响头,嗓音颤动不已:“属下听令。”
  出了天牢,在马车上,米幼问韩衡不是说来提审老朱,怎么直接把人放了。
  “人多好办事啊,要人!”韩衡一只手支着头打盹,答话时眼也没睁。
  “我们的人,其实……不少。”米幼小声道。
  “人要用在刀刃上,我得有几个保镖,这么说,你觉得,把国师……咳,把我丢下山崖的是什么人?”
  “兴许是宫里人。”
  “以前我太懒,一门心思好好学习,于武学一道疏于练习,让人钻了空子。现在开练真的是有点晚了。”
  “不晚不晚。”
  “晚了!”韩衡欲哭无泪地扶额低喝,一手捶腿,“昨天扎了马步,现在大腿肉都疼。”
  米幼同情地点点头:“万事开头难。”
  韩衡道:“我们的人进宫太惹人注意,老朱手底下这一批人都是他以前带的人,他本来就在内宫行走,干的都是影子侍卫的活儿,最懂怎么隐蔽。”
  突然,车身一个剧烈颠簸,米幼闪电一般蹿了出去。
  “哎——”都跑了谁来保护他啊!他现在可是只会扎马步啊!韩衡风中凌乱地抓了个坐垫护住头。
  马车一个侧翻,当即把韩衡撞得脑子嗡的一声。混乱中转到他上方的车窗开了,强光令韩衡闭了一下眼。
  “媳妇儿!”
  庄灵那张完美无瑕的帅脸猛地往韩衡视网膜上一撞,韩衡本来已经递出去的手僵住了。
  这是出呢?还是不出呢?出不出都很惨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八风吹不动是东坡先生的一个逸闻,借一借。
  昨天和前天陪家人回了一下老家,所以没更,还带了电脑【无颜见江东父老
  这周末还要去,我会提前存的,狗没
  皮埃斯,感谢一碗童鞋赏的地雷一枚,鞠躬


第147章 一四七
  那一瞬韩衡心中千回百转,然则时机不当。
  马车去势甚猛,庄灵口中爆出一声厉喝,俯身抓住韩衡手腕,把他整个人从车中拽出,抱在怀里,后腿借势一蹬。
  兔起鹘落之间,马车翻出山道,坠下山崖。
  半天韩衡才想起闭上嘴,咽了一下透心凉的口水。
  马车经过一番贴地垂直过山车的激剧颠簸,终于在半空里虚弱地四分五裂粉身碎骨。
  “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庄灵仍抓着韩衡的手,仔细端详他的脸,眸光有如暗涌的星芒。
  “没事。”韩衡仍有些微喘,心有余悸地望着山崖下,抽出手来。
  苍莽一片山林掩埋了马车的残骸,挂在树枝上那是……方才韩衡抓着想护住头脸的坐垫,破布般被树杈耀武扬威地顶着。
  “有人跟踪你们。”庄灵肃容道。
  “米幼呢?”韩衡忽然意识到他还没看见自己人。
  “这儿……这儿……”山崖边扒着一只带血的手背。
  被庄灵两个手下拽上来的米幼坐在地上,满头满脸伤口,肩膀伤得最重,左肩已被血浸透。
  “其他人呢?”韩衡问。
  “追人去了。”米幼手背擦了擦嘴角,眉头不自主拧起来,他拿手指小心碰了碰脸上几处伤口。
  “我的人也去追了,能抓到人。”庄灵低沉的声音如同一把鼓槌,轻轻击打着韩衡心里那面鼓,字字都有轻微的回音。
  韩衡难受地按住眉,摸到一丝湿润,分开的手指上沾着血迹,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再度按上眉棱,却不疼。
  庄灵和他身旁六名手下俱是一身玄衣。
  韩衡看了一眼,没有一个眼熟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地方等,你留一个人在这里等。”韩衡目中现出某种坚定,不过避开庄灵不再看他。
  “附近有一间给猎人借用的茅屋,就在不远处。”一个手下说。
  “就去那儿。”庄灵道,“安兮,你留下来接应。”
  果然从偏道走上山林,旁边的苍翠山林中,就有一间门扉大敞开的茅屋,梁上悬着风干的几挂牛肉,灶台旁的米缸还有一半脱壳不太干净的稻米。
  “韩衡,过来坐。”庄灵脱下外衣,叠得四四方方,铺在地上。
  “大人。”米幼从屋外找来一抱干草,也铺在地上。
  韩衡朝庄灵笑了笑:“多谢将军好意,我也有个听使唤的人,不好意思让将军屈尊。”就大大咧咧在米幼铺好的干草上坐下,抬头看庄灵:“对了,还是请将军称我一声国师,我们也不是很熟,乱了称呼,容易惹来流言蜚语,毕竟在大梁,不大不小我也算个名人。”
  庄灵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抬头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米幼,庄灵笑了一下,话是对着韩衡说:“国师,你看,我的人都已经出去了。”
  韩衡扬眉笑:“可我不会武功呀,我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只留一个人保护我,已是对将军表示了最大的信任。”
  庄灵沉默着看了韩衡片刻,拿他没办法,只得点头默认。他蹲在地上,把柴堆点起来,柴火有点潮湿,嗖然一股白烟冒出,韩衡咳嗽起来。
  “马上好,呛人的话,你用我的衣服先捂住鼻子。”
  韩衡撇撇嘴:“不用了。”他才不想闻一股臭汗味。
  不一会儿,火烧旺了。
  “冷吗?”庄灵问。
  韩衡摇摇头,“我有点事问你。”
  “阴芜君已经死了。”庄灵拿个儿臂粗的木棍拨柴堆,让火烧得更旺,火光照得他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下来。
  “在梦里也能把人杀死?”
  “寻常兵器不行,你用的可以。”
  “为什么?”韩衡颇有一些目瞪口呆,难道就因为他用热|兵器吗?!这也太扯淡了。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天注定,人所探知的世界,不过是一些边角料。不过,你用的那种兵器,我在一本书上见过。”
  “什么书?”
  “是天家的藏书,不传之秘。”
  听庄灵这么一说,韩衡现出一脸“没劲,算了,谁会感兴趣”的无聊表情,视线也移向别处。
  “圣上年幼时与我玩得好,现在皇室的书,就是我的书,我的书,也就是你的书……”庄灵说到这里,认真看了一眼韩衡,打断韩衡要说的话,又说:“反正大家可以资源共享。”
  韩衡眉毛一动,“你还知道资源共享?”
  庄灵:“……?”
  “那本书上怎么说的?”韩衡抓了几根秸秆在手里,掐起了辫子。
  “数十年前,也有一位金水巫神,在梦里被天裔族人杀死,用的兵器看上去和你那天用的很像。梦里的事玄妙无比,我那把能在梦里化归于无形的弓箭,也可以在梦里伤人性命。到底什么原因我现在还不清楚。”庄灵道,“金水有一尊远古时候就在的神女像,虽然坐落在金水,但金水人也不知道那是何处神袛,只是因为古来有之,便供奉其香火。那座神女像足有三十余丈高,而且在金水一国有史记载当年,金水匠人的水平,根本不可能造出这样一尊神像。而这尊神像也不是其余五国所造,它总不可能是凭空而来的。”
  “那你觉得,它是从何而来?”
  庄灵眼睛一亮,韩衡语气听着有商有量,态度倒不算太排斥他,于是兴致勃勃道:“我觉得,可能是神迹。”
  “……”矛盾的穿越者兼唯物主义无神论者韩衡咳嗽了一声,“说下去。”
  “六国之前,这片大陆上,总不可能是空无一物的,那时或许有的不是人,而是神。那时没有详细的记载,但总有口耳相传的传说留存下来,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必须去一趟金水。”顿了顿,庄灵诚恳道:“最好你跟着我一起去。”
  “你这个想法,实现起来很有难度。六国中历史最长的是上齐,最短的是南楚,最短的南楚也有数百年,上齐则已有一千八百年历史,金水国开化晚,但不意味着他们历史短,过去十几二十辈人的事,既不容易打听,即使打听到了,也未必是真实可信的。”
  “尚未去试,何谈难易?”庄灵道。
  韩衡嘴唇抿紧,犹豫了片刻,他本来要说没有那么长时间了,话到嘴边没说出来。这是他预知到的,也算机密了,不能随便说。
  “那你去试吧,试完了记得互通有无。”说着韩衡起身,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天空压着一团乌云,大概又要下雨。
  “怎么还没回来,偷袭我们的有多少人?”韩衡问米幼。
  “不足十人。”
  “这里离皇宫还有些距离,待会你背我,你饿不饿?”
  两人俨然没有把庄灵放在眼里,自己说自己的。
  “从这里背大人回去,举手之劳而已。”
  韩衡嗯了声,有些出神,打算再等片刻,自己人没回来就先回宫,他只带了几个暗中保护的侍卫,都知道要回宫。
  “韩衡,你冷不冷?”庄灵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对了,晚上跟你女人说一声,昨天交代的事情,尽快办。”韩衡对米幼说。
  米幼脸一红:“我们尚未成亲。”
  “不跟成了亲差不多了吗,都已经同榻而眠了,女孩子清白很重要,你不要做始乱终弃的渣男。”韩衡苦口婆心道。
  “渣……?”
  “就是坏男人。”
  米幼连忙道:“不会。”
  “韩衡,你是在说我吗?”不知什么时候,庄灵已经来到韩衡背后,说话声音直如耳语一般亲昵。
  韩衡连忙跳开,把米幼拽过来隔在二人之间。
  “自然不是,将军的品性,我无从得知。我们今日刚见面,请将军不要随意跟我套近乎,我这个人很高冷。”韩衡面无表情道。
  “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话说得极温和,庄灵手上却很是用力,直接把米幼推出门槛,砰地一声拽上门。
  “米幼!”韩衡高声大喊,他一条胳膊被抓着挣不脱,庄灵还要来捂他嘴,被韩衡凶狠的眼光一刺,索性手也松开了。
  “大人,我进来了。”外面米幼的声音说。
  “不……还是算了。”韩衡脸皮有点发热,他是不是反应得太过度了,这不是跟被抛弃的怨妇差不多吗?既然已经翻了篇,在友好作战时期,他跟庄灵的事应该先让让,等到事情办妥了,该杀驴再杀驴。
  韩衡一想通,对驴也和颜悦色了点儿,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与庄灵保持一米的距离。
  “你想说什么?”韩衡以审问的口吻说,做了个手势,示意庄灵坐下。
  等庄灵坐下后,他才面对他保持着距离坐下,斜乜着庄灵揣起手。
  “你要抛夫弃子嫁给明帝当皇后吗?”
  韩衡实在没想到庄灵这么直接这么不要脸,既没拐个弯,也不给他个台阶下,宛如两口子被窝里讲小话,直接跟他心窝子里掏了一下。
  韩衡冷道:“将军跟我初次见面,问这种问题,会不会太失礼了?”
  “韩衡,你听我说……”庄灵眼圈微微发红,抖着手又要来拉韩衡,让韩衡看了一眼没办法只能缩回手,小声道:“以前都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我……”庄灵嗓子眼堵了一下,深邃双目一瞬不瞬看着韩衡,“你喜欢上明帝了吗?”
  韩衡起身。
  庄灵又上来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就撒开手。
  “你坐下,我不问这个了。”
  韩衡坐回去,两手环胸,淡漠道:“现在大梁跟北朔,是不清不楚的关系,开战之后,你我就是敌人,我现在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依照我的立场,我是仇视你的,懂不懂?”
  庄灵没精打采地低着头,声音也很低,“你恨我是应该的,你恨我都是因为爱我,我懂。”
  ……韩衡飞起一脚把火堆踹得火星乱蹦,怒道:“你懂个屁!”
  庄灵抬起眼睛看他。
  韩衡飞快地说:“我现在不爱你,也不恨你,因为我没有空和你扯这些。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明白了?”
  “嗯,我做的事太混账了,想那些事会让你心烦意乱,你就没有心思想天下大事了。主要还是你心里有我,我都明白。”庄灵又道了一次歉。
  韩衡一脸惨不忍睹,他缓慢地按住跳动不已的额角,平复了一下表情,扯出一个微笑:“随便你怎么想吧,在我的大任完成之前,你先不要和我谈感情,我现在没空,我超级忙的,知道?”他挑了挑眉。
  庄灵答应了。
  “我现在要回去了。”韩衡正要出去。
  庄灵一把又拽住他,对着韩衡那一脸的怒容,再次松开手,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半天,挠了一把头,带着某种固执地说:“我不会让你嫁给明帝。”
  “我跟谁成亲关你屁事啊!就是嫁给一条狗我也不嫁给你!不是,我就是娶一条狗,也不会娶你,怎样?”韩衡挑衅地抬起头。
  庄灵没再说,拉开门,主动放走了韩衡。
  米幼将韩衡背在背上,狂奔而去的身姿有如一头矫健的猎豹。
  “少帅,你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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