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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颜天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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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就是北朔边境。这个地方,在金水与北朔的边缘,极为偏僻,从来没有人去打扰过她。唯独数十年前,突然天灾不断,白昼缩短,整个大地仿佛要就此陷入永恒的黑暗。”韩衡声音越来越低,他心中腾起一种熟悉感,这和人类一直假想的末世没什么不同。自然失序、凶兽横行和丧尸遍地,都是末世的一种形态而已。
由于说了一半假话,韩衡只能强迫自己专注地看着郎东,发挥最大的演技,否则他可能会心虚地告辞。不过紧接着他就发现,这种冒险是值得的。
因为就在韩衡的眼皮底下,滑稽的扭曲占领了郎东的整张脸,韩衡从来没在郎东严肃得近乎冷漠的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神情,他的嘴角抿紧成一条线,歪歪扭扭,腮帮靠近颧骨处不起眼的红晕这时愈发明显,像两个活灵活现的小苹果。
郎东牙齿紧咬了半天,才勉强恢复了平静,他声音不自觉发抖,手离开药草,一只手撑在膝盖上,眉宇间显出疲惫。
“韩衡,你知道,这只是个梦。”郎东使劲闭上眼,再睁开。
那目光竟然带着慈爱,一瞬间韩衡觉得,这时候的郎东是把他当成了晚辈,一个从小照看大的晚辈。而这种错待,完全是因为在郎东眼里,他跟庄灵还是一对儿。
“这不只是个梦,”韩衡顿了顿,加重语气,“郎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也很清楚,我大部分的梦境的,都不只是梦。”
激烈的矛盾闪现在郎东的表情里。
韩衡沉默着不说话,他知道现在需要多给郎东一些时间,最好让他主动说出他知道的一切,否则他可能会说假话,那将毫无意义。
外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接着米幼的声音响起:“大人,已经有些晚了。”
韩衡看见郎东蜡黄的脸皮松弛了一下。
“明天我再来找你。”
韩衡没有多纠缠,而是立刻起身拉起斗篷的兜帽,一头扎进屋外的寒风中。米幼一直把韩衡送回清凉殿才返回桂宫。
清凉殿的侧门上,云蓉提着一盏光很弱的灯笼,她也穿着一顶斗篷,与韩衡并肩而行,半用斗篷掩着灯光。
要是让人碰上,只用说是晚上睡不着,在附近走走。
抖落一身寒意钻进被子里,紧张的情绪一旦驱散,就能在瞬间入睡。这一晚戴着玉坠,韩衡什么梦也没做。
次日韩衡一早就进了观星塔,他和乌翠一起,搜寻隐藏在观星塔各处的手札,跟开宝箱一样。
还没到中午,有人来报,说金水使臣求见。
本来韩衡不想在启耕大典之前见他不认识的人,因为稍动动脚趾头就知道,一定有不少人希望启耕大典能够砸锅。现在他还是身份未明,如果能在启耕大典上一展神威,让大梁百姓对他现在这副改换了的头脸生出信任,那么接下去的立后和韩衡进一步的计划都能顺利实施。
“你说他们为什么想见我?”两个时辰不是蹲着就是勾腰驼背,韩衡直起身,一只手捶着背,问乌翠。
乌翠眼都没抬,一只手划过箱子里陈旧的书脊,手指沾满了黑灰。
“应该是来找自信的。”
“什么意思?”
乌翠抬起头,“之前我听说,金水派来的使臣团已经抵京好几个月了,这个使臣团,除了带团的使臣大人,其余成员不是美女就是美少年,依我之见,可能是想和亲。”
韩衡眉毛一抬,“所以呢?”
“虽然明帝还没有跟你正经八百拜堂,但是消息已经传出去,都知道他要立你为后,这之前,他们想看看你是不是够格,也是理所应当的。”
“应当个屁,关他们什么事啊?他们不是金水人吗?大梁皇帝要立后……这这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韩衡气得都快结巴了,“算了,没空,不见。你下去跟他们说一声,我忙着呢,没空。”
“大人。”乌翠正色道,“你马上就是明帝的皇后了,两国邦交,以和为贵,现在局势特殊,米幼说你现在的情形,相当于立于危墙之下,这个时候,无故树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知道!”韩衡暴躁地搓了一把头发,把牙一咬,“非见不可?”
“当然不是。”乌翠笑道,“见与不见都该大人自己拿主意。”
“见见见,”说着韩衡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哼笑道:“不就是美人吗?我看看有多美。走走走,一块儿。”说罢不由分说把乌翠也一并赶下楼去,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有福同享,嗯?”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了~
第125章 一二五
韩衡把乌翠推出门,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就听见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冬日里明亮温暖的阳光照着颜色绚丽的朱墙绿瓦。
飞檐勾角的屋顶上,端立着一个风姿倜傥的男人,他站在逆光之中,看不清脸,手上拿着一个五彩翎羽做成的毽子。
“谁想要?”那声音充满意气风流。
顿时宫女们乱糟糟嚷成一团,你推我挤地纷纷往前抢去,都想抢到这个外族男人踢下来的毽子。
“是个帅哥啊。”韩衡笑了笑,吹了个响亮的唿哨。
男人向这边看了一眼,飞起一脚,踢毽子这样的事,他做来一点也不娘气,高手一举一动都伴着难言的利落洒脱。
宫女中再次爆出一阵喝彩。
其中一个姑娘被所有宫女团团围住,簇拥着她走上前去。宫女期期艾艾地站在屋前,其他宫女都在起哄。
“过去嘛过去嘛,有什么可害臊的。”
“对呀,给他个什么,你不是有个荷包嘛?”
“都在做什么?”一个严厉的女声喝道。
“姑姑。”众宫女齐声道,云蓉从她们中间走了过来,先领着众人向韩衡行礼。
这些宫女才发觉韩衡已经从观星塔出来,而且就在她们身后,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男人双臂一展,兔起鹘落地一个漂亮腾身自屋檐上身轻如燕没发出一点声息地飞旋落地,微微弯曲的膝盖顶直以后,大步走了过来。
“这位就是国师大人,我乃金水使臣,奉女皇之命,为大人带来两件礼物。”说完男人抬起头。
韩衡这才第一次看清他的脸。五官端正,不过并没有什么惊艳之处,就像一个雕琢得过于完美的假人,唯独一双湖绿色的眼珠相当迷人,宛如春风下的绿波,引人注目连连。
韩衡伸出一只手,“进殿再说吧,我身体不大好。”
“大人,小皇子醒了,哭闹不休呢。”云蓉附耳过来,在韩衡耳畔小声说。
“让奶娘带过来吧,我哄哄他。”韩衡一面说,一面对使臣做出手势,示意他先行。
茶香弥漫在整座宫室内,韩衡听着宫女为使臣介绍,他臂弯里抱着他儿子,感觉小东西又沉了些。
孩子抓着韩衡前襟上垂下的金色绦带不肯撒手,圆睁着两只眼,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嘴角泛着亮晶晶的口水,衬得他的嘴唇鲜嫩得跟花瓣一样。
“听说你们进京已有数月了?请喝茶。”韩衡轻缓而有节奏地摇着他儿子。
小东西一点犯困的迹象也没有,紧盯着韩衡兴奋得不得了,不时手舞足蹈两下,发出慵懒惬意的欢叫。
“大梁陛下国事繁忙,似乎没有空闲见我们。”使臣语气平淡,仿佛没有什么不满,不过随意提及。
“启耕大典时,自然就能见到。”
“其实我们这次来大梁,是有一件要事。”使臣看了一眼韩衡身边侍立的宫女。
“云蓉,你先下去。”
看着云蓉带宫人退了出去,韩衡收起笑容,伸出一根手指搔弄他儿子的下巴,他儿子一把抓起他的手指,猛地就往嘴里塞。
韩衡灵活地抽出手来,戳了戳他胖鼓鼓的腮帮,“教了多少次了不许吃手指,怎么一点也不听话?小心母父揍你。”
婴儿眼珠转了转,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睛鼓得大大的,两个肉手欢快地扑腾起来。
韩衡连忙把他一把按住,手塞进小被子里,狠狠威胁他:“不许动了,睡觉!”
他儿子咕噜噜朝他吐了一串泡泡,口水溅得韩衡满下巴都是,孩子咯咯直笑起来。
“……”韩衡抹了一把脸,把儿子像个茧那样用被子固定起来,脸有点黑地望向使臣,“对不起啊,你刚才说什么?”
“这个孩子,是国师大人所生?”使臣起身过来,“能让我看看吗?”
韩衡戒备地朝他斜了一下襁褓里的孩子,“就这么看吧,不能给你抱。”
“我不抱,只是看看。”
“可爱吧?”韩衡得意地笑了笑。
“确实可爱,跟大人长得很像。”
韩衡咳嗽一声,“太小了,应该看不出来。不过长大了肯定没有我好看,第二好看吧。”
“大人说笑了。”
“你说带来了两件礼物,礼物在哪儿?我还有很多事要忙,赶紧拿给我看看吧。”
“先不用着急,我今日没有带礼物来。”
没带礼物还蹭他的茶喝?韩衡不悦地皱了皱眉,意思是他还要找个机会再次过来?那他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总不会是专门来给他宫里的宫女捡毽子的。
韩衡坐直身,正色道:“那么,使臣今日专程来见我,是有私事了?”
“算是。”使臣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是要向大人打听一下大梁陛下的喜好。”
“喜好?”
“是的。从前只知道大梁陛下喜爱美人,但因陛下从未痴心于哪位女子,这一趟我带来不少美女,暂居京城时,正好目睹陛下携美而归,却不想陛下带回来的是国师大人。因此,想赶在进献美人给陛下之前,先来拜访大人,一睹陛下钟爱之人的风采。”
靠,还真的是来和亲的,而且金水为了和亲,男的女的都可以送来,很有诚意。
韩衡笑了笑,“现在看过了,使臣可以回去了。”
“看过了,但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大梁皇帝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姿色平平的男人呢?”
韩衡微微扬起了一道眉毛。
“恕我直言,大人不是生得绮丽的少年,年纪也稍嫌大了一些,在我们金水,要找出比大人更适合服侍男人的少年易如反掌。不过,人总有年老色衰的一日,以色事他人,毕竟讨不到好处。”
“所以呢?我现在应该怎样?”韩衡冷起脸。
“如果大人想要长留在皇宫中,自然应该想办法固宠,”使臣放缓语气,又道,“但要是大人心怀天下,预备一展宏图,就该早日离开这座囚笼。”
韩衡嘴角弧度明显,哼笑一声道:“接下来你不会要劝我跟金水合作,去金水当国师吧?”
使臣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大人的预言之术,与我金水巫神本属同宗同源,天裔族最初也是避祸来到大梁,祖先曾是我金水名臣。如果大人肯离开大梁,回到金水,我国当以上宾之礼相待,高官厚禄聘用大人为我金水国臣。大人以男儿之身,何必与一众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宠幸。”说到这里,使臣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苦涩。
突然一声哇哇大哭,韩衡怀里婴儿不满他一直与人说话,假哭起来,黑溜溜的眼珠狡黠地转来转去,韩衡只要一转开脸,婴儿就开始假哭。
“看来今天不是说话的时候。”
使臣表情微带愠怒,但没有强求,只说改日带来给韩衡的礼物。
那使臣一出去,孩子一下就不哭了,刚才瘪得跟被逼着吃苦药一样哭丧的嘴脸,这会儿乐呵呵地冲着韩衡直笑,粉红湿润的舌头把口水泡泡往嘴角外面推。
“小混蛋。”韩衡骂了一声,把儿子抱起来举高高,兴奋得他直叫唤。只有跟孩子在一起时,韩衡什么也不用想,只管想让他儿子别再哭闹,让他能够开心地笑。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哄得儿子玩累了,韩衡就把他交给奶娘,带着乌翠回到观星塔。
韩衡跟乌翠两个人,花十天功夫,彻底把观星塔所有书都理了一遍,同时启耕大典也近在眼前了。
韩衡忙得晕头转向,每天最幸福就是吃晚饭的时候,这意味着,他可以进入大脑休眠状态,发发呆。
这天晚膳过后,君明焱来到清凉殿,韩衡正打算去泡个热水澡。
“朕也许久没有放松放松,腰酸背痛的,不如一起去温池泡泡澡。”
“温池?”遥远的记忆被韩衡从脑海深处翻了出来,上次君明焱在太后那儿喝了春酒差点被个姑娘办了,就是在那里醒的酒。
韩衡有点想去,又有点怕鸡飞蛋打被人压了,毕竟君明焱把话说开之后,从不遮掩对韩衡的心意。
君明焱看韩衡有所犹豫,笑揶揄道:“国师不会不敢与朕独处吧?”
“当然不是!”韩衡坚决道,笑拍了拍君明焱的肩膀,哥俩好地说:“好啊,一起去,云蓉,给陛下也准备准备。”
当看见温池长什么样,韩衡彻底放心了。
这是一个十米见方的大池子,足够容纳上百人,在这么大的一个池子里,君明焱要行不轨难度太大。
韩衡下水以后,踩着池子底部,小心翼翼地往池子一个角挪动过去。水很热,水面以上却非常冷,大概接近零度。而且刚下水,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让浑身都温暖起来。
池底不是完全平坦,只有靠近池壁的五厘米以内,有一个光滑平坦的台子可以垫垫脚。
“君明焱,你还不下来?”挪到一个安全的距离,韩衡回头招呼君明焱,热气氤氲在二人之间,根本你看不清楚我我看不清楚你。
君明焱在白气当中模糊成一个朦胧的轮廓。
只听扑通一声,君明焱直接跳进了水池里,巨大的水花飞溅开去,韩衡离他有好几米远,却也被水扑得连头发都湿了。
水里有一股温和的药草味,没什么硫磺味儿,跟韩衡在现代泡的温泉闻上去不太一样。
水是琥珀色的,腾腾冒着热气,池子中间还冒着白色气泡。
“这个地方,是自然形成的吗?”热水酥透了韩衡的骨头,他懒洋洋地靠在池边,隔着热气朝君明焱的方向喊。
“是啊,朕继位以前就有。而且,以前朕带国师来过。”
“我来过?”韩衡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扒在池壁上,白皙的皮肤泡得开始发红。
“当然来过,不过,是偷偷来的。”
“一国之君,你还用得着偷偷摸摸?”
不知不觉间,君明焱划动双臂,几乎是漂过来,漂到的韩衡面前。
“那时候我还是个不得宠的皇子。”水沾湿了君明焱乌黑卷长的睫毛,他宽阔结实的肩膀向后靠在池壁上,斜乜韩衡,“你倒是什么也不记得了,朕就惨了。”
“是我比较惨吧?以前会的现在都不会了要从头学起。”说起这个韩衡就郁闷得不行,在学习这件事上,他连个师父都没有,因为在这个世界,只有这一个“韩衡”有预言的能力。他相信金水使臣说的巫神预言跟他的能力是两回事,否则他不会来“利诱”他。
韩衡一条手臂在水上猛地一拍。
水花飞溅到君明焱脸上,水珠顺着他刀削一般的脸滴落到骨骼清明的脖颈中。
韩衡哈哈大笑着往远处挪。
“站住!”君明焱大吼一声,扑了过来。
韩衡尖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一头栽进水里,可怕的失重让他一瞬间浑身都僵硬起来。直至一条有力的胳膊揽到韩衡的腰上,光滑的肌肤彼此摩擦升温。
君明焱一把捞起韩衡,把人朝自己一把按紧过来。
“怎么样,呛水了吗?”君明焱焦急地皱眉问。
韩衡干咳数声,鼻子变得通红,嗓子眼里一股钻心的痛。他才喝了两口洗澡水,难受极了,眼角也渗出泪雾来,活像只被欺负了个惨的兔子。
君明焱嘴唇贴到他的耳畔,手轻重有度地揽着他,不让他沉入水里,又不会过分亲密霸道。
韩衡强迫自己把眼睛从这个温柔贴切周到的男人英朗的脸上移开。
“没事。咳咳。”韩衡伸手去推君明焱,碰到的却是一片光滑湿润的胸膛,顿时他脸红透了,忍不住庆幸这是泡在热水里。
君明焱小心翼翼以手臂圈着韩衡把他带到岸边,让他能趴在池壁上。
“还洗吗?”
此刻君明焱嘴角噙着的笑看着可恶极了,像在嘲笑他在不足两米的池子里都能被淹死。
“当然洗!我才刚泡上,还早着呢!”韩衡怒道。
君明焱微笑着看了韩衡一会儿。
那目光让韩衡耳朵越来越烫,趁君明焱转过身,他捏了捏滚烫的一只耳朵,狠狠瞪着君明焱的背影。不料君明焱走上下水的石级,凹凸有致线条刚劲有力的背部脱水而出,韩衡顿时呆了。
君明焱背上有不少伤疤,每一道伤疤不仅无损他的英俊,反而为他增添了一股阳刚之力。他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充满男性的荷尔蒙,简直是一个行走的XX。
韩衡觉得君明焱的背影僵了一瞬,连忙低下头,妈的千万不要被人看见他一脸色眯眯的样子。
不过这完全是一个正常人见识到真正的力与美之后生出的纯天然的赞叹,跟其他方面毫无关系。韩衡垂头往水里看了一眼,因为震撼而激烈跳动的心放了下来。他果然没有满脑子光惦记着男男之情,更没有毫无理智沉溺于男色,真是安慰。
第126章 一二六
韩衡整个人沉入水里,只露出头,下巴都浸在水里。
“来,喝两口。”对上韩衡怀疑的眼神,君明焱失笑,“不是春酒。”
韩衡尴尬地咳了一声,接过酒杯干脆地喝了一口。
“怎么样?”
韩衡点点头,扬扬杯子示意再来点。
君明焱给韩衡斟满杯,自己也拈起酒杯慢慢地啜。
过了一会儿,韩衡满足地叹出一口气,“这才是我该过的日子嘛。”
“怎么说?”
“有热水澡,有酒,”他笑看了一眼岸边,“有美女相伴,最好还有大块的肉吃。”
“那容易。”
韩衡连忙叫住君明焱,“我随口一说,这么晚了,别麻烦了,要是把肉掉进水里,我们俩卤入了味,捞出去就能吃了。”
君明焱勾唇一笑,喝干杯中酒,又倒了一杯,也给韩衡一杯接一杯地斟满。两人边聊天边喝酒,不谈国家大事。韩衡有点醉意,君明焱说起过去和“他”发生的趣事,韩衡也不像平时戒心那么重,平时韩衡只要听君明焱有忆苦思甜的意思了,立刻就会避之不及地打断他转移话题。
现在两人都非常放松,君明焱的嗓音低沉又温和,他说话的语气让人听着就能安心,自然而然生出一股信任。
君明焱兴致很高,一直讲到韩衡趴在池边困得不行了才打住。
月光皎洁泼洒在水面上,君明焱悄悄移动到韩衡身边,韩衡苍白瘦弱的肩头摸上去冰凉,君明焱握住他的肩,韩衡动了动,身子一歪,正好让君明焱抱了个满怀。君明焱眸中数种情绪翻腾不休,喜悦、焦躁、安慰、后怕、忐忑将他整个人紧紧攫住。
君明焱低头以复杂的眼神看着韩衡,韩衡显然是有点醉了,睡得不太踏实,嘴里不停哼哼着什么,嘴也砸吧着扭动。
他可以就把韩衡抱回附近的寝宫,他已经是他的皇后了,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属于他,从父皇说,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国师了,他们两人的命运就已经坚不可摧地绑在了一起。
君明焱嘴唇嗫嚅,没有人听见,那极低的一声如同呓语,“韩衡。”他的语气很轻,一出口就消弭在空气里,他自己知道,这两个字沾着他对面前这个人克制多年的全部感情。
君明焱轻得像怕碰坏什么东西似的亲了亲韩衡的脑门,叫来宫人服侍,用一张又厚又宽的毯子把人抱起,不让任何人帮忙地给韩衡穿戴整齐。当他看见韩衡脖子上挂的玉坠,表情里浮现出一丝疑惑,玉坠在君明焱指腹上被掂了两下,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心里有些怪异之感。
不过怕韩衡着凉,君明焱把玉坠塞回他的领子里,展开一顶墨蓝的毛斗篷裹住韩衡,把人抱回了清凉殿。已经入夜,路上宫人不多,总还有几个,纷纷低头回避。
如果上天再给韩衡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什么东西都不吃地在晚上喝酒,宿醉让他整个胃就像灌满了让人恶心的酸水。一整个上午韩衡都想吐却吐不出来,下午负责他在启耕大典上穿的礼服的官员带着裁缝来时,他刚喝完一杯甜津津的花蜜。量尺寸时,他又喝了两茶碗水,直接吐在了裁缝的衣服上。
裁缝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
人走了之后,韩衡没精打采地趴到桌上,像条虫子似的蠕了两下。
乌翠拿着两本册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大人,这是最后两本,没有了。别的书籍现在就整理分类吗?”看着韩衡萎靡不振的脸,乌翠忍不住笑了笑,“大人一脸纵欲过度啊,听说昨天晚上陛下带大人去温池共浴了?”
韩衡瞪了她一眼,“没有!我们只是在同一个时间点,都选择去洗澡。再说男的和男的共用一个温泉池子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乌翠挤了挤眼睛,小声道:“那陛下后来是不是跟大人您……”
韩衡眼睛越瞪越大。
“好吧,说正事,如果大人认为有必要立刻就开始给观星塔的藏书重新分类,今天就可以开始……”
“不用。”韩衡强撑着坐直身体,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就像马上能吐出来,他白了躲到另一张矮榻上去的乌翠,干笑道:“我不会吐了,已经都吐干净了。”
乌翠耸耸肩,“那么今天整理藏书吗?”
“暂时不用了。”他打算再把手记都看一遍,根据手记内容再去找书。这些手记普遍和相关的书籍放在同一个地方,而韩衡记得它们原本都是放在何处。
“对了大人,郎大夫让我转告您,您要的东西他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今天晚上过去一趟。”
韩衡点点头:“知道了。”
他让乌翠去泡点浓茶,乌翠返回时,韩衡已经翻开一本手记在看,神色十分认真。左右无事,乌翠离开韩衡的寝殿,让他一个人好好钻研。
晚上在郎东那里,韩衡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梦魂蛊。
郎东看上去比前几天憔悴了不少,韩衡进门时他正在使劲揉捏太阳穴,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脸,做了个请韩衡坐的手势。
“时间太短,不过用以醒梦,应该足够了。”郎东递给韩衡一个竹筒,“我已经将蛊虫焚成灰,睡觉之前,取一小搓灰烬泡开,睡前半个时辰饮服,入梦以后一个时辰一定会醒来。”
“行。”韩衡把竹筒仔细收好,端起热气腾腾的茶呷了一口,砸吧嘴道:“金水的使臣来见了我一面,想要拉拢我,你说怎么办?”
郎东道:“大人自有主意,何必来问我。”
“随便聊聊。”
“神女像在金水,大人早晚会去那里。”
那天晚上韩衡跟郎东提及神女像以后,郎东一直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韩衡先是一愣,旋即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
“上次大人来我这里,说在梦里打听到,在神女像那里会有一场祈福仪式,附近的百姓说,这场仪式会是由大梁国师来主持。我想,这个人,就是你了。”
韩衡心头一跳,面上不露分毫:“未必,也可能那时的国师不是我。而且,好像第一次我为了这个梦来找你,你告诉我说这只是一场梦,不能尽信。”
郎东漠然道:“我说过?我年纪大了,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怎么会,最多你也才五十岁吧?有五十岁了吗?”看郎东的面相最多是三四十岁,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越来越见老态。也许是操心的事太多,加上心思过于深沉,憋出了不少皱纹。
郎东回避了韩衡的问题,冷冷道:“那么今晚,大人就试试再入那个梦。”
韩衡勾起嘴角,脸往前凑到郎东的面前,眼前这个大夫的脸还真是水泼不进去,无论什么事,只要郎东不愿意说,他就像一个铁核桃,怎么敲打都没用。
“关于那尊神像,你今日还是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两人挨得很近,那一瞬郎东屏住了呼吸,中年人布满褶皱的松弛眼睑没精打采地下垂着,突然,郎东眼珠滚了滚。
韩衡两眼放光。
“今天我还是没有什么想告诉你的,等你试过了梦魂蛊,再来找我。”
“……”靠,韩衡沮丧地在心头暗骂郎东,但也知道强逼不出什么,索性见好就收。郎东已把他自己的茶杯倒扣过来,这是逐客的意思。韩衡慢条斯理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喝干之后,起身辞去。
从竹筒里抖出来的是黑色的细粒,个个都有芝麻大小,用水化开,一粒粒芝麻长出了细如发丝的虫腿。
这玩意儿是烧过的,却没有烧成灰,仍然保持着完整的虫子形态。只是有些脚脆掉了,化开之后有很多漂浮和沉淀。水倒进碗里,腾起的白雾散出一股清新的草味。
这让韩衡稍微感到了一丝安慰,他不怎么想喝看上去恶心,闻起来也恶心的东西,最后现在至少有一样让人能够接受。
不一会儿,水色变成了金红,韩衡端起碗,心跳得像打雷一般。他嘴唇紧紧抿起,眼神里迸发出一股决心,咬牙闷头喝干了虫子泡出的汤汁,不过以牙龇出虫子的尸体没有吞下去,不然他真的要吐了。
韩衡苦着一张脸,张开嘴伸伸舌头,有点咸又有点甜的药汤难以形容是什么滋味,轻微的麻痹感从舌尖散开,就像有十数只虫蜇了他的舌头。
想到虫子韩衡胃里一阵翻腾,又有点想吐了。
睡觉之前韩衡一直沉浸在想吐和想上厕所的感觉里,为此跑了三趟茅房,不过什么也没吐出来,也没有拉肚子。睡前拆散属于国师大人的复杂发髻,镜子里他的脸色就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韩衡撇撇嘴,扯出玉坠摘下来用盒子收好。
对着镜子韩衡做了个深呼吸。
安神香很快就发挥了作用,他苦哈哈的脸舒展开来,呼吸变得沉稳有规律。
一睁开眼韩衡就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这他妈也太冷了!湍急的河水冲刷着他的脸,他连呛了两口水,这才稳住脚。
而且他居然会游泳,当他的手脚自发划动起来,一股只觉就像电流那样经过韩衡的大脑。
他在梦里是会游泳的。转而另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是他的梦,他就是梦这个世界的大BOSS,他应该试着在这个世界里拿回主动权。
韩衡湿漉漉的脑袋钻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大概在河底蹭到了石块。好像他天生就会游泳,双臂双脚完美搭配着带动整个身体,像一尾灵活的鱼那样在水波里穿梭。要不是水温太低了,他真想多享受一会儿这种如鱼得水的畅快。
上岸之后,雪风刮得韩衡立马打了个喷嚏,他的鼻子冻得通红,看见不远处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那个叫“张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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