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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灵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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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除了戴眼镜的男人,无一不是未成年的孩子。这些孩子有男有女,从开始的挣扎,到渐渐失去了力气,然后像一只又一只丢了母亲的小麋鹿,任人宰割。
硬盘里的每一个文件,都按照日期,像是一份档案,排上了编码。
她拿着报告,怒气冲冲冲进程欢的办公室。
虽然看到李承天,可依旧冷着一脸,丝毫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程欢问:“看完了?”
林乐冷冰冰地说:“看完了,受害人一共22名。男8名,女14名,本届学生有两个,李小倩和杨青。”
李承天拿起王念的资料,说:“入职十二年,真对的起他这份职业。”
程欢拿起报告,翻了两页,看了林乐一眼说:“看来你确实受了不少刺激。”他把报告合起来扔在桌子上,说,“别急,事情还没完。”
李承天道:“你说那几个孩子选人,跟这个有关系没,总不会这么巧合,碰上的吧?还有,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程欢说:“案件中所有的巧合都是必然事件。从因到果,一定有其内在联系。凶手杀人后知道洒漂白水,证明他及其冷静而且早有预谋。而且,相框里的针孔摄影机并没有拍到他杀人的情景,这就证明他一早就知道王念wei|xie学生的事。”
他抬头看了眼林乐,说:“调查一下他的社会关系,还有,他曾经也是A中的学生,找几个以前的老教师问问具体的情况。”
“是。”
程欢看林乐出了门,收回目光,冲李承天说:“这次怎么不见你分析凶手了?”
李承天合上手里的资料,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高中数学老师,总是一头洗不干净的短发和磨光了的牛仔裤,靠着不可告人的癖好满足性|欲,还需要分析什么?姜海波和赵连昕还在小区里录口供,寻找可疑的嫌疑人,你却在办公室里和我悠哉悠哉地喝茶。这么看来,我不愿意分析凶手的原因和你不愿意推进命案的原因应该是一样的,你又何必要问我?”李承天说完,看了看窗外渐渐笼上夜色的天空,说:“天快黑了。”
程欢转过椅子,面向窗外看着天空,没有说话。
太阳落山的时候,落过一场雨,前后不过十几分钟,街上的人群“哄”的一下,就都散开了。雨越下越大,地上湿漉漉的,一直到了后半夜,才淅淅沥沥地停下来。
带着潮气的晚风吹在脸上,透着黏在肌肤里的凉。
街上,偶有几个行人,也是步履匆匆。
密林深处,众黑影一闪而过,单腿跪地。
程欢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右手一挥,手中赫然出现一团蓝色的火焰剧烈地燃烧。片刻之后,火焰全部化成了灰烬,跌落在掌心,汇成一张黄色纸条,他打开看了一眼,下令道:“坤地,追魂。”
“是!”
黑影消失的时候,一阵疾风向北方吹去。
李承天站在树顶,漠然看着这一切。
黑色斗篷罩在头上,隐约露出一对泛着绿光的双眼。
下一刻,他闪现在程欢的面前,说:“一个小小的恶灵,需要你动用追魂阵?”
程欢淡淡地道:“林乐告诉我,赵连昕趁她外出查案的时候,调取了上午的案卷资料,我怕他会做傻事。”
李承天微微蹙眉,说:“那胖子不会这么蠢吧?”
程欢略带无奈,说:“你觉得他自从遇到杨青之后,有正常过吗?”
他话刚说完,空中又升起一团蓝色火焰。不等火焰完全熄灭,他就伸手将纸条攥在手里,展开道:“王念找到了。”他向密林深处望了一眼,说,“走吧。”
话音未落,黑影已经全部消失。
程欢到的时候,恶灵被罩在了锁魂网里,浑身散发着幽幽蓝光。光很弱,看上去好像随时都要消失的一样。
程欢走过去,正要伸手,却被李承天叫住:“等一下。”
他抬头,疑惑地看了眼李承天,李承天走上来,说:“不对,这不是王念。”
他伸出手时,洗魂笛已经出现在手里。
几个简单音节飞出,原本在锁魂网周围,单膝跪着的所有黑影立即开始低声呜咽,摇摇欲坠。
程欢伸手,又一道蓝光从掌心飞出,罩在众黑影的身上,他们这才有了力气站起来,重新保持跪立的姿势。
“散!”
程欢沉声下令,黑影无影无踪。
再看锁魂网内,恶灵身上的蓝光已经渐渐退去。
李承天放下笛子,走上前去,拿开锁魂网,一个黑色眼睛框掉在地上,眼镜框上还有半个碎掉的镜片。
程欢捡起镜框,简直气到发抖:“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镜片糊弄我!”
李承天看看天色,说:“马上要到午夜了,先把人抓回来,你再收拾也不迟。”
程欢冷冷道:“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在哪。”
……
东山的墓园是一整片的廉价墓群,也是泾城里最古老最荒凉的地方。葬在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贫困户,政|府补贴之后,随便寻了个地。盘山错根,一直绕到了山上。
程欢和李承天到的时候,山上所有的墓碑都泛着悠悠蓝光。噬骨的怨气积聚着,肉身虽散,可魂灵不灭。
见到了二位鬼神大爷,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蓝光一点一点升上天空,汇聚在一起,等候着施咒人下一刻的决断。
李承天微微蹙眉,说:“糟了,要被处置了,我们得快一点。”
他们沿着盘山的小路,一路狂奔。
隔着老远,就看到杨青的墓地前,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他对着地上泛着白光的锁魂网,抬起了手。
透过网里,可以隐约看到一个黑影,黑影身上的蓝光正在一点一滴地消失,呜咽的声音穿透了黑暗,撞在人的心上。
赵连昕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慢慢转过身。他的双眸如同两个黑洞,黯淡无光,深不见底,对程欢说:“你还是来了。”
程欢简直想冲上去,直接给这黑胖子两个耳光,打醒这个猪脑袋。可是话到嘴边,却依旧冰冷:“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受到什么惩罚?”
“入十殿,承万苦。生生世世化作忘川河底的一摊烂泥,永不超生。”
程欢说:“即使这样,你都觉得值得?”
赵连昕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是笑,却透着无尽的冷漠和嘲讽。
程欢从来没有在这张脸上见过如此无望的表情,可看在眼里又觉得,和他空洞的双眼配起来甚是合拍,好像这才是一个阴差该有的样子。
赵连昕右手一挥,杨青出现在他的身旁,低着头看不清眉眼。
赵连昕把手放在杨青的头顶,温柔地说:“稍等片刻,欠你的他都会还给你。”
说罢,他指着天空中,将所有墓碑上的蓝光聚集在一起,全部灌入黑影体内。一声惨叫划破天空,山林中飞出几只乌鸦,嘶哑着嗓子喊了几声,彻底打乱了所有的平静。
李承天说:“用不灭的怨气噬咬魂灵,以灵魂极苦超度杨青。等等,恐怕还不止超度这么简单?这是一场的活祭,用王念和赵连昕自己,一起祭祀杨青的亡灵,助他开鬼门入轮回。看来用不着你收拾赵连昕,他自己就不想活了。”
程欢一跃而起,冷冷地说:“他想得美,一入阴冥,鞠躬尽瘁,岂是他说生就生说死就死,简直是太天真了!”说罢,他抽出锁魂枪,朝着赵连昕开出一枪。子弹出膛,伴着程欢出口的咒念,极速,向赵连昕身边的黑影飞去。
赵连昕左手抓起黑影,右手抚上杨青的肩膀,向空中高高跃起。
程欢追上去,一晃眼,在赵连昕身后闪现。
赵连昕听到响动迅速转身,一扭头就看到程欢冰冷的脸,他顿时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再低头,就看到程欢的膝盖已经没入了他的上腹。
程欢眼中光芒一闪而过,狠辣之气尽显,他再补上一拳,赵连昕顿时觉得自己下巴脱臼了,骨头“嘎嘎”响了两声,下半张脸就再无知觉,横着身子从半空中掉下去,整个人软绵绵地摔在地上。
程欢收了杨青的魂灵,再要上前冲着地上的黑胖子补两脚,却被李承天抓住了手腕,低声道一句:“够了。”
赵连昕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肚子,又摸了摸掉着的半个下巴。抬头看了眼程欢,舔着脸居然红了眼眶,他擦了下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嘤嘤地大声哭起来。
程欢:“……”
李承天:“……”
程欢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李承天,指了指赵连昕。
李承天一脸无奈,埋怨地看着程欢,使劲抽了下嘴角,走到赵连昕的跟前,用指间戳了下他的肩膀。
这一戳可不得了,赵连昕直瘫倒在地上,扯着衣服更加委屈地大哭起来。
李承天:“……”
程欢不耐烦地说一句:“闭嘴!不说你还哭上瘾了。”
赵连昕一听,立刻合上嘴,打了个“哭嗝”。
程欢还在进一步思考怎么收场,结果赵连昕居然跪倒在他面前说:“程队,我求你了,这么多年我就求您这一回。让我为杨青报这个仇,再为他超度,这是我欠他的。”
程欢没有回答,认真地看着赵连昕。
赵连昕赶紧趴在地上磕一个头,满眼期望。
程欢面无表情,冷冷道:“生前罪责,若未来得及审判,死后自然会随他一道入轮回,万物有道,你有什么资格惩戒生魂。赵连昕,你别忘了,于人间,你是警|察,于阴冥,你是阴差,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赵连昕一听,彻底瘫倒在墓碑。
程欢走过去,拿起地上的锁魂网,递给了李承天,李承天轻轻抚摸了一下网中缩成鸡蛋大小的小黑球。
小黑球感受到温暖,晃了一下,发出淡淡的蓝光。
程欢问赵连昕:“想明白了吗?”
赵连昕抹一把眼泪,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哑着嗓子委屈地说:“有……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可是就算我想明白了,杨青怎么办呢?他怎么办呀!都要魂飞魄散了?”
李承天推他一把,不耐烦地说:“哭哭哭……大老爷们哭什么哭!这不就站了个职业超度的。这么大的人了,吵吵地我耳朵都疼了!
赵连昕一听,立即闭了嘴,瞪着着眼睛瞅着李承天:“你说……你愿意……管这件事?”
李承天看了眼程欢,狡猾地笑了一下,道:“我老婆说了算!”
赵连昕一听,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扑通”一声,再给程欢磕几个头。
“……”
赵连昕:“程……”
他刚要张嘴,程欢就咬牙切齿地打断道:“你要是敢发出声音,我立即拿斩魂刀让你的小心肝灰飞烟灭!”说完,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承天。
赵连昕立即吓得闭上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结果因为闭得太急,上嘴唇碰到脱臼地下巴颏,他又痛得放开嗓子准备喊。
程欢淡淡地说:“敢叫唤疼,刚刚说出去的话一起作废。”
赵连昕赶紧扶着自己的下巴,暗暗使了下劲,这才合住嘴,擦了擦额头的汗。
程欢说:“你下巴要还想动,赶紧回去找宋晴。”
“她个收拾死人的。”赵连昕还挺嫌弃,说完恋恋不舍地瞅瞅杨青,又一脸哀怨地看着李承天,不敢说话。
李承天无奈地摇摇头,他突然明白,比起队里的姜海波,赵连昕才应该是那个走后门的,智商简直拴在了裤腰带上。
他面色一沉,重重地拍在赵连昕的头顶,说:“谁跟你讲杨青赖着不走,是因为没有报仇?”
“啊?”
赵连昕扶着自己的下巴,吃惊地望着李承天。
李承天解释道:“做了这么久的警|察,又干了这么久的阴差,你说你既搞不明白活人这点事,又想不明白死人。要我说你程队就不该拦你,让你魂飞魄散,到头来还得留下这个小兔崽子抓进阴冥受罚。”
赵连昕这一听彻底怂了,伸手挠挠头,疑惑地瞅瞅李承天,再看看程欢。
李承天说:“抓了这么久的恶灵,你自己想想,有几个是因为死于非命报不了仇不愿意走的?”
赵连昕这下明白了,挠挠头说:“好像还真没有,你是说杨青不愿意走不是因为死得惨?而是他有需要惦记的活人?”
李承天无奈地瞥眼,说:“不容易,可算是想明白了。”
赵连昕略带失望地瞅一眼杨青,说:“他是谁?”
程欢道:“无论是谁,都不关你的事。记住,以后少管闲事。”
程欢答完,独自向山下走去,留下李承天收拾残局,超度化作恶灵的王念。
悠扬的笛声盘山而起,彻底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绿色星辰如萤火一般,在空中跳跃,环绕着空中一团又一团的蓝光,两束光芒相依相伴,一起融进了每一块墓地的深处。
死生往复,说到底,不外乎四个字,求而不得。
李承天超度完王念,收了杨青的魂魄,想要去追程欢,结果一扭头就看到赵连昕瞪着眼睛看着他,他无奈地摇摇头,说:“都几辈子过去了,既然注定无缘,你还执着个什么劲儿?程欢骂你骂得一点都没错,这小鬼先收我这,你自己反省吧。”
第41章 往事
李承天一回家,就搭伙做水,切几个葱段,烩上熬了滚过三回火的骨头汤,放了白萝卜丝细粉条,有滋有味地哼着小曲。
李小黑耷拉着大黑尾巴,半眯着眼睛,在他脚底下转了好几个圈,不耐烦地说:“现在是半夜三点,请你告诉我你不睡觉开灶的原因?”
李承天拿着勺尝了口汤,忽然听到两声闷闷地敲门声,挑着眉毛说:“这不是明摆着?”
李承天开门的时候,程欢正打算走,意外的对视反而让他有些尴尬,说:“你……你还没睡啊。”
李承天温暖地笑了笑,说:“进来吧。”
程欢一进门,就被屋里的暖气所包围。虽然房子是一样的大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程欢总觉得李承天这要比自己那边的温度高上一些。
李承天帮他拉开餐桌旁的椅子,说:“做了点宵夜,给你盛点。”
程欢本来想拒绝,可还不等他说话,李承天已经进了厨房,不一会,就端出一个青花小瓷碗,摆在程欢面前,说:“喝吧。”
骨汤如浸了牛奶般香滑,白萝卜丝入口即化,粉条特别有嚼劲。程欢一边喝着,一边感觉到正对脸两束火热的目光正赤luo|luo地盯着他,他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可是心里着实有些尴尬。
李承天一动也舍不得动,盯着程欢说:“好喝吗?”
程欢放下勺子,认真地说:“我不是来喝汤的。”
李承天用手指轻叩桌边,说:“你不喝完,我可什么话都不会说。”
程欢冷哼一声,道:“看来你不止猜到我会来,还猜准了我想问什么?”
李承天站起来,走到客厅另一边的书柜旁,从柜子上拿下来一个输液瓶大小的玻璃罐,放在程欢面前,说:“别看你平时冷冰冰的,这帮小兔崽子也是怕你怕到恨不得分分钟把你供起来,不过我知道,一共就这么几苗人,都在你心里。”李承天用手指了指程欢的心窝,继续说,“你是想问我赵连昕以前到底和杨青有什么关系?能让他为这小兔崽子,连命都不要?”
程欢看着李承天,没有说话,看着看着,脸庞居然微微泛红。
此刻,李承天简直爱惨了程欢现在这副模样,他一脸坏笑,趁机把手搭在程欢的肩膀上,狠狠地捏了一把,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难为情……啊……”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欢掰住了手腕,鬼哭狼嚎地喊起来。
李小黑卧在一边,把脸藏在蹄子后面,嘴里念叨:“我这狗眼都要瞎了 ,李承天你真够丢人的。”
“哎呦……你别生气。”面对程欢,李承天一秒也不打算抵抗,简直毫无求生欲,连哭带喊地开口求饶,说:“好……好领导,我再也不敢了,要断了!”
程欢松开手,说:“你要是再敢胡闹,我直接废了你这两只不听话的爪子。”
李承天一听,赶紧说:“行行行,我不胡闹。”他难为情地斜眼瞅瞅,嘴里嘟嘟囔囔,略带羞涩地说:“真讨厌,三更半夜的让我喊这么大声,你也不怕别人误会。”
“你……”程欢气得又要扇巴掌。
闹钟“铃铃铃……”响起来。
李承天按下闹钟,把玻璃瓶推到程欢面前说:“你不是想知道杨青是怎么死的吗?走吧,时辰一过,我们即使能进去,也回不来了。”
程欢疑惑道:“进去?去哪?”
李承天打开玻璃瓶,说:“叶寻的记忆。”
玻璃瓶中,杨青的亡灵化作一团蓝光,慢慢升起来,落在李承天的掌心,李承天笑了笑说:“乖。”
他话音刚一落地,光芒立即四散。落在空中,幻化出一个巨大的光圈。李承天扭头,微暖地笑着,然后朝程欢伸出了手。
程欢考虑了一下,拉住李承天,两个人瞬间化作两团白光,和光圈一起消失。
程欢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人身着素色绸缎,头带发髻,一副书生打扮。正站在一朱门大户前,他抬眼一看,牌匾上写着“叶府”两个字。李承天望着程欢,似曾相识的衣冠,竟一下晃了神。
三节石碣,寓意步步高升,一步一阶。
入门一座假山形似貔貅,寓意“开门见山”,头枕荷花池,口吐莲花蕊,坐北朝南。
他们跟着人群熙熙攘攘,再拐个弯,消失在假山后。
李承天轻轻拉一下衣摆,说:“程少爷,请吧。”
程欢疑惑地看一眼李承天,跟着他走进了内院。
宾客来往,无一不是手持礼盒,遇见的,不管认识不认识,都道一句“幸会”。沿着石板小路拐了弯,李承天突然拦住程欢道:“等等再进。”
程欢低声道:“这是谁过寿?”
“叶家的老太爷。”李承天话音刚落,只见两位玉冠少年,一起走近后院,几个粉衣衣裳的小姐,提着灯笼缓缓而过,在那位白衣男子面前稍稍停留,道:“三少爷早,今儿个可是老爷的六十大寿,客人们早早就来了,正在后院饮茶看戏呢,您也赶快去吧!”
男子折扇轻起,笑笑道:“告诉老爷,我和赵公子这就去。”
两位少爷一位眉目英挺,一位眼角含情,皆是风华正茂,细看眉梢眼角,全是得意之色,二人对视一眼,绕过荷花池旁的亭台楼阁,一起跨过长廊,走过一栋红色小高楼,向戏台走去。
程欢跟着李承天,小心翼翼越过人群,跟上二人。
程欢问道:“这是叶寻和赵连昕?”
李承天微微摇头,朝戏台上指了指。程欢顺着李承天指着的方向望去,戏台一位名伶花旦,执手拈花,虽是男子,却可谓国色天香,引得台下人连连叫好。台上唱曲正是《牡丹亭》:“咱不是前生爱眷,又素乏平生半面,则道来生出现,乍便今生梦见……。”
叶寻看得高兴,连连鼓掌道:“好曲好嗓好身段,赵兄,你说这角儿,是善左手扇,还是右手扇?”
赵公子微微凝视,笑而不语。
忽然,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定了格,曲声和着人群的喧闹声,一起消失。
李承天使了个眼色,带着程欢,穿过长廊,向内院走去。
刚进内堂,就看到一个小丫头正坐在地上“嘤嘤”地哭着。
哭声不断,天色开始极速暗下来,晕黄的烛火燃起微光。
屋外的桃花刚刚开过,几片花瓣掉落在地上。屋里忽然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道:“不是都让你走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屋里传来“噗通”一声,男子跪下,哭着道:“娘,是儿子错了,我不应该执意与他在一起,如今,他……他选了那个戏子,是我不好,是我……爹,爹呢?”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后,妇人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哭腔,冷笑一声道:“你个孽子,你还有脸问你爹,滚!叶家没有你这样的不孝东西!”
“娘……你告诉我,爹呢?”
妇人幽幽地说:“你爹到死都在念叨,子不教……父之过……子不教……父之过啊!”
“爹——”
一声嘶吼哑了嗓子。
程欢面色微变,问:“赵胖子始乱终弃?”
李承天摆摆手,示意程欢继续看下去。
星辰交替,昼夜浮出。转眼间桃树上的叶子带着花瓣,一起飘落在地,化作了泥。
大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白衣小厮,从屋子里冲出来,神色慌张道:“三少……少爷不行了,快通知大夫去!”
院子里骤然炸开锅,忙做一团,小厮丫鬟,无一不是脚步生风。这时,一个墨色衣裳的男子冲进院子,却被随后紧跟着的叶家众家丁扯住双臂,说:“让我见他,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末尾一句,近乎哀求。
家丁道:“我家少爷岂是你想见就见?”
“就是!赶紧滚!”
“别在这碍眼!”
话刚说完,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妇人款款走出,尽量维持着体面。
她擦去脸上的泪痕道:“赵公子,叶家的门院你尽管随意进出,只是不包括这道门。自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你与我儿前缘已尽,生前如此,又何必在死后惺惺作态,就在屋外祭拜吧!”妇人说罢,转身进了屋子。
赵公子转身,一步一步走到桃树旁,倚着树干跪下来。
他拿出一把刀,朝着胸膛的位置,狠狠地捅下去。
程欢虽然知道这是幻境,却还是跨到树前,抬手想要拉住赵公子。结果,刀从他的掌心穿过,稳稳地刺入了这人的心窝。
血把一身墨衣染成了暗黑色,赵公子用沾满鲜血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只剩枯树干的桃树,口中呢喃:“我……我此生最对不起的便是你,命……命还给你也好,只盼轮回不要遇见,免的再惹你生气。”
赵公子慢慢闭上了眼睛,枯萎的桃树在他的抚摸下,居然散发出绿色的光芒,光越来越明亮,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光芒消失的时候,程欢和李承天已经回到了餐桌前。蓝光又凝聚成一个小团,落在李承天的掌心,他刚把杨青的魂灵装进玻璃瓶,闹钟就响了起来。伸手按下开关后,看了看有些愣神的程欢,说:“都给你看了。”
程欢思索片刻,说:“人啊,来来回回就是这点事,爱呀,恨呀,总也掰不清。”
李承天笑笑,说:“所谓怨怼、情仇,不外如是,说到底,能够留下来的,不过就是点执念。”
程欢打了个哈欠,指了指闹钟,说:“半夜三点了,狗都困了。”
李承天扭头看着李小黑四脚朝天正打着呼噜,顿时觉得颜面无光。
“嗯,明天上班别迟到。”他说完迅速闪出了屋。
“过河拆桥的家伙。”
李承天念叨一句,把碗端进了厨房,滴上洗洁精,带着温度的水浸湿了手掌。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那人喝汤的样子,不自觉得笑笑。
放了碗回到客厅,已经有新人等在了门口。
李承天望了一眼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的黑胖子,说:“你来了。”
“嗯……”
他把桌上的小玻璃瓶推到赵连昕的面前说:“把你的小宝贝还给你,省得牵肠挂肚,夜不能寐。”
赵连昕拿起玻璃瓶,敲了敲瓶壁,看到里面的蓝色小光团跳了两下,这才放心装进口袋,说:“为什么带程队看这个,你明知道杨青的记忆是残缺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
李承天转身靠在餐桌上,目光中尽是柔和,说:“是不是你不重要,我只是想让他瞧瞧,什么是感情。”
赵连昕一脸担心,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偌大的客厅只开了头顶一盏餐灯,李承天背着光,一侧嘴角微微上扬,低沉着嗓音道:“看来程欢真是把你们几个惯坏了,连不该问的事都想插手。”
这一刻,赵连昕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深刻体会到语间的愠怒。直到这一刻,他才清醒的认识到,面前的这个人是受人敬仰的神,守魂使。
他单腿跪地,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属下不敢。”
李承天没有看他,低声道:“那就管好你这张嘴,要不然……继续回去做你的桃树精。”
“是。”赵连昕说完,迅速消失。
第42章 真凶
程欢回到家里,换了衣服,把自己扔在了床上,他虽然觉不多,却十分重视睡眠质量,因为工作总得日夜颠倒,后来还养成了倒头就着的技能。
可是今天,头一挨着枕头,他的思绪越来越清明。辗转反侧了好一阵,才算真正地睡进去。
结果没安分几分钟,他就觉得浑身都热得难受,压着嗓子喘不过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早已被毒辣的日头刺得头疼。
再看自己,竟然光着上半身,身上绑满了麻绳,脚不着地,被倒吊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他惊恐地看看四周,正和周围是一片空地,正对着一个古庙的大门口。
大门里走出一个白衣驼背的老头,他冲老头大喊:“大爷!快放我下来。”
老头没有回答,更没有看他,转个身,望着背后的庙门,越来越多的人从庙里走出来,他们站在空地上,包围着程欢,目似无神,却一直盯着他。
“轮回往复,死生不灭……”
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程欢着急地寻找,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留在了黑袍人的身上。
程欢知道,一定是他。
他大声地喊:“李承天……”
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头剧烈的疼起来。
“啊……”
痛到出了声,程欢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是熟悉的卧室,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用手搓了一把脸,清晰地记得方才的恐慌和看到李承天时的心安。此刻,他甚至有些庆幸,幸好这人出现在了刚刚的那个梦中。
。
李承天到了局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
他一个箭步冲进程欢的办公室,本来想着拐上人去吃顿早餐,结果,望着空空的屋子顿时傻了眼。拽过来路过门口的姜海波,说:“程欢呢?”
姜海波说:“程队一大早就说要去查案,屁股都没坐热就走了。”
李承天不满地说:“妈的,又背着我自己行动”
姜海波尴尬地提醒:“李副,他才是队长吧。”
李承天抬手就是一巴掌,正中姜海波的脑门,说:“咋这么不懂事?”
可怜的小姜捂着头,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李承天催促道:“派给你个任务,去王念的住宿小区,再把目击证人排查一遍,我还就不信了,这么明显的事,居然没人看见。”
“明显?”姜海波又是一脸疑惑,说,“尸体被漂白水浇了个透,生物组织提取物统统没有用,到目前为止,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领导,这案子还怎么查?”
李承天说:“白天行凶,根据反射原理,一个人越想躲藏,越怕引起别人注意,往往这个时候,才越容易被别人发现。”
“躲藏?李副,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是早就认识,一起从外面回去?”
李承天摇摇头,说:“隔壁门的老太太听到响动,说明不管认不认识,他们都还没进门,就已经发生了争执。况且也不会有这么蠢的凶手,如果真是相跟着,一定会等进屋关门才杀人。我想,凶手有可能是尾随被害者,在他开门的时候,强行入门。被害者死在沙发上,正对着提前设置好的针孔摄像头,可是摄像头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凶手的记录,所有凶手一早就知道相框背后有机器,案发后才把里面的内容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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