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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异闻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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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事情发生得也出乎人意料,众人没反应过来,只见富儿张口咬住刘大年的耳朵就要往下扯,刘大年吓得脑子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棍子飞旋着击中了富儿的脑袋,阻止了他的动作。同时,章小童的声音传来:“放开他!”
富儿听了,竟真的放开手中的猎物,没等村民松口气,富儿又一个跨越,抱住赶来的章小童。
章小童被抱住的一刹那,心瞬间就被填满了。富儿的眼睛亮亮的:“你找到了我的东西。”章小童望了一眼富儿身后准备动作的村民,低声道:“避开村民,我们进山。”
话音刚落,地上突然伸出许多枝条。
章小童紧张提醒:“别伤害他们。”
富儿瘪瘪嘴。枝条狂舞,把要追赶他们的村民缠住。大家挣扎不脱,眼睁睁看着变成怪物的富儿把章小童抓走了。
章小童带着富儿抄山间小道,回到暂住的洞里。
刚一进洞,富儿便凑上来,在章小童身上闻来闻去,像只小狗:“你怎么突然变成我要找的东西了。”
章小童却把人推开,神情严峻,一开口,就把气氛降到冰点:“你把富儿吃了吗?”
原本还要抱人的“富儿”安分下来,一脸懵懂:“小童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章小童盯着他,手在他脸上不断拉扯,语气稀松平常:“我知道这不是你本来的样子,我也知道你不是富儿,你脑子不好我原谅你,但你要认真回答我的问题,“章小童一字一句说,“你把富儿吃了吗?”
“富儿“把天真无邪收起来,面无表情:“是又如何?”
章小童听到他的回答,脸上出现一丝的空白。
“富儿”看见他这个样子,脸阴沉得要命:“怎么,你要为他报仇吗?还是说一直认贼作父的你要下去陪他?”
章小童痛苦地捂住脑袋:“从你苏醒到现在,吃了多少人?”
“富儿”冷冷地看着他:“不计其数,”说完似乎要故意气他,又提醒,“富儿就是我吃的。”
章小童听完,浑身软下来,瘫坐在地上,眼里空空落落。
“富儿”想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但不知为何笑不出来,居高临下地说:“你现在知道真相也没用,从今往后,你就得一直陪着……。”
“穆少何!”章小童发泄似的吼了一嗓子,把“富儿”——也就是脑子坏掉的穆少何震得话都咽下去了。
章小童嘶吼:“总不听我话,让你回山上还在村里转!让你别吃人还要吃!”他越想越难过,起身便往穆少何身上踹,被避开后,章小童怒不可遏,把现在比他矮的穆少何推倒在地,骑到他身上,用拳头往他脸上招呼:“跟你说了那么多遍,为什么你总是记不住!别吃人,别杀生!”章小童吼完,似乎把力气都掏干了,俯身,将头磕到穆少何的胸口上,那里再不会有心脏的跳动声。
穆少何被打的一点都不疼,只是有点迷茫地望着山洞顶。那里上面有一只蜘蛛在织网,把一只小虫困在里面,动弹不得。
不知道他们两个,谁是蜘蛛,谁是小虫,或者两人都是虫子,被命运缠绕,没有出路。
“对不起…。。”章小童痛苦得用力扯了扯头发,把脸捂在他的衣服上,虚弱开口,“每次都这样,这次我又来晚了。”
章小童嗓音沙哑,眼神黯淡:“我不知道我能这样多少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救回你,我就想着要留住你……。。”
可惜人生难圆满,世世不如意。”
穆少何察觉自己的胸口上有点温热的泪水,他伸手搂住,空洞的胸膛涌起潮水般的窒息感。
他摸了摸章小童的头,短短的头发柔软温顺。
“我骗你的。”穆少何不想看到他这幅样子,实话实说,“我没有吃人。”
章小童不敢相信地喃喃:“你说真的?还是你怕我伤心又来骗我。”
“别再骗我,骗我没好果子吃。”章小童直起身子,直直望向他,眼眸里情绪暗涌,又有无限期望。
穆少何胸口疼,闷闷道:“富儿看到我,吓得摔下山崖了,我下去时就看到他没气了,然后借了他的身体下去找你。”
“我没吃他。”穆少何强调。
猝不及防,有泪落在穆少何脸上,烫得他心头一颤。
章小童泪中含笑,目若星辰,美不胜收。
☆、第二十六章:怪事(7)
章小童寻的这个山洞,外面杂草丛生,青翠的藤蔓从小坡爬下来,舒展着身体,绒毛附面的叶子,细细密密将洞口遮挡,只要不走近来一探究竟,很难从外边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一只小鸡在外面戳戳点点,四处撒欢,被章小童抓进洞口,用几块大石头围成圈,把它困在里边。小鸡在里边转来转去,唧唧叫个不停。
“过了今晚,明天一早,村里人就会来搜山。”章小童拨开枝叶的一角朝外看,在山的尽头,天的边界,太阳正在散发最后的余晖。虽然这是每天都会看到的景象,但今天看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教他恍惚如梦中。
穆少何坐在煤油灯前,嗤笑:“他们还敢来搜山?不知死活……”
章小童再次告诫他不能杀人吃人。
“为什么?”穆少何邪性难除。
章小童回身,走到穆少何面前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盏小小的灯,火光将他们的脸照得影影绰绰。
“因为你不是山鬼,也不能是山鬼,”章小童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是穆少何,荆南第一风水师。”
穆少何低念这两句话,章小童见他眉头细拧,面上迷茫纠结,却又逼迫自己回忆点滴,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一千年前短短的二十六载,时光流逝,历经桑田,早已物是人非,不记得也没关系。”
“只求你平安无事,不要迷失自我。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章小童见他的脑袋圆圆的,伸手在上面抚了抚,短短的头发扎得手心痒痒的。
“那你呢,你是谁。”穆少何不想了,看章小童额边冒汗,几戳头发粘粘在那里,伸手帮他撩上去。
“你叫我小童哥哥呀。”章小童摸了摸光光的额头,感觉那里还有他冰凉的指尖。
“我一直叫你小童哥哥,你就得一直陪着我。”穆少何越过煤油灯,扒在他身上,像只软骨虾。
章小童没回答,只是回手搂住了穆少何,以防他滑下来。
但穆少何不死心,偏要他许下诺言,不堪其扰的章小童伸出三根手指保证:“小童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穆少何满意了,反而紧紧抱着他,就是不撒手。
章小童没推开他,笑盈盈地勾了勾他的鼻子。
章小童会陪着你,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太阳完全下山了,黑暗侵蚀洞内,外面的微风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煤油灯那忽明忽暗、上下跳动的灯光没能将两个半大的孩子包裹起来。只是紧紧依靠,便足够了。
第二天一早,天灰蒙蒙的,山间偶有鸟鸣,章小童说要回村子一趟,穆少何不乐意,还是阴沉着脸陪他去了。两人躲在一大摞柴后面,看见数十个村民聚集在村口,浩浩荡荡上了山。
穆少何不喜欢除章小童外的人类,用尖锐的指甲在柴上刮来刮去:“这群人怎么还敢找我?”
章小童见人群中果然没有那人,牵着穆少何的手离开柴垛,解释:“因为不除掉你,他们担心你把我吃完后会继续回村子,抓人,吃家畜。”
穆少何怕章小童生气,忙道他只吃了村尾的两户人家,后来那些不关他事。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章小童带着穆少何停在一户人家的后院里。院里的家禽窝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特别没精神,四周的杂草被踩地东倒西歪,空气中隐约有淡淡的腥臭味。章小童上前敲门。门开了,周冬草眼神疲惫,望见来人,面上一愣,还来不及作何反应,被章小童身后的穆少何推进屋里,章小童紧跟而入,把门关上。
有穆少何在场,周冬草不敢胡乱动弹,只是惊奇地上下打量章小童。
章小童任由他打量,仗着穆少何在旁,踱步进了几个房间,没见到想找的人,开口道:“前日村内十五户人家的家禽被撕咬成块,杨寡妇曾无意中说过,为什么那人偏偏要找村中间的人家,”章小童没有放弃,继续在屋里四处查看,“我想,因为那人就在村子里。”
周冬草没说话,趁穆少何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时,从怀里掏出一小撮灰扬到穆少何面前,同时转身往外逃,还没碰到门,便被身后一股力量掼倒在地,发出痛苦的□□。
周冬草扭头看到一脸邪笑的穆少何,不敢置信。
“昨天你们能捉住他,纯粹因为他脑子不灵光,发病了。”章小童在地上发现一块不同寻常的地方,蹲下去。
穆少何委屈:“小童哥怎么这么说我呢。”
“没事,你怎么样我都喜欢,”章小童安抚,见穆少何开心了,转头继续说:“那人最后到的是村长家,可以按照顺序猜测,靠近村头的杨寡妇家是他的第一个目标,为什么会挑杨寡妇呢,或许可以想,他是从杨寡妇前边的某个地方来的,比如,某一户人家里。”
章小童说着,在地板上发现一个小圆环,拽住一拉,覆盖在上面的黄土抖落,一块木板被扯了出来,同时,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了。
章小童蹲在洞口旁,伸头往下探,只觉腥臭之气和着阴冷的风迎面扑来,十分邪恶。
周冬草见状,扑上前要阻止章小童下去,被早看他不顺眼的穆少何一脚踢下洞里,章小童有点无奈地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弯腰要下去,忽被穆少何后抱住,一跃而下。
洞不深,落地后往前走几步,便是一个简陋的泥土包围的空间,不大的洞里,一眼能看到那个被锁住的人。
他混身□□,身上鼓鼓囊囊,整个人肿胀了一倍,一个又一个的肉团挤在他的皮肤上,不断翻腾,里面像有活物,隐约能见细长通红的东西在里面挤来碰去。而那人跪在地上,不断撞击着墙壁,同时左右摩擦,似乎想把身上的东西刮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痛苦又癫狂。
章小童走近,穆少何紧跟上去。那人听到脚步声,颤巍巍地抬头,凌乱的头发中,露出一双向外突起的眼睛,眼白占据了几乎整个眼睛,细看还能看到有线般大小的红色虫子在里面游动。
这是周冬草的儿子夏至。
周冬草从地上爬起来,行动缓慢,似乎苍老了十岁,说神志不清,已经认不得人了。
四天前,出门狩猎的周夏至带着一身伤独自回到家中,惊惧不已地对周冬草说,其他人都没了。
周冬草惊愕,不敢相信:“你说谁没了?”
周夏至哭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不知是伤心还是害怕,结结巴巴道,队伍里所有人都没了。
周冬草来不及细问,赶忙要去通知其他人,周夏至却忽然疯了一样撕咬自己身上可以够到肉,大喊它们在他身体里面!眼眶龟裂,形如恶鬼,不停啃咬自己的肉,然后把肉吐出来还要继续咬,周冬草只能用布条绑住他的嘴巴,免得他把自己的肉咬光了。
周冬草不敢去告诉村里人。
“跟他们说了,夏至只有死路一条,大家会把他当邪物处理掉。”周冬草把章小童他们当做倾诉的对象,憔悴不已。
在他回来的那天夜里,夏至发起高烧,全身开始长疙瘩,疙瘩慢慢变大,成了肉团。即使用刀割下,那里也会重新长出鼓动的肉团,那个肉团还会长出黑色的斑点,格外渗人,。
“以前的老人曾经说过用死人灰能以毒攻毒驱邪,我便去吉山涯挖了许多尸骨回来,磨成粉喂给他喝,结果他发狂了。前日夜里,我没留意,被他跑到外面,咬了十几户人家的鸡和鸭,闹得满城风雨。”
章小童望着不成人样的周夏至,沉吟道:“这不是邪祟上身,而是一种寄生虫。”
周冬草愕然:“寄生虫?”
章小童没有解释,只是让周冬草去烧一大锅热水来。
周冬草不动。
章小童脸上一片风轻云淡,也不催,就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周夏至的凄惨模样。
耳边是周夏至痛苦的□□,周冬草眼睛闭上又睁开,死马当活马医,听一个孩子的话,上去烧热水了。
穆少何问:“不用跟着他吗?”
章小童摇头:“他不敢找人来。”让穆少何把周夏至的嘴巴扳开,自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在手腕上划了一刀。
穆少何被手上溢出的鲜红刺痛了眼,按住他,脸上一片风雨欲来的可怖:“你在干什么?”
章小童挣了挣,穆少何不放,低头要舔,章小童忙呼:“别浪费我的血!我得用来驱邪!”
穆少何脸色非常难看,抬起头,但还是抓着他的手不放。
章小童道:“你再不放手,血不流了,等下还得再来一刀。”
穆少何不情不愿松手了,章小童朝周夏至努了努嘴,穆少何板着脸,上前直接把人的下巴卸了,周夏至只能张着嘴巴大口呼气。章小童手腕放在他嘴巴上方,血顺着细细的手腕流下。
“你这是在做什么?”穆少何质问。
章小童认真地看着周夏至把血吞下去了,将手移开,按住自己的手止血:“这是文王庙孕育的邪祟血线子,入体寄生,在人身上吸收养分,过多几日,这些东西就会从他身上的肉团里钻出来,母体暴毙,大量繁殖的邪祟则继续感染其他人。虽然血线子很像寄生虫,但它们不是生物,实际上是由数以万计的蛊虫厮杀后的怨气邪气形成的。”
穆少何看他放血止血动作娴熟,似乎这种事情已经做了千百回。
周夏至身上躁动的肉团突然安静了。章小童俯身查看,说邪祟已除。
“等下让周冬草把他放进热水里泡,肉瘤就会自动脱落了。”章小童熟门熟路,像个行医已久的大夫。
穆少何迷惑:“你到底是谁呢?”
章小童朝他笑:“现在我就叫章小童。”
☆、第二十七章:不得善终
江袅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老人家阖上眼睛,摇蒲扇的手停下来:“周冬草的事情没过几天,章小童就死了。”
江袅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自己呛死:“为什么?”
“然后,”老人家慢吞吞道,“大杨村的村民就搬离了这片故土。”
江袅哭笑不得:“我是说,章小童怎么就死了呢?穆少何又怎样了?”
沉默的老人家在江袅的苦苦哀求中,言简意赅: “章小童被村民杀死,穆少何又陷入沉睡。”
没等江袅追问,老人家不知怎么忽然心血来潮,问他:“你能猜到,是谁将藏在山上的章小童抓住么?”
老人家的思维十分跳跃,江袅对此不知是佩服他思维敏捷宝刀未老,还是感慨人老了说话容易颠三倒四。
他认真想了想,选了一人:“周冬草?”
老人摇头。
江袅又猜:“搜山的村民?”
老人又摇头。
江袅:“刘大年?”
老人家沉吟。
江袅兴奋:“我就知道这家伙一直怪怪的不安好心。”
“他在那个晚上,曾经偷偷想去救章小童,可惜去晚了。”
江袅听了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他为什么会去救章小童,他不是很讨厌章小童的吗。”
“谁跟你说刘大年讨厌章小童了?或许也只有章小童认为刘大年讨厌他吧。”
江袅讪讪,不知怎么接话。
老人家问:“你猜不出来是谁吗。”
江袅乖乖认输:“猜不出来。”
老人家一副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来的表情:“是四月嫂。”
江袅不敢置信:“怎么会?”
“你认为,母亲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老人思绪飘远,“那时她可能害怕小儿子会被与山鬼为伍的章小童伤害;又或者,她认为自己的小童早已被邪祟上身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利用章小童对她的信任,把他抓住送到了祠堂,请求村里人处决他。”
江袅问当时穆少何在哪里。
老人家说,他送一个女人出山去了。
“那是刘产婆家拐来的媳妇,被章小童他们救了,为了让她安全离开,不被村里人抓回去,章小童让穆少何送她。虽然穆少何不乐意,但还是听他的话,去了。谁知这一去,就出事了。”
“”章小童被押到祠堂,村民们都要处死他,这时候,周冬草出来,将几日前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有村民说不能因为他救了周夏至,就放任一个跟山鬼接触的孩子随意出入大杨村。
周冬草说让他别回村子就好了。他看向默默不言的章小童,以及一旁面无表情的四月嫂,想来章小童也不想留在村里了。
可是大家都不同意,还说周冬草,人家四月嫂都大义灭亲了,你怎么就这么叽叽歪歪呢。”
老人家说得喉咙有点干,从地上拿起一个陶瓷杯,喝了几口水,继续道:“周冬草见现场越来越无法控制,便将章小童血的功效说出来,因此说明他绝对不会被邪祟上身。”
江袅明白了:“那时候他在烧水中途折返,躲在后面偷看章小童他们!”
老人家补充:“也可能他并没有去烧水。”
“不管如何,周冬草的话成功让大家暂时放过章小童,把他锁在祠堂开会的屋里,准备第二天试试他是否那么神奇。”
“不过第二天一早,大家打开门,迎面就是章小童的尸体。”
江袅凝神静气:“是谁干的?”
老人家反问:“你有没有想过,其他去狩猎的年轻人。真的死了吗?真的只有周冬草藏起他的儿子吗?”
江袅听到这儿,背后一凉。
老人眼睛精光涌现:“上山狩猎的十几个年轻人,全都在不同的时间里,逃回家中,被家里人藏着。”
“村子说大还真不大,但每户人家屋里有什么,会藏多少污垢,外人在门口走过又能知晓多少呢?□□的、偷情的、一个女人服侍全家男人的……统统都要藏起来!”
“那一个晚上,在祠堂那间不大的屋里,借着夜的遮挡,陆陆续续去了十几波人。他们拿着锅碗瓢盆,拎着刀,撬开了上锁的门。他们每个人都想着,我只取一点血,一点血而已,他死不了。后来有的人互相碰上了,一句话不说,反而会默契地帮着按住挣扎的人,方便取血。”
“后面赶来的人发现奄奄一息的章小童没血了,就刨了肉带回去,祈祷能发挥作用。”
“第二天,穆少何回来,就发现他的小童哥哥没了。”
江袅鼻子发酸,声音哑哑的:“那他怎么办啊。”
“疯了,他要杀光村里的人。”
江袅眉头紧皱,慌忙摇头:“那可不行,不能杀生!”
老人家点头赞同:“他杀生会迷失自我,成为真正的山鬼。”
“那怎么办?”江袅苦着脸。
“章小童临死前,托刘大年帮他捎一句话给穆少何。他说,”老人家眼眸深沉。
“如果你杀生,变成真正的山鬼,你让我下次去哪里找穆少何?”
“穆少何听了这话,忽仰天长啸,身体破碎,消失了。”
“村里人逃过一劫,还没来得急感谢祖宗,天灾接踵而至。自那天以后,大杨村颗粒无收,家禽染病,整个冬天都在饥饿中挨过,来年春天,情况越演越烈,没有办法,为了生存,村民只能搬离村子。”
老人家缓缓道:“这就是大杨村的故事。”
江袅沉浸在故事的余韵里,望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问:“老人家,你为什么要一直留在村子里?”
老人家眼光沉沉:“小时候,我一直想离开大杨村,还说这里的天空像一块黑布把我们都罩住了。后来,我再次回到这里,陪我发疯的娘,一直到她入土。”
“人世间的事情,多难预料。”
老人家说完,闭上眼睛,似在闭目养神。
江袅思绪千转百回,有点不敢相信道:“你……你是富儿吗?”
老人家眼睛未睁,只是指向村子:“我现在要睡午觉了,你可以去里面逛逛。”
江袅不好意思打扰,便辞别老人,往村子里面走。
他走得挺久,四处没有人烟,感觉自己进了一副画中。直到他在一个破落的院子前,看到一个穿长衫的年轻人。
“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吗?”
那人目光灼灼。
“好啊,”江袅对故事挺感兴趣,上前坐在门口的一个石头上,“你要跟我讲什么?”
年轻人说,讲一个爱情故事。
☆、第一章:小乞丐(1)
一千五百年前,这里有两个国家。
靠近北方的北淮风沙满天,连年不休的沙土将皇城包裹其中,作物难以生存,百姓们苦不堪言。
而南方的荆南国,土壤肥沃,气候温暖,大片的农田在荆南大地上铺盖成篇,百姓们安居乐业,商贾袋里满是黄金。
北黄南金,讲的就是北淮的黄沙,和荆南的黄金。
为了改变困局,北淮对荆南虎视眈眈,多次派兵骚扰两国边境,搅出许多乱子。
只是每次骚乱都小痛小痒,荆南没把这个贫穷的大国放在眼里,时间久了,更是松懈下来,徜徉在江南的温情中。
直到北淮大军压境,他们面对兵力薄弱的宛平,仅用了两日时间,北淮便占领了荆南边疆最大的城池。增援的荆南军队久未战斗,面对北淮凶猛的进攻,也是节节败退,他们且败且退,宛如丧家犬被追着打。北淮势如破竹,铁骑如入无人之境,一直踏到王城边。皇宫内隐约能听到北淮敲击的战鼓声。
富饶铸就的荆南被铁马骁兵打得落花流水。
在危难之际,一个名不经传的江湖术士出现,他用笛声将数以万计的蛊虫投入战场,千奇百怪的蛊虫似有灵性,只冲北淮士兵咬,荆南士兵见状大举反攻,硬是把他们赶回了边境。
战争结束后,荆南君主把术士封为国师,而阴阳风水之术经此战后,从旁门左道成了正统,荆南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热衷此道,短短一百年的时间里,荆南便成了一个术士横行的国家。人们看风水选宅址,卜卦算凶吉,秘法练蛊。
正因为接触蛊的人越来越多,从中滋生的邪祟日异增多;而用术法杀人害人也使得尸体的怨气横生,久不散去,这使得荆南吸引了许多邪物,诞生了许多邪祟。民间异事频发,需要术士驱邪的工作越来越多,又促成了更多人学习阴阳风水之术。
两者循环不休,生生不息,成了一个无法拆分的圆环。
那时候的独特现象被称为“荆南观”。
荆南夜市繁多,一座城里至少有一处集市在夜间通宵开启。荆南的皇城昌乐拥有最多夜市,城北的张家桥,城南的福瑞街,以及最热闹的杨舞岸。
杨舞岸的江岸边栽满杨柳,风吹时枝叶飞舞,如女子伸展细长的腰肢,故称杨舞。
还有一种更被大众所宣扬的说法,源于杨舞岸岸边的八艘船——花坊。据说花坊里的美人如织,不管是温柔娴静的、活泼热情的,还是能歌善舞的、知识渊博的,这里都有。每当夜幕降临,皇亲贵族、官僚商贾便聚集在这里,挥金如土,纵情声色,纸醉金迷。
今夜的花坊依旧热闹——如果穆家家主不出现在这里的话。
来人穿着镶金边的锦衣,腰上佩剑,香囊垂挂,他右手执扇,左手背在身后,眉目俊逸,嘴角含笑,悠哉悠哉地晃进了花坊。
老鸨僵笑迎了上去。
作为风水世家,穆家人出现的地方,必是异事连发,凶恶至极。
众人纷纷侧目,胆小的已经先一步跑了;会术法的准备留下来帮忙,天不怕地不怕的要看热闹。
在大家的瞩目中,穆家年轻的家主说:“帮我找一个乞丐。”
老鸨捂嘴娇笑:“我这里哪有乞丐能进来啊。”
“有的。”家主十分笃定。
老鸨不敢得罪这个未来的国师,马上转变态度:“我马上让人去找。一定帮您找到!”说完又担心自家花坊受到牵连,问:“不知您找一个乞丐,是有何缘故?”
众人凝神屏气,等着他说出邪祟上身、偷藏秘宝之类的大事,结果那家主听了,把扇子啪地一收,握着扇子在手上转了一圈,眉毛一挑,说:“因为那个乞丐长得特别好看。我想带回家天天看。”
☆、第二章:小乞丐(2)
一日前。
昌乐城郊。”
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
马车车夫正在快马加鞭朝昌乐赶,卷起滚滚烟尘。挤在马车前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憋屈了一路,见目的地越来越近,忍不住又往帘子后面靠了靠,隐约能闻到里面传来的馨香,热血下涌。但瞧见一旁一身腱子肉的车夫,小兄弟瞬间又萎了下去。
三日前,他被车夫雇来指路。他们不走大道,专行小道,似乎在避开什么人。而车夫出手阔绰,身强体壮,气势不凡,加上一直躲在马车里的美人,他怀疑这是两个逃难的大户人家。他思绪又飘到偶尔见到几眼的柔弱似水的女人,心痒难耐。
他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忽见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装满西瓜的板车,心想真是天助我也,便说要去买一个瓜来解渴。
车夫赶车赶了三天三夜,疲惫不堪,见昌乐就在眼前,不禁松懈下来,停下马车。
尖嘴猴腮的男人快步走到板车前,抱起一个瓜问多少钱。
仰躺在牛背上的青衫青年闻声将盖在脸上的草帽挪开,无趣地瞄了客人一眼,懒洋洋地随口道:“二十个铜板。”
尖嘴猴腮的男人听了,气得要跳脚:“你这奸商!”说完却还是扔下一把铜板,抱着一个瓜回到马车上。
“我们找个地方吃瓜,解解渴。”尖嘴猴腮的男人谄媚道,同时示意这里有人不方便久留。
车夫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青衫青年,没发现什么异常,一挥鞭子,枣红色的马得令向前跑。
青衫青年将草帽拎在手上转了几圈,起身,也没捡铜板,看着马车从身前驶过。
在这短短的瞬间,他与帘后面的一双秋水剪瞳对上了。
那双眼眸里似有千言万语,带着无垢的清澈动人。
惊鸿一面,马车里的人很快将帘子放下。
在马蹄声中,青衫青年只能吸着马车屁股后的尘土回味。
真是一位美人。
过了一会,拉完肚子的瓜农回来了,他冲青衫青年感激笑道:“小兄弟,多亏你你帮我看着车,我这肚子真的很闹腾。”
青衫青年把手上的草帽一甩,正正罩到瓜农的头上。他敲敲圆滚滚的绿色瓜,指了指那一把散落在板车上的铜钱:“刚刚有人来买瓜,把钱收好。”
瓜农开心极了,一边捡一边说:“这拉个屎的功夫,就卖了五六个瓜,小兄弟厉害啊!”
青衫青年笑容稍敛:“这是一个瓜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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