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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来什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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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阳台的角落缩着一条白乎乎蜷成一个小团,视觉上还软绵绵的生物。
  江适的脑里噼里啪啦一阵响,把他给炸懵了。
  小白团似乎感应到他的靠近,脑袋从身体里探出来,晃晃悠悠地施展开来,朝江适弱弱地吐了吐信子。它太虚弱了,迫切需要灵气的补充,于是它伸长了身子朝江适凑近。
  “我靠你别过来!”江适总算回神,急退几步,惊恐地大喊。
  白蛇像是听懂了,真的停下了,但眼睛没离开江适。
  “你他妈怎么进来的?!”江适崩溃,连和蛇对话的举动都做了出来。
  白蛇的尾巴尖摆了摆,指着排水口。
  靠!大意了!江适后悔莫及,就应该全部堵上一丝缝隙都不能留。
  他想要赶紧把这条蛇处理出去,可这免不了是场耗时的恶战,他还要送牛奶,没时间这么做。于是只好拿了个大铁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白蛇罩了起来,心想一定要把它困住!然后匆忙离开了。
  错失了一次补灵力机会的白蛇也不气馁,继续蜷起来睡觉,在睡前它又忍不住会想结缘者刚才的神情,心里泛起不解,它还什么都没做,他有必要那么害怕吗?
  江适送完牛奶,照旧和徐天纵一起上学。
  他脸上的疲倦没有掩藏,徐天纵问:“你怎么了?昨晚撸了几发?”
  “滚。”
  “不然你怎么一副被榨干的样子?唉,年轻人,不要那么勉强自己,等你以后老了就知道肾的重要。”徐天纵语重心长道。
  “你他妈再说我让你用不上你的小徐弟弟。”江适抬腿作势要踢他。
  “啧,大早上的这么暴躁干嘛?”徐天纵转而责怪他。
  “太操蛋了。”江适说,“你知道我昨晚碰见什么了吗?蛇!一条大白蛇!”
  其实那条白蛇不大,只有江适的小臂那么长,可在他眼里被无限夸张。
  他把自己的遭遇跟徐天纵说了一遍,徐天纵听完用一种“你就编吧”的眼神看他。
  “你不相信?”江适一扬眉,拳头握得嘎吱响。
  “不是,你这故事不科学啊。首先我们这地儿不依山不傍水,蛇本来就不常见,在路边见到蛇的几率不比你中彩票高,其次它还会主动靠近你,这也不符合蛇怕人的天性啊。还有它甚至还莫名其妙出现在你密封的书包里,这更是偏离了物理范畴。你该不会是做梦了吧?”
  “我倒也希望。”江适郁闷道,“但今早我也看到它了,现在还在我家阳台上呢。”
  江适不轻易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也没理由开这个玩笑,徐天纵选择相信他。
  “你说该不会是像白蛇传那样,人家找你报恩来了?”
  “哈?”
  “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
  “通个屁啊!”尽管那条蛇确实让他不可思议了一把,可他依然是坚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唯物主义少年。
  徐天纵调笑着去撞了撞江适的肩膀,“当代许仙同志你好。”
  “滚蛋!”江适更加用力地撞回去。
  最后徐天纵给出的建议是让他买点雄黄粉,江适采纳了。
  虽然有了解决方案,他去还是心神不宁,毕竟家里可是有条蛇,要是它跑出来了怎么办?躲到家里的某个角落了怎么办?他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晚上睡觉的时候衣柜缝里突然扑过来一条蛇——
  江适被脑内的画面吓得一个激灵,书本都被蹭掉了。
  他捡起书本后台上的物理老师点到他的名字:“江适,这道题所需要的公式你说一下。”
  江适心道糟糕,他不知道是哪题。
  方佳倩小声提醒:“七十五页倒数第二题。”
  江适镇定翻到了七十五页,定睛一看,没写。
  这不能怪他,物理是他的弱项,后面的题还是难度大的,写不出来才证明他没抄答案的诚实。
  但老师不打算理解他诚实的做法,见他答不上来便杀鸡儆猴的教育了一番,说的无非是高三了还不认真听课不能完成学习任务,是不是打算放弃高考了云云,江适以洗耳恭听的姿态左耳进右耳出,坐下后接着担心受怕,心事重重。
  但这小事还没完,物理老师课后又和他们班主任喻月说起他,于是江适在最后的自习课被叫到了办公室。
  一般人被老师叫去总会有些紧张,江适就……也紧张,不过不是那种害怕训斥的紧张,而是某种说不明到不清的青涩暧昧的紧张。
  喻月在江适心里不仅仅是班主任这么简单。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敲门。
  “报告。”
  “进来。”
  江适推门而入,喻月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文,见他来便招手让他坐在对面。
  他坐下了,看着喻月,好像时光在这一刻回到了上个学期的某个午后,也是这样的距离,喻月对他温婉的笑,轻轻为了哼唱生日快乐歌。
  心跳失速。
  “江适,今天物理课走神了是不是?”
  喻月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在,“啊?是……”
  “你还真是诚实。”喻月无奈一笑,“道理卢老师在课上也跟你说了,我就不再赘述。你告诉我,是不是太累了?”
  江适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摇头说:“不累。”
  “别和老师逞强。”喻月说,“我知道你打了好几份工,每天起得也早,黑眼圈都出来了。”
  江适不自觉笑了起来,“这你都注意到了?”
  喻月叹了口气,“江适,你现在是关键时期,老师希望你能把重心放在学习上,生活上的问题学校会帮你解决。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才更应该把握住高考的机会,从这个小地方出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我现在过的就是我想过的生活。”江适看着她说,现在就很好了,每天都在忙,忙得让我没有心思去悲春伤秋,每天都能看到你,这就足够了。
  “你这么想是因为你还没走出去过,外面比这里精彩太多了,老师也相信,只要你全力以赴,绝对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听老师的话,在这一年专心于学习,不要让自己太累,好吗?”喻月温柔而诚恳地说。
  “好,我听你的话。”江适说。
  放学后江适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餐馆,进入服务员的角色。今天依然在一点结束忙碌,不过他没留下来吃饭,而是打车回家。他必须得回去看看房子有没有变成蛇窝。
  这种迫切想要回家的心情自从奶奶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过,如今又冒出来了,居然是因为一条蛇。
  江适有些啼笑生非。
  回到家,他看到那个倒扣的铁碗还留在原地,没有经历半分移动,这让他暂时送了口气。然后他注意到了一点,他家阳台朝南,中午太阳直射,像是这样的大夏天,不拉窗帘能把人烤熟……他看着在烈日下触目惊心的铁碗,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变蛇干了吧?
  他赶紧过去拉上窗帘,小心将铁碗揭开。
  碰到铁碗时差点没把他的手烫伤了。
  白蛇毫无声息的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
  我去,肯定得死了。
  江适有些自责。
  那个闷热的铁碗撤去后,白蛇稍微恢复了些清明,它感觉到了熟悉而舒适的气息在它附近,身体上的伤痛被棉和的灵气治愈,这让它得以抬起头,看向灵气的源头。
  这个千万年以来第一个能让妖界之主痛不欲生的罪魁祸首正一脸愧疚的看着它。
  不跑了?
  这是白蛇第一个想法。
  然后是冷意,它缓缓直起身子,吐着蛇信,做出江适最害怕的姿态。
  它向来懒散,无欲无求,连死都无所谓,但漫长而煎熬的死是它绝对不能接受的,这个凡人碰到了它的底线。
  “我日,还活着?”江适都忘记害怕了,十分惊奇道。
  白蛇想做的是扑过去,缠绞他,将那源源不断,专门供它吸收的灵气都吸过来,然后再狠狠给他一口,好好惩罚他。
  可它连扑都没扑出去,又蔫蔫的落了下去,头无力地搭在身躯上。
  体内散元草的毒,还有在传送阵中受到的内伤,再加上被烈日闷靠的外伤,这绝对是妖王千万以来最虚弱的时候。
  江适只觉得它这是回光返照,叹了口气,起身去倒了杯水,回来缓缓浇在它的身上。
  白蛇感到一阵清凉,舒服得让它尾巴尖发颤。
  算了,暂时放过你。
  江适边浇边说:“你说你,来哪里不好,偏偏要来我家?这没好果子吃的,被考了一中午,后悔了吧?安心去吧,下辈子就算不能做人,做只猫做只狗也行,老鼠都行,只要有毛,我都愿意养的。”
  白蛇吐着蛇信喝水,心里冷哼,妖没有下辈子。有毛了不起?所有有毛的还不都得臣服于我,肤浅。
  一身湿露露的很舒服,而且这人也没有逃开,白蛇微微满意了,又睡了下去。
  江适以为它彻底去了,就鼓足了勇气,戴了几个塑料袋把它拎起来,快速地塞进袋子里,然后跑下楼。
  白蛇被颠醒了,但离结缘者更近了,满意大于抱怨,它汲取着灵气继续睡。
  结果江适把它带到附近的一块花坛,将它倒了出来。
  他确定白蛇的身体能完美的被小树的枝叶遮蔽住后,放心了,“来不及给你挖坑,就在这里凑合凑合吧,一路顺风,别来找我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蛇从茂密的枝叶中探了出来,幽幽地盯着江适的后背。
  它又被抛弃了。
  当妖王这么多年都没燃起的征服欲在这一刻缓缓壮大。
  你等着。


第四章 
  晚上,江适照常呆在小虫家里照看他直到他爸妈回家。小虫的功课负担不大,他的作业早早就完成了,江适在看书时他也不捣乱,靠着江适的背看图画书。
  昨天养蛇的危言耸听大概是他的一时兴起,现在早忘到脑后了,倒是在江适心里结下了个疙瘩。江适不是学霸,很容易就能在书本面前走神,特别是今天还遭遇了生死之别,让他更加难以专注。
  按理来说,一条蛇的死亡不能给他带来除了感恩以外的情绪,但现在他的心情很奇怪,非常的不安,好像做错了件事一般的心虚。
  他想起了给白蛇浇水时的画面——那条白的晃眼的生物绵软得像根拉长的棉花糖,垂着脑袋,蛇信一伸一缩地喝水,看起来其实乖乖的……
  停止你那可怕的想法!你怎么能觉得一条蛇“乖乖的”?!
  江适猛地摇晃脑袋,差点把小虫给摇下去。
  “呀!”小虫叫了一声,转身看着江适,“阿适,你发什么神经?”
  江适抬手捏了把他的脸,“别不学好话。”
  小虫揉着被捏的地方,“那样说话比较酷。”
  “酷个屁。”江适说完觉得不对,又重来,“这样不酷。”
  小虫吐了吐舌头。
  看着半天了都还是一片空白的卷面,江适选择放弃,转身面向小虫,“哎小虫,你为什么会喜欢蛇啊?”
  小虫眨巴眨巴眼,“我不喜欢蛇啊。”
  “那昨天你说要养蛇?”
  “因为我要特别的!”小虫握紧拳头,“我和那些养猫猫狗狗的不一样,我要是最牛——”
  “你敢说那个词?”江适瞪眼。
  小虫缩了缩脖子,“反正我不喜欢蛇啦,但也不讨厌。”
  “可蛇身上那种阴凉凉、滑腻腻的鳞片多渗人?”说到这里江适又想起了他把白蛇从书包里提出来的触感,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一身。
  “渗人吗?”小虫无辜道,“我没觉得多可怕,而且有黄鳝滑吗?我回老家的时候最喜欢抓黄鳝来玩啦!可以玩到死呢!”
  江适对这小屁孩刮目相看了,那天真可爱的外表下藏着一个不得了的灵魂。
  “黄鳝又不会咬人。”江适说,“蛇可是养不熟的,给手它就咬。”
  “不对,蛇会熟悉气味。”小虫认真道,可见也做过功课,“只要喂饱它,让它觉得安全,多把它带在身上,它就会熟悉人的气味,就不会咬人了。”他想了想,又小声说:“起码吃饱了不会。”
  江适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又问:“它吃什么?”
  “小老鼠崽,蛇吃一次饭能顶好久呢。”
  “那要给它住哪?总不能让它在家随地爬吧?”
  “当然会有专门的箱子啦,这种常识的问题都不知道,阿适好笨哦。”
  “废话,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会有和那玩意儿打交道的时候。”
  小虫闻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道:“阿适,你是不是要养蛇啦?”
  嗯?
  江适一怔。
  “你带我去你家看好不好?”小虫眼睛闪闪发亮的抱着江适的手臂撒娇。
  “我、我没说要……”江适开始不明白自己了,他真没想过要养一条蛇,可刚才他问小虫时确实在以一种做准本的心态在问,这……他魔怔了吧?
  而且那条蛇已经死了,他亲眼目睹它的最后一程,以后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生物进入他的生活。
  放下杂念,不过一条蛇而已,你亲手杀的鸡都那么多只了,它和这也没什么两样,不要再念念不忘……
  江适在心里说服自己,将呱躁的小虫推到一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试卷上。他答应喻月要听话好好学习的。
  在回家的路上,江适难免还有些后怕,生怕昨晚那突变的气候又重演一次,还有那条不适时宜的白蛇。
  江适忍不住自嘲,没听说过蛇能变鬼的,它不可能再出现的。
  幸好,今晚风平浪静。他刚要踏进楼道口。
  突然 ,一抹细长白影以鬼影迷踪之势从边上的灌木丛中扑了出来,啪地贴上江适的小腿随之紧紧缠住。
  江适今天穿的是到膝盖的五分裤,这会儿那条小腿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阴凉凉,滑腻腻……
  他僵硬地低头,对上了一颗白色的小脑袋,还有那双冷冷的小黑眼睛。
  “……”
  这他妈要是个梦的话,赶紧让他醒来吧!
  “你……不是死了吗?”江适奄奄一息道。
  白蛇收紧了蛇腹,跟血压测试仪的腕臂带似的让他感受它的生命力。
  江适绝望了,他想他们之间果然得有一个要死,现在它死而复生了,该死的那个显而易见。
  “……你是蛇精吗?”江适快站不住了,但又实在不敢动,大声说话都慌,生怕吓到腿上的大爷让它给来一口。
  我是妖王。
  白蛇吐了吐蛇信,蹭到了江适的腿上,让江适更加不好了。
  完了,要下嘴了。
  “你……你他妈下去!”江适一脸不敢直视。
  不。
  白蛇的尾巴轻轻拍击江适的小腿,这样直接的碰触带给它太大的舒适,它一点都不想离开。
  江适快哭出来了,“你、你再不走我不客气了!”
  哦?怎么不客气?
  白蛇能明确的感受到结缘者畏惧的情绪,虽然这让它微妙的不爽,但这样的情绪会让他乖乖听话,也勉强能接受。
  它抬头仰望,虽然是下位者,却以胜利者的姿态欣赏江适的恐惧。
  ……
  白蛇有些不乐意了。
  有必要那么怕吗?那脸都扭曲成什么样了?眼睛都红了,是被它吓哭的意思?
  不知道有多少美艳的妖想爬到它的跟前渴望它的垂怜,这个人到身在福中不知福。
  连人形都化不出来的妖王依旧保持着一颗万妖之主的心,若是妖界那些还忠诚于它的臣子们知道了一定会特别欣慰,妖王总算觉得自己是妖王了。
  江适认真的冒出了咬舌自尽的念头,这时他看到白蛇突然张嘴,露出了骇人的尖牙。
  来了——
  江适反射闭眼。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反倒是腿上的束缚消失了。
  他小心的睁开眼,看到了白蛇的尾巴尖消失在灌木中。
  九死一生!
  江适扶着墙上楼,买雄黄粉被标为明天必做的事。
  白蛇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只要江适下楼,就必定能见到它的身影,运气好能及时躲过,运气不好就会被近身,面对竖起来才刚到他膝盖的白蛇,他每次都怂怂地逃跑,丝毫不见一敌五的魄力。
  更让江适绝望的是,白蛇对雄黄似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被迎面撒到也阻挡不了它的攻势,蹭到鞋都算好,江适被缠了好多次,现在连脚脖子都不敢露,徐天纵建议他买条加厚的女式连体保暖裤,被江适发泄情绪揍了一顿。
  说起徐天纵江适更是无语又气愤,本想着让他一起来想办法制服那条蛇,结果着厮看到蛇跑得比他还快,将猪队友这三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郁闷的不止江适,也白蛇同样苦恼。
  它面对结缘者时从来就没展示过凶残的一面,每次靠近也表现得很温顺,可为什么他总是要跑呢?
  按理来说,结缘者也应该情不自禁地靠近它才对。
  实在搞不懂,要是暂华在旁边就好了,他懂的多,肯定能为它解答。
  一个星期过去了,江适每次出门都像做贼,他怀疑自己开始神经衰弱了。
  晚上他回家,正打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家,但没想到也白蛇直接就在小区门口等着他。
  这片老式住宅区最大的优点与缺点就是人少,一旦遇到这样的情况,江适只有自救。
  他屏息与白蛇对峙,脚步慢慢绕开,全程他们俩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彼此。
  白蛇悠然自得,白得晃眼的身体就算贴着地也染不上脏污,那姿态明显在说你跑不掉的。
  江适跑了,还用自认为很机智的S型走位,白蛇扭着身体追上去,完全不吃他这套,依然保持着直线,距离很快缩进。
  “我操你别过来!”江适大吼。
  白蛇速度不减,快得不像一条蛇。
  江适被逼得慌不择路,居然跑到了死胡同里。
  “这他妈……”江适服了。
  白蛇终于慢下来了,半立起身体,蛇信一伸一缩,滑行靠近江适的身姿说得上优雅。
  江适拳头紧握,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白蛇,他真的受够了!
  “你给我滚!”他将书包狠狠砸向白蛇。
  白蛇上身灵活一歪,躲了过去。
  江适的情绪上来了,理智燃烧殆尽,他随手捡起石头不断地砸过去。
  “滚开!滚开!滚开!!”
  白蛇静静地看着他,石头砸到了它的身体,它不躲,也没有靠近。
  江适发泄了一通,喘着粗气,“你他妈怎么还没滚?”
  白蛇还是看着他,一动不动,蛇信也不吐了,在昏暗的路灯光下白得单薄冷清。江适莫名冷静下来了,不但冷静了,甚至还后悔了,他不该砸它的……
  当江适想自暴自弃让它赶紧扑上来咬完完事时,白蛇一扭身,走了。
  “……”江适怔愣了片刻,“真走了?”
  他跟了上去,看到白蛇滑走了不远,脑袋微微垂了下来,似乎……非常沮丧。
  错觉吧?蛇怎么会有情绪。
  “滴——”
  拐角处开来了一辆车,因为道路没有阻碍,车子行驶的速度不慢。
  “我操!”江适睁大了眼,大喊:“有车啊!”
  白蛇置若罔闻,在道路上缓慢的挪动。
  “躲开啊!”
  江适狂奔过去,却没来得及,只看到了车轮碾压过白蛇的那一刻。


第五章 
  江适懵了得有十秒,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路中间那条像根绳子般安分的白蛇是刚才把他逼到绝路的那条。他脚步不受控地踉跄跑过去,忍不住冲着那尾灯都变成小小一点的车吼道:“没看到路中间有东西啊傻逼!!”
  他又低头看白蛇,它的身上有被碾过的痕迹,中间凹下去一块,眼睛虽然还是睁着的,但毫无生气,死得不能再死。
  江适不知所所措起来,他觉得自己有点难受,可却不明白为什么,难道这一个星期的追逐游戏还生出感情来了?他现在没心情深思这个,蹲下来戳了戳白蛇,“喂,喂!”
  白蛇一动不动。
  江适一脸复杂,他左右环视了一遍,最后一把捞起白蛇——徒手的那种。呆在路中间难免会继续被碾,江适不想看它被压成蛇干,打算在小区的大榕树下挖个坑把它埋了,毕竟造成这个局面他也有部分责任……
  他没发现,在一路的颠簸中,白蛇的尾巴尖轻轻翘了翘。
  到了榕树下,江适把白蛇放在旁边,拿出钢尺开始挖坑,边挖他边叹息道:“你说你,看到车也不会躲,你这么丁点儿大还指望车上的人看到你?真是……你要是只猫是只狗多好?当时我就那么能没有心理负担地扑过去救你了,偏偏是条蛇,下辈子别当蛇了。”
  江适说着觉得这话好熟悉,一想一个星期前他说过了,当时这条蛇也是现在这样,结果晚上又活泼乱跳地扑过来袭击他,这次会不会……
  江适的侥幸只存在了半秒,他在想什么?在希望一条蛇起死回生吗?先不说这条白蛇的存在给他带来了太多的困扰,它可是被车碾了两下,就算这是条不同寻常的蛇,可就这棉花糖似的身子骨怎么可能撑得住?
  江适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了,不然他是不会关心一条蛇的死活的。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把它埋葬好了之后他又回便会那个正常的江适。
  他继续絮叨:“你看我都仁至义尽了,给你追杀了那么多天,现在还为你处理后事,要是变成鬼也别过来找我,投胎后也要记着我的好,以后成为像我这样善良的人。”江适说着自嘲一笑,“但别学我出生在这么个操蛋的家庭里。”
  土坑越挖越深,江适也还在说:“其实我养只宠物也挺好的,家里太空了,我都不愿意回去。你要是没死,我就带你回家算了,虽然渗人了些,但缩成一团看不出是条蛇,还有点萌萌哒。”说完他噗的一下笑了,“江适你他妈不会说人话了,居然说一条蛇萌萌哒——”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脚踝缠上了冰凉熟悉的触感,还在一伸一缩地收紧。
  江适低头,对上了一个小巧洁白的脑袋,那两颗原本空洞了的眼睛此时闪着黑曜石般的锋芒,蛇信颤抖着吐出,蹭过他脚脖子上的皮肤。
  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模样。
  江适茫然的想,难道死的人是我?
  白蛇的脑袋蹭了蹭江适,开始蜿蜒向上。
  “等等等等!!不要爬!”江适的寒毛疙瘩后知后觉的冒出来,他瘫坐在地上,脑子有点跟不上这个转折,“你……你怎么没死?!”
  白蛇没钻进他的裤腿,但也没放过他,一路向上蛇头来到了他的膝盖,幽幽地看着他。
  这画面非常诡异,榕树之下坐着一个俊秀的男生,他双手撑着身体向后仰,躲避着缠在他小腿上的白蛇,视死如归的它对视。
  “我现在,开始相信徐天纵的话了。”江适艰难道,“你一定是白素贞转世来的。”
  白素贞?是谁?
  白蛇的身体一圈一圈缠着江适的腿绕,有种危险的意味。
  “我操!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江适想截肢了。
  白蛇直起了身子,发出“嘶嘶”的声响。
  你刚才说了,要带我回家。
  “我他妈就随口一说!”江适崩溃地喊,喊完他愣了,他刚才怎么觉得这条蛇和他说话了?
  白蛇像是听懂了,开始狠狠收紧。
  江适觉得是自己的错觉,蛇会说话也太超现实了……被车碾过还活得好好的也是超现实,江适要晕了。
  白蛇继续“嘶嘶”威胁。
  “带带带!我带你回去!”江适毫无法子,唯有向命运低头这条路可选。
  “别缠着我了,你这样我动不了。”
  我只缠着你的腿,而且都没你的手臂粗。
  江适确定自己没听到白蛇说话的声音,但又确实理解了它的意思,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读懂了这条蛇的面部表情,但蛇的表情出了面无表情还是面无表情……江适放过自己,放弃思考。
  “就是走不了,要不你就包里去,要不咱俩今晚就这么过吧。”江适把包拉过来,拉开口子对着白蛇。
  片刻,白蛇从江适的腿上下来,钻进了书包里。
  真是神了。江适感叹。
  但白蛇又探出头来,朝江适吐信子。
  你要是再敢把我随便丢掉……
  “不会了。”江适拎着包站起来颠了颠,把白蛇颠到包底,“躲不过我躺平不行吗?”
  他拍拍屁股往家的方向走,“还能再扯淡点吗苍天……”
  看着在地上悠闲地滑行的白蛇,江适赶感到一阵恍惚。
  他真的要养宠物了,还是一条蛇。
  “别爬了,不准钻缝里,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江适快速找来一个盆,对准白蛇就罩了下去。
  白蛇不满的甩尾巴,把盆拍得啪啪响。
  这个困不住我。
  “安分点儿,我给你找个箱子。”江适正要翻个箱子,瞥到了客厅一角被忽视了好多年的空鱼缸。
  这鱼缸是他搬进房子里就买的,他还记得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趴在上面看小鱼,他拍一下鱼缸小鱼就会快速散开,他爸在旁边笑说鱼缸要被他拍碎了。
  再之后鱼就都死了,家也散了,更不会有人会在意这个鱼缸是完整的还是破碎的。
  江适“啧”了声,摒弃掉那些没意义的念头,过去拍了拍鱼缸,“这个可以了吧?”
  他把鱼缸内部清理了一遍,然后想了想,回房间套上了厚实的长衣长裤,还带上了棉手套,然后才又来到白蛇身边。
  把盆掀开,白蛇立刻直起了身子,身体语言充分表现出它对江适的做法的不满。
  江适全副武装,摆出了要制服它的姿态。
  白蛇没有逃跑。反而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行动。
  江适“呀”的一声扑过去抓住了白蛇把它高举起来,白蛇的身体垂成一条,悠悠地晃荡着。
  江适喘着粗气,他做到了!
  白蛇的尾巴啪的一下又缠住了江适的手臂,它不喜欢这个姿势。
  江适赶紧从突破自己的激昂中抽离,跑着把白蛇放进鱼缸里,“这就是你的新家,安分呆着别出来,知道吗?”
  白蛇转悠了一圈,非常嫌弃,想要爬出去。
  江适立刻盖起来,“不要试图越狱!你要是想在我家呆着就得听我的话。”
  哦。
  白蛇蜷了起来,一副听话的样子。
  江适稍微满意,安心地去洗澡了。
  直到浴室传出了哗哗的水声,蜷缩的白蛇伸展开来,它贴着玻璃面爬了上去,轻松顶开了顶盖,顺利越狱成功。
  白蛇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在这个面积不大的房子里滑行着。它在妖王的寝殿中住了千年,这样一个简陋的小窝倒是给了它新奇的感受。这便是凡人生活的处所?和妖界差了好多,那个黑盒子是什么?圆圆的里面还有三瓣花的玩意儿又是什么?客厅逛了一圈,妖王又来到了江适的房间。
  这是他的寝宫?真小,不过小也有小的好处,出门走两步就够了。
  它倒是对这个满是江适气息的床铺很满意。
  正当它要往上爬时,浴室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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