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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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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怀与云错,不约而同地迎向目标。
他的刀在云错手中发挥了十成十的用处。云错杀人一向如此,暴烈、精准、狠绝,和雪怀如出一辙。他在前走,雪怀便紧紧跟上,为他愈合新伤,造出屏障。两人之前没有配合过杀凶兽,却彼此行云流水,天衣无缝地过了下来。
*
第一个关卡,慕容金川搞来一条烛九阴。
第二关,二十只赤炎金猊兽。
第三关,百万阴兵。
第四关之后,不再有突如其来的凶兽猛鬼。慕容金川到底还是心疼这两个小的,最后两重,随机挑了两个难度适中的关卡给他们。
第四重倒是没什么,问题出在第五重。
第五重是纯白的迷雾,正是云错日日修炼的那个山顶。难度不高,却恰好是雪怀的死穴。
全白与全黑都是极致的考验,黑暗催生恐惧与惊慌,纯白催生迷茫与怀疑。
雪怀在这里和云错走散了——雾气阻碍了一切声音与光热的传递,让他几乎窒息。
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一关几乎撑不下去——这个场景直接把他带回了上辈子临死的场景中。如此类似,漫天白雪与漫无目的的追寻,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上一刻信马由缰,下一刻,风声掠过,魂魄离体,再不得回头。
在他的魂魄被谢必安、范无咎两位无常牵引之前,坠入的就是一片全白的迷境。
全是白色。
唯有死过一次才知道那种被永远的阴冷包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比将活人生生关入坟墓中更令人绝望,它根本没给雪怀喘息的机会——直接把人压得死死的,逼到无路可退。
这是他的心魔。
死亡,死亡是他唯一无法克服的业障。
他浑身冷汗,闭上眼一步步地往前走风,然而上下左右都是白色,无路可走,没有边缘。
他快死了,没有人能听他的声音,没有人在奈何桥上等他,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受控制地快要倒下去,如同风中散去的蒲公英一样转瞬即逝,但他立刻感到,一双手用力地抓住了他,把他拉了起来,狠狠地抱进怀里。
那一瞬间,白雾都似乎散去了。
云错担忧的声音穿透他的脑海,唤回他几分清明:“雪怀?雪怀?你怎么了?”
雪怀勉强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浑身都在发抖,可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云错看见他这副模样,二话不说,将他死死地抱在怀中,小心地拍着他的背,哄道:“没关系,没事,别怕,这里是我们剑修平日打坐的地方,日出之后雾气就散了,我们在这里呆到日出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们下山,马上就能出去。”
雪怀仍然在发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云错便笨嘴拙舌地,一句一句地跟他说着话,漫无目的地说着,从今天的饭菜说到几天后的天气,想要唤回他的安定。
雪怀慢慢地镇定下来。云错抱着他,直到雾气渐渐消退,显出他们周围的景象来——一处宽阔的山顶,无边无垠。
云错问他:“你走得动吗?雪怀,我背你走。”
雪怀摇摇头,声音嘶哑:“我没事了。”
云错担心地望着他。雪怀故作轻松地对他笑了笑:“真没事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有明确的挤压感和疼痛感,但这不足以证明他还活着。他是习惯与痛苦的一个人,故而还不够。
他要温暖的,鲜活的东西,他要尝一颗糖,饮入春泉,把他冰封的魂魄点燃。
他看着云错,一动不动地看着,忽而倾身过去——狠狠地吮住他的嘴唇,双手扣上他的手,十指交缠,将他几乎压倒在地上。
是甜的吗?
雪怀有点恍惚。
他记起云错把他抵在一株梨树下亲吻的时候,云错说:“是甜的。”
他寻找着那丝甜味,纵然死也想尝一尝那样的甜美,却很快被反客为主——云错很快扣紧了他,掐着他的腰,深深地吻住他。他不知道他的少年最后经历了什么,心中有何种心魔与恐惧,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陪在他身边。
确认他,保护他。
他捧着雪怀的脸,掌心里是他柔软的肌肤,是温热细腻的躯体。云错闭上眼,呼吸交缠让人战栗发抖,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快要憋不住声音呐喊出声,有一种不真切的——
极乐。
作者有话要说: 云三岁:媳妇妇害怕了!我来吧唧一口……两口……三口……quq
第38章
他们第二天出关; 速度是所有人当中最快的。
试炼奖品最终毫无疑问落在了他们手中,唯一一点小插曲就是慕容金川叫过去把他们两个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雪怀这才知道,他们的整个过关的过程被蔡艺仙尊随手选为了教学模板,当时正在几百位修士仙尊面前公示。彼时慕容金川也在场; 正在监督考核修士们的教学成果。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起初都还好好的; 看到后面时; 这两个学生突然亲在了一起。
还很激烈,很缠绵。
其中一个,是他慕容山主的亲孙子; 另一个; 则是他的亲传弟子; 慕容金川一张老脸差点挂不住,只差没当场冲进去把他们两个抓出来。
挨了一顿痛骂后; 雪怀积极认错; 又申请把贴合水灵根的乌金灵石换成贴合土灵根的木隐灵石——乌金灵石他已经有一个了; 剩下这个,他打算给云错。
慕容金川黑着脸给他换了。
看着自家外公的脸色; 雪怀觉得自己一段时间内都没办法成功请假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 若是请假不成,他就逃课。雷劫过了再说。
他和云错一起回暖阁,慢慢地往回走。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心照不宣似的,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对方; 可走着却是越来越近,不由自主地,肩膀碍着肩膀,手臂碰着手臂。
最后两只手轻轻地,勾在一起。
雪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烧。他不知道云错是不是这样,他根本不敢往云错那边看一眼。
他们过了试炼,接下来几天都不会像平日那样,有着密集的修炼与功课要做。也即是说,他们两个这几天有足够的时间待在一起了。
一直走到门口,云错才开口对他说:“你去洗漱一下,好好睡一觉吧。”
他耳根微红,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雪怀,有些紧张。似乎在犹豫什么,又在期待什么,仿佛想从他的眼中瞧出点什么保证来。这个人向来如此,雪怀没什么反应时,他便得寸进尺,雪怀主动时,他又开始患得患失,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雪怀正处于大胆过后的羞赧状态,什么都没说,抓起换洗衣物就进水房里沐浴去了。
他故作镇定地道:“你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吧,我可能要洗很长一段时间。”
云错说:“好,小心着凉。”
雪怀继续故作镇定:“我们……睡完午觉之后出去吃饭,你觉得怎么样?”
那便是要算作约会了。
云错却没听出这样的日程安排与他们平常有什么不同,他答道:“好。”
雪怀是拎着书本进去的,顺手还叫上了饕餮鬼,用软刷也给它洗了洗。饕餮鬼洗完后获得了允许,扑腾进水中和雪怀一起泡澡,就和在雪家中时一样。
浮黎泉水久热不散,雪怀看完一本书后方才起身,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他推门出去一看,云错真的乖乖上床去睡午觉了。
这个人不讲究那些个风花雪月的享受方法,好比他从来都不太理解雪怀需要泡澡这件事情,打心底里觉得有些娇气——虽然他不怎么说。
云错自己一向是直接用净化术净身、洗衣,他觉得,念个五分钟的咒,可不比洗上两炷香时间更方便吗?
雪怀给自己擦着头发,换了件睡袍。
过去一看,发现云错还很有点想法——他这回没有再睡那个摇摇晃晃的吊床,而是占据了雪怀自己靠窗铺设的小床。
估计是还在犯愣,以为上回雪怀是和饕餮鬼、呆瓜猫一样,喜欢那摇摇晃晃悬空的吊床,故而才半夜爬去了他那里。
所以他把小吊床留给他,乖得不像话。
雪怀觉得云错的想法很成问题,需要他这个当师兄的好好纠正一番。
他先是把饕餮鬼擦干后抱去了吊床上,饕餮鬼非常喜欢这里,兴奋得到处打滚——雪怀一边按住它,一边想给它穿上订做的小睡衣——这一找一回头,立刻就让他瞥见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身后,云错在床上动了动,飞快地将头站过去,耳朵尖泛红。过了一会儿,他大概是以为雪怀没发现,怕被他逮到自己还没睡着,连着裹了裹被子,盖住了自己发热的耳朵尖,整个人裹成一团。
雪怀立刻推翻了之前的想法,猜出了云错的那点小心思——云错自己也拿不准那天雪怀到底为什么钻进他怀里,是真的喜欢这张床呢,还是喜欢他这个人呢?
还知道来试探了,这人还不算傻到底。
他想了起来,上一回他顺手给云错挑了他爱吃的菜色,云错也是过来一样一样地在饕餮鬼这里试,就想知道他到底是打听过他的喜好,还是真的把他当饕餮在喂。
这人真的只有三岁,他确定了。
雪怀慢条斯理地给饕餮鬼穿好小衣服,拍拍它的头,把它放进床里,而后又去哄呆瓜猫睡觉——这只小猫平时精力旺盛,时常不知道窜到哪里去玩,但是只要给它按摩肚皮,挠挠下巴,它就会放心大胆地睡过去。
然后雪怀翻身上床,给两只睡着的小动物盖好被子,自己也翻了个身,面朝云错这边睡了。
室内寂静无声。除了他们以外,陆陆续续地也开始有通过了试炼的修士回来打水、午休,声响不算嘈杂,但添了些人气,只听着各样人与事物渐渐远去,最后又重归寂静,这寂静是温暖的,像睡着的人的呼吸。
云错以为雪怀睡着了。
说不清心上那种期待落空的酸涩感是怎么回事——他以为雪怀会像上次一样,安顿了饕餮鬼和呆瓜猫之后,过来睡在自己的怀里。
雪怀这个人,时而冷淡,时而热烈,他看不懂他的心上人。
云错有些心急,不晓得这其实是每个男子头一遭撞进情爱中时会有的情况,只觉得想要抓住的这个人忽远忽近,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翻过身,只看到雪怀面对他睡着,睫毛长长,在眼下投着些许阴影,红色的泪痣陷在阴影中不大能看出来。但今日天光亮,室内也亮,雪怀肌肤透白,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一样,柔和而恬淡。
他连呼吸声都放轻了,怔怔地看着他。
他像是又回到了那一天,山雨欲来的梨树下,他的少年在沉睡。再看多少遍这张脸他都不会厌倦,再和雪怀说上千万句话,他依然能听见自己因为紧张而沉重急促的心跳。
他近乎痴迷地看着他,忽而见到雪怀睁开了眼睛。
睫毛微微颤动,像蝴蝶陡然落在花枝梢头,坠下一潭夹杂着碎星的光影。
雪怀歪歪头,故意问他:“你醒着啊,云师弟?”
他太笨了,没有料到他竟然醒着,而且是存心装睡来逗他玩——云错慌慌张张地翻身过去,接着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而后闷闷地“嗯”了一声,掩饰似的。他补充道:“我刚醒,就看见你醒了。”
雪怀笑,嘴上道了一句:“你睡吧,是我吵醒你了。”
心里却想着,他信他才有鬼。
云错没吭声,看起来是被他当场抓包,故而不再好意思跟他说话。
雪怀却直接翻身下了床。
房中地面是光洁的神木,他赤足踏上去,有温软的骨肉与之贴合的细微的响声,像是踩在他心上。他都能想象那只洁白好看的脚弯曲行走的弧度,绷紧的脚背漂亮,足尖莹润,指腹圆润可爱……雪怀正在向他走来。
往他这边走,声音越来越近,紧跟着床一沉,被子被人拉了一般过去,软和温暖的身体贴过来。云错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抱住了——雪怀的手穿过他的臂弯,往上扣住他的肩膀。稍微滑下来时,便搭在他的脖颈边。
云错只觉得自己脸上越来越烧——他泛红的耳根已经藏不住了,又烫又红,雪怀在他背后侧躺着,瞥见好玩,不知道怎么想的,忽而起身往他耳朵尖上咬了一口。
很浅的一口,湿润缱倦,这一口却咬得云错浑身过了电般地颤抖起来,几乎从床上跳起来,想要慌不择路地溜走——都被雪怀轻轻松松地按住了。
雪怀从后边抱着他,架着他,不让他动:“别动,我要跟你一起睡觉。”
云错就不敢动了,也不敢出声。
连这一刹那蓬勃生出的快乐,还没来得及点燃,就被雪怀带着睡意的这句话给压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不动,想让雪怀好好睡,可到底又没有忍住,问了他一声:“那,你想我抱着你吗?”
雪怀闭着眼,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却好似无波无澜的:“想。”
云错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他小心翼翼地翻过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手放在雪怀的腰上,然后轻轻凑近,让他贴在自己的怀里。
他一动不动了许久,以为雪怀睡着了,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雪怀把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和之前一样平和安定。可不知怎的,云错觉得他没睡着。
他犹豫了很久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轻轻伸手把被子往下压了压,想看看雪怀的脸。像猫咪窝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睡觉时,小心翼翼地去找到它一样。
被子往下压了压,露出雪怀泛红的,憋不住笑的一张脸——这一瞬间雪怀就破功了,笑出声来:“你好烦啊!让不让我睡觉了!”
他笑起来时,尤其是带着羞赧的意思笑起来时,从发梢到眉眼都带着春色,眼底的水光居然能透出一些撩人的美。
水光潋滟晴方好。
云错又赶紧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睡吧。”
两个人都憋不住,要破功了,脸一个比一个红,彼此都别别扭扭地错开了眼光不去看对方,心跳如同脱兔,咚咚飞快。
雪怀道:“出去走走吧,反正也睡不着了。”
他拉着云错起身,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说要给云错挑衣裳,还要给呆瓜猫也订做一个舒服的窝。他说什么云错都听着,捱不过雪怀催,也慌慌张张地穿了衣裳跟他出门。
饕餮鬼被吵醒了一阵子,晃着光秃秃的头瞅了瞅躁起来这两个人,十分嫌弃地转了个方向,摊着四只爪子仰头继续睡了。
推开门,走出去又是满室春光,慕容山门万年如春,草木疯长,往山坡、往人心里满眼,绿俏俏地在那儿招摇、晃动。
路边有三三两两的修士学徒,过了试炼,整个门派都放松了下来,有时间在路边闲坐。
雪怀拉着他要下山,光明正大地扯着他的袖子,拉他从人群中走过。刚走了没几步,突然整个人被往后一揽,被云错有力的臂膊箍住了。
他回头看他,云错又把他扳过来,微微俯身,与他额头抵额头,微微喘着气。
周围有人看着。雪怀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烧起来,轻轻推了推他:“你干嘛?”
“我好高兴。”云错凝视着他的眼睛,“雪怀,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
雪怀于是也瞪回去,看着他的眼眸,低声笑:“现在才想过来高兴,你是不是太笨了?”
云错的眼睛微微一眯。紧跟着,雪怀就感到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一阵悬空和眩晕感袭来——
云错把他抱了起来,像孩子拿到了最心爱的玩具,把他抱起来转了几个圈儿。雪怀被他晃得头晕目眩,又开始骂他:“姓云的,快把我放下来!”
他想拿拳头去锤他,又觉得这样好像过于小儿女情态,于是就放任他去,只是微微低头看他。
他说:“不放。”
周围的人和景都隐去了,这个半魔的青年人眼里仿佛坠落了星光,那星光何其温柔,都是雪怀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云三岁: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媳妇妇一万次!
第39章
雪怀也是这回和云错去慕容山庄外的街市时才想起来; 云错的生日已经过了。
他只比他小两个月,正好卡在他离开深花台,独自一人来到慕容山门修行的时间里。那时云错还没找过来。
这也是雪怀认识云错以来,头一回忘掉他的生日——从上辈子到这辈子的头一回。
云错自己没提; 雪怀却总是想着这件事。
他们下山来,先是看见有一处仙家贺寿——仙界人人寿命长; 百岁起贺; 习俗与凡间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凡人拜麻姑、请麻姑像,因这位神仙曾见过三次东海变为桑田,能指米为珠; 是仙界寿命最长的一位神仙。仙家人则会直接去麻姑的园林中摘一片叶子; 焚尽后兑着九色鹿的奶水喝掉。
雪怀今年十七; 还不到百岁整,仍然是年轻得如同一根嫩草的年龄; 但他们家宠他; 爱重他; 更要为他打响少主名号,故而一年年地过来; 总是一次都不落地举办隆重的生日宴给他。
今年; 他自己要求诸事从简,礼物就没收了。雪宗给他拍下一柄长笛,至于柳氏和雪何,他们给他准备的什么礼物他已经忘了,总之都是立刻喂了饕餮的东西。
只有云错; 先送他一屉小笼包,又送他一个香囊。
雪怀明知故问:“你的生日,是不是已经过了?”
云错一怔:“是。”
是他重生后的第一个生日。雪怀不在他身边。
但他没什么雪怀不在他身边的意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总觉得这些东西是虚浮且无意义的。前生,生辰对他而言是个外交手段,雪怀总是在他耳边叽里呱啦地劝,让他办生辰宴会,受四方来贺,与所有人打好关系。
他对这个日子毫无期待,因为雪怀总是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坐下来跟他说一句生辰好。他也送他东西,但他平日里也时常替他添置物件,故而也算不上特别。雪怀对每个人都这样,周到细致,八面玲珑,但是没有谁是特别的。
而在他认识雪怀之前,更小的时候,每当他生日时,他的魔族母亲会给他煮两三个比翼鸟的蛋,剥了壳给他吃。
他看着雪怀牵着自己袖子的手,咽了咽唾沫,轻声问道:“你要给我过生日吗?”
雪怀有点不自然:“就,随便给你买点什么,就当迟来的礼物了,行不行?”
云错笑了,“嗯”了一声,别开视线。
两个人都别别扭扭的,明明放在前世也该是二十五六岁的人了,但这一刹那反而都好似当真回到了十五六岁时,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莽撞。
云错视线一直放在雪怀的那只手上。勾着他的袖子,走得比他前一点。从他这里能瞥见雪怀乌黑的头发之下白皙的脖子,那手也是白的——雪怀今日偏巧穿了一件深墨绿色,近于黑的衣裳,便显得肤色白生生的。
仙家人美貌者众,云错前生还见过一个九尾狐族的白狐少年,唇红齿白,冰雕玉琢似的一个人,可他就是觉得只有雪怀好看。别人的手也白生生的好看,他觉得矫揉造作或是太过阴柔,不像男子,可是偏巧……只有雪怀身上这一点白,能掐着他的心尖儿,掐得死死的,满眼都是那一点柔嫩的肌肤。
若是吻一吻,舌尖能尝到,想必是温软甜美的,他是尝过的,宛如刀锋舔蜜。若能轻轻咬一口……
云错没敢往下想。
他喜欢的人勾着他的袍子。
他们没认认真真地牵过手,前世最亲昵的时候,能睡同一张床,穿彼此的衣裳,但最近也是勾肩搭背,始终保持着伙伴与君臣的距离。
他的手动了动,想要翻过去勾住那温凉的指尖,动了好几次,最终都放了下去。
雪怀直接把他拉到了山下的一个裁缝商铺——慕容山庄方圆万里,人迹罕至,只有一处学堂,最热闹的地方也只有山下这一片。商仙们是来赚他们这些仙家学生的钱的,定价都比外边的高。
雪怀却是个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的人,也不看价钱,先给云错挑式样,然后带他去看缎子。
云错看他挑来的那些颜色,除开红绿黑白,其余的全都分不清,在他眼里是一样的灰。但他大致知道哪个灰度对应的是哪种颜色——比如黄色和蓝色,在他眼里是带绿的灰和带红的灰,他从小听人说着,便知道这些颜色真正的名字。
他此生唯一亲眼看过万千颜色的一次,便是雪怀用治愈术笼罩他全身的那一次——非常微小的一段时间里,他窥见了一个正常的世界,但却戛然而止。
那种惊悸与震撼令他此生难忘。
他安静地站在原地,含笑看着雪怀为他挑选缎子,挨个问他好不好看。
“这个颜色呢?”雪怀拎着一小段布匹给他,道,“鹊桥锦,放在天界都是很珍贵的材料,织女裁银河缝出的锦,每年只有这么几匹。很好看的,不花哨又很大气,浮黎帝君的朝服就是用这个做的。你以后若是出席什么比较严肃的场合,便可以穿这个。”
云错点头说好,雪怀就把这匹锦缎交给身后的店小二,让他记下。
接着,雪怀又拿了几匹缎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要他选自己喜欢的。雪怀歪头问他:“你是喜欢这个青色的呢,还是喜欢这个沉枫色的?前者稳重些,后者随意活泼些,也可以裁成睡袍。”
云错盯着这两匹在他眼里都是灰色的布帛,随手选了一样:“就这个吧。”
话音刚落,他瞥见旁边店小二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这种目光他见过太多了,云错猜出大约是这种颜色不被大多数人喜欢,于是迟疑了一下,改了主意:“不,还是旁边这个好看些。”
雪怀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瞥了一眼店小二:“不劳烦你了,这里放手让少仙主挑,没关系的吧?”
店小二连连说没关系,将手里的水晶九螭托盘放在了一边,闭门出去了。
他毫无察觉,这般做派和前世的他一模一样,又礼貌又跋扈的模样,护短护他一个人——即便他现在不是左护法,云错也不是九洲仙主,不过是两个还在修行的小菜鸡而已。
云错不爱见生人,不喜欢被雪怀以外的所有人贴身服侍,更讨厌有人在跟前团团转着问东问西,故而每回雪怀跟他出去时都要清场,只留他和云错两个人。
他喜欢和他一起出来买东西,忙起来时,这是他唯一和雪怀放松下来交流的机会。谈话也不过是喜欢这个吗?喜欢那个吗?买些什么东西?
平淡如溪水,却能潺潺自人心上流过。
但这样的机会也不多,那还是很早的时候,他登基接任仙主之位之前,两个人匆匆忙忙地打点好了一切,没让他最后出丑。
忆起前尘,云错有片刻的失神。
直到那白生生的手又晃过来,在他眼前摇了摇——“喂,回神啦!”
雪怀收回手,又给他指了几匹布,要他选颜色。
云错皱眉问道:“是不是选得太多了?雪怀,我不用这么多的。”
雪怀却非要拉着他接着看:“怕什么?钱我来出,都当是补给你的生辰礼物。你想想,其实也不算多,每样穿一件换洗一件,春夏秋冬常服一共八套,正统礼装八套,春夏睡袍四套,这还都是外袍,里衣等会儿我们另外置办……啊,还有披风大氅这些也一定不能少的。汤婆子呢?算了,汤婆子不用了,姥姥给我缝了很多个,外边的没有姥姥做的好。再就是你的被褥至少也要多准备一些罢?”
他认认真真地向他阐明了今日必须花大钱的理由,云错拗不过他,便跟在他身后,看他兴冲冲地为他挑选,然后随手选颜色。
每选一样,雪怀必定要让他辨认一下颜色,他都随意指过去了,全身注意力都在雪怀墨绿色的衣袖之下,那白生生的手。
扯着他的衣袖,扯了一路了。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平静地伸出手,握住了这只手。雪怀手比他小,修长白皙,握在手里很温暖,也很柔软。
雪怀楞了一下。
云错不动声色,又将握着他的手改为十指相扣。
雪怀对上他暗沉沉的目光,忽而觉得心跳有些快。他赶紧移开视线,低头去看剩下的几匹缎子,问他:“那……这两个呢?你觉着这个琥珀色好看,还是这个红枫色好看?”
云错算着数量,晓得约莫快挑完了,于是想要随便指一指——结果他看过去的时候,却楞了一下。
他能辨认红色。
雪怀现在给他指的,分明两个都是红枫色的。
察觉到他的目光变动,雪怀光明正大地捏了捏他的手指,故意凑在他眼前:“不装了?云少仙主?”
云错无措地看着他,仿佛心事被人戳破,一时有点紧张:“我……”
雪怀努了努嘴:“我刚给你指过的一溜儿,全是同一个颜色的,顶多深浅不同。你明明只看得见红黑白灰,为何不告诉我?”
云错看着他清亮澄澈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忽而道:“还有绿色。”
雪怀不解地看着他:“?”
“还有绿色,我能看到。”云错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今日的雪怀仿佛一根墨绿的小葱,招摇活泼,有一种俏皮的可爱。
明明是在讨论能否看清的问题,雪怀却在他的毫不遮掩的灼热视线下……不知不觉地脸红了。
他清楚自己今日穿的是墨绿,这纯属歪打正着,云错这么一说,却好似他故意……故意穿成这副模样,来勾他一样。
他假装毫无波动地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有点生气。也终于弄懂了上辈子为何云错专给他送一些大红大绿艳俗无比的东西——原来那些东西,就是云错眼中最好看的东西。
云错想了想,道:“我……我怕你为我担心。你会为我担心的,是不是,雪怀……雪怀哥?”
他弯起眼睛对他笑,无辜又无害,仿佛是他不讲道理一样。
雪怀立刻道:“谁要担心你?你看,不告诉我,以后穿搭闹了笑话怎么办?”
他气鼓鼓地接着去给他挑东西。
云错于是照旧扣着他的手指,被他带着走来走去。
这回雪怀认真给他挑,看了一会儿后,又开口了。他佯装不经意地问他道:“那你的眼睛,要怎么办啊?能治吗?”
云错安静地看着他:“能治。”
雪怀回头瞅着他:“那你说,要用什么药材和术法治?我应当能行。”
这大千世界,千万种缤纷色彩,若是不能见到,他不愿去想那样阴沉无趣的人生。
而云错已经在这样的人生中过了十七年。
上辈子则是二十五年,雪怀觉得,如果自己一直粗心大意地没发现,云错或许能揣着这个秘密到死,能一直跟他倔着说“我只喜欢黑色”。
云错摇摇头:“摧毁我体内半魔的根骨便能治。没关系的,雪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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