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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异闻录-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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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的说法并未得到其他术士的支持。
  “以一人之力对付那么多蛊物,坚持十年,怎么做到呢?除非他本就不是人。”
  那位想法独特的术士听了,灵光一闪:“或许,最后的蛊物,变成山神呢。”
  其他人却是哄堂大笑。
  因为这个小插曲,大家为了嘲笑那名术士,把那个地方戏称为万神山,意为井下所有东西都是山神的化身,山神无聊自己吃自己呢。后来传开了,便真这样叫下去了。

  ☆、第四十六章:死局(2)

  
  “据传,在春天的某日,当暴雨挟带狂风而来,万雷惊惧,鸟兽皆无,下尽七天七日的暴雨后,万神山便进入禁闭之时。”竹林居士伸手接了天上落下的细雨,树叶上沾满水露,显得格外青翠。竹林居士眉间有忧虑之色,他怕穆少何为了梅瑾行会不顾一切闯进去,耐着性子劝说:“如今正好是春分时刻,贸然进去,若是遇到禁闭之时,我们便是白白送命。不如就在此处守着,等那个术士出来。”
  穆少何站在万神山那处神秘的洞口,手扶在洞口,朝里张望,面上没有表情,显得有点冷峻,听到他的话,赞同点头:“当然不能随便进去……。”
  竹林居士听了,还没来得及放下心,穆少何便见到有一个人影在洞内闪过,大喝:“谁?”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穆少何,岐皇百炼在我手里,要的话就进来吧。”
  接着声音渐隐,似乎已进入深处。
  竹林居士马上拿起笛子,想召唤蛇虫,发现这山间竟没有普通的蛇虫,马上想到井下的传说:“这人明显在引诱我们进去!不能中计!”
  穆少何唇角微勾:“我不怕陷阱,”原本波澜不惊的目中亮起来:“就怕这里什么都没有!”说着便毫不犹豫追上去。
  竹林居士气急,恨铁不成钢地跟上。
  两人在狭窄的通道内急速穿行,很快便来到井口。
  井旁边,站着一个穿黑斗篷的人。
  他浑身都笼罩在一片黑中,脊背微微弯曲,看样子已不年轻。
  “穆少何,好久不见。”黑斗篷早已料到他们会跟下来,随手摘下斗篷,露出一张形如枯槁的脸,即使眼睛凹陷,脸色灰白,干裂的皱纹爬满脸庞,穆少何还是一下子认出这个人,便是死在他手下的高子希。
  高子希桀笑:“看到我,你是不是很惊讶?”
  穆少何对他死而复生毫无兴趣,也没时间跟他叙旧,蛰伏在他腕上的血龙落地,不断生长,盘在地上足有一人高,头颅高昂,毒牙尖利外露,以最大的形态,摆出攻击的姿态。
  穆少何在旁边,盯着他:“你找我报仇,正好让我再杀你一次。”
  高子希却说:“一年前,我败,不是因为你的术法,而是输在你的拳脚下。”
  穆少何嗤笑他的执着:“你弱不禁风,一打就倒,反倒怪我太厉害了,真是稀奇。”
  高子希怒:“术士最重要的便是其术法,摆阵破阵,养蛊驭蛊才是正道。而你当时仗着身强体壮对我下手,算什么?要不是你趁我不备,凭借你的术法,根本胜不了我!”
  穆少何被他的话逗笑了:“成王败寇,胜者,方为正。不管你说多少,也掩盖不了你失败的事实。”
  穆少何露出欠揍的笑容:“而你引以为傲的术法,也要消亡了。”他吊儿郎当,眼有讥笑:“这个时代,术士将不复存在。”
  高子希不想与他说那么多,冷笑,指尖在虚空中一挑,空气流动,四周变幻,一阵阵激荡之气冲击两人,血龙摆尾撞去,前面的高子希身影突然隐去,井消失,山壁消失,短短一瞬,穆少何发现天地变样,血龙与竹林居士,都不见踪影,自己置身于一处熟悉的花园内。
  明月高悬,凉风阵阵。
  他严阵以待,却见一点微光从黑暗深处出现。
  一名年轻妇人提灯,踩着月影,缓缓而来。
  “少何,别跟爹怄气了,快出来。”
  穆少何愣了一下,很快回神,发现自己躲在一块假山后面。他伸出双手,发现自己是少年之态。
  此情此景,多么熟悉,又可怖。
  十年前,他的娘亲便是消失在这个月色如水的夜晚,消失在寻他的路上,从此阴阳相隔。
  穆少何年少的脸庞上,笑容狰狞:“高子希,你真是找死。”
  

  ☆、第四十七章:死局(3)

  
  穆家家主历来也是荆南国师。
  穆元青例外。
  他的术法不好,未能通过国师的历练,因此这时期的荆南国师一直未立,惹得众多术士、官员暗地里不住猜测。穆元青心知自己无望,小儿子虽然年纪很小,但已看出他天分不佳,即使学习术法也没法达到很好的境界。为了穆家,他便把所有的希望倾注在大儿子身上。
  大概是两人天生气场相冲,大儿子穆少何从小与他爹不对付。
  穆元青为人死板严肃,不管做什么皆以穆家为先,穆少何反之。他不管做什么,随心为上。穆元青让他向东,他偏往西,穆元青吹鼻子瞪眼,穆少何看他爹生气他就越高兴,说自己做逍遥闲人,要追寻一山一樵、一花一酒的自由,不愿被束缚。
  穆府被这对父子闹得鸡飞狗跳,一个骂一个笑,穆元青被他气得脑痛,这时候,穆少何的娘就会出来打圆场,穆少何作天作地,只听娘的话,一般情况下会收敛许多,不走心地认个错,事情就这么过了。
  穆少何十五岁那年的元宵节,他偷偷养的小蛇被穆元青发现了。穆元青见他废那么多时间与心血,就养出这么普通的小蛇,加上那时朝廷暗潮涌动,局势不稳,很多压力在身,盛怒之下,把小蛇扔出院外。
  穆少何要去寻,被拦住。
  “今天你敢踏出去一步,我就打死你这个小子!”
  穆少何气得反身进了花园。
  他躲在假山后面,听到娘亲的呼唤。
  他没有出去。由着穆夫人提着灯笼,边喊自己的名字边走远,一直到花园的最深处,最后消失不见。
  穆元青派了很多人到花园里找,都没找到。
  自责的穆少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来也不开门。
  七天后的夜里,穆少何终于打开房间,独自踏入后花园。他手上盘着那条被扔出院子的小蛇,它吐着信子,呆头呆脑的模样,眼里却有冷光闪烁。
  没有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等穆元青他们赶到时,穆少何双手全是细小的伤口与黑色的泥,失踪多日的穆夫人,双眼紧闭躺在深坑之下。
  穆少何喜悦之情无法控制:“说快救她,她还活着!”
  穆元青却对他的呼唤置之不理,神情复杂地望着他的结发妻子。
  穆少何见他没有动作,急:“快救她!”
  穆元青却说:“来人,把公子带回房间!”
  他周围只有穆元青与三个忠心的家仆,所有人的脸上没有欣喜的表情,只有深深的恐惧。穆少何似乎明白了什么,推开要请他回房的人,扑到娘身上:“让我来!给我时间,我能救娘!”
  他被人抓住手扯离,喊:“我可以!你不是说我有天分吗?我知道,娘要被人做成蛊了,但还没成,只要想办法剥离……。。”穆少何被人拖着,眼睁睁看着亲娘被抬走,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你要干什么?”
  穆元青眼睛睁开又闭上,轻轻吐出: “你要她非人非鬼地活着,你娘必是不愿的。”
  穆少何双眼全是爆裂的血丝:“你还没有试,怎么就知道不行?不管结果怎么样,你为什么不愿意抓住这一线生机,啊?”
  眼看着娘亲被抬走,穆少何心头的可怖越来越重:“求你,救她!我以后会听你话的,别抛弃娘!”
  “你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试过就可以的。”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发了穆少何。穆少何被人关回房间,只有小蛇作伴。
  这是穆少何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他爹。
  可惜没有成功。
  第二日,有消息称,穆家夫人因病逝世。
  七日后,穆府上下皆着素缟。
  穆少何神情冷漠地跪在地上,不看任何一个人。
  半个月后,穆少何在穆元青书房发现一本由他写的术法之作,里面写了一种蛊的制作方法,名唤引虫蛊。他把家里的藏书撕烂,找穆元青对峙,只得出那蛊不是他创,对其他,穆元青一口不言。
  穆少何仰天大笑:“你怕被外人知晓你无用得要偷窃他人的东西,为了穆家名声,为了你的名誉,甘愿牺牲自己的妻子!”
  他推门而去:“令人作呕!”
  从此,十年不归。
  如今宛如时光回逝,穆少何从假山出来,虽是少年之姿,眼里沉稳如水,叫人心生安稳之感。
  穆夫人见到他,放下心,过来牵住他的手:“你别跟你爹生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
  灯笼的火映照在穆少何的脸上,有阴影在浮动:“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穆夫人牵着他往前院走:“即使不愿理他,也不要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穆少何把手抽出,穆夫人略带苦恼地笑了笑:“真是的。”随他去了。
  穆少何知道,要从此阵出去,非要找出阵眼,毁掉才行。
  穆夫人提着灯笼回头:“怎么不跟上来啊,你还在生气吗?来,娘煮了你喜欢的甜汤,别气了。”
  她勾起嘴角的时候,左脸有个小酒窝,让她看上去有些俏皮,似乎还是一个二八少女,快乐又无忧。
  即便是二十五岁的穆少何,不禁也陷入了这个虚假的真实中,他定定地望着她,天上的圆月皎洁动人,光辉洒在花上,影影绰绰,迷乱人眼。
  “我们去散散步吧。”
  穆少何许久,才说出一句话。
  穆夫人露出欣慰的笑容。
  穆少何带着她,往花园的深处走去。
  深处无光,唯有萤火点点,清风徐徐。
  “破阵之法,在于阵眼。”穆少何道。
  穆夫人:“娘不懂这个。”
  穆少何停在一丛月季旁,趁她不注意,拿走她腰间的匕首:“我娘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匕首,我问她原因,她说这是年少时在外的习惯。”
  穆夫人看他玩匕首,静静听着。
  “她常常和我讲在外游历的故事,讲的时候,眼睛在发光。我问她,为什么要被困在这个地方。”穆少何抬眼望她。
  穆夫人:“因为这是她的选择。”
  “什么选择?”穆少何如当年那样问。
  “所思所选,皆逃不过一个情字。”穆夫人眼睛澄澈。
  穆少何再一次听到这个答案,大笑:“所托非人,谈何情?”
  穆夫人笑盈盈望着他。
  穆少何收起笑容:“他配不上她。”
  说着,毫不犹豫地将手上的匕首插入穆夫人的胸口。
  心脏停止跳动。
  穆夫人的笑容僵在脸上,白雾从她身上泛起,顺着匕首蔓延到穆少何的手。
  穆夫人:“你可以想办法让我自杀。”
  穆少何:“我没那么多时间。”
  穆夫人叹气:”我是由你执念化成的幻影。你杀了我,你便是新的阵眼了。”
  “我知道。”
  白雾全部笼罩在穆少何身上,随着眼前穆夫人的消失,所见之处,一一化作虚无。
  现实的井下,四面八方都是形状各异的蛊。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成年男人大小的环形竹节虫、色彩斑斓的尖嘴长耳兽以及浑身披覆人面的黑蛇。这三大蛊物霸占了三个方向,撕咬着属于自己领地的蛊。穆少何站在其中,血龙守在身旁。
  高子希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快出来。快啊,岐皇百炼就在它们之中,要被吃掉了。”说着,发出嗬嗬嗬的笑声:“但你找到了,也出不去。”
  如今这个阵法,阵眼正是穆少何自己。
  一开始的幻象不过是陷阱,高子希在井下布了一个无法进出的阵法,就是要将这里作为穆少何的牢笼。
  死亡的牢笼。
  难听的声音环绕在这个巨大的炼蛊洞穴里,异常刺耳。四周的蛊物对此不为所动,专心于自己的厮杀。
  “你要杀掉自己吗?”
  穆少何朝四周扫了一眼:“你如此迫不及待告诉我这一切,说明你这个阵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不然大可让我在这里慢慢耗死。”
  高子希被识破,不恼,笑得更恶劣了:“实话告诉你,这个阵只能维持三天。你可以慢慢等,但那个辟血人就不知道能不能等了。”
  穆少何神情未变,碰了碰血龙的头,血龙心有灵犀,变小后,闯进蛊群中。
  没听到穆少何的应答,高子希继续道:“我在外面,抓到一只千魂鸟,上面绑着一张纸条,你猜上面写的什么?”
  穆少何撩开下摆,盘腿坐在一块石头旁边,手上一把小刀旋转着,在石头上有节奏地击打,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我来给你念念,”高子希的执念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放在穆少何身上,面对这个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年轻人,除了嫉恨,便什么也不剩下了,他脚下躺着受伤的白雪,干枯的手展开小纸条,面容扭曲道,“嗬嗬嗬,那个辟血人发狂,已经杀了好几个人,如果不在两日内回去救他,一切将无可挽回,国君也会将其诛杀。”
  “让你速归哦。”
  高子希念完后,心情愉悦,只是可惜见不到穆少何痛苦的表情。
  穆少何盯着前方那堆蛊,眉头微拧,突然说:“我师兄呢”
  高子希站在井边,从他的这个方向看下去,什么也看不到,依靠一只传音鸟对话。
  “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小子,放心,他在和我的宝贝们玩,顾不上你。”
  这时,血龙嘴巴衔着一条肥嘟嘟的玉虫子,飞速向穆少何这边过来,穆少何眉头舒展:“那你下来和我玩吧!”
  边说,手上的刀同时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的胸口,鲜血喷溅,跳动的心委顿下来。
  阵眼消失,阵法失效。
  同一时间,高子希背后有一双手狠狠一推,高子希跌进井里,下面的血龙暴涨,飞跃而起,高子希落在半空时,血龙尾巴在他身上一蹬,直冲井口去,头探到井边,将口中的岐皇百炼吐到竹林居士手上,血龙只要再拍一下井边就能上来,但它没有动作,飞速下降,回到井底。
  血从穆少何的胸口一直流到脚下。他把匕首抽出来,带出一条肥胖的蛊虫。
  心脏恢复跳动,阵法再开。
  高子希摔倒地上。
  穆少何在假山后见到自己娘亲时,便猜到高子希的计划。于是吞了蛊虫化衣。化衣生性邪恶,最喜欢寄居在人的心脏,像一块布,紧紧地罩住跳动的心,然后不停收缩,直到将心挤裂。穆少何便利用他这一特性,在刺伤心脏的瞬间,化衣缓冲心脏的创伤,使伤口不致命,又能有暂停跳动的短暂时间。
  穆少何衣领下,藏着一条米粒大小的蝇,通过它,配合击打声,与外面的竹林居士进行交流。这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研究出来,年少时玩的一个小把戏,没想到如今竟用在这里。
  穆少何缓缓站起身,慢慢擦掉嘴角的血:“师兄,拜托了。”
  竹林居士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愤恨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他不想抛下师弟,回去救那个辟血人。
  但如今除了这个,他再没作用。纠结了一会儿,他猛地抱起地上的白雪,踏出洞口前,说:“你别死在下面。”
  “那是当然。”穆少何的声音隐隐约约。
  距离远了,蝇也没用了。
  竹林居士从洞里出来,发现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竹林居士冲进雨中。
  高子希躺在地上,浑身上下都痛,久久没回过神来。
  穆少何拖着受伤的身体,笑得格外渗人:“怎样和杀母仇人玩呢?”
  血龙过来,张开嘴巴,咬住将高子希的脑袋,穆少何二话不说抓住了他的脚。
  高子希不明所以:“你……”
  血龙往后一扯,高子希的话停在嘴边。一瞬间,血喷如柱,头身分离,将一人一蛇淋得浑身鲜艳。
  穆少何冷冷地看着他。
  高子希的脸上,咧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穆少何身上的伤虽不致命,但也是重伤,他没办法一点一点折磨高子希,只能速战速决。他蹲下身,从高子希的身上搜出很多术士的东西。
  穆少何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便靠回大石头边。血龙钻进他的怀里。穆少何摸了摸它的脑袋,手心凉凉的。
  “刚刚怎么不走?”
  血龙变小,又要盘回他的手腕上。
  “十年了,总喜欢待在这里。”
  穆少何笑完,陷入思考,只要不与这些蛊发生冲突,坚持三天就可以出去了,这不打紧,重要的是不知道师兄能不能赶得上救梅瑾行。
  一想到梅瑾行,穆少何便满心柔软,精神奕奕。
  到时候他看到自己这般模样,总该又要伤心难过了。到时候跟他提点要求,总该不过分的。
  穆少何不禁笑出声。
  离得远了,他突然看到在高子希尸身不远处,躺着一个竹筒。
  他过去捡起来,发现盖子已经被拉开,里边空空如也。
  当日高子希借蛊虫假死后,返回自己的房间,带走各种珍贵的东西。
  其中,便有他用辟血人的血制作出来、十分珍贵的另一条四绝蛊。
  “这条与之前那条可不一样。”
  高子希将剩下的这条四绝蛊,放进竹筒里。
  “一个失败之作,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高子希对此也十分好奇。可惜他也无从考究了。
  高子希诡异的笑还挂在脸上,身上的血已变干。
  “死前打开的?”穆少何话刚出口,脑袋忽然昏沉,再次睁眼时,里边全是狂妄之态。
  

  ☆、第四十八章:死局(4)

  
  “你是谁?”
  那颗光溜溜的脑袋说话时,梅瑾行抓着一个大腿肉。
  月光又红又大,好像母鸡生的红心鸡蛋。
  梅瑾行很少那么馋,他把上面的肉吃光后,不满足地砸吧嘴,接着把骨头咬碎了,吸食里面的骨髓汁,鲜甜可口。
  脑袋没听到他的回答,又问了一遍。
  “你是谁?”
  梅瑾行把骨头咬得咔咔作响,含糊不清:“我是谁?”
  愣了一下,嘴巴合上,又张开,最后摇头:“我就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
  梅瑾行脑中有亮光闪过一瞬,很快消失不见,他呆呆地望了望蜿蜒的漆黑街道:“我……”
  脑袋笑出声。
  炉灶下面的火烧得很旺,锅里的水噗呲噗呲作响,这个人头在里面翻滚着,眼睛烂得只剩一点皮肉,他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也可能是锅子煮水的声音。他刺耳的笑声一直回荡着,钻进梅瑾行的耳朵里,随着锅里的水不断沸腾,笑声越来越低,最后再无声息。
  梅瑾行不在意,乐滋滋地吃得满手是油。
  他在这座空荡荡的城里闲逛了好几天,也饿了好几天。
  第一天他不吃东西,浑身难受得似乎要烧起来,将自己由内到外烤干,他跌跌撞撞到了一座府宅里,吃了一些东西,沉重感没有了,身体也变好了。
  他一直没停口,却还是无法消除肚子的空虚感。
  梅瑾行把骨头都啃光后,来到炉灶前,探头,发现那个脑袋已经和汤融在一起。用勺子搅一搅,白色的浆液挥散出来,和着热气与香气,令人食指大动。梅瑾行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用勺子喝了。
  暂时饱腹后,他便沿着街走。
  一直走,走到尽头。
  那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左胸口有伤的男人,血在上面像开了一朵暗色的花。
  梅瑾行在他面前停住,发现他比自己高半个头,面容模糊,似乎笼罩着一层黑雾,叫人看不清楚。
  “为什么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怕被人认出来。”
  “这里有人吗?”
  “你不是人吗?”
  梅瑾行歪头:“我是人吗?”
  男人歪头:“你不是吗?”
  梅瑾行晃了晃空空的脑袋,不回答这个问题,抓住他的手,又开始馋了,低头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块肉,嚼了嚼,吐出来:“不好吃。”
  男人捂住不停流血的伤口:“你怎么可以吃我?”
  满嘴是血的梅瑾行不想讨论是人非人这个问题,对他没有了兴趣,绕过他:“我要去找好吃的。”
  男人跟了上来:“我也饿。”
  梅瑾行很好心,反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那你跟着我吧。”
  男人凑上来啃了一下他的脸:“你好香。”
  梅瑾行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没摸到血,或者血窟窿,便没理会。
  两个人在街上走,路边的脑袋都睡着了。
  等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地方,那座挂满红灯笼的府邸,梅瑾行加快脚步,开心道:“我一开始便在那里吃饱的。”
  两人推门,院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红裙子,青石砖上洒满了暗色的污渍,一大片一大片,铺在梅瑾行眼前,莫名心惊。
  原本脚步轻快的梅瑾行,踱步上前,定在原地。
  在这迟疑的片刻,忽觉后肩有刺痛感,他不敢看地上的凌乱,有点慌乱地拉着男人离开了。
  “我饿了。”男人说。
  梅瑾行不大舒服,停下。
  男人不依不饶:“我饿了。”
  梅瑾行闭眼,搓了搓额头,继续走。他决定带这个人去吃刚刚的鸡腿肉。
  梅瑾行走着走着,空空的脑袋里慢慢塞进很多东西。他注意到,风中有桂花的香气,天上的月亮红得不像话,而且好像越来越大……。。
  梅瑾行懵懵懂懂:“月光是红色的吗?”
  男人没有回答,只会说自己饿了。
  梅瑾行无可奈何,只能加快脚步。
  前面便是挂了很多鸡腿的小摊,梅瑾行开心地说:“你看,有吃的了。”
  男人超过梅瑾行,快步上前,抓住挂在架子上的鸡腿开吃。
  梅瑾行反手去揉后肩,觉得那里又热又痒,走上前:“别……”
  着急二字未说出口,他顿在原地。
  “那…。。那是什么?”剧痛从后肩处爆发,一直蔓延到全身,直冲头顶。梅瑾行不停喘气,踉踉跄跄冲上去。
  男人的手上、脸上全是血,回头看着梅瑾行:“好吃!”
  梅瑾行看清楚了,惊惧万分,夺过他手上的人肉,扔到地上:“不能吃!”
  男人不满:“你吃了,还不让我吃”
  梅瑾行脑中闪现过许多画面,里面的自己浸透在红色的死亡中,抱着一块又一块的人肉,吃得不亦乐乎。
  他猛地觉着自己的嘴巴里有种腥臭味,很涩很苦,呆呆地用手抹了一下嘴,染了一手的血。
  一种莫名的恶心感直上心头,他掐住自己的喉咙,咳得肺腑都要散了,然后弯腰不停干呕。
  男人看他这个样子,担心:“你怎么了?”
  四周有火在烧,梅瑾行看不见,却能感受到。
  那种窒息与灼热感。
  男人一直盯着梅瑾行的脸,原本的担忧渐渐变成了痴迷,手摸上他的脸:“你好香。”
  梅瑾行的神思越来越清明,他忍着苦痛,朝男人望去,这次,男人的脸非常清楚地显现出来。
  “穆少何……。”梅瑾行声音里带着十分明显的脆弱与惶恐不安。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所有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不甚清明,叫人乱了慌了,不知从何而去,归处在何方。
  穆少何按住他的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梅瑾行能感受到他嘴唇的触感,有点痒。
  他没来的及说些什么,下一刻,穆少何张开嘴巴,一扯,生生从他脸上撕下一块肉来,梅瑾行惨,被他推倒在地。
  穆少何压在他身上,眼里又狂又痴:“我饿了。”说完,低头又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下。
  血喷涌而出,像黑夜盛放的花,红艳、瑰丽。
  梅瑾行在挣扎中不断喊他的名字,穆少何置之不理,只顾着埋头在他身上咬来咬去。
  到后面,梅瑾行只剩下混沌的神志,他双眼无神,喃喃:“你刚刚说,怕被人认出来,是怕我认出你吗?”
  穆少何抬头,眼睛泛红:“这里有人吗?”
  梅瑾行强撑一口气:“你不是人吗?”
  穆少何笑得邪恶万分:“是吗”
  梅瑾行猛得睁开眼睛,胸腔上下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气。
  竹林居士一直守在旁边,见他醒了,收起脸上的担忧之色,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你终于醒了。”
  梅瑾行的心神还沉浸在那个诡秘的梦中,神情惊惧,脸色苍白,半晌没有答话。
  白雪窝在他枕边,伤口被包扎好,正在养病,见他醒来,开心地叫了几声。
  竹林居士见他一脸迷茫,便忍着性子把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从穆少何与梁恒的约定开始,到他潜入关押处帮梅瑾行取出四绝蛊、带他逃离到这处废弃小院结束。
  竹林居士说完,从凳子上起身:“我找了一匹马,你骑着它走小路回空闻山吧。”
  梅瑾行缓过来,望着他:“你说,从你离开万神山到现在,已经四天了,”梅瑾行想到梦中的场景,心跳剧烈,浓浓的不安萦绕心头,“他怎么还不来找我们?也没联络你。”
  梅瑾行提的这一点,正是竹林居士担心的。他在这里守了一天,就是尽自己的责任,等到梅瑾行醒过来后,自己去找穆少何。
  梅瑾行看到他脸上的闪过的不安,拖着虚弱的身体下床:“拜托你了,带我去万神山。”
  竹林居士看他这副样子,不满:“你这样……”
  梅瑾行知道自己是个累赘,但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去。
  梅瑾行抱起白雪,强撑着向门口走:“我可以的,如果我半路坚持不住,你不用管我,去找穆少何就行。”
  竹林居士见他心系穆少何,有点宽慰,有点酸,最后都化作一声冷哼,跟着他出去。
  “我们共乘一匹马,如果你晕了,我就把你扔在路边。”
  梅瑾行说好,同时作了一个荆南礼:“麻烦师兄了。”
  竹林居士让他上马,坐在自己前面:“别叫我师兄。”
  梅瑾行乖乖应好。
  两人快马加鞭,用两天时间赶到了万神山。
  在竹林居士离开的时候,万神山开始下大暴雨。算到现在,万一穆少何真的还被困井下,留给他们的时间不过一日。
  万神山此时暴雨倾盆,电闪雷鸣,漫天雨水,树木摇晃剧烈,黄色的泥水沿着狭缝冲刷而下,巨大的雷声落在耳畔,似乎天地倾塌。
  竹林居士不断拨开茂密的草木,四处寻找,却找不到进入井口的山洞小道了。
  梅瑾行本来大病未愈,身体虚弱,加上一路颠簸,又要赶路又要小心敌人的追捕,伤身伤神,现在再上雨淋,整个人昏昏沉沉,几乎寸步难行,只凭着一顾毅力跟在竹林居士后面。
  他们在一座山头的外围艰难跋涉,因为雨水的冲击,加上有的地方坍塌了,那个山洞一直没找到。
  白雪被梅瑾行藏在衣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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