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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颜天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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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小事用不着庄灵来过问,但韩衡这里没有女人主事,薛云。庄灵暗自揉搓手指,心思转得飞快,薛云是他找来的人,原就是个寡妇,明里暗里的口风,却仿佛真把韩衡当成了亲生儿子养,留了几分为韩衡打算的心思。
思及此,庄灵上身前倾,淡淡望着地上跪着的人,“你把薛园盯牢了,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许漏。往后薛云单独和他见面,也听着点儿。”
庄灵本就是个多疑的,庄砚见了韩衡一面,他已有些烦躁,他那个哥哥,性子好拿捏,没自己这样的仪表堂堂,却也谈吐不凡,占足了文人风流的那套儒雅。
忆及方才韩衡乖张霸道的举动,庄灵忍不住拿小指头沾了沾嘴唇,韩衡的嘴被他啃肿了,他自己的唇瓣也是碰上去就辣刺刺的疼。
庄灵嘴角浮现出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
不过这笑非但没能让甲初放松半点,反而毛骨悚然,他家少主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回回整治人,不仅见不到半点恻隐动容,还会露出玩味的笑容。
因此,京城里与睿王爷嫡子接触过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怕他真正“和颜悦色”的时候。
此时,乙未进来,靠近庄灵的身边,手拢成掌,附着庄灵的耳畔禀报。
庄灵嘴角那点弧度陡然冷了下来,脸色愈见阴沉,转而他五官深刻的脸对上甲初。
“少主……”甲初忍不住颤声道。
“那个叫韩风的,盯紧点,莫让他接近韩衡,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每天报上来。”
说完这话,还大马金刀坐在床榻边的庄灵眉宇间突然柔和下来,手指抚了抚韩衡日日睡的锦被和穿金绣银的褥子。暗自忖道:这人倒是一点儿也不亏待自己。
~
好不容易要给听鸿楼用的曲谱都写好了,可以睡个好觉了。
刚到傍晚,韩衡就迫不及待风卷残云地用完膳,让人给他打一大桶水来。
白天丫鬟们收集的花瓣也都红艳艳地浸在水里,韩衡独自一人跟角房里洗澡,身边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他是不介意有人伺候他洗澡,但有青棠被发配回老家的先例摆在眼前,他也不好和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过于亲近。
这年头虽然说男女大防不比明清,总还是防着点的好。
热水刺激得韩衡连连叹气,舒服得他脑袋靠在桶子上动也不想动了,打散的乌黑头发铺满整只浴桶,有如最华丽的丝缎,微微泛着光。
想起白天庄灵那一脸的蒙圈儿,韩衡忍不住嘚瑟地翘起了嘴角。这不管到什么年代,什么样子,究竟他万人迷的体质还是改不了啊。只是以前他怎么就没想过,他迟迟还是一只单身狗,很可能是根本不喜欢女人。
从前裴加什么性子,看上了一个□□会,就会在底线容忍范围内竭力争取,甚至不惜像个卖保险地追上前去让别人给他五分钟的时间。
韩衡脸上最为灵动的那双桃花眼虚开一条缝,迷离的眼神往头顶看,数米高的古色屋顶,雾气袅袅而上,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这男人要是弄得香气馥郁的,就不大阳刚了。偏偏裴加就是喜欢,为了让肤色白皙,他上辈子还干过拿牛奶泡澡的事,天天晚上敷面膜,出门防晒隔离绝不含糊。
想来这辈子已经收敛得太多,况且韩衡成天地吃药,药味最是倒胃,却把他泡澡留下来的香气掩盖得干干净净。
何况,他已经好几天都没这么舒舒服服洗个澡了,连每根脚趾头都松软起来。
韩衡舒服得直哼哼,抬起一条腿,就往浴桶上架。一条纤瘦笔直的大长腿浮出水面,浑似削得光溜溜的白玉萝卜。韩衡遗憾地叹了口气,手指撩动花瓣,在体毛稀少的腿上来回弹钢琴。
要是撇去那张狰狞可怖的脸,谁也不会质疑这是一个天生的妖孽。
门外,庄灵捂着暗潮汹涌的鼻子,调转了方向,往韩衡的卧房去等他洗完澡。
等浑身被湿气包裹的韩衡,一面拿干布揉搓着头发,一面走进房间,就看见庄灵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一手架在被面,书页在他手里缓缓翻过。
要是不知道庄灵翻脸不认人的真面目,还真是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美男图。
“洗这么久?快比得上姑娘家了。”听见脚步声,庄灵就放下了书,看着韩衡一步一步走近。
韩衡只趿着一副木屐,个个光滑玉润的脚趾头露在外面,那玉白皮薄的细细足跟,竟似能看见内里淡青色的血管。
“怎么今天这么闲,白天来过了,晚上还来,先说,今天别跟我闹,我这半个月都忙着呢,你不帮忙也别添乱。”韩衡早就困得不行了,刚才还是水太凉把他从眯盹儿的浅眠中惊醒的,否则这弱鸡身体,在水里浸一晚上,真还能耽误他的大事。
“需要我帮什么忙?”庄灵眼中一亮。韩衡能跟他开口,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这样即便来日戳破了底,也有人情牵绊。
“是你说的啊,君子堂堂,一诺千金,这话我可记牢了,将来找到你头上,你可别赖账。”韩衡嘟嘟囔囔地扑上去抓住庄灵的衣襟晃来晃去,还不忘摸了摸他的胸肌。
一来二去,身上披的大袍早就敞开。
庄灵微微眯起眼睛。
韩衡却已经困得脑子迷糊,要是平时,庄灵心情再好,他也不敢这么跟他浑。
庄灵拉下韩衡的手,握在掌中,这双手骨骼比一般人小,手指却一点也不短。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这只手捧着涂金的玄色漆盒,举过头顶,安稳奉上神坛的那一瞬。
一时间又与韩衡傲然扬起下巴,信誓旦旦地宣告:“你最好把以前的我忘得一干二净,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包括我自己的。”
庄灵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和疑惑,却在不知不觉之中,举起韩衡的手到唇边,轻轻含住一根手指,以温热的唇去感知那冰冷如玉的皮肤。
又见到韩衡脖子里系着的那根红绳,庄灵小指头轻轻巧巧一勾,就露出下坠着的玉猪。
庄灵极浅地一笑,呼吸逐渐滚热起来,趁着韩衡已经睡得嘴唇微张,浑然不知的时候,顺势伸进韩衡敞开的袍子里,触及潮湿的布料,索性收拢五指,扣紧脖后衣领,将韩衡整个人从碍事的衣服里剥了出来。
韩衡不满地眉头微蹙,不过没醒。
庄灵呼吸一紧,目光放肆而贪婪地打量这好生将养了月余的身体。韩衡身上皮肉伤本不严重,不过能恢复成俨然看不出受过伤的玉璧无瑕,倒是让庄灵意外。随即眼角又溢出一丝嫉恨与轻蔑,流连在韩衡胸口的手指就忍不住使了点力。
熟睡中的韩衡浑身一抖,一只手不耐烦地把庄灵的手往外一拨,肩一缩整个人都滑进了被窝里,没一块好肉的脸皮看不出表情,眼睑却安稳地阖着,不自知地抬高下巴,把被子紧紧压着,生怕别人抢一般。
庄灵深吸了口气,强忍住把人再剥出来欣赏的冲动,从侧旁一臂揽住韩衡的腰。韩衡不习惯地扭动了两下,庄灵屏着一股气,直至臂弯中的人安分下来,这才抚平了庄小王爷一颗躁动的心。
庄灵闭上了眼。
最近纠缠他的事太多,一面有北朔虎视眈眈的皇室,还有他即将擢升大司马之职的兄长,白天刚得知韩衡身边多出来一个本家兄弟,还恰好是前些日子送到他床上来的那个。这让庄灵立刻上了心,派人去查才知,京城这些日子,果然多了一些不该来的人。
也不知道是否北朔的天也要让大梁伸得过长的手搅浑了,南楚败局已定,看来预言中的天下危局已然悄悄张开爪牙。他庄灵绝不能容许,个人的好恶影响大局,破坏他尽在掌握的命途。
韩衡在庄灵的怀里不安稳地连连翻身,谁也不知道,十天里他有九天,都困在恐怖的梦境之中。
天下大乱,焚身之祸,血海炼狱,真实而凄厉的惨叫,时时撕扯着梦里的韩衡。
只是醒来时梦境里的事情大多都不记得了,加上事赶事忙得昏头,韩衡一时便顾不上这些。
~
没过几天,韩衡就彻底摸清楚了,韩风确实是个适合练舞的好苗子,韧带极其柔软,长得也好看,眉心那团火焰,勾魂摄魄地震撼人心。
虽然他不喜欢这人,但那是没有任何道理的,韩衡打定主意,只要韩风不跟他不对付,好处少不了他。这几日的训练,他不仅在旁督导,随时修改动作和阵型,也在观察有没有适合留在听鸿楼跳舞的苗子。
舞娘日日将韩衡的举动报给木染。
嘎达一声,才剪下的艳红山茶堕入描金的钵里。
“看来本王确实不该错过这场盛会。”
舞娘本跪在外面,不曾抬头看见内里还有一个人坐在木染的身边,闻声立刻伏低了头,诚惶诚恐地请安:“宁王千岁。”
“都叫你别出声了,把人吓坏了上哪儿赔一个给我?还嫌我听鸿楼的生意不够差么?”木染埋怨的声音传出。
“都怪本王,本王一时疏忽。”
“上个月说贡了一盒东珠,现在影也没瞧见。”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接着仿佛有杯盏碰撞的响声,听去却凌乱不堪。
舞娘见机起身告退,路过一脸铁青的丁穆身边,听见一声断裂声响,疑惑地看过去,却只见丁穆手中一根鸡毛掸子,想是要打扫房里的灰尘,碍于有贵客在,才没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来晚了,更得晚了些
郎君呀,你是不是饿得慌,你要是饿得慌呀,十娘给你做面汤~
第31章 三十一
私底下韩衡也不是个没长心眼的,让碧根从外面牙婆手里买了几个根底干净的进来。这地方人贩子都有合法买卖的场子,韩衡从那四个买进来的小子里,挑了两个长得齐齐整整的少年。
“叫什么名字?”韩衡一张嘴,旁边碧根就递了两张卖身契上来,生辰八字户籍写得清清楚楚,两个都是安州人,安州在哪儿韩衡也不甚了了,只随便扫了一眼,随手捡起一本书夹住了事。
上面等着回话,两人当中一个拿黑溜溜的眼珠飞快瞟了一眼韩衡,见主子虽说不上和颜悦色,隐隐透着慵懒的腔调,不像苛待人的主,便代身边的人回了:“小的宋三,他是窦家的幺儿,我们是一个村子来的。”
碧根从旁禀道:“他两兄弟一直挤在一起的,像是一起的,一路互相照应来的京城。”
韩衡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坐直了身。
“安州离这儿有多远?”
宋三梗了梗脖子,灵巧的眼睛向上翻了翻,正色道:“小的带着窦家弟弟,路上昼夜不敢多歇,也足足走了半个月才到京城。”
这么远路,路上经过的城镇村庄必然不少,却还要跑到京城来谋事,这不是怪哉吗?韩衡指节敲了敲桌子,“自己家好好的不呆,跑到京里来做什么?还卖身为奴,你们俩做得了自己的主吗?回头爹妈找上门,我可是不认的。”
宋三一听就急了,连忙磕头,拉扯着身边比他年纪更小的少年一起磕,俩人前额磕得红肿,才抬起头来回话:“小的自来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爹是个赌棍,窦家弟弟更可怜,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小的离家时,爹已经小半年没回过家,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才带着弟弟来京城的。也算小的两个命数好,走第二天就听说安州城破了,太守在自家衙门里上吊死了。还好咱们俩走得早,否则谁耐烦照应我俩没爹没妈的。”
韩衡听这少年说话听得头疼,感觉在这里呆了这阵,明明都说汉语,说话的风格真是太不一样了,听是听得懂,总觉得有哪儿别扭。
“那你弟弟总有个名字吧?总不能以后叫他窦家那个幺儿,给爷过来吧?”
碧根忍不住一阵嗤笑。
韩衡一眼扫过去。
碧根压根不怕他,给他主子面子,膝盖顶得笔直站好。
宋三面上木然片刻,醒过神来,这是要留他们俩了,千恩万谢地扯着另外一个看上去木讷憨厚的小子连磕三个头,又请韩衡给小的那个赐名。韩衡穿过来遇到的都是比他身份显赫、手段狠辣、心眼多,还比他好看的主,头一回尝到了当主子的滋味。
他摸了摸下巴,眼神往窗户上溜了一圈,正好看见一盆郁郁葱葱被风吹得摇曳生姿的发财树。
“招财吧,你就叫招财。”招财进宝,他现在主要还是得赚钱,最近京城传的风言风语已经足够让韩衡意识到,战事在即,他得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钱,起码还得把“韩衡”他妈带上。钱当然是不嫌多,多了日子舒坦。
“谢主子赐名。”一大一小两个连忙又磕头,小的那个说话还带着浓浓的童稚嗓音。
韩衡守着招进来那一大群群演排练了快半个月,舞娘按照他的安排,把韩风也加入领舞,而且是居中最显眼的那一个。
“只是到时候,你也要穿女人的衣服,梳女人的发式。”韩衡私底下见过韩风两次,第一次之后,韩衡再也没有贸然把人带到卧房里去,惹毛了庄灵,那人逮着机会就像啃肉骨头似的,接个吻下嘴极重。
“都听兄长的安排。”韩风低眉顺眼道。
这搁在韩衡眼里,就是个小娘炮,但不得不说,韩风跳舞是真的一绝,要是走上反串之路,还有别人什么戏唱。
“这次听鸿楼请的都是些贵客,你那个李大人在不在受邀之列还不好说,”现在木染还没让他看到名单,想必是很头痛,“就算他来了,你也不用慌,到时候给你化个妆,他一定认不出你来。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韩风怯怯地抬起和韩衡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眉头轻蹙,眼波微颤地瞄了韩衡一眼。
韩衡手里碾碎一小撮新茶,漏进茶壶,温杯,洗茶,碧绿的茶叶在水波里载沉载浮。这个过程最煎熬人,尤其是一个人心里兜着事的时候,就会愈发显得心虚。韩衡眼角余光瞥到韩风已经像椅子上有钉子似的,屁股坐不住。
这才倒出一杯茶,递给他,一面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你是我本家的兄弟,之前流落在外,应该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现在一家团圆,最近也是太忙,我一天天的都没法吃上三顿饭,忙起来弄两张饼就对付了,也没周周到到地招呼你。昨天想起来问了句,才知道你没住在薛园,你这阵子都住在哪儿?”韩衡关心道。实则他已经查过了,韩风眼下住在睿王爷府上,从来薛园的前两日就住进去了。
韩风畏畏缩缩地缩着脖子,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话来:“李大人把我送给睿王爷的嫡子了……”
韩衡眯着眼看他,拈起茶杯在眼前缓慢转了一转,没有错过韩风红透的耳根子和侧脸,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真要是个好南风的,都恨不得把他护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偏偏韩衡对这一挂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他只有对着庄灵那具大胸肌大D、雄性特征显着的硬汉身体才能激发潜在的性向。
“你说的李大人,可是礼部侍郎李佩。”
韩风瘦弱的身子又是一抖,轻轻点了点头。
这和韩衡查到的不谋而合,且背后有一件事,他觉得很有趣,嘴角忍不住就勾起了笑。恰好韩风抬头看他,水波盈盈地唤了一声:“兄长。”
看他欲言又止的小模样,韩衡眉一扬,“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
韩风迅速低下头,按捺着满心嫉恨,手指来回搓弄可怜巴巴的单薄的粗布衣袍,“其实不是我不愿意搬过来和兄长一起,是庄小王爷不让我搬过来。”
庄灵确实让乙未警告过韩风不让他搬过来,但经韩风的口说出来,话里的意思就变了。
韩风含羞带怯地瞟了一眼韩衡,“哥哥,我看小王爷是真心待我,和李大人不同,不像李大人,转手就能将我送给别人。小王爷他舍不得我,在……”
韩衡冷冷听着他说,同时也在观察这个突如其来的本家兄弟,和当时老朱带的画像里的人是很像,但气质风度神|韵却无一相似,画中的人一看就很疏淡,八竿子打不着的谪仙,谁碰了他一片衣角都该挨雷劈的款。
眼前这个,嗓音甜嗲,动不动就缩脖子缩手,看得韩衡心生厌烦。而且听着他话里扭扭捏捏的意思,韩衡更是怒火中烧火冒三丈,偏偏脸上还端着一副不动声色的架子。
果然他不是个靠脸吃饭的,他明明是个实力派。
“在小王爷那里,他待我温柔体贴,是个知冷热的人,而且……”韩风耳珠红得浑似要掉下一滴血来,“床上功夫也是一流,体力不知比李大人高出百倍,常常一整晚都要不够。”
韩衡猛地站起身来,才倒的热茶泼在身上也浑然不觉。
“兄长?”韩风一脸天真的疑惑望着他。
韩衡嘴角一抹淡笑,却没半点温度,忽而,他干黄的面具上,淡得就像没有的眉毛向上高挑,“房里的事就不用告诉我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让韩衡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发抖,转念之间,又觉得真还是没什么关系。
庄灵以二十五岁“高龄”,放在这个年代,别说跟人上个床,他就是妻妾成群也是该。只是一面殷切地追求自己,一面又毫不顾忌上了别人送过去的小倌,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一个念头已经在韩衡脑子里成形,他转过脸,又挂上了懒洋洋的笑,“你回去好好准备过几天的表演,哥哥一定把你捧红,对了,完事隔天晚上,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顿饭,我娘想见见你。”
韩风眼神激剧闪烁。
韩衡想着心事,压根没注意。
一连数日韩衡都没给庄灵个好脸色,索性庄灵还就不过来了。
五天没露面,韩衡不着急,碧根却急得团团转。深夜给他主子备下热水洗澡,该回避却没出去。
韩衡一泡上热水就不想说话,浑身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再一睁眼,就看见碧根跟个吊死鬼似的垂着手站在他面前。
“卧槽!你怎么还在这儿?”韩衡心里猛地一跳,他是天天晚上做噩梦,起更的天,夜里又冷,角房里灯点得昏暗,愈发显得碧根脸色青白。
韩衡活见了鬼,怒道:“去去去,不用你伺候,吓死我了。”
“主子。”碧根露了个讨好的笑,像条忠心耿耿的小狗儿,龇出白牙。
“有屁就放。”
“您看小王爷这都好几天不来了,明天晚上是主子的大日子,是不是让人给小王爷递个帖子?”
“大日子。”韩衡念叨了一声,猛然瞪大眼珠,配上他罗刹一般的鬼脸,把碧根吓得一屁股坐在被洗澡水弄湿的地上,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仍然心有余悸。
“他要是在那一百号人里头,听鸿楼不知道给他递帖子吗?还用小爷亲自给他送?”韩衡拔高了音量,他泡澡泡得正舒服,要不然一定把小厮脑门戳个洞看看是不是蠢的。
“小王爷大富大贵的,一定在里头,可是……可是他轻易不赏脸,要是主子亲自去请,他一定赏这个脸。”
韩衡两只眼睛眯成缝,两边嘴角高高翘起,神色诡异又神秘。
陡然一阵风,只让碧根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一背冷汗。
“用不着,爱来不来,反正我给他备了一份大礼,等我腾出手来,不把他榨干我就改姓!”过了这么些天,想起韩风透的那些话,韩衡依然牙根痒痒。
一流是吧?要不够是吧?上辈子微博没买过粉就有几百万的二线明星裴加还是头一回遇上,撩他撩一半开小差的人,他一肚子火正等着泄。
作者有话要说: 犹豫着要不要加更。。。。先出去办个事,晚上看时间,毕竟这坑有点大,急切地想写
这文剧情不会太复杂,复杂的地方都会交代得很浅白,主题是耍朋友顺便爽一下。
我们的目标是:喝酒不开车 开车不喝酒
感谢地雷感谢留言感谢看文的每一位,我会抓紧写的!
第32章 三十二
赶在正式表演之前的第三天,韩衡带着一干护院,将湖边两层以上的商铺楼台都包了下来。涤仙湖邻近相国寺,而相国寺是皇家贵族常常去祭拜求福之地,因此,这一带衣食住行的商铺没几间,倒是有不少卖佛像香烛的店家。
韩衡跟木染商量着定的日子前后,恰巧避开相国寺香火最旺的时日,包下这些店面就用不着那么多银子。
不过这票对韩衡来说,还是有点狠,前前后后投入了近五千两。几次韩衡去薛云跟前请安,薛云都欲言又止,不过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儿子。
自从那天韩衡在自己卧房外面发现有人偷窥,那人就再没来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疑神疑鬼,上街总觉得有人跟踪。
不过眼前没有一件事能和听鸿楼沉寂了十余年的这场公演相提并论。
打着听鸿楼的旗号,落了木染的款还不够,韩衡抚摸着拜帖上朱红的宁王私印,轻扯起嘴角,瞥向身边站着的丁穆。
对方则袖手站着,遥望向湖中搭设近半的舞台,和湖面被绳索牵扯操控的竹排。
“宁王就是听鸿楼背后的大佛?”庄灵给他提过醒,现在这个信息得到了认证。
“这是你该过问的吗?”丁穆语气倨傲,狭长的双目总含着微微蔑视。
也无怪乎他傲气,北朔京城一霸庄灵都要让着宁王,听鸿楼背后要是站着这位主儿,也该他狐假虎威。
韩衡摇摇头,遥遥望见一袭银白身影在丫鬟搀扶下四处张望,这时节尚未入秋,木染仍裹着皮毛,光滑柔软的毛色衬着他冷若冰霜的脆弱雪色眉睫,别有一股妖异。
此时日头还没西斜,灿金色的阳光投落到木染的眼瞳里,竟反出淡淡赤色。
韩衡心里一跳,没来得及看清楚些,木染已拉了丁穆往后面屋里走,边走边埋怨,“怎么跑来这里,叫我好找,这么晒,你就不知道避一避。”
俩人就像没看见韩衡似的,走出老远,木染回过头,冲着韩衡妩媚至极地勾唇一笑,韩衡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自打木染亮相,他在不知不觉中竟只能看得见他,根本挪不开眼。这家伙,除了读心大概也有什么魅惑之术,韩衡狠狠摇了摇头,方才的几秒钟之内,记忆相当模糊,回忆起来是一片空白。
下面人在布置,韩衡亲自带人布置看台,三天前他就找人在岸边视野最开阔的地方架起高台,楼台虽然简易,摆布的桌椅、器具、盆景却无一不精贵。随随便便一把椅子就是金丝楠木的,垂挂的珠帘也是用晶莹剔透的水晶穿成,杯盘碗盏都是从听鸿楼借出。光押金就给了木染价值超过一千两的古董,也不知道是庄灵的手下办事不仔细,还是他出手真就那么大方,总之堆在库房里那十几口箱子的古董帮了大忙。
这几天韩衡都没看见庄灵,只是他人不上门,东西却照送不误,比他亲自上门送得都多。
韩衡在一尊流光溢彩的玉山前站住了脚,这里预设了三张酒案,是为今日临门身份最尊贵的三个人准备的。
从此处望向湖面,视野最为开阔,能轻松将水上呈现出的画面收入眼底。
韩衡轻轻吸了口气,涤仙湖上,水汽氤氲,这时候的空气还很清新,水面吹来的风也是舒适凉爽,恰好是暑天里,夜里应当极为舒适。看台之间以驱蚊的花草盆景隔开,风过处,花木窸窣,无比苍翠爽目。
此时,甲初匆匆跑上来,两人视线一对,韩衡即刻离开看台。
甲初带着韩衡绕到一间空荡荡的店铺里,铺子里的香料味儿还很重,韩衡打了个喷嚏,按着鼻子。
甲初蹲在地上,打开布袋。
在半明半暗的店铺里,乍然冷光迸射,湿漉漉的三袋子月光草堆在地上。
“把化妆师带过来。”韩衡吩咐甲初,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水草滑润,但采摘的人很小心,特意保留了纤长的枝蔓。
韩衡把月光草分发给化妆师,叮嘱他们给群舞佩戴上这些月光草。
忙完之后韩衡就站在店面门口,四处张望,放眼望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大部分走动着的都是群舞,看了好一会,没看到他想找的人,韩衡才有点急了。
日头渐渐西斜,韩衡只好先去临时搭设的后台找三名领舞。
没进门时,韩衡不经意望见正在整理舞衣的韩风,一人高水银镜里照出韩风纤瘦修长的身姿,身着紫霞彩云裙,足踏珍珠团云软皮靴,靴尖飞翘而起,各顶着一枚拇指大小的夜明珠。他身上披的一匹浅蓝色薄纱引起了韩衡的注意。
“韩风。”
韩风收起一脸得色,低眉顺眼地两手交叠,望着鞋子,一脸说不出的怯懦,那小可怜气质,让演惯了戏变脸如翻书的韩衡都叹为观止。
“兄长。”
“你身上这……”这玩意儿叫啥,披风?披肩?披帛?
韩风机灵地眨了眨盈满水光的眼睛,牵起薄纱一角,“这是小王爷着人送来的,我们三个都有。”
顺着韩风转过头的目光示意,韩衡看见另外两名领舞也有,不过这东西,搭在绯色的舞衣之外,配色古怪。
“这是夜光纱,等天黑之后,会散发浅蓝的光,现在看不出来。”韩风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滑不留手的薄纱,仿佛爱惜地低头理顺珍贵的羽毛。
“夜光纱?”
“对,这种纱一年只得不足五匹,是御赐给小王爷奖励他战功的。”韩风飞快瞟了一眼韩衡的脸色,心脏跳得极快,眼底匆促闪过一丝恶意,“昨日夜里小王爷来看我舞练得如何,我跟他提了一提群舞都有月光草之事,小王爷今日便让人送了这些来,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大方,两位教习也都有。”
韩衡一边眉毛挑起,皮笑肉不笑道:“那他今日来看你表演吗?”
“小王爷贵人事忙,不好说。”
韩衡轻轻哼了一声,“不是不好说,是不知道吧?”
韩风错愕地把头埋得更低,耳背悄悄红了。
“昨天晚上你心心念念的小王爷,留宿在宫中,怎么可能看你跳舞?还是他百步穿杨的神眼又进化了?可以从宫中看到王府里?”几天没见牛皮糖似的庄灵黏上来,韩衡也是一肚子火,但这不意味着,谁都可以随便糊弄他。
韩风肩膀一抖,抬头想解释。
韩衡却阴测测地乜了他一眼,“你跟小王爷的事情不必时时跟我面前漏口风,我也不感兴趣。”他微微低下身,几乎贴着韩风还没上妆也一样昳丽的脸,“只是今天在场全是贵客,我给了你最重要的角色,要是搞砸了。”顿了顿,韩衡才道,“你的身价是一念上天,一念入地,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紧张的气氛随韩衡抽开身露出淡笑而消弭无踪。
要不是贴着张假脸,他变脸得不明显,简直是翻脸如翻书。
韩衡冷着张脸,叫人张罗水粉胭脂,他给人上妆的手法与旁人不同,不过极为娴熟,下手又快,捉起眉笔的姿势直入下刀子。
门口倚着个高大的身影,角度恰好能从木架上垂挂的舞服之中看见韩衡给人上妆。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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