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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门有毒-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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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柏涵便说道:“我并不擅长些词曲,这些都是别人所做,我借来一用罢了。”
  书生说道:“竟然是这样?那诗词可有出处?可要标注?”
  叶柏涵说道:“不要紧。这故事讲的是方外世界的故事,这些诗词的来历也与之有关。要标注也可以,权作尊敬就好了,毕竟即使扬了名,对原来作者也并无用处。”
  书生点了点头。
  叶柏涵请来的这几位戏本作者原本也都是功底扎实之人,之前对戏本无措,不过是因为缺乏经验,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叶柏涵给出了示例之后,几人很快就找到了切入点,很顺畅地开始撰写起来。
  虽然写出来的唱词多数都有模仿范例的嫌疑,风格也有些过于单一,但是叶柏涵倒是没有多加挑剔。反正,只要主要目的达到了就好。
  剧本撰写花费了一些时间,随后叶柏涵便将之给紫鳞王过目了一次。紫鳞王用一种把每个字都单独看上两三遍的严厉态度审查了一番,却最后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渐渐地,紫鳞王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这是个禅宗故事?只是这个西天佛国又是哪个门派?听上去不像是在说极乐天的样子。”
  极乐天虽然也在西方,也有诸多禅宗门派,但是具体的情形与戏本中描述得完全不同,紫鳞王也无法将之联系在一起——虽然其中也有诸多相似之处,比如说极乐世界与极乐天的的称呼,禅宗与佛教的核心理念等等……但是除此之外,剩下故事中的人物与景象与极乐天完全不同。
  戏本中描述的情景有些过于夸张和盛大了。若是这样一个修行门派真的存在,那禅宗的势力就显得太强大了,更遑论里面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三千世界佛国的说法。
  怎么听都非常地浮夸和缺乏真实性。
  不过撇除这些,紫鳞王也得承认,戏本本身是写得比较有意思的,里面关于佛国的设定也十分具有煽动性。
  叶柏涵似乎想通过戏本表现禅宗的核心,就是因果论和顿悟,而且完成得相当成功。紫鳞王以前虽然也看过写仙人的戏本,但是多数都是凡人所写,站在凡人的立场讲述传说,对于修行本身或者各自的道都没什么讲述。
  这也是自然,修行者多数不在意这些东西,也不会耗费时间去编撰戏本。像这方丈城的梨园,其实演出的也多数都是凡人的本子,作为消遣也已经足够。
  凡人写的多是自己想当然的东西,所以即使出了戏本,也要么就是斩妖除魔潇洒游历人间,要么是风花雪月一段风流韵事。
  叶柏涵明显是很认真地在编撰。
  紫鳞王看了之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叶柏涵似乎确实在很认真地编撰禅宗故事,除了背景荒唐一些,整个戏本却直指禅宗的核心。
  但是,紫鳞王想不通他这样做的理由。如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者转移时间暗度陈仓,他这做法也未免有些太费事和用心了。
  叶柏涵看着紫鳞王,紫鳞王沉默了半天,到底没找到阻止叶柏涵的理由,于是相当勉强地说道:“那就这样吧。”
  叶柏涵顿时就笑了,然后拿了戏本去找那位班主。
  然后这出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的戏目,却在上演之后很快引起了许多禅宗中人的注意。这是紫鳞王没有预想到的。


第205章 
  不过一篇戏文; 紫鳞王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东西引不起什么风浪。
  但是事实上,他远远低估了娱乐八卦对于这个贫乏世界的影响。就算修为高深,但是修行界并非是一个追求享乐的世界。即使有能力达成各种高难度的娱乐项目,修士们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却都花费在修行和战斗上。
  当然,就某一种程度上来说; 战斗本身就是一种娱乐。叶柏涵作为最为好战的剑宗弟子,即使本人性格偏静,耳濡目染之下也不得不承认; 剑法和法术上的比试,本身就是一种最为刺激惊险的对抗运动,胜过大部分室外娱乐活动。
  但是即使如此,也并非说修士们就不需要其它的娱乐了。否则方丈城里也不会有梨园这样的地方,演着凡人的戏目,生意竟也相当不错。
  但是凡人的戏目对于修士来说终究还是隔了一层。非要形容的话; 就如同本国人看外国人写出来的故事,即便在加上重重注释之后看懂了,娱乐的效用也有,只是隔了一层。
  修士看凡人; 虽然不算是异国; 但是意义上是一样的。双方的层次相差太多,所以凡人的故事也往往都如隔靴搔痒; 并不能真正戳中痒处。
  叶柏涵的故事说起来倒是并不稀奇,其实只是稍微探讨了一下禅宗的核心理念。只是在探讨的同时,他微妙地转换了一下立场; 写了一段修士的修行故事。内容真的说起来并不稀罕,但是代入感却强了许多。
  在这里,主角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以一般此类剧目的作者视角来看),而是一个普通的由凡人入道的禅宗修者。他的一生也符合禅宗一般推崇的修行方式——一念入道,善行修道,一朝得悟。
  虽然掺杂了西方佛国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但是故事的核心是既贴近又新奇的。说穿了一点都不稀奇,不过就是仙人流的剧本。
  但是却很快引起了不少修士的关注。
  加上这戏本本身的核心更贴近于禅宗,而方丈城内聚集最多的可能就是禅宗修士,所以这戏本还真的慢慢受到了欢迎。
  梨园的生意火爆,老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不过其中也有不那平和的时候,比如说此时就有人为了西天佛国是不是存在而爆发了争论。
  “其它也就罢了,只是这三千世界的说法,也太过夸大其词了。我等修道之人,如何能够这般夸大不诚?”
  另一位修士却不以为然,开口说道:“这所谓三千世界,想来不过就是一个代指而已,暗指道之无限大。正如戏中所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智慧),花非真正的话,叶也非真正的叶,只不过是一种象征。”
  另一位禅修沉思半晌,却开口说道:“我倒觉得,那并不仅仅只是象征。”
  另两名修士看他。
  那修士便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部戏看似一般戏本,感觉却是在讲禅宗法,偏偏讲禅宗法的时候,独独要造出一个乍看荒诞无稽,细思却颇有玄机的所谓佛门……而且戏本中颇有一些禅机妙语,怎么看也不是普通人能撰写出来的。”
  他的同伴愣了一愣,略作思索,然后才开口说道:“你是说,写这戏本之人,本身可能是哪位禅宗高人?”
  修士便叫了侍者,问道:“你可知道,写这戏本的先生是什么人?”
  侍者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说道:“我们这儿的大多数戏本,都是班主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拿到手的,具体的出处我也不知道。”
  修士便说道:“那便请你们班主出来说话。”
  班主出来了之后,修士问了同样的问题,班主就回答道:“撰写这戏本子的先生确实是位修士,终于姓名却是不方便由我来透露。这位先生就住在城西的博物坊,且不介意有人前去拜访。”
  修士愣了一下,才问道:“这位先生如何称呼?我们要找人,总要有个线索吧?”
  班主说道:“他姓叶,是一位丹师,目前就寄住在博物坊最大的那座宅子里。阁下到了那里,与门童一说,应该就知道了。”
  这个回答倒是让修士有些意外,说道:“竟然是一位丹修?我还以为作者应当是一位禅修大能呢……”他话里还有一些未竟之语,却是想这位丹修是自己编撰了这样一个戏本,还是另外从哪里见过相关的典籍。
  不过这话问出来想来也没有什么用,所以修士便没有多问,想要等到之后见到了这位丹修再询问。
  宅子的访客贸然增多,而且都是来见叶柏涵的,其实让管事和紫鳞王都颇为头疼。
  但是人家只是慕名来询问戏本有关的问题,许多甚至都是州内禅修门派的弟子,并非叶柏涵搬来的救兵,管事和紫鳞王也不好阻止。
  但是紫鳞王直觉灵敏,隐隐已经察觉到放任叶柏涵这样与人接触,很快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叶柏涵在通过与这些禅宗弟子的接触和往来搜集信息,而且成果斐然。
  在这个过程中,他了解到了林墨乘在方丈山的很多情况。比如林墨乘在方丈山之中并非是以本来身份在行动,很多人对于此处主人的认识,都是一位“禅宗上师”。
  据说,这位禅宗上师隐居此地已经有将近四百年。
  四百年的话……叶柏涵猜测,可能是从他还在与月白的师兄往来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在此地经营了。
  这倒并不让人觉得意外,想当年他的道侣是禅宗中人,林墨乘自然也应当与禅宗有所接触。只是他到底是如何在此地获得这一个身份的,叶柏涵却是一时难以判断。
  他考虑了一下在方丈城的几位宗师面前揭穿林墨乘真实身份的可能性,后来又觉得不妥。因为普通修士不知道,不代表方丈山的一些大能也不知道。叶柏涵想要一击即中,事先必须先了解到方丈山各方势力真正的态度,而这对他来说很难。
  就算是以戏本这种东西引起他人的注意,他能够吸引到的也只是一些很底层的关注,而这对于对抗林墨乘毫无作用。
  叶柏涵也只能耐下心来,继续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尝试着打开局面。
  他知道自己现在功力受到禁制的情况下,想要以正常方式打入修士圈子很难,所以只能转换路线,以一些引人注目的举动和言行吸引人的视线,主动引人来打探消息。
  写戏本是一个比较偏门的做法,能不能引人注目全然看运气。但是在叶柏涵看来,不管前世的佛教有没有真正的法力,至少在理念和经义上是对人有吸引力的。他巧妙地利用了自己在这部分的知识,以此作为诱饵试图吸引禅宗人士。
  而事实上,他成功了。
  紫鳞王这天出现的时候,就看到有人来拜访叶柏涵。事实上,这段时间里,基本上天天都有禅宗修士来拜访叶柏涵,而且随着时间过去,层次也在慢慢变高。
  紫鳞王对此也感到十分头疼。如果阻止叶柏涵与人往来,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必要,毕竟只是一些普通修士,谈论的也都是一些禅宗理论。但是若是不阻止,不知道叶柏涵什么时候就会开始找到借力点,借机发力。
  因为如此,紫鳞王开始指使管事和侍从,有挑选性地为叶柏涵拒绝掉一些访客。可惜叶柏涵的交际圈一旦打开,想要控制其蔓延就非常困难,毕竟访客会带来访客,被拒绝的客人也能通过一些认识的人携同来访。
  紫鳞王只能尽可能紧迫逼人地盯着叶柏涵。
  叶柏涵对此也感到有些麻烦,便问道:“说起来你是鲛人之王,事务应该也很多才对。你都不用管你的族人吗?”
  紫鳞王耸肩,说道:“我族与人族不同,没有你们那么多花样,族人一般也不需要王来管理。他们自然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叶柏涵听了,沉默了一下,说道:“明白了。”鲛人族的王比起实际的职权来说,可能象征性的意义反而更大一些,所以紫鳞王才能到陆地上乱跑。
  他想了想,问道:“你离开水那么久,不会感到不便吗?”
  紫鳞王说道:“你想摆脱我?恐怕没这么容易。陆地上是没有海里舒服,不过平日里多泡几个澡勉强也能消解干燥感。无论如何,林墨乘回来之前,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叶柏涵听了,却没有生气,只是理了理散下来的额发,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如此。”
  这日阳光璀璨,应该是属于会让紫鳞王感到干燥的日子,叶柏涵特意请了人来参加园游会,顺便欣赏他最近完成的画作。
  他跟林墨乘说自己想要做些“琴棋书画”相关的事情做消遣,果然守诺。写完了戏本之后,他就开始绘制起了万佛录。
  万佛录是无数张佛像结合在一起的画本。叶柏涵其实记不得佛教之中到底有多少佛陀了,所以他也就靠着仅有的记忆随便画画,记不得就现编补充,反正也没有人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画像的风格跟前世的佛陀完全不同,基本上除了一些主要特征,整个风格都没有一点相似。这个世界可不崇拜那些光头大肚的佛尊,所以叶柏涵的画像之中,佛陀的样貌更像是东南亚本土的阴柔美貌,却又多了几分此世仙人的风姿。
  不过画作随心所欲,生平的叙述却显得慎重和用心许多。叶柏涵就想要靠着这玩意儿打开局面呢。
  园子里气氛热闹,紫鳞王却感到了烦躁。他看了叶柏涵被人围在中间,觉得园游会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对方短时间也不可能脱身,想了想,便独自离开了一下。
  叶柏涵见他走开之后,便对一位修士说道:“这一问,我还真的就知道答案了。”
  那禅修说道:“上人都难解的问题,我却不信先生就能解答出来。”
  叶柏涵说道:“不如我们赌上一赌,若是我能答出尊者的疑惑……”他突然靠近那禅修,在他耳边附耳说了几句。
  那禅修愣了一愣,却笑了起来,说道:“若是真能解答出来,我又何惜些许赌注?”


第206章 
  两人的对话引来了他人的注意; 却问在说什么事情。
  叶柏涵便笑答道:“尊者有一禅机,要考我一考。我说我答得出来,他偏不信。我们打了个小赌。”
  便有人笑着说道:“修禅者竟然还打赌,甚是不该!不该!”说完之后,却继续说道; “不如加我一注?”
  叶柏涵也笑了,回答道:“方才还说不该,此时却又要自己下场了。”
  那人摇头晃脑; 说道:“虽然下注,我并非为赌,只为博君一笑,自然无不可。”
  叶柏涵说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却是要认输了。与你实在是争不得。”
  却有人说道:“所以是打了什么赌?”
  那尊者便说道:“是这样的。我目前有一难题,困惑不能解; 求助上师也并无大用。见叶先生总有通透之言,便想求助于他。”
  然后他便说起了自己的难处。
  “我早年有一至交,是自小一同长大,可以托付后背的好友。后来在一次秘境探索之中遇到了洪荒巨兽; 我好友为了给我解围; 用了拼命的招数,最后与那巨兽同归于尽。我保留了他些许残魂; 送去了转生,投生于故乡一位亲眷人家。”
  “十余年过去,他也已经长成。我本来想要接引他继续修道; 他却有了心爱的姑娘,也不想离开家。这十余年来我一直等着接引他重新入道,了却因果,若是不能,怕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修行都会进境缓慢。但是另一方面,他前生自幼失怙,而今却家庭美满,我若是强行要带他修行,又不似报恩,反而似是结仇了。”
  凡俗与大道,对于修行者来说有时也是难以抉择的事情。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说,既然选择了修行,就表示心向大道,自然也是选择了舍弃凡俗的。
  不过即使如此,若是完全弃世俗伦理于不顾,又显得太过无情,如同入了魔道。禅修讲究的是一个因果分明,一个问心无愧。一个人若能做到天生无情,那也就罢了。若是明明不能却非要这样做,那么很可能埋下祸根,成为心魔的契机。
  所以修正道者,对于世俗亲缘还是要尽可能进行比较妥当的处理的。
  事实上,很多修行者或多或少都会遇到类似的问题,只是具体所对的人和事不同罢了。所以当尊者这样说的时候,就有人问道:“尊者以此事问过上师?不知道是哪位上师,又是如何说的?”
  修士回答道:“我请教的是我宗的清海上师,上师对我说,凡生百年,转瞬即逝,顺其自然即可。可是若是顺其自然,待其苍老年迈之时,就算他再想修道成仙,却也是不能了。如此我又要再送他去转生……然而即使如此,等到来世,他也未必就愿意随我修行。”
  叶柏涵听了,说道:“若是这样,我想问问尊者,您是希望了结因果,还是希望能再续前缘?”
  修士:“!?”
  这个问题实在太犀利了。修士本人原本并没有真正从中细想过,然而此时听到叶柏涵问起,却猛然有当头棒喝之感。
  他细细想过之后,说道:“情理上,我是想要了却因果的。不过,毕竟多年情谊,不舍肯定也有一些。”
  叶柏涵说道:“那么,纠缠尊者的,到底是因果,还是执念,尊者自己能分清吗?”
  修士沉默半晌,才说道:“……我明白了。”
  叶柏涵继续说道:“若是为因果,人一生中不可能无所求,所以要了结因果多的是机会。尊者不过是单方面觉得唯有引领他入道才算是了结,与其说是为了结因果,还不如说是一种执念。”
  他又说道:“何况,因果本是互相转换的。若说令友当年救您是有恩于尊者,然而他愿意牺牲自己出手相救,其中必然又有因。因因果果无限倒转,是为禅道。既然如此,追因索果并无意义,因为时机到时,因果自然会自己找到着落。”
  修士沉默半晌,却记起了许多陈年旧事。他故友家中贫寒,幼时多受到他双亲的照顾,所以,那未必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早已埋下的因。
  这样一说,他心中的重担倒是有些卸下来了,说道:“受教。”随后又以神识传音,说道,“先生想要的东西,我来日就送过来。”
  叶柏涵顿时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却什么也没说。
  之后叶柏涵便向人展示了这段时间绘制的万佛录,又说道:“这段时间,我有心想要为这些佛陀塑出偶像,诸位若是有兴趣,过一段时间可以来看。”
  他虽然灵力被封,体格却还是修行者的体格,所以做起一些制器,冶炼,雕塑的活计并不费力,只是无法将之制作成法器罢了。
  即使如此,叶柏涵也没有闲下来,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还真根据已经制作好的万佛录制作出了一座坐佛墙,引得许多人前来围观。
  坐佛墙完成的那一日,之前与叶柏涵打赌的修士也送来了之前与他说好的丹药。当时人来人往,所以一点小物件倒是并不惹人注目。
  相对来说,更加惹人注目的显然是那座坐佛墙,繁复的雕刻并不是最为引人注目的,反而是上面雕刻的各种符咒和法阵看上去更引人思索。叶柏涵借助了一些佛教的标志,设计出了一个更加奇妙的复合阵法,使整面坐佛墙就暗藏了引人思索的暗示和禅机。
  然而遗憾的是,它仍旧不带有法器的作用。因为叶柏涵本身无法使用法力,所以即使坐佛墙的一切都已经符合法器的标准,但是只缺乏灵力灌注这临门一脚,它最后也没有成为法器。
  这面坐佛墙依靠着戏本和万佛故事的余威,引来了很是不小的关注。机缘巧合之下,都琅阁的管事也一度前来探看过,结果看到中央的大佛时,整张脸都是脸色大变。
  叶柏涵看他匆匆离去,回头扫视了一下四周,注意到无论管事还是侍从都并没有关注到这不相干的一位访客,顿时便也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只是继续与来客说话。
  然后在这热闹的时候,林墨乘回来了。
  他见到园中热闹的景象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不过大致确认过情况之后,他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而只是混在人流之中穿过堂屋进了后院。
  随后他便质问管事:“这是怎么回事?”
  管事大致与他说了一下情况,这时紫鳞王也出现了。林墨乘表情阴郁,说道:“你人在这里,怎么会给他机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紫鳞王便摊手道:“我能怎么做?他真的只是写写戏本,画画人像,刻了些木雕,完全没有在与外面传信的迹象……这些人不过就是看了戏本,来凑热闹的禅修罢了。强行阻止倒也不是不行,但由他去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林墨乘说道:“他真的没有与人私传什么?”
  紫鳞王答道:“我一直看着呢。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来往的人也都是初识的泛泛之交,我不觉得他会对这些人托付信任。一些送来的礼物,你家管事基本上全搜检过一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林墨乘沉默了一下,说道:“可任由他这样动作下去,事态迟早会失去控制。”然后他沉默了一下,说道,“是我小瞧他了。既然回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来解决吧。”
  紫鳞王皱了皱眉头,知道林墨乘这是对自己之前的放任感到不满意。他挑了挑眉,却没有说什么,看了看外面的天光,突然化出鱼尾窜出了门外。
  他消失在了池塘的方向。
  鲛人族即使使用乾坤挪移术也要通过水,林墨乘神识扫描了一下,发现他已经消失在了宅子里,想来是离开了。
  林墨乘也不在意。
  相比之下,那个被众人所包围的美貌青年才是他接下来要对付的重点。
  这次回来,林墨乘仍旧不管三七二十一单方面地强行与叶柏涵同床共枕。不过因为从头到尾不曾发生过什么事情,青年这次的反应就冷静多了。
  虽然仍旧有一些不适应,但是至少不至于彻夜无眠。
  他的乖巧反而让林墨乘有些不安,总觉得有种暴风雨前的平静的感觉。
  林墨乘便说道:“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柏涵,一切都是没有用的。你知道吗?你用尽心思促成的会盟……已经解散了。”
  叶柏涵听了,双瞳在夜色中闪烁着光芒,静静地盯着林墨乘,说道:“我并没有费尽心思……师叔,那是各派自己做出的决议。”
  然后他顿了一下,说道:“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解散得如此轻易。”
  林墨乘有些意外,突然伸手抵住他的下巴,强迫叶柏涵抬头看自己,然后说道:“你这语气,仿佛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叶柏涵说道:“我不曾预料到,只是看出来了。中原各派之间的矛盾太大了,甚至已经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所以……对于有些门派看来,或许比起魔道来,更重要的反而是彼此势力的重新划分。只要师叔你许诺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也不会顾及魔教与否,便愿意倒戈相向。”
  林墨乘说道:“既然你都已经想清楚了,为何还要垂死挣扎?”
  叶柏涵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语气沉稳地开口说道:“因为真正的意志,从来只在形式之外。而反抗魔道的真正力量,从来也不是什么联盟。”


第207章 
  林墨乘冷笑道:“哪来的什么力量?现在中原各派自己也是一塌糊涂; 想要反抗,还要他们自己先不要互扯后腿才行。”
  叶柏涵说道:“可是总还会有人厌恶魔道的作风……厌恶师叔您现在的做法。”
  林墨乘抓住他的头发,笑容冷厉地问道:“你以为世上的人全像你一样多管闲事,不懂明哲保身?”
  他这一拉扯还是挺用力的,但是叶柏涵却没有挣扎; 只是微微昂起脖子,如同猫叫一般地轻轻说道:“师叔,疼!”
  那声音软软的; 却听得林墨乘心中微微一颤,随即便放开了手。
  他伸手轻轻在叶柏涵头上被他拉扯到的那一侧抚摸了一下,动作极为轻柔,仿佛想要抚平刚才所造成的疼痛。
  叶柏涵说道:“我不明白师叔这样做的理由……师叔,你在伽罗山也是一派尊长,又受到人尊敬。你被称为剑道第一人; 师父也十分信赖你,你为什么非要叛出门派,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问了一个尖锐无比的问题:“这样会让你快活许多,又或者更得意吗?”
  林墨乘说道:“……你问了一个好问题。”
  可是他却笑道; “可是我不会答你。因为; 反正你一转世,很快就会忘掉。”
  他的语气温柔; 叶柏涵却听出了话中那令人发寒的深意。他开口问道:“师叔已经准备好……让我重新再走一趟黄泉了吗?”
  他问得直接,林墨乘虽然原本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听到叶柏涵用一种明显受伤和带着恐惧的语气如此问道; 心头还是猛然一窒。
  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得这样冷酷和无动于衷。
  林墨乘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所以,你若是乖巧一点,不要非要与我作对,我们也不用走到那条我们都不想走的路上。”
  叶柏涵也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无所谓。”
  林墨乘眼神锐利,猛然望向身边的青年。
  青年和衣而睡,表情中带着一种平日不常见的冷漠,说道:“……反正师叔,也不是第一次要杀我。”
  这句话实在戳心,即使早就做好硬心肠准备的林墨乘,也无法不在那一瞬间感到心头动摇,心如刀绞。
  并非是他想要杀叶柏涵,而是这世道对他何其残忍,始终不曾给过他一次反悔的机会。
  叶柏涵却继续说道:“可是就算师叔要杀我,我还是想要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林墨乘没想到叶柏涵会直接这样地问出来。
  叶柏涵说道:“我知道师叔是因为怨恨师父,所以才要杀我泄愤。可是我却不知道师叔为何憎恨师父,我为什么……又要因此被师叔所憎恨?”
  黑暗中,他的表情晦涩未名,但是林墨乘身为修士,却能很清楚地看清叶柏涵表情上的每一分细微的变化。
  他确实十分困惑……和委屈,还有一些责问。
  林墨乘沉默了许久。
  他其实仍旧可以什么都不说,就像往常每一次一样,面对曾经的诛月,或者曾经的月白,甚至于乌怀殊……默默在心里蕴藏着风暴,却又用十成的高傲将之包裹起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仿佛谁也不配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感受。
  可是,如果这样做,他仿佛是要再一次把青年从自己身边推开。辩解大多时候并无用处,因为发生过的事情注定已经是定局。
  即使如此,那一瞬间,林墨乘还是想要向青年告解——虽然,那是他最不擅长做的事情。
  他垂下头,说道:“……很多年,我也一直想问为什么。”
  叶柏涵察觉到了他语气上的变化,突然抬起了头,紧紧盯住了林墨乘的脸。
  “你难道真的从来没想过吗?我入门比你师父早,剑术强于他,修为胜于他,人望也强于他,为何最后……却是他继承了掌门之位?”
  叶柏涵愣了一下,半晌才不是十分确定地问道:“……难道不是因为渡生门之事……”
  林墨乘冷笑说道:“你知道渡生门发生了什么事吗?”
  叶柏涵听他这么说,却又有些不确定了。
  林墨乘沉默了一下,说道:“渡生门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然后林墨乘继续说道:“当年,朱玦嫉恨于我……”
  朱玦应该就是月白的师兄,然而林墨乘这句话却让叶柏涵很是不解:“朱玦可是……师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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