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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仙门-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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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避之不及,被砸个正着——可是不疼。
谢秋寒眼前的场景立刻换了。
他来到了山脚下,一个洞穴之外。
四下安静,方才水深火热之景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他听见一些轻声细语的交谈。
谢秋寒走进去。
洞穴中豁然开朗,是个祭坛,许多形貌各异的种族围在祭坛之下,正中说话者是人首蛇身,二人相貌一模一样,只是一个阴柔,一个阳刚,凭气质能分出雄雌。
谢秋寒立即明白,这是伏羲女娲,传闻伏羲女娲乃同胞兄妹,俱为父神盘古之手足所化,样貌人首蛇身,在上古地位十分尊崇。
他仍听不懂古话。
只看见各种族都引颈就戮,从从容容的赴死,血液顺着祭坛两端缓缓流动。
正中央,两位上古神围着一个圆盘不断盘旋,圆盘上渐渐分化出两极,成了一个太极阴阳鱼的形状。
那太极上生了两仪,一段归伏羲,一段归女娲,他们的蛇尾渐渐和圆盘合二为一,彼此缠绵,却又界限分明。
圆盘渐渐上升,两仪四象,金色符文在空中不断冲刷。
冥冥之中,谢秋寒知道,那就是天道。
恰在此时,一个垂髫小儿跌跌撞撞的从他身边跑过去。
小儿吱吱呀呀的指着中央祭坛,哭个不停。
他的眼泪同大人们的血一起融入祭坛,融入两极四象里,而他被无形之手桎梏住,只能自顾自的流眼泪。
谢秋寒心生不忍,上前拉了小儿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可那小儿却开口说话了。
这下终于是他能听懂的:
“盘古父神开天辟地,以身为界,以精魄为道,造大宇宙……”
谢秋寒一愣……牵着小儿的手自然而然松开。
这是禹帝。
小儿后退一步,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相貌淳厚的大人,耳垂厚大,慈眉善目。
谢秋寒毕恭毕敬道:“见过禹帝。”
禹帝只微微颔首,继续道:“上古时,诸神混战,天道折损,诸神为弥补过失,舍身殉道,其中伏羲女娲以身为炉鼎,将其分置两半,一半为因果,一半为轮回,合则为天道,二人合葬,温养天道,女娲嘱后人轩辕氏择机取出。”
谢秋寒自然而然看向旁边的祭坛,想必这就是禹帝口中的“诸神舍身殉道”之景。
禹帝也一样看着祭坛的先众前赴后继的从容就义,怜悯道:“然二神殉道后,战乱再起,上古神祗心血毁于一旦。”
谢秋寒一愣,“什么?”
“九黎与炎黄争夺霸权,破不周山之封印,九黎部族灭轮回道,得万鬼为军,天道就此塌陷。”
祭坛、洞穴飘散虚化,只余下二人,漂浮在虚空之中。
禹帝道:“诸神费尽心思,不惜舍身所取之道,又因战而废了。彼时吾尚为垂髫小儿,然得伏羲上神青眼,得到神谕,上神早预知灾祸,传我大衍九阵,九环紧扣,相生相克,可维系世间平衡,同时,命我替他他埋骨于秘境之中,机缘来时,自有造化。”
谢秋寒追问:“什么机缘造化?”
大禹摇摇头,怜悯道:“吾非神谕之人,汝亦非神谕之人,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盘古开天辟地,死而化界,天道折损,诸神殒命,大禹踏遍九州,粉身碎骨。
再尊贵崇高的神祗,也逃不过一份无可奈何。
天地不仁,万物刍狗。
正是,无可奈何也。
第79章
上古神祗舍身取义; 重塑天道; 然不过多时; 再次因战而废除。
大禹承继伏羲上神遗命,布下九鼎; 维系天地秩序。
谢秋寒理清来龙去脉,毫无疑问; 现在这棒接到了云邡手中了。
不管周吞机逼迫与否,云邡生来的使命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
大禹叹气; 一扬手,四处场景虚化,上古以来的遗迹通通消失在了幻境里——那本就不在了,只是一些留在他脑海一隅中的悼念。
“罢了,痴儿; 离去吧。”
谢秋寒盯着脚下虚浮的碎石,缥缥缈缈之间; 他仿佛又要回到现实中。
可就在这时; 他眸光微微闪烁; 抬头问:“圣人一定是对的吗?”
大禹微怔。
谢秋寒又问:“上神一定是对的吗?”
大禹眉头蹙起来,似乎不理解怎么会有人理直气壮的接连问出这样两个问题。
他只是一缕传承的神识; 没有精魄,超出他所知范围的问题只会让他朽木似的脑袋咯吱咯吱转不过来。
谢秋寒看他神态; 便不再问了,而是蓄了一抹微微的笑在唇边。
那不是他往常善意的、和煦的笑,而是夹着一点讽刺和不快。
“多谢圣人启示; ”谢秋寒躬身,作揖,继而起身淡淡说:“只是我不喜欢你们这些慷他人之慨的神圣,咱们就此别过吧。”
圣人精魄像戏台上吱呀到一半的木偶人,生生卡了关节,立在虚空里,神情有点茫然。
谢秋寒转身,离去。
他曾笃行圣人之言,以之为救世人之道,慎言谨行,日日不敢忘怀。
如今走过一段不长不短的曲折路,恍然梦醒。
满口仁义救不了世人,满天神圣挽不了危局,他也不必喜爱神圣,他只喜爱一个人。
。
一场淋漓大汗,谢秋寒猛地从梦中惊醒。
紧接着,他头痛欲裂,大段的画面涌过来,涨的他眼冒金星,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再清醒之时,他对上一双碧眼。
对方比他还像历了劫,满头大汗,惨无人色。
正是狐王。
谢秋寒皱起了眉头。
狐王当即神情一凛,倒退两步,腾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四周一片寂静,房中下人奴仆全都倒在地上,面色发青,胸前没有起伏,是不明原因的全死了。
谢秋寒抿一下唇,问:“仙座在哪?”
狐王:“…………”
看狐王不答,谢秋寒有些不快,兀自拂袖起了身。
狐王嗅出他的不满,背上出于本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答:“仙座已至中州帝京。”
“什么!?”
“仙座取回金丹,就地成神,取出红澜身上的魔骨,而后马不停蹄赶往了中州。”
谢秋寒听他说完,神情紧张起来。
他顿也不顿,先足尖一点,足下蔓开一道生机,没了生气的奴仆们微微抽动一下,竟然又有了呼吸。
一片黑雾拢起,谢秋寒消失在了原地。
狐王见状,二话不说跟上了。
岭南中州之间不止千里,跨越了崇山峻岭和河海无数,饶是上古异兽,为了跟上谢秋寒,狐王也吃了些苦。
他见谢秋寒虽神色焦急,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杀气,但神智仍然极其清晰,心性也和之前无异,便知道自己原先的主上的确是回不来了。
没有办法,契约也定了,传承也给了,他硬着头皮也得跟下来。
没过多久,二人便到了中州的地界。
中州受九鼎拱卫,王鼎不可侵犯,城外立着坚固的屏障,无数披坚执锐的士兵守在城门外,城门是巨大的黑色石头垒成的,东西南北四道门都浇筑了铁水,写满了护卫神咒,不管是何方神圣来了,都必须委下身段,乖乖接受士兵检查,方可入城。
今日城门外的队伍更是排的满满当当的,穿着各色服饰的百姓和九州强人都挤在了这个时候入京,以观祭天大典。
谢秋寒立在半空之中,扫一眼底下的人,耳尖微微一动,将几个修士的话语声纳进了耳中。
“你们说,这又不是逢年过节,平白无故圣上祭什么神啊?”
“是不是摄政王想……嗯?”
“别胡说,摄政王想篡位还等现在吗,好多年前他入京不就能做了,摄政王为社稷鞠躬尽瘁,可不能这么诋毁人家。”
“呿,还说不得了……”
“哎哎,别,我倒听闻这次祭坛并非摄政王和圣上所布,而是紫霄天宫的仙座摆的,仙座前几日在岭南晋神了!”
“您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就跟谁不知道似的。”
“你消息灵通,你说一个?”
“说就说,”这人压低了声音,“你们知道五年前仙座在雍州降服鬼军一事吧?”
“怎么的?”
“我听门中长老说,那雍州鬼军乃是鬼魈,与千年前时的恶象是一模一样,那年仙座就领人去降服了恶鬼,可到现在不过五年,不止雍州,九州各地也都冒出了这样的怪物,如今局势危急,仙座才来京中,和王上商议解决之法的……我听说吧,此事就是因为仙座擅用秘法,才乱了套的。”
“什么?”
诸人惊讶极了,连忙追问。
“哎我就是听长老那么一说,也不知道别的, ”这人小声道,“可你们想想,他们紫霄山是不是十分的会见风使舵,千年前辅佐太武帝,他们成了皇家道场,现今又瞄准了摄政王,风光不减,这哪里像个修道的样子。”
“嘘……说不得,说不得……”
紫霄山风光多年,树大招风,惹些闲言碎语很常见,谢秋寒早不放在心上。
可是这些人说到鬼魈之事,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他扫一眼底下还叭叭叭个不停的修士,直接袖袍一震,真气打在几人天灵盖上,那几人立刻吐血倒地,起码痛个三四日才能起得来。
狐王见此情景,噗嗤一声笑了。
谢秋寒转回脸,不声不响的看了他一眼。
就那一眼,就让狐王脊背发凉,身子骨全僵了。
他立刻见风使舵:“颠倒黑白,小人,打得好。”
谢秋寒低声笑了一下。
他正色向狐王道:“狐王不必如此,我虽继魔神衣钵,但与往昔并无不同。”
狐王抬着脸看他,往常灵慧狡猾的眸子里闪过一点迷茫之色,但很快被掩盖下去,他低头,应:“是。”
五年前,他初见这少年,并不放在眼里,且为夺他身上魔丹,使出各种阴谋诡计,将他们一行人推入幽冥之中,历了一番艰辛。
可也正是在那之后,他发现谢秋寒竟然和后土鼎有了联系。
谁也不知道,后土鼎根本不属于九鼎之一。
此鼎乃轮回之容器,青丘狐一族奉了蚩尤遗命,费尽心思收集后土大神女娲之精魄,成此鼎,取代了雍州底下原先那顶,为的就是修补轮回道。
万年的温养,万年的期盼,轮回道从未苏醒。
可就在谢秋寒进幽冥时起,轮回之眼睁开,选定了他做那个传承人。
于是狐王认谢秋寒为主,并在红澜褪去蚩尤骨后,拿来献给谢秋寒,让他接受了蚩尤魔神的传承——狐王以为,谢秋寒醒来,就应该不在的,他以为,上古翻手云覆手雨的魔神蚩尤可再临现世。
但终究是奢望。
诸神已死,荣光不再,站在浩浩荡荡浪潮上,斩头露角的,都是新人。
谢秋寒也回头,看了一眼狐王,突然说:“我见到了九尾狐先祖,与你很像,不过足尖毛发是红色的。”
狐王一怔,什么?
他突然心跳如鼓,他外祖母是一只三足金乌,因此父亲杂了些血统,足上皮毛也都是红的。
谢秋寒道:“九尾狐一族列八,在三足金乌之后入祭坛殉道,乃诸正神之一。”
狐王猛地看他。
正神……
“黄帝后人大禹,粉身碎骨,镇九州,而蚩尤亦留下传承,嘱托你看顾后世,你虽服侍魔神,但是为万古天地,也算功德。”
说着,他一抬手,青色契约一串串从狐王身上冒出来,消散在空中。
“此后天高地阔,尔等上古遗民大可与凡人一样,以先神后人自居,行走天地,不必再拘泥小小秘境了。”
狐王呆立,全然怔住了。
那时连已经在祭坛下观望的天珑都感受到了,仿佛自古就加诸在上古遗民身上的枷锁咔擦一声松开了。
上古时,各种族争来夺取,最后以人族获胜,获得人间大陆,其余遗民被称作妖兽,或隐藏在深山老林里,或开辟秘境全族隐居,因为他们一旦在人间出现,便低人一等,会被有心人捕捉,烙下契约,为人奴役差使。
这是败方的耻辱命运,他们千年万年都没有逃开。
可这一刻,竟然破了。
他这时总算明白,究竟为什么自己早在初初碰面时就对谢秋寒很是喜欢,而穷奇这般眼高于顶的神兽也对谢秋寒青眼有加。
兴许兽类的直觉早就隐隐预告了这一幕。
天珑下意识抬头看向天际,仿佛那里就站着一个悲悯世上生灵的神明。
新道,终于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
第80章
周姓王朝以玄色为尊; 祭坛有九九八十一处建筑; 天地双坛的每一处建筑、每一块砖石都是沉甸甸的黑色; 带着日光也照不进的沉默和肃杀。
正中有一圆形建筑,顶黑色; 而建筑墙壁涂黄,是按天地玄黄的意味来的; 常年大门紧闭,不许任何人入内。
往日这里总是由披坚执锐的皇家侍卫重重把守; 建立起无上尊贵的防线。
以至于没人想过,那里面是什么?
周家几个皇帝的牌位老早全都挪到了紫霄天宫里,每日修士们举行科仪时,不仅要祭拜罗天大神,还得照顾着几个沾光的凡人皇帝。
而他们原先呆那地方; 理应是空荡荡的才对。
这个往日无人敢侵扰的地方,现在正打开大门; 侍卫们小心抬眸; 只见一群身着白衣的修士飘然而至; 落地时不带起一丝尘埃。
这些修士神情淡然的跟在为首的人身后,那人神态漫不经心; 像在自家山中树下漫步一般,很悠闲。
侍卫们彼此对视; 知道此时还不到祭祀的时间,但他们并不敢去拦仙座,于是几人小步跑走; 前去通知皇室——皇室在这种仪式前比较麻烦,需要里三层外三层的裹,戴上十几斤的帽子,负重被搀过来,所以晚点儿是很能理解的。
黑甲侍卫刚跑出去,突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他吓一跳,回头一看:那些紫霄天宫来的修士竟然在砸祭坛!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置信,这是什么情况?
天地玄黄坛内部,是一个圆形的建筑架构,星罗棋布的摆着各种金像、大炉子,一圈又一圈的围起来,正中是个圆形的凹槽,凹槽锈迹斑斑,很久没人用过似的,显出一点厚重感。
云邡随便往一金像的脑袋上一坐,架着腿,往下看了一眼,没分清这是他们周家哪个皇帝。
他也懒得分,正兴致盎然的指点着属下们砸祭坛。
都是修士,术法一锅炖,没什么砸不了的,更没有心虚,毕竟是人家先挑衅。
不一会儿,肃整庄严的坛里变得一团乱七八糟,只留下砸不烂的金像和九鼎。
岫玉指着金像,高声道:“仙座,这个,这个是周吞机的,我认识,砸不烂怎么办?”
“接着,”云邡抛了把剑给他。
岫玉一看,眼睛亮了:“哇,织雪!”
那剑银光闪闪,里面贮藏了神力,岫玉一拿到就如虎添翼,二话不说往金像身上劈去。
一下。
两下。
第三下时,地面猛地一晃,圆坛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黑影一闪,低沉的声音传来:“小儿胆敢!”
随后岫玉耳边一声嗡鸣,那金像朝他恶狠狠砸过来。
砰——
云邡拎着岫玉的衣服,把他往身后一抛,夺过宝剑,铿锵一声同周吞机对上。
灰尘满天,碎金噼里啪啦砸了满地,金像在击打下还是毫无疑问的碎成了渣。
金林老当益壮的接住了大呼小叫的岫玉,身侧站的是诸位友军,包括红澜等人以及紫霄山几个老人。
云邡前脚刚到,他们后脚就跟来,赶也赶不走,也不知道来凑的什么热闹。
好在人群里没有谢秋寒这个捣蛋鬼,他才算松一口气。
云邡笑眯眯:“陛下终于肯出来了?”
这位陛下竟然还跟他摆谱,摆来摆去,自己祭坛被砸了,他挣着什么了?
周吞机面色沉沉,扫一眼祭坛,“你这是做什么?”
岫玉在后边喊:“砸场子看不出吗!”
他话刚出口,突然觉得周身一阵森寒,手背冻出一层霜雪,裂开鲜血,岫玉瞪大了眼睛,心里浮现出几分害怕。
这份害怕还没表露在脸上,就被暖意烘干。
他扭头一看,周围几人也都是这个反应。
这是什么?
云邡道:“能掌四时,调风雨,是神的力量,难怪陛下不肯放过王鼎之力。”
“你成神了,”周吞机反而是一副欣赏的样子看他,上下打量他的皮囊,“甚好。”
云邡皮笑肉不笑:“我师父也这么觉得,后来他死了。”
周吞机眯一下眼睛,“你心里都有数,从暗到明,这些年来,你对手只是我而已。”
云邡显而易见的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但什么也没说。
正在这时候,周鸿跑来,一连串的脚步声砰砰作响,他连帽子都没戴齐整就冲了过来,一看见里面的情景,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也愣的半天没说话。
小皇帝紧跟着夺门而入,失声道:“……太、太/祖宗!?”
有后人在,周吞机找回了自己修养和风度,很文雅的颔首。
小皇帝左右看看,还拧了自己脸一下,以为在做梦。
周鸿往前一步,把小皇帝拦在了身后。
周吞机笑起来,“朕知道你,很不错。”
小皇帝从小听人说太武帝的英勇和仁慈,一点也不怕,从周鸿背后探着头看他,“您、您这是下凡了吗?还是我在做梦?”
“非也,”周吞机温和的一点手指,指着地面,“老祖宗一直在这里看顾着你们,看顾着我朝千秋万代之无穷尽。”
小皇帝有点茫然,又移开眸子去看仙座。
对他来说,仙座似乎更加熟悉,更能给他答案。
周吞机的眸色暗了下去,好像仅仅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把他惺惺作态的温情脉脉给消耗掉。
云邡和风细雨的对小陛下解释:“您家老祖宗没有飞升,而是一直窝在祭坛里的王鼎之中,用王鼎掌握着世上一切,陛下您从小看的那些史书故事后边都有这位老祖宗的推手,可不是一直看顾着你们家的江山吗。”
“什、什么?”小皇帝扭头看周吞机,有点幻想破灭的意思,他也看出了双方的来亦不善,“那仙座这是……”
云邡笑起来,拂一下宽大的袖口,“您家老祖宗想让我殉国,而我,这是来找场子的。”
周吞机冷笑一下:“来都来了,何必还要逞能呢。”
像是为了验证这点,他说话时轻轻一跺脚,四下气温骤然下降,整个天地玄黄坛竟然裹起了厚厚的冰霜,变成了一个冰坛子。
这是一种森森严寒,恐怕北川最深层的冰川也就是这样。里面的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看守的侍卫好些都是皇亲国戚——很远房的那种,他们那点修为只够看的,整个人立刻就被冻成了冰棍,眼珠子像冰葡萄似的,可怖极了。
云邡轻轻皱一下眉毛,感到森严的天地秩序加身,让人很不舒服,他察觉里面的杀意,忍不住道:“疯子。”
天摇地动,一阵轰鸣之中,坛中地面的凹槽缓缓放光,冰雪融不进里头,只听得咔擦咔擦几声刺耳的声响,中央的铜盖向两边推开,一顶玄色炉鼎缓缓升了上来。
不同于云邡等人从前见过的后土鼎,王鼎表面光滑,光芒内敛,只有一丈来高,然现世时威压无限,让人不敢直视。
云邡随手一拂袖子,雪光闪过,佩剑朝炉鼎击打了过去,可那剑根本靠近不了炉鼎,就立刻融的什么都不见了。
他盯了那炉子片刻,好奇道:“陛下是通过什么与王鼎联系起来的?”
这时,周吞机升到了炉鼎之上,借着这层威压,也胸有成竹起来,大言不惭道:“天地尽在我手,我可使山峦颠倒,四时乱序,即便你成神,在我界中,也无力抗衡,你还逞什么能,不如少些强装的面子,立即入鼎,我还可让史官替你美言,紫霄山仍为皇家道场,恩泽千年不变。”
他二人鸡同鸭讲,前言不搭后语。
云邡默了片刻,才抬头,脸上仍然是笑,但泛的都是冷意:“我是问,陛下怎么联系的王鼎——”
他手腕一翻,以冰凌为剑,极其凌厉的、恶狠狠的劈了过去。
如果说方才是被枷锁一般的秩序捆了起来,那么他这一剑就是带着石破天惊之势,斩开了所有加诸于身的东西,恶狠狠的朝对方劈去。
周吞机瞳孔紧缩,迎了上去。
二人之间,必定是要有一战的。
第81章
月影; 飞花; 落雪; 人们在形容神霄的剑时,像来是极尽浪漫的意象; 不像是说武器,倒像是在作诗。
但从他登上仙座之位后; 他就很少淋漓的与人过招。
他已经把年轻时那些锐意都收藏起来,常年笑着对人; 逼自己学起心机算计,保持住稳坐钓鱼台的姿态。
以至于再出剑时,总是藏锋。
剑不怕对手,剑是从烈火和磨铁里淬出来的,对手越勇; 剑越利。
但人却怕,人不如物; 入会腐会朽; 不可能永远满怀锐意; 一腔热血凉下来,剑也就跟着拙了。
这时对上周吞机;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委屈这把剑很久了。
轰——
祭坛的圆顶砰的一声碎成了渣; 周围厚厚的冰层如蛛网一般裂开,碎石和尘土乱飞,两双凌厉的眉眼对上。
两边相撞; 谁也没有避开,短兵相接那一刻,顶上吊的大小钟鼓齐齐嗡鸣,震的人眼前一花。
雪光剑招融成一片,让人眼花缭乱,旁人根本跟不上他们过招的速度,只能提心吊胆以及瞪大眼睛惊叹。
周吞机以肉掌接住云邡一剑,真气随着利剑灌进来,他冷着眉眼恶狠狠的打了回去,两道劲气相撞,二人齐齐后退一步,紧接着谁都没有停顿,云邡反手发出万根冰凌,周吞机推掌压出江海之波,两边对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那时幻影重重,如千军万马对垒,金石俱成齑粉,满天飞舞。
也的确如周吞机所说,他掌握着界中秩序,云邡难与他为敌。
无数冰凌被水波压倒,化成敌人手中之刃,压的云邡胸口激荡,喉头腥甜,倒退了一步。
周吞机唇边泛起了得意之色。
可就那一刻,他突然瞳孔紧缩,看见云邡持剑直冲过来,刺出一道灿白的剑光。
没有任何花样,没有灌注真气,也没有加持符咒,那就是一剑。
可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那剑。
这个掌握了整个国土秩序的帝王心中破天荒的升起了畏惧之情,下意识朝后闪躲。
随着周吞机上跃避开,他肩头的衣服被扎穿一个洞,一块布被钉在了冰墙上。
他募地睁大了眼睛。
那一刻,谁也没有动作,四周好像静止了一般,只留下这一幕活景。
随后,那块布,碎成了粉尘。
云邡拎着剑,往前走了一步,“陛下,你输了。”
周吞机面色阴沉不定,肩上衣服立刻修补完毕,但也不能掩盖他的确被一剑刺中的事实。
他的确输了,出锋之境,无论武学还是道学上,他都比不过。
大道有无数玄妙无比的奥义,能调动四时和秩序,能呼唤风雷雨雪电。
可都融不掉一把不惧严寒、不怕水火的利刃。
破军无根,无所畏惧,没有什么能挡住他。
可是——
王鼎原本在缓缓旋转,此时陡然加速,直飞到他身侧,像给他保驾护航。
紧接着,周吞机眸光一闪,目光定在云邡脸上,露出一丝阴仄仄的神情。
云邡冷冷道:“我问陛下如何联系王鼎,陛下不敢答,打不过我,又要用王鼎耍赖,本座平生所知最为恬不知耻之人,你当之无愧。”
周吞机二话不说,一抬手,王鼎悍然朝云邡撞去。
云邡退避闪躲,乒乒乓乓间,被刮到手臂,滋啦一声皮开肉绽,几乎融出骨头了。
周吞机阴毒道:“我打不过你,那又如何呢?”
云邡却只看一眼王鼎,任由王鼎朝自己撞来,连空气都被烤炙的扭曲,他却一动不动,目光渺远:“你不明白吗,你从来不是我的对手。”
周吞机皱起了眉头。
云邡只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王鼎,似乎看见了畅快无忧的山中岁月,他在九州留下的英名和足迹,以及不朽阁中的一书一画。
他的剑,从初出茅庐,到锋芒乍现,再到藏锋露拙,而最后仍然锐不可当。
他笑起来,也没有对不起自己这把剑。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任由火舌燎了过来。
他的对手从来没有别人,只有宿命。
周吞机本该觉得痛快,他多年的筹谋就这样实现,伏羲骨为王鼎炼化,他得以继续坐拥九鼎,掌控天下。
可他看着云邡淡然的神情,忽的心口一跳,不祥的预感像毒蛇一样从他脚下缠了上来。
他心念电转:不对,他忽略了什么?
他知道紫霄山从来都不是讨好之辈,也知道这任仙座性情桀骜,从不是会审时度势束手就擒的人。
那他这是要做什么?
一息间他思绪转过万千,试图清理出自己遗漏的地方,可是分明算无遗策……是什么?是什么??
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祭坛边的一幕,一把刀狠狠的斩向了他缠绕不清的思绪。
周吞机目现厉色,立刻冲了过去。
只见周鸿狠狠一记手刀打在小皇帝的后颈,而后袖口亮出一把匕首,迅速朝他刺去。
周吞机爆吼:“住手!”
周鸿动作一僵,刀尖抵上了坚硬的冰层,而他握住的手柄处烫手的好像刚从火炉里捞出来,他毕竟是凡人,控制不住的手上的颤抖。
他咬紧了牙,却不能推动分毫。
可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双青筋暴起的手掌按住了他的手,狠狠的刺了下去!
噗——
玄色龙袍上绽开一朵血花,真龙天子的心头血像小喷泉一样喷射出来。
周鸿艰难的扭头,对上了谢秋寒冰冷的目光。
同一时刻,王鼎咔擦一声停止运转。
谢秋寒抬起头,眸光一闪,看见了一条淡淡的黑色痕迹,牢牢的系在周吞机的魂体上,同时,那黑色填进了王鼎上的每一条裂缝,邪异无比的钻进每一处细密玄妙的文字之中,改变着灵气流动的方向。
谢秋寒身形一闪,恶狠狠一记手刀,斩向那条线!
周吞机瞳孔紧缩,勃然大怒,“尔敢!”
谢秋寒还真松了手,在空中一个翻身,送出一掌,朝周吞机背心打去。
与此同时,红澜等人续上他先前一力,齐齐朝黑线斩去,天地摇晃不止,祭坛尽数毁灭,那一条线在合力之下,终于崩成了两半。
周吞机目露骇然,根本不等他反应,谢秋寒的一掌拍到了他身上。
那一掌简直是带着群山其下的重量,直接将周吞机砸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撞的整个墙壁都裂开一条三尺的裂缝。
周吞机头晕目眩,吐出一口血,失去了王鼎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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