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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报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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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抖落一树的桃花轻轻安慰。
  后来,男孩长大成了少年,不再抱着他哭,对着他倾诉苦恼,却时常在树下练拳习武。他偶尔兴起,趁着少年睡觉,将花瓣漫天漫地地抖在他身上。伏桌浅眠的少年被落了一身粉白花瓣,愣了愣仰起头,望着他微微一笑,轻轻掸落满身的花。
  再后来,少年继续长大。是不是人类的记忆都如此糟糕?遗忘如此残忍的事,对他们来说似乎只是寻常。少年离开远赴他乡,他努力开满树的花作为临别的赠礼。
  少年接住落下的花瓣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之夭夭,他便名为桃夭吧。
  少年道:“我要去青州灵河镇了。等下次花开,我再回来。”
  离开的身影坚定而决绝。
  下次开花。
  下次开花是什么时候呢?
  四季啊,怎么这么漫长?
  时间慢吞吞地拖着脚步走,桃树结了果落了叶又积了雪,他盼着盼着,终于等到又一年春天,迫不及待地抽枝剥叶开花。
  村民怪道:“今年的花怎么开得这么早?”
  他每日翘首等待,等到春天过去,夏天又过去,秋天也过去,挨不住冬天的凛冽,被雪打落了三季的花。
  村民道:“这树开得妖异,冬天总算是落了。”
  一季冰雪,春日消融,桃花又早早开放。
  可惜,兜兜转转,村里的人大多迁走,十余年里他也未能等到想要等候的人。
  妖怪,最擅长做的事情便是等待。耗尽一生,去等待定下约定的人类想起曾经的诺言。
  人类是不是习惯于不守约定?或者他们总是忘记自己立下的约定?
  又或许,是因为定下约定的对象不同而已。
  谁会对一棵树遵守承诺?
  人类怎么会知道,在妖怪的世界里,语言具有灵力,每一个口头诺言都是郑重的契约,值得用生命去遵守。人类漫不经心地许下诺言,妖怪认真地用一生去等待,又或者飘荡追寻,四下流离。也许这正是人类和妖怪最终分道扬镳的原因,因为种下的缘分太深,不得不用命来偿还,所以彼此为了保命,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
  桃夭驻立在四季里,数着春日里身上努力盛开的桃花,猜想着当花开到第几朵时,那人会回来?
  一朵,两朵,三朵,四朵……九百九十八朵,九百九十九朵,一千朵……
  春天过去,夏天过去,秋天又过去。
  他再也撑不住,花落光了,又一片一片数着凋落的树叶。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九百九十八片,九百九十九片,一千片……
  他的身上落光了叶子,光秃秃地横叉着难看干枯的枝干。
  若是那人这时回来,目光是否不再为他停留?
  他熬着岁月,熬过了一年又一年,渐渐地,花越开越颓败,树干被白蚁掏了空,土里的水源一点点枯竭,他的生命渐渐萎缩。
  他又熬过一个冬天,当春天里用尽一切力气蹦出一抹新芽,忍不住化了形,前来寻人。
  而今那人持重沉稳,平步青云,且有妻有子。
  一切都好。
  他的心愿,该了了。


第5章 春夜宴桃(五)
  清晨,拉开窗帘,外面飘着细细绵绵如针的细雨。
  “小扶,该起床……了……”桃夭拉开被子,顿时语塞。
  只见柔软床单上蜷缩着一只脏兮兮黑乎乎的小狐狸,两只小爪子紧紧地将一堆鸡骨头抱在身前,周边还散落着奇怪的垃圾袋,原本干净的床单已然被各种可疑的油渍、汤汁、果皮给糟蹋了个透。
  桃夭:(╬ ̄皿 ̄)=○
  “真的很抱歉。”桃夭再次和老板道歉,赔偿了损失才一手拎着小东西往外走。
  萧扶身体悬在半空,委委屈屈地睁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桃夭。他真的没有偷东西,只是半夜肚子饿,独自到垃圾桶里翻了翻,哪里想到翻到了那么多宝贝?
  切光肉的烤鸡骨架,一包多种口味的水果糖,腐烂了一个小洞的苹果,包装都没拆开的曲奇饼干……
  抱回来抱回来,通通抱回来。
  萧扶喜滋滋地努力张着两只爪子艰难跳跃在黑夜里,悄无声息地钻进房间的窗户,躲进被窝里咯吱咯吱吃起来。吃到一半时,他难得克服了狐狸吃独食又贪婪的小性子,还想着要给桃夭留一点。
  嘎嘣嘎嘣咬着糖果,盯着苹果:糖果太甜了,桃夭不喜欢,要给他留苹果,又圆又大。
  吃完了水果糖,啃着苹果,又盯着曲奇饼干:苹果烂了一个洞,桃夭不喜欢,饼干看起来不错。
  苹果也完了,咔擦咔擦塞饼干,眼睛移向撕开袋子潮了的香瓜子:饼干太干了,还是瓜子看起来好……
  ……
  习惯将最喜欢的东西留到最后的小狐狸,盯着鸡骨架发愁:桃夭不吃荤。
  ……
  被正正逮在犯罪现场的小狐狸顶着脑袋上的大包:幸亏没有给桃夭留,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喜欢那些东西啊。
  “桃夭,我都为了你不偷东西了,你不能生我气。”萧扶试图挽救自己,扑腾两下。
  “我知道。”桃夭的笑容让萧扶发慌,轻而易举就止住了他的动作,“我不生气,相反,我心情很好,而且打你一顿能让我更高兴。”
  好、好可怕!
  萧扶挣扎得更凶。
  不要!他不要挨揍!身为一只狐狸,偷东西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领,尤其是偷鸡。萧扶小时候最喜欢偷邻居家后院圈养的小鸡,每次被上门告诉娘亲,娘亲就抽长出又细又长的枝条,一边用藤蔓将他牢牢地捆在树干上,然后用细长枝条抽他屁股。
  桃夭也是树,打人一定和娘亲一样疼。
  桃夭正想着要如何教育扒拉垃圾桶的小家伙,刚走出大门,蓦然一愣。
  这家旅店是民宿,内部装潢温馨简约,窗明几净的,很有家的感觉,可是价格不算昂贵,因为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发达,周围商户不多,摄像头数量也少。
  可是,那人却找到了这里。
  桃夭突然停下脚步,萧扶悄悄探出脑袋望去——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男人穿着军装站在院子门外看着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穿军装的人,旁边停着一辆军用越野车。
  萧扶看看他,又看看桃夭,不知道他们要这样站着看到什么时候。
  桃夭微不可见地手指发抖,唯有萧扶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激荡。然而他面色却极为平静从容,闲庭信步地朝着他们走过,笑容清浅温和:“请问有什么事吗?”
  晏度垂首俯视他,面容冷峻,目光专注,倏尔抬手摘下军帽,轻轻地戴在他头上。
  空气清冽冰凉,早春微雨绵密到让人无处可躲。
  “晏度。”男人的声音浑厚低沉,震动了空气,鼓荡着闯进桃夭耳中。
  桃夭睫毛一颤,微微笑道:“桃夭。”
  他不知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
  晏度冷硬的面部轮廓似有缓和,说道:“昨天多亏了你救了我姐。”
  桃夭惊愣一瞬:“她是你姐?”
  “嗯。”晏度似乎对他的惊诧全无所觉,“你要多少钱?”
  桃夭愣住:“我……我不要钱。”
  萧扶着急地嗷嗷叫。桃夭放弃了钱=放弃了烤鸡+巧克力+苹果+曲奇饼……
  桃夭一只手就捏住了他的嘴,让他再叫不出声,倒是晏度奇怪地看了萧扶一眼,仿佛在那双动物的干净眼睛里看到了冒着金光的人民币。
  “你这只狐狸通人性。”晏度难得称赞道。
  “嗯。”桃夭改拎成抱,一手摸着他的脑袋,示意他不许再闹。再次抬眼,只见晏度紧紧盯着他,眼底全是他的身影。
  “你喜欢小孩?”晏度问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嗯?”桃夭一脸莫名,“还好……”
  晏度眉头一皱,神态威严。“不喜欢?”
  桃夭:“……不是”
  “不是不喜欢,就是喜欢。”晏度仿佛在训斥着手下士兵,对模棱两可的回答不满。
  桃夭嘴角一抽:“喜欢。”
  晏度满意了,淡淡点了下头,抬手便打开一侧车门,道:“上车吧。”
  桃夭呆住。“做什么?”
  晏度看着他:“报恩。”
  “呃,不用了。举手之劳……我……”桃夭手足无措。
  晏度眉头缓缓皱起。
  站在一边充当柱子的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笑眯眯地说:“这位兄弟,我们老大的意思是想要请你去他家做客,好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桃夭看向晏度,晏度仍看着他,目光深沉得可怕。
  “小兄弟,你不是没地方住吗?住哪儿不是住?我们老大家里高档得很,你跟着去还能省住宿费。”那人又道。
  桃夭无奈,对方都有这本事在一个晚上查清他居无定所,只怕是有备而来。他不再推辞,将萧扶扔上车,自己也爬上了车,随即晏度在他身旁落座,高大的身材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萧扶趴在窗边,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刚刚说话的那人瞧着他有趣,特意给他开了半扇窗户吹风。凉凉的雨丝和微风拂在脸上,舒服得萧扶眼睛眯了起来,整只狐神清气爽。
  直到他打了个喷嚏。
  桃夭将他抱进怀里:“乖乖的。”
  萧扶蜷缩在他大腿上,窗户已经关上。他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身上好冷,迷迷糊糊支棱眼皮,对上晏度冰冷的眼神。
  萧扶一个激灵,便听桃夭含笑道:“小扶,你再不醒,我的衣服就快被你啃坏了。”
  萧扶这才注意到正被桃夭抱在身前走着路,而桃夭胸前的衣服赫然就在他嘴里,如今已经被口水给沾湿了。
  他一定是饿坏了。
  萧扶放过桃夭的衣服,晏度在桃夭看不到的角度瞪着他,桃夭一回头,晏度便收回视线,面庞线条都柔和了。
  人类真狡诈,一个人居然有两幅面孔。
  萧扶脑袋一缩,蜷进了桃夭怀中,虽然那人还盯着他后脑勺不放,但他顿时解气不少。
  晏度将人领进一座复式小别墅,带桃夭看了一圈房子,把主卧旁边的房间留给他使用。
  “房间小,你介意的话……”晏度道。
  桃夭微笑道:“不会。我和小扶住这里绰绰有余。”
  晏度看向用屁股对着他的萧扶,眉心微不可见一拧。
  “我还有事要去部队,你在这里住着。”晏度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将怀里的钱包放到桌上,“冰箱里没有东西,附近有超市,厨房可以用,不想做饭就点外卖,淋浴更换的衣服去我房间衣柜里拿。”说着,又拿了一把钥匙,抓起桃夭一只手,放在了他手心里,不待桃夭反应,拎起了他头上的军帽戴回自己头上,深深地望了一眼青年,“等我回来。”
  桃夭怔怔地呆站在那儿,直到屋里空荡荡也没回过神。
  “桃夭,你很高兴。”萧扶歪着脑袋,肯定地说。
  桃夭浅笑:“是吗?”
  萧扶点点小脑袋,爪子抓住桃夭头上长出的一朵桃花:“你看,你都高兴得开花了。”
  桃夭面色微红,捏着他的爪子,将花朵取回来,说:“我们还有早上的事情要解决。”
  “我不是偷的。”萧扶毫不认错。
  “翻垃圾桶更不好,太脏了。”桃夭拎着臭烘烘的小狐狸,往浴室走去。
  萧扶昂着脑袋:“你真讲究。我们狐族只有母狐狸才在乎脏不脏。”
  桃夭往浴缸里放水,手一松将他丢进水里,萧扶顿时成了落水狐,蓬松的毛全都沾在了身上。
  桃夭双手抱怀:“公狐狸,你的洗澡水好不好喝?嗯?”
  萧扶呛了一口自己臭气熏天的洗澡水,两只眼睛湿漉漉地望着桃夭,可怜兮兮地眨着。
  桃夭暗笑,认命地蹲下来帮他搓澡:“自己把脏爪子搓干净,唉,你怎么能这么脏?”
  萧扶趴在浴缸边搓爪爪,任由桃夭帮自己上沐浴液。
  唔,他讨厌这个味道,就跟晏度那个坏人一样。


第6章 春夜宴桃(六)
  一桃一狐洗完澡,一起去逛超市买东西。
  桃夭推着手推车,萧扶叼着一只塑封烤鸡,在一片尖叫声中蹿上推车,放下烤鸡,向桃夭摇了摇尾巴。
  桃夭头疼地按着太阳穴:“加上水果糖,酸奶,牛肉脯,这是你叼来的第四样了。这些我都买,但你要是再不乖乖坐着,我就把东西都放回去。”
  萧扶无辜地爬上车篮筐坐着,两只小爪子放在扶手上。
  桃夭满意,再去蔬果区挑了几样青菜,带着萧扶去结账。他一样一样地把东西从车里拿下来,售货员边结账,取完最后一样东西正要说总价,一回头便看见叼着一包香肠的小狗崽。
  售货员:“呃,先生,这份您要吗?”
  萧扶啪嗒放下香肠,扭着脑袋抬头盯着桃夭,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
  桃夭:“……要。”
  萧扶得意洋洋:他就知道桃夭心软。
  回到家,桃夭到厨房做饭,萧扶贴心地咬着烤鸡的包装袋拖进厨房。闻着身上晏家沐浴露的味道,萧扶猛地打了几个喷嚏,连烤鸡都闻出了浴液的味道。
  桃夭拎起烤鸡:“今天的事就算了,下次我去超市,你就乖乖坐在家里等着。”
  萧扶着急:“我抗议。”
  桃夭:“抗议无效。”
  萧扶绕着他上蹿下跳:“你不带我去,是不是想要带那个人去?”
  桃夭切鸡的动作一顿:“快去客厅吃东西,你绕得我头晕。”
  萧扶狐嘴咬下他脑袋上一朵花,含着桃花模糊不清地说:“你看你又开花了。桃夭,你真爱害羞。”
  桃夭脸一黑,一把拎起他后脖子丢到客厅,砰然合上厨房的门。
  晚饭时分,晏度从外面回来,看到桌上没动过的钱包,脸色黑了一瞬,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身材修长的青年背对着他,菜刀飞快地在案板上切着肉,脚边一只白毛狐狸一边打喷嚏一边绕着他打转,就像个又缠人又烦人又有一点儿可爱的孩子。
  青年将烤鸡切了一块,喂到狐狸口中,说:“最后一块,晚饭前不许再吃了,知道吗?你看你中午吃那么多零食,午饭还吃了半只鸡,再胖下去以后我就不抱你了。”
  狐狸吱吱叫两声,转过了头,看到站在门边的人。青年似有所感,侧过首来,眉目清润如玉,笑意荏苒:“你回来了。”
  晏度心底一软,踏步便要朝他走去,忽然手底一沉,便低头看去——他手里拎着笼子,而刚刚缠着青年的白毛狐狸现在牙尖嘴利地啃着他手中的铁笼。
  晏度眉一挑,放下笼子:“送你的,你的窝。”
  小狐狸吱吱直叫,牙齿拖拽着笼子朝着客厅跑去。
  晏度:“这么兴奋,看来是很喜欢。”望着青年道,“他该学会自己睡。”孩子大了,不能还和父母睡在一起。
  桃夭:“……”
  客厅里的小狐狸:居然要他睡笼子!人类太讨厌了!!!
  桃夭做完晚餐,晏度帮着端到餐桌,并洗了三套餐具,两份摆在桌上,一只碗当成狗盆似的放在萧扶面前。
  萧扶从刚刚开始就记恨他,当晏度给他碗里夹鸡块时,萧扶立刻抛掉方才的怒火,毫无节操地讨好蹭了蹭晏度的裤腿。
  桃夭坐到桌旁,碗里已经添了米饭。“晏先生,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阿度。”晏度压迫感十足地盯着桃夭。
  桃夭垂眸:“阿度。”
  “嗯。”晏度应了声,夹起肉片焖玉兰片,尝了尝白嫩的笋片,“很好。”
  桃夭轻轻笑起来。
  晏度扫视桌面上的菜式,竟然都是他喜欢的。柔和灯光下,青年宛若一方美玉,不可方物。
  这人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见面的那一刻,仿佛空着的心瞬间被填满,满足到心口微微发热。
  晏度夹起一块肉片,放到他碗中。“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萧扶闻声仰头,便看见桃夭笑容浅淡地夹着肉片,放入口中。唔,桃夭不是不吃肉?妖怪的喜好,原来是会为了人类而改变的。
  萧扶摇着脑袋。他绝不会为了人类不吃鸡,而改吃草。
  不吃鸡的狐狸,就是只废狐狸了。
  临睡前,萧扶晃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要跟着桃夭回房,晏度横出一脚挡住他的路,居高临下看着他,用脚尖指了指客厅里的笼子。
  “你去那睡。”
  萧扶龇着一口小白牙。
  晏度冷哼一声。
  萧扶瞅瞅他健壮的肌肉,萎靡不振拖着蓬松的狐狸尾,一步一回头看着桃夭房间的方向,最终钻进了笼子。
  唔,看在笼子里的垫子还算柔软,他不跟这个人类一般计较。
  萧扶坚决不承认自己是个战五渣。每一只妖都有自己的特长,也都有自己的弱点。狐狸作为肉食动物,战斗力其实弱得很,小狐狸连只猫都打不过,为了吃肉只能绞尽脑汁从其他动物嘴里坑蒙拐骗抢。萧扶跑得快,蹿得高,可惜力气小得可怜,要是和一般人类还有一战的可能,但落在晏度手里只有挨揍的份了。
  不过他娘亲和祭司敢把他放出来,当然不是想要看到他死在外面。萧扶还有他自己的保命绝招,那个秘密,恐怕是大多数妖怪和人类都梦寐以求的。
  第二天早上,桃夭做完了早饭,三人吃过坐在客厅休息。
  桃夭拿起钥匙:“我出去买菜。”
  “等会儿。”晏度跟着起身,拿起一把伞,“我跟你一起。”
  桃夭嘴角一弯。“嗯,好。”回头低头嘱咐,“小扶,你乖乖在家里,不许乱跑。”
  舔着爪子已经打算跟上的小狐狸一僵,圆圆的眼睛瞪着桃夭,桃夭似乎看不到他装可怜的泪眼汪汪,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和晏度一起出门离开。
  桃夭为了男人不要他了。
  萧扶悲戚地爬到玻璃窗边的小桌子上,目视着两人撑着一把伞从小区里越走越远,直到身影完全消失。
  桃夭不带他玩,他可以自己出去。
  萧扶没几秒就把桃夭的叮嘱抛之脑后,在屋里转了一圈,钻进了二楼桃夭的房间,扒开窗户从容地跳到院墙上,优雅睥睨地踩着狐步,顺带蔑视了一眼在墙根下冲着他叫的一只斗牛犬。
  萧扶跳过一道道院墙,偶遇不知哪家的猫,一狐一猫站在那儿互相对视,萧扶突然往前一迈,猫咪顿时炸毛一跳,逃也似的跑了。萧扶沾沾自喜地甩着尾巴,一定是他身上狂野霸道的野兽气息震慑到了那只猫。
  他走啊走,不时跳进别人家的院子,惹得鸡飞狗跳,沾着满身的残花从一家家被蹂躏凄惨的花丛里钻出来,再跳上院墙,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他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小区外的马路上,不时有路人低头看他两眼匆匆而过。
  这里人流量太大,萧扶没了兴趣,正打算往回走,身体都转了一半,余光突然瞥见了一片金光。
  路边停着的一辆车里有个发着光的人。
  萧扶眸子里溢满惊喜:是他的阳气储存器!
  萧扶之前还隐隐苦恼以后应该上哪儿去找他,没想到现在就碰到了那人。他脚步轻快一转,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那车却突然开动,飞快地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萧扶眼睁睁看着“阳气”要跑了,忙撒开四条腿飞奔开来,猛地从惊叫的人群里钻进来钻出去,一时跳到墙侧,一会儿又跳到屋顶,跟着小车一路奔蹿。
  周围的房子越来越高,后来又越来越矮,渐渐的隔上一段距离才能看到一两座平房。萧扶醒过神才发现他到的地方太荒凉了,好在那辆车也停了下来。
  萧扶只是想看看他住在什么地方,可是这里没有房子,看来“阳气”不是回家。他有点儿失望,隐约好奇那人想做什么,便躲在树丛里远远跟着那人的脚步慢慢走着。
  这是一片空旷的土地,整齐竖立着一座座四四方方的石头,萧扶仔细辨认才看出这是人类的墓地。
  那个人类一身玄黑,打着一把黑色的伞,怀里抱着一大束白百合,慢悠悠往里走,最终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萧扶透过树叶的缝隙,偷偷看着那人不要钱似的不停挥发的阳气。
  真的太浪费了。
  为什么一个人的阳气能多到怎么也用不完?
  萧扶舔着嘴,挠心挠肝地想要吸上一吸。
  那人在墓碑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放下百合花,转身步履沉稳地朝外走。萧扶正要跟上,那人突然脚步一顿,目光如刃地扎过来,冷得他仿佛心脏也要停跳。
  萧扶木愣愣不敢动,生怕被捉住。
  那人朝着他的方向,手探进了胸前黑色西装外套里,露出半截黑色的东西。
  一步。两步。三步。
  萧扶终于认出那是手枪。桃夭曾经特意教过他。
  脚步声像踩在他心上,接近,接近,不断接近……
  萧扶动物性的敏锐危机感绷到极致,浑身的毛几乎要炸起来。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那人身上,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西服,黑色的伞,黑色的枪。
  唯一白的只有那双手,一只握着伞柄,一只握着枪。
  唰啦。
  那人的脚步一顿,抬起伞,露出一张俊美苍白的脸,明明五官线条温润柔和,偏偏一双眼睛幽暗到深不见底,伞面形成的阴影笼着他半张脸,鼻梁往上的眉眼清冷而阴鸷。
  树梢上的白鸽扑棱着翅膀,盘旋两圈,飞到另一棵树上。
  那人神色一淡,伞重新遮住他的面庞,收起了手里的枪,转身朝着来处走去。
  直到人走远,车子开走,树丛间遮得严实的小狐狸才探出头。
  好险。幸好他聪明地戳了戳鸟巢里的鸽子,要不今天就要少一条命了。
  萧扶沮丧,看来阳气也不是说吸就能吸的,那人既不像桃夭温柔宽和,也不像晏度面冷心热,一不小心就能要妖小命。
  萧扶眼睁睁看着到嘴的美味飞走,心疼得难以呼吸,嘴里含着小拳头默默伤心。


第7章 春夜宴桃(七)
  萧扶从树下跳下来,走到方才那人站着的位置,仰着脑袋努力认字:“公什么母什么之什么?”唔,真厉害,什么人类又是公又是母啊?再看左侧,“儿……知什么立?”
  萧扶出门前,祭司曾经抓着他去补课,奈何当时他对人间满心抵触,课也不好好上,就算娘亲把他绑在树上都没用。本来耍着小聪明,考试不及格就不用出门了,遗憾娘亲太狠心,直接将他丢了出来。
  他仗着自己的小聪明,脑袋一会儿往左扭,一会儿往右扭,灵机一动猜想刚刚那人是墓里人的儿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公母合体,但是一点儿也不妨碍他认识一个“儿”字。
  他凑上去嗅了嗅白百合的味道,带着雨水的清冽,沁入心脾。
  那人看起来那么孤单难过,而且还喜欢百合花,一定不是坏人。
  萧扶用鼻子拱了拱花朵,他喜欢这个味道,闻起来就很好吃。桃夭喜欢吃素,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百合花?但是桃夭说不能随便拿人类的东西。他犹豫了一下,恋恋不舍地弃花而走。
  墓园被蒙蒙的细雨笼罩着,那座被他抛在身后的墓碑上刻着:公故显妣沈母晏氏连樱之墓,儿沈知初敬立。
  萧扶跑到墓园门口才发现自己迷路了,因为是墓园,周围没有一座房子。
  虽然他鼻子灵,但是下着雨,气息都已经消失,还好他聪明,来时隔一段路就留下一抹灵气。他飞快钻在树丛间,想要赶在桃夭回去前先回家。
  走了一段路,就在距离墓园几公里的一处草丛,萧扶敏锐地听到此起彼伏的狐狸叫声。他停下脚步,歪着脑袋辨别方向,那叫声尖锐而急促,似乎是受到了生命威胁。
  萧扶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从枝蔓丛生的林间穿过,远远的视野里看到一座红瓦小楼,门口还站着两个人。
  萧扶谨慎地爬上树,观察着手持电棍站着的两个大汉,在树上蹲坐了一会儿,确定两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偷偷绕到院墙另一边,轻轻跳上墙头。
  墙内是另一幅景象,墙根边种着一株玉兰树,冒着洁白的花蕊,迎着细雨颤颤巍巍。庭院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道石板路将草地分成两半,上面摆着七八只笼子,里面关着的正是狐狸,而且还都是些年迈的白色公狐狸。
  萧扶一出现在墙头,笼子里所有的狐狸都停止了鸣叫,纷纷趴下来,仰起头透过笼子的栏杆望着他。他跳下墙,爪子的软垫压在柔软的草地上,围着笼子慢悠悠走了几步。
  虽然他也是狐狸,但妖怪和动物毕竟不同,动物说不了话,行为服从本能,萧扶也不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
  萧扶打量一番,见笼子只是扣上门,没有上锁,便用后腿撑起身体,拨着爪子,将门栓拉开,笼子缓缓地打开了。趴在里面瑟瑟发抖的狐狸迟疑地抬起眼睛看了看门,又看了看他,试探性钻出去,果然没有受到阻碍,兴奋的不能自已,绕着他转了两圈,亲昵地用力往他身上蹭。
  萧扶小心脏充满了英雄的豪迈情怀,爪子一拨又一拨,打开了庭院里的所有笼子,顿时一群狐狸挤作一团,全都扑上来蹭他。
  一群成年公狐狸,轻而易举就把他蹭得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萧扶四只爪子在半空挥了挥,好不容易扑腾着翻过身体,只见狐狸们又要蹭过来,立刻警惕地拱起小身子,雪球似的的软毛一根根倒竖,嘴里发出警告和威胁的低鸣。
  狐狸们停下脚步,扭着脑袋,想上前亲昵却又畏怯着缩着腿。
  萧扶满意地抖掉身上的草屑。
  “奇怪,外面的狐狸怎么都不叫了?”突然从院子的房间里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嗯?我出去看看。”另一男子说。
  “我跟你一起。”
  正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萧扶金色的兽瞳警觉地望向来处的人。
  两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刚走出来便愣住,所有笼子的门大开,狐狸们挤成一团,齐刷刷盯着他们的方向。
  “怎、怎么回事?”胖子慌乱道。
  “先别问,赶紧把他们都抓回笼子。”瘦子迈步走向狐群,嘀嘀咕咕说,“我的祖宗们诶,快给孙子我回笼子,你们要跑了,孙子的小命就没了。”
  萧扶已经爬上了一只狐狸的背,趴在上面探出脑袋看着那个自称“孙子”的人。那人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扭头望向他,惊讶道:“老王,你找的小狐狸?”
  老王刚跟着他往外走,因他突然停下,一脑袋撞上全是骨头的背,疼得鼻子发酸:“什么小狐狸?先生要老狐狸,我找小狐狸干嘛?你可别冤枉我滥竽充数……”
  “不是。那里怎么有一只小的?”
  胖子睁眼一瞧,也愣了:“啊?我明明记得是八只,怎么多了只小的?该不会是哪只突然生的吧?”
  “都是公的,你生吗?”瘦子兴致勃勃朝着萧扶走来,“哟,小家伙怎么长得跟狗似的?”
  萧扶弓起背竖起毛,朝他龇牙:你才长得像狗!
  “哈哈,有意思。”瘦子心中惊奇这狐狸有灵性,面上却咧嘴笑嘻嘻的,边出声威胁道,“丫的敢冲我凶,看我不把你做成围脖天天挂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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