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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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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错不知道怎么回他。
  他看着雪怀湿润如水、漆深如夜的眸子,话到嘴边都收回去了。
  他惊觉他自己又陷入了前世的那般困境中——不安,多疑,自卑,脆弱,偏执。只要跟雪怀有关,他便会将一切丑陋的部分表露出来。
  仅仅一天之前,他还以为自己仍然没有资格被雪怀看进眼中,没有资格参与他的生活。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会是雪怀亲手为他拨开迷雾。
  他的小仙郎,就是如此直白、率真地告诉他,他在意他,也希望他回报以等同的在意。
  他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他了?
  云错的心脏砰砰直跳,激烈得快要炸开了。他怔怔地看着雪怀,却没料到雪怀步步紧逼,贴得更近了一些,对着他伸出了手。
  踮脚,用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雪怀紧紧盯着他,一本正经地道:“我刚历了雷劫,走不动路。”
  他这次又靠得太近,云错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只听雪怀认认真真地要求道:“你抱我回去。”


第36章 
  这一日是云错抱着雪怀走回去的。
  仙门内都传遍了; 说是雪怀今日过雷劫,虚弱得走不动路。云少仙主深情,故而一直等在仙障外边,人出来就直接抱上了; 据说根本不让雪怀下地。
  一干人围观了半晌又讨论了半晌,都是回去带着羡慕低低地笑。主要是这两人平日里看起来低调; 一个清心寡欲; 一个沉默锋利,看起来也不太搭边。但真要往深里去探查,却总能发现这两个人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空间。
  这个传言版本; 雪怀本人自然是没听到的。
  云错抱着他往回走; 他整个人陷在他坚实的臂弯里,头埋在他胸前; 不让人看见。唯独手指紧紧地抓着云错的衣袖; 旁人看了; 也只能窥见他泛白的指尖,白色上去后是微红; 莫名地让人感到一阵酥麻甜美的战栗。
  他觉得自己今天丢脸丢大发了; 偏巧说过的话还没来得及收回,云错便已经一把把他抓进了怀里,毫不客气地把他整个人往怀里压。他像一只猫或是什么轻巧的雀儿,被他捏住了轻轻一拎,便全然处于他的掌控之下。
  云错低声说:“雪怀。”
  雪怀“嗯”了一声; 听他说。
  “有时候我觉得为你活着也值了。”他轻声道。
  雪怀抬眼看他,想说什么,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他伸手拍了拍云错的肩膀,为他拂去了肩上一瓣落花。
  *
  回了暖阁,雪怀仍然精神不振,云错便说要去帮他打水找仙药,泡个药浴给他休养。
  雪怀拦下了他,并将打水这个业务交给了饕餮鬼,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哪里就这么娇弱了。”
  云错便说:“那我给你做饭,你想吃点什么?”
  这时候过了傍晚,未到夜深。雪怀在仙障里头吃过了药粥,只说让云错做他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不饿。
  云错便仍旧煮一碗白粥,准备就着自己的酱腌仙草粒吃。
  雪怀瞅他:“我给你的狻猊肉呢?”
  云错从袖子里拿了出来——里三层外三层用布包好的,层层叠叠,剥了半晌才瞧见雪怀的杰作。
  雪怀过来继续瞅了瞅,发现罐子封得死死的,也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于是撺掇云错道:“快!尝尝看?”
  云错说:“我过段时间在尝,现在我……”
  他没按住雪怀,便见到雪怀已经把罐子抱在了怀里,咯吱咯吱地拧开了。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委屈——
  他小心翼翼,好好收了这么多天的东西,就这么被轻轻松松地打开了!
  可是送他这个东西的人是雪怀,打开的也是雪怀,他有理说不清。雪怀这个人永远比他有理由。
  雪怀很快发现了他有点落寞的神色,敏锐地反应过来了:“啊?这个不能打开吗?我做坏了?”
  云错看着他,迟疑地——摇了摇头,勉强道:“没事。”
  雪怀便拿了一双筷子,要试试里面的口味——这次云错反应过来了,在他送入口中之前直接伸手拦了下来:“那个——雪怀!”
  雪怀停下来,狐疑地看着他。
  云错的喉结动了动:“我想第一个尝一尝,可以吗?”
  雪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把筷子让给他。
  已经打开了,不吃也说不过去。云错接过雪怀递来的筷子,很小心地把第一片狻猊肉戳出一小块边角,再夹起这块边角送入嘴里,细细咀嚼。
  雪怀有点期待地问他:“怎么样?”
  云错说:“好吃。”
  说不上特别美味,但也不算难吃。雪怀不会做饭,充其量是小时候过家家瞎鼓捣过。他知道他重油重辣,但因为自己不怎么喜欢,故而也没把控好放调料的度,油放得太多,又少了一点盐。但他的狻猊肉切得真好,薄薄的带着肉汁,狻猊肉本来就有着夏季凶兽那种暴烈、辛辣的口感,入口爽利过瘾。
  云错吃完这小小一片,立刻把筷子放下了,拧好盖子,再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起来。珍而重之地抱在怀里,生怕被谁抢走了。
  雪怀终于没忍住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了:“你在骗我吧?是不是根本不好吃?你只吃了这么一点点。”
  云错立即否认:“好吃的。”
  “那你为什……”
  “因为只有一罐,吃完了就没有了。”云错谨慎地看着他。
  雪怀一怔,而后回味过他话里的意思,又是一笑:“吃完了就没有了?谁说的,你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做就是了。”
  “真的吗?”云错紧紧盯着他,“雪怀,我会当真的。”
  雪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谁跟你开玩笑?那日我猎了一头狻猊回来,那么大一只,若是都做成酱腌肉,恐怕得上百罐。剩下的狻猊肉我都带回给姥姥姥爷了,你什么时候再想吃,找我说一声。你给我做了这么久的饭,偶尔我也得回报你。”
  云错受宠若惊:“好。”
  雪怀等云错吃完饭后,自己把碗筷抢了过去洗碗。
  饕餮也衔着一桶水回来了——他们取的浮黎泉水,终年温热微烫,即使是在冰天雪地里,温度也不会消散。雪家的泉池引的就是浮黎泉水,不用再烧火或是用法术维持,惬意得很。
  雪怀告诉云错,说自己还有些事要找隔壁的师兄说,顺便再借点泡澡时用的薄荷浮花。
  他琢磨着:“你的小猫每次过来睡也没有什么东西,我再去库房拿几个小碗和猫玩具?对了,我给小饕裁了一身衣服,过几天得取。”
  他已经在想着先把这边的事情安置好,过些天回家渡雷劫了。
  云错却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他眼睛亮了起来:“没关系的,我可以回去取。”
  雪怀道:“唔。”
  “我的猫没什么东西,我都可以带过来,平常我总是呆在你这里,用你的东西,总是不太方便。我……我可以把我的东西也带过来吗?”云错问他。
  搬过来?
  这算什么,“作了一处”吗?
  雪怀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词,有点脸红。他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太快了?
  他明明还在考虑要不要跟云错在一起的,结果云错这个人越发的得寸进尺,居然这种提议都敢提了。
  他还在这里自顾自纠结,云错却已经当他默认了,高高兴兴地抱起饕餮鬼往外走:“那雪怀,我先回去拿东西了,小饕的衣服我帮你取,我一会儿过来,雪怀。”
  雪怀也懒得拉他。云错少见这么兴冲冲的时候,他托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
  雪怀隔壁的师兄是个幻术师,最近才搬来的,和云错这一批新弟子一起入学,不过这位师兄不是来当学生的,是来当实习修士的。
  他师出慕容山门唯一的幻术师辞山海门下,之后在忘川工作,负责维护、收集彼岸花的幻境,得了个“沙华”尊号,平常也叫他沙华。
  幻术师,不看灵根,看的是心法根骨。幻术的存在依托于强大稳定的精神力量,需要天长日久的阅历打磨,轻易不会动摇心智。
  雪怀缺的就是这方面的经验。他有一把需要心神稳定的灵火铳,还有心神不稳便十死无生的观心法要学,故而他这几天没事了也会跟自己的邻居打好关系,没事会让饕餮鬼过去串门,送点零食和小法器什么的。
  这位幻术师品行端正,待人接物也真诚温和。故而今日雪怀去找他,单刀直入地表明了自己的请求:“师兄,我来找你帮忙,你在冥府忘川生活过,有办法联系到冥府信鸦吗?”
  沙华道:“有的,不过,小怀师弟,你要冥府信鸦做什么?”
  冥府信鸦,正是几月前云错替他澄清时所用的东西。这种东西有点类似于魔界的蝙蝠,是死灵,来无影去无踪,轻易不会让人察觉,但是不同的是,冥府信鸦在六界之中都是完全消隐的,除非有主人号令,从不主动现世。
  而最宝贵的一点是,它们是古今提刑司审的化身,出口从无假话。双眼能看破世事。被冥王用来监视、查证座前上诉的冤魂。
  因六道中人形形色色,冥府信鸦又是不可多得的珍宝灵兽,天下仅有的几百只信鸦全在冥王手里,一根毛都漏不出来。
  按道理,这些东西不能流出来。不过最近修真界与北天势力崛起,传统南天门一派的天庭势力渐渐地穷了起来,神灵们时不时也会赚点外快什么的——比如月老联合梵天凤凰明尊开办了一个烂俗风月小传的粗制滥造书坊,比如太上老君投资了老年神仙的丹药保健品事业……等等。
  故而,冥王大人也把信鸦拉出来卖艺了。通常用来解决仙界民事纠纷——比如给被诬陷的人自证清白,比如家中有待嫁的儿女的,家长们会高价聘请信鸦咨询亲家是否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未来的儿婿是作奸犯科之流。已结契的道侣,也时常咨询信鸦自己的道侣是否红杏出墙……因为有了信鸦的存在,仙界的休妻、休夫比率居高不下。
  也有人因为冥府信鸦无影踪、四海可达,用它们来寻宝找东西。
  面对师兄的疑问,雪怀还是用他编排的那个谎言:“我在找我母亲的一样遗物,对我来说很重要。”
  沙华师兄思考了半晌:“倒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记得你的夫婿云错,他自己手上是有一只信鸦的罢?冥主送他的时候,我还帮忙提过笼子。”
  这下好了,直接从未婚夫升级到了夫婿。
  雪怀憋了憋,到底还是没纠正他师兄的说法,只道:“他只有一只,找东西不太方便,而且信鸦这种东西受冥府管制,送给他的,我直接拿来用作私人用途也不太好。”
  沙华听他这么一说,也理解了,便道:“这个没问题,就是直接请冥府的话价格不菲,小怀你现在打工赚钱不容易,我给他们说一声,给你打折罢。”
  两边一番商讨,最后定下一只信鸦五百金瓜子的价钱。
  沙华问他:“你要多少只?我去给你联系。”
  雪怀毫不犹豫地道:“所有的我都要。”
  两百只信鸦租赁,合计十万金瓜子,沙华托关系给他打了对折,只收五万。
  雪怀用自己的积蓄加上这些天来领的工资付清了,马上变得身无分文。
  但雪怀毫不在意,也丝毫没有身为一个穷光蛋的自觉。付钱过后,他与沙华再谈了谈最近仙门中的琐事,喝了一杯茶,这便出去了。
  这一整坐暖阁的房舍一字排开,面对的只有一条游廊,外边是一池深水。雪怀刚推开门,便见到云错抱着饕餮鬼从楼道尽头走出来。
  雪怀诧异道:“这么快?”
  云错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沙华——他送雪怀到门口,略微“嗯”了一声后,便弯腰把饕餮鬼放到地上,自己跟着走了进去。
  他没什么行李。刚来找雪怀时什么都没带,后来拜了师,仅有的东西都是在雪怀外婆亲手打点置办的,大多还是慕容金川的旧物,比如年轻时做好的、没穿过的衣裳。
  式样好看是好看,只是颜色和花色或许已经不太时兴了。
  雪怀跟着他进门,帮他收拾东西,收拾到衣裳的时候,便道:“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裁衣服吧。”
  他想起来,前世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云错也是一身旧衣,形制不讲究,颜色也暗淡,干净就行,因为母亲去后,没人再告诉他男孩子长大后也应当学会打点自己,走出去时,自己即是门面。
  他总是穿黑色,雪怀每每建议他买些其他衣裳时,云错总是摇摇头,也不说为什么。
  云错也道:“好,但是为什么是过段时间,不是过几天呢?”
  他像是憋不住一样地要揪字眼,听得雪怀笑了起来:“过几天我会请个假回家。我找了冥府信鸦帮忙寻我母亲的旧物,我跟着回去看看。”
  其实是要避开雷劫,顺便等待信鸦的情报。
  云错楞了一下:“那……观心法,你还学吗?”
  雪怀故作轻松地道:“近期不学了罢,以后还是要学的。”
  人有旦夕祸福,他原来打算借用观心法确定上辈子每件大事发生的时机,但这辈子已经有许多事情跟他上辈子对不上了。
  他不再参加云错的军队,故而不会有第一次受伤,第一次战友离别,第一次他姥姥来军中看望他时迷了路,这个链条上的脉络——卡擦一声,悉数崩断。
  等他再斩断柳氏与雪何作恶的因果,等他护着雪宗度过这两年,等他利用慕容山门得天独厚的修炼环境,进益到化神以上的修为,并将那把灵火铳用得灵活自如时,他方有足够的力量在即将到来的动乱中护好两边家人。
  云错没说话,只是轻声道:“也好。”
  “也好,我和你,只需要有一个学观心法就够了。”他的声音低低的。
  *
  云错这就算正式搬进来了。
  雪怀对他的床铺进行了加固和升级——原先是只有一个竹席,雪怀今日玩心大起,往墙上钉了钉子,挂起一张摇晃的软床来,底下用神木板做出支架,又把枕头换成云片的。
  呆瓜猫和饕餮鬼都喜欢这个床喜欢疯了,两只宠物在上面又蹭又黏,差点要据为己有,被雪怀一手拎一个给抓了回去:“改天给你们也做两个,不过今天就算啦,好累的。”
  他身子骨还是酸痛疲惫,自己打了水洗澡,出来后便看见云错已经睡下了。
  云错今天乖得过分——或许是觉得自己能搬进来住,已经很不讲道理了。他在对付雪怀这事上相当有经验——就跟逗猫一样,今天不顾猫意愿强行把它抱在怀里摸了摸毛,第二天必得保持距离,再喂点吃食来讨好。等猫咪已经不再记得这件事之后,再重来一遍。
  雪怀懒散,在小事上也常常迷糊,好几次都被他这样得寸进尺地骗了过去。
  今天云错乖得很。
  雪怀瞅了瞅床上已经睡着的云错,没说什么,自己也爬到了床上去,捡起他的凤凰绒小鸟抱枕。饕餮鬼按往常一样窝在他枕边,头上顶着一只小灰猫。
  雪怀给两只小动物盖了被子,自己翻了个身,闭上眼。
  今夜月色明亮。没过多久,他感到眼前有个黑影晃了晃——似乎是饕餮鬼在他眼前晃了晃爪子,试探他是否睡着。
  雪怀纹丝不动。
  饕餮鬼放心了,偷偷从他枕边踩过去,带着小灰猫奔向它们的梦中情床——爪子啪嗒落地的声音后,又是吊床咯吱咯吱晃动一阵的声音。
  云错似乎被晃得醒了一下,看见是两只宠物跳上来后,掀开被子让它们钻进来窝着。
  雪怀不由得有点嫉妒——饕餮鬼以前是最黏他的,自从云错来了,便好似寻到了给自己出头的人,谄媚的对象也多了一个云错。
  小没良心的!
  雪怀闷着睡了半晌,想了半天,越想越郁闷。
  他干脆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往旁边看过去。
  云错又睡熟了,他今日忙里忙外,大约是真的有些累。
  饕餮鬼已经开始打呼噜。
  雪怀思索了半天,最终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举家搬过去。
  他抓起自己的抱枕就下了地,挤到云错的床边,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往里钻。
  饕餮鬼没醒,小灰猫醒了,爬到云错胸口蹲着,盯着他。
  雪怀拍了拍小灰猫的头,把睡成一坨的饕餮鬼抄起来抱在怀里——它挡在了他和云错中间。
  他调整了一会儿姿势,就这样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小灰猫也找准机会,重新钻进被子的空隙里。
  两人一猫一饕餮鬼,还带着一个毛茸茸的抱枕,被子里头塞得满满的,暖意飞快地席卷过来。
  云错又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下,只以为是饕餮鬼在动,下意识地要给他和雪怀的小动物们裹好被子——手一摸,便横在了一截柔软的腰上。
  云错被吓醒了。
  他睁开眼,一眼望见了身边的雪怀,只以为自己在做梦:“雪……雪怀?”
  雪怀勉强睁开眼睛瞅了瞅他,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往他怀里又钻了钻,软声嘟囔着:“别吵啦。”


第37章 
  第二天早晨; 云错又是顶个黑眼圈起身的。
  好似从来不被猫亲近的人突然获得青睐,他连动都不敢动,一晚上连个姿势都没换。以前是他死皮赖脸地爬雪怀的床,今日不同; 是雪怀主动钻过来的。
  他的手横搭在雪怀腰上,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抱了他一夜。
  第二天雪怀揉着惺忪睡眼醒来; 抬眼便是云错警惕的眼神——预备着自己被他踢下去的事实。
  他还以为雪怀是睡迷糊了。
  雪怀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由得玩心大起,伸手在他头顶乱七八糟地揉了一通,而后心情很好地道:“早上好; 云小公子。”
  饕餮鬼也醒了; 发现自己被夹在雪怀和云错之间; 惊恐地睁大眼睛。
  雪怀才不管这震惊的一人一鬼,他从摇摇晃晃的吊床上跳下来; 赤足走到一边去换衣; 草草地拎了一件衣裳披着; 又招呼饕餮鬼过来穿衣服。
  他给饕餮鬼定做的小衣服昨日由云错取了回来,红底白绒花的; 非常喜庆。雪怀让它趴在自己的大腿上; 然后拎着它的爪子,耐心为他穿好。穿好后,饕餮鬼对着镜子里仿佛舞狮一样的自己一脸懵然,但还是高兴的,原地转了几个圈儿。
  雪怀道:“今日你不用做饭啦; 我们一起去食苑吃吧,是不是该去参加试炼了?”
  云错见他已经打点整齐,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去洗漱。
  他的头发睡乱了,又被雪怀揉了一通,迟迟梳不开。他的头发与他本人给别人的印象不同,极细极软,洗过也容易纠缠,他怕雪怀等,于是用力想要将绞缠的那一块儿梳下去。
  雪怀几乎都要听见他头发绷断的声响了,笑了起来:“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轻一点呀,过来,我给你梳。”
  云错便束手束脚地走了过去。雪怀将他按在床边坐着,自己起身为他梳理,放松力道为他慢慢打点。
  他一边握着云错的头发,一边告诉他:“我小时候头发也细,还很软,不好打理,硬梳会痛。我急起来就想剪断,我娘就教我慢慢梳,轻轻的,多过几道自然就散开了——你看。”
  他绕了一缕头发,让云错偏头看,颇为得意地给他展示自己小时学来的小技巧。羊脂玉一样白生生的指尖搭着他银白的、柔软的发,以近乎温柔的力度替他梳整。
  雪怀又问他:“我给你编起来好不好?你老是随便找个冠子竖起来,那样也太不讲究了。就用这个金累丝镂空宝石的香瓜簪,你看呢?”
  他自个儿从来都是简单编发,用淡金的扁坠网勾住,散而不乱,清爽贴合。
  他伸手将那枚木瓜簪递给云错,要他看上面漂亮的黑玉。他以为他喜欢黑色,殊不知这是唯一一种,他眼里和别人眼里看起来没有分别的颜色。
  云错道:“好。”
  他垂眸看着轻轻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修长漂亮,能看见骨骼优美的轮廓,却不见淡青的血管,一看即知是个没吃过苦的家伙的手,可爱得紧。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按住了雪怀要收回去的手腕——偏头,认认真真地往上吻了吻。
  呼吸灼烫,焦渴的唇印上温润的肌肤,像是能在上面烫出微红的印。
  雪怀“嗖”地一声就把手收回来了,发簪应声掉落在床边。这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他没料到云错会突然吻下来,有些羞恼地道:“别乱动。”
  他们靠得太近,雪怀俯身想越过他,将发簪捡起来,手便搭在他肩上。云错仰起脸,只能瞥见他精巧的下颌与微红的耳垂。
  不服气似的,他突然伸手,把眼前人轻轻一拉,一把拥入怀中。他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心口,如同离群索居的小狼试探温暖。
  雪怀僵了一瞬后,不动声色地捡起发簪,接着给他梳理着,等完毕后,他才轻轻地在他肩膀上推了推:“好了,出去吃饭吧。”
  云错这才放开他,他抬起眼看他,里面满是不敢确信的欢喜。
  *
  今日他们两个本来都有事,云错要去慕容金川那里休息静心,雪怀昨日租赁了冥府的蝙蝠,要将事情安排一下。
  不想两个人都还没来得及动身的时候,便听说极境试炼的关卡已经开启,连续开放十日,门中弟子按序参与。
  云错当时听说这事的当下就去找了雪怀一起,紧跟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报了名,故而他们两人在非常靠前的位置,今日便必须参与试炼了。
  雪怀反而松了口气——这么早试炼,刚好够他们速战速决,也不用担心到时候请假还有一大堆事情拖拉。
  云错用眼神征求着他的意见:“那,雪怀,我们现在过去?”
  雪怀点了点头,过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对了,我回去拿武器,你也把武器带过来。我们之前已经试过好几个困难的试炼场景了,掌门肯定也知道了,说不定会单给我们加点料。”
  旁边小师妹听见了,诧异道:“不会罢?师尊那样狠心?”
  雪怀笃定道:“说不定还真有。”
  他回去将那把灵火铳取了过来,与云错在幻境门口碰面。
  负责他们那一批幻境的幻术师恰好正是沙华。他见了雪怀后,笑道:“早啊,小怀。”
  云错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挪动了步子,企图将雪怀挡住,被雪怀一眼看穿——
  他扒开云错的肩膀,努力跟师兄套近乎,企图获得一点小道消息:“怎么样,师兄?掌门是不是跟你说要把我和云师弟往死里整?”
  沙华摇头道:“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好啦,快进去吧。”
  雪怀叹了口气,扯着云错进去了。
  刚进去,雪怀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们之前练习的五大最难的试炼难关全都白费了,慕容金川显然知道他们提早进行了训练,还知道他们选的是哪几个场景,故而干脆一个都不用,给他们的全是难度次一级的考验。
  场景难度次一级,那就意味着要在别的地方增加难度。
  雪怀握紧了手中的灵火铳,用心感受着周围的天地——他耳力聪敏,很快在其中分辨出了一丝不寻常的风声。
  他轻声道:“有东西要过来了,云师弟。”
  云错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伸手把他拉过来,拉去了他身后。
  他手上,锋利的兵刃已然出鞘。雪怀在他身后,望见他用的赫然就是他前世在战场上用的蝴蝶双刀,一长一短,华美凌厉。
  他沉静地道:“雪怀,躲在我身后。”
  这感觉很奇怪,持刀的人不再是他。从前他是云错的刀,刃口对外,毫不动摇,他一点一点成长为最后的左护法,为他斩出所有的通天坦途。今生却好似变成了他的刀鞘,换成云错来保护他,尽管做得还没有那么好。
  雪怀道:“嗯……没关系,你别管我,我是药修,不会有事的。”
  云错回头看了他一眼。雪怀伸手给他示范了一下——他原先射下蝙蝠时控制不住灵火铳的星芒,差点酿成大祸,但换成治愈术时就完全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灵力放大后,最基本的防御术、净化术、清心术、修复术急剧生长,药修的力量是“复苏”而不是“进攻”,故而不会造成什么毁灭性的后果。
  他现在还没能达成心外无物的境界,散漫思索时,柔和的星芒挥洒天地,他每走过一步,脚下如同逢春一般,能生出数不清的花朵与嫩叶。他们所过之处,天清风朗,流云聚散,无形的气场环绕他们。
  万物逢春。
  云错本人尤甚。
  强力的治愈术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时候,他起初是见到天地变色——他眼中的,深红的天空与诡异黄褐色的山川河流,忽而晃动了一下,挤出了一丝他从来没见过的颜色——缤纷灿烂,生动如梦。他本能地知道,那是这个世界真实的颜色,却转瞬即逝,仿佛透过屏风后跃动的烛火一样,抓不住。
  但那也足够美,让他失神。
  旁人只知道魔界人直视仙家时会看不清,仿佛隔着迷雾,但只有云错自己知道,他一个人是不同的,不同于所有的仙,更不同于所有的魔。或许他的魔眼诞生于他这带有一半仙人血脉的躯体,即便他用法术压制自己眼中的魔息,他也无法看见物体本来的颜色。
  他的世界,永远只有偏红或是偏绿的两色,正红与正绿是他能理解的,最好看的颜色。而黑,则是他与别人唯一相通的颜色。
  他自己不是不会治愈术,也不是没看过他的眼睛,但今日这种情况是第一次。被治愈术笼罩的那一刹那,他窥见了真实世界的一帧残片,仿佛一叶障目之人吹动了那片叶子。
  雪怀突然就发现云错不动了。
  这半魔的青年停下脚步,仰头看天,神色中出现了他所不能理解的怔忪与神往。
  他隐约窥见了那扇门,那里头芬芳、美好的另一个世界,而那扇门是雪怀为他打开的。
  云错轻声问:“雪怀,你在想什么?”
  雪怀瞅着他,毫不避讳:“想你啊。”
  这不是废话,治愈术在他头顶罩着,不在想他,还能想谁?
  他掂了掂手中的灵火铳,随意把玩了一下,枪口对上云错,指尖透出清心术的光华:“去吧,云师弟!师兄在后面看着你。”
  他勾出一个轻快的笑意,仿佛是玩趣被彻底勾起来,云错被这样的眼神勾住了,咬死了——
  那一刹那,什么都不用确认了。
  眼前人就是上辈子的那个人,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少年风流。他带着经历过战火的游刃有余与脱离了稚嫩的沉稳。
  那阵风声终于来到。幻境边缘,出现了一条森然的烛九阴,黄澄澄的蛇眼直通地狱,发出令人心神祸乱的嘶声。
  雪怀与云错,不约而同地迎向目标。
  他的刀在云错手中发挥了十成十的用处。云错杀人一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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