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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心人-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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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戎王子挑眉道,“好犟的嘴,现在你还敢说不认识?”
  法洛斯针锋相对,“你把茶往我头上倒,这根本不是王子该有的举动!”
  爱戎咧嘴笑道,“要不是我那杯茶,你早晕过去了。我可是在帮助你。”说着,王子用那双结实的手往他肩头一扳,法洛斯痛哼一声,随之坐倒在地。爱戎活动着手脚,若有所思道,“听我的父王说,你从小接受了骑士守则上的教导,将来会成为一名骑士?”
  法洛斯按摩着腿脚,闷声道,“嗯。”
  爱戎不吭声了。两人间沉默半晌,金发的王子突然道,“你知不知道,万疆帝国的索尔王族,有两位王子。”
  法洛斯道,“我当然知道,一位是你,爱戎·索尔。还有一位叫莱蒙·索尔,你的弟弟。”
  爱戎道,“你见过莱蒙?”
  法洛斯道,“还没有。”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爱戎漫声道,“骑士只有一名,而王子有两位。骑士该选择谁做他的君主呢?”
  尽管那时候年龄还小,但法洛斯隐约觉得这个问题很尖锐,也很敏|感。他犹豫片刻,决定避重就轻,谨慎地说,“骑士不会只有一名的,殿下。”
  爱戎冷冷道,“若我说只有一名呢?”
  “那……”法洛斯吞咽了一下,在金发王子冷冰冰的注视下,紧张地说道,“谁需要骑士……谁就该拥有一名骑士……”
  下一刻,金发的王子便不假思索地说,“我需要你。”
  ****
  “嗨,骑士长,睡得还好么?”
  天际泛出鱼肚白,清晨的寒风更为凛冽刺骨,夹杂着远方雪气的清香,刮到脸上的雪粒就像被磨碎的薄荷叶。法洛斯披上铠甲,从尚有余温的军帐中走出。他离开兀鹫城已有一个月整,下颌冒出刺刺的胡茬,一双疲惫的蓝眼睛深邃沉静,衬得眉锋犀利,鼻骨高挺。他向几名朝他打招呼的士兵颔首示意,走到瞭望台下,对那位士兵道,“收集到我们想要的情报了么?”
  士兵道,“收集好了,骑士长。上一个负责监督的里克应该已经整理好,呈到议事的帐篷里了。”
  “好。”法洛斯点头,简单清洁了一下,顺便用剑将脖颈下方留长的头发削去。他在开战第一日便削去了发辫,以示决心。迟暮帝国的先遣部队在獾头湾建立据点后,第二批部队又从帝国出发前往北境。而先遣部队则有深入敌方腹地的打算,几日来一直在向前行进,离他们的驻地仅有几百公里。
  战场上第一场仗的胜败虽然并不能决定整体的胜败,但很重要。它可能会影响到战士们的情绪,尤其是现在的冬霆军团,它太需要一场货真价实的胜利来鼓舞士气了。法洛斯觉得双肩分外沉重,往嘴里塞了块粗麦面包,便匆匆赶去了议事的军帐。
  他一走进去,冬霆军的其他将领就围了上来。他们都是巴克豪斯元帅生前的得力干将,义勇双全,在元帅逝去后,自然便成为法洛斯的拥护者。
  “骑士长,根据情报,这次先遣部队的领头将军是戴斯·浦利拔。戴斯将军是迟暮帝国出了名的恶将,人称‘亡命将军’。据说戴斯·浦利拔桀骜不羁,力大无比,连虎豹比起来都稍逊一筹。”
  法洛斯一挑眉,“虎豹?”
  其他人道,“传说是这样。”
  想到现今在兀鹫城王位上坐定的国王,法洛斯不以为意地一笑,他示意众人入座。他开始仔细地浏览情报,尽量不错过一条有用的讯息。周围的将领在小声地交头接耳,似乎在考虑怎么对敌。法洛斯沉吟片刻,道,“这位戴斯·浦利拔所率领的先遣部队,只有两千人?”
  “是的。”
  “为什么管他叫‘亡命将军’?”
  众人面面相觑,神情严肃,一位年纪稍长的将领道,“骑士长,其实,昨晚我们收到了亡命将军的传讯。”
  一封信被送到法洛斯面前,年轻的骑士蹙紧眉头,展开信纸,见上面血淋淋地写了一句话:
  “我喜欢十七岁男孩的骨头,他们的骨髓吸起来滋溜滋溜的。”
  “之所以叫他‘亡命将军’,是因为这个戴斯·浦利拔不但是领兵之将,还是个不怕死的赌徒。”有人解释道,“他会在开战的下一秒孤身冲进地方队伍,精准地寻到敌军头领,将他的脑袋剁下。”
  剁下敌军头领的脑袋?法洛斯在心里无奈地笑了一下。怎么感觉和国王陛下这么像。
  另一人补充道,“要是敌寡我多的情况还能理解。但这位亡命将军,已经五次在敌多我寡的劣势情况下,成功斩杀敌军头目。弑君者经常用这疯子作为先遣部队的将领,用以在战事开端打压敌方士气。据说戴斯·浦利拔手持利斧,的脑袋上留着好几个箭坑,缝满蜈蚣似的伤口,肥硕的下巴就像一颗瘤子……”
  “多余的细节就不必说了。”法洛斯道,“这次,我们就派出五百人。”
  四周传来嘘声,有将领蹙眉道,“骑士长,难道你把我们几个的话当耳旁风么?一旦上了战场,戴斯·浦利拔绝对会突破冬霆军的防线袭击你!你是我们的主帅,又是元帅之子,万一遭到不测,对士兵们将会是很大的打击!”
  “听着,这场仗的本质,并不是保护主帅,而是取得胜利。”法洛斯抬高声音道,“冬霆军有六千人。而迟暮帝国来袭的只是一个先遣部队,还用不到浪费兵力较劲。我们要留着力量,在三大战略地——黑枫平原、络塞湿地和昏藤古堡处大举进攻!”
  有人提出异议,“但五百人实在是……”
  “嗯,就这么多人。不过我有个新的战术,想跟你们商议一番……”
  一上午的时间转眼消逝,正午的阳光融在绵软的雪地上。在议事后,法洛斯回到自己的军帐,摊开纸笔和墨水,思忖片刻,写下了题头。
  “尊敬的陛下……”
  他用鹅毛笔蘸墨,又写了几行,吹干信纸,交给通讯的士兵。法洛斯嘱咐对方道,“一旦国王陛下有消息回复,马上去军帐通报给我,知道了么?”
  士兵见骑士长面容严肃,不敢怠慢,当即肃然应下,放飞了渡鸦。法洛斯回到军帐,从桌下拿出父亲曾整理的一本战术明录,耐心阅读起来。在分析途中,法洛斯发现他的父亲虽然作战经验丰富,但思维泥古,许多精彩的大型战术靠得都是庞大的兵力,完全不能应用到眼下的战场。
  想要重建规则,首先要破坏规则。年轻的骑士垂眸沉思,思绪自神经尖端如水般流淌而过,忽然便想到国王曾在兀鹫城混斗中的表现。那是令许多人印象深刻的一幕,而他之后思忖许久,才不得不承认父亲的话。
  【现在的冬霆军,缺乏的就是莱蒙·骨刺身上的某种品质。】
  【你需要了解它,并引导你手下的士兵。】
  直到夜幕升起,银麟骑士才得到国王的回信。法洛斯急忙拆开信件。他在信里将“亡命将军”戴斯·浦利拔的基本情况叙述了一番,询问国王,“对方的目标是直取我的头,我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莱蒙国王的回复十分简单——“先他一步剁了他的脑袋”。
  这么一大张空白的纸上竟只写了一句话?!法洛斯震惊不已,目光上下左右扫了一圈,几乎能把信纸钻个洞。他翻过面来,在背面的左下方,终于发现了第二句话。
  “放心,你死不了。”
  法洛斯彻底惊住了,坐在椅子上发呆半晌。明明情况凶险万分,国王为什么说我“死不了”呢?他连我的战术都没有询问,就能下如此断语,难道……
  银麟骑士猛地站起身,攥紧火热的拳头,激动地自言自语,“陛下一定是相信,我不会辜负他的期望,成功夺取戴斯·浦利拔的脑袋!既然陛下如此信任我,即使赴汤蹈火,我也要回应他的期待!法洛斯·普卢默,你绝不能失败,让陛下再度失望!”
  年轻的骑士在帐内激动地踱步转圈,时不时发出感慨和喟叹。待深夜已至,法洛斯沉沉睡去,一个溶于黑暗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帐子里。两道幽蓝色的光焰默默亮起,罗注视着信纸上的回复,顷刻间重新隐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影里。
  ****
  带领五百人应对两千人,虽然保存了实力,但那场面依旧显得有些凄凉。两军对立,战士们的盔甲长剑反射出比鲜血还灼人的光芒。在打造了新式武器后,冬霆军的装配明显有所提高。法洛斯记得先前被迟暮帝国那些亮闪闪的铠甲刺得睁不开眼的境况,他曾反对靠压榨人民打造武器,但现在,他无比感激国王坚决果断的执行力。
  身后飘荡着万疆帝国以及冬霆军团的旗帜,法洛斯冷厉的双眼藏在面罩后,终于见到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亡命将军”。戴斯将军长着一张粗犷而丑陋的脸,咧嘴大笑,笑声震耳欲聋,“你的身板长得真不错,小骑士,又直又挺,适合一舔到底。我猜你的骨髓吸起来一定也比其他人美味得多。”
  法洛斯没有理会敌人的谑笑,那都是动摇心神的废话。【先他一步剁了他的脑袋!】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回荡响。他举起宝剑,那是准备的征兆,身后的士兵们也随他的动作摆出战斗的姿态。这是冬霆军,经历过荣光与失败双重洗礼的军队,依旧在残酷的流放中坚守住了自己的本心。
  它将一往无前!
  “给我冲——!”
  一声咆哮响彻天地,法洛斯分不清那是他的,还是戴斯将军的,抑或是他们二人一同喊出的。马蹄声和喊叫声现在已无足轻重——“先他一步剁了他的脑袋”——用最快最狠的力道刺出你的剑,就像曾经红发的莱蒙·骨刺那样!他在那片沙尘飞扬的混斗场与他交战过,记得从对方剑身上传来的每一丝心跳,每一次肌肉的缩张,还有那闪电般的速度和无所畏惧的勇猛!
  法洛斯驭马疾奔,在狂乱呼啸的寒风和弹丸般飞扬的沙砾中吼道,“为了万疆帝国!”
  “为了万疆帝国!”
  冬霆军的士兵们随之喊道,即使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于迟暮帝国更为充裕的人马中。数量永远不是决胜的关键——法洛斯将圣剑在半空划出一个只有冬霆军能看懂的银色弧光,喊道,“进攻!”
  眨眼间,冬霆军团的骑兵们调拨马头,由一开始散沙般的阵型逐渐融成四支队伍,用令人眼花缭乱的流动阵型,交错奔入迟暮帝国的军队。
  戴斯·浦利拔所带领的军队,阵型是最古老的方形阵,前排骑兵手持盾牌,只知整齐划一地朝正面进攻。此时分散的四队冬霆军从四个方位,闯入方形阵的间隙,将牢固的阵型分割成五大块。两队战士在其中兵刃交接,炫目的银光和刺耳的金属碰击声络绎不绝。
  方形阵的特点便是前排武装较强,后排稍弱。冬霆军正瞄准这一点,先解决掉力量较弱的士兵,打乱他们的阵型,争取将损失降到最低,再集中力量攻打强兵。
  “不要慌张,看见狮子兵就杀!我们实力强悍,不必在乎这些小伎俩!”戴斯·浦利拔发出熊一般的吼声,双眼凶光毕露,“我这就去取他们主帅的脑袋!”
  现在万疆帝国与迟暮帝国的军队完全混在了一起,鏖战不休,敌人反倒被冬霆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戴斯·浦利拔丝毫不关心战场上的动向,只如一头捕捉猎物的猛兽般,双眼搜寻着法洛斯的踪影。银麟骑士感到汗水顺着眉梢滴到了眼睑上,他瞪着血红的双眼,一夹马肚,不等亡命将军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自己,猛地冲入敌方的阵地!
  ——先他一步剁了他的脑袋!
  这个声音如金钟般在他头颅里来回震动,他仿佛看到了在混斗中一意孤行的红发男孩。鲜血溅在男孩略显苍白的面颊上,而男孩的眼中只有必胜般的信念与骄傲!——先他一步剁了他的脑袋——法洛斯,你也一样可以,你不是那个总跟在父亲身后的男孩了!你要跟国王陛下证明,跟兀鹫城的子民证明,跟迟暮帝国的敌人们证明,跟你死去的父亲证明,也跟你自己证明——
  你已成为了一个合格的骑士!
  “为了至高无上的荣光!”
  法洛斯大吼一声,游刃有余地挥动着银光熠熠的宝剑,随奔腾的骏马斩杀所有目之所及的敌人!他的剑与敌人的剑身击出一连串尖锐而悦耳的流畅音符,那是只属于在战场上厮杀的战士们的旋律。他冲进了敌军的心腹之地,猎狼般的眼神寻找着戴斯·浦利拔——先他一步剁了他的脑袋!
  他真的看到了戴斯·浦利拔那颗罩在盔甲里的脑袋,对方的铠甲上缀着鲜红的羽毛,分外明显而招摇。或许那根傲慢的翎羽吓退了许多恐于他恶名的主帅,但法洛斯毫无畏惧,他现在全部的力量与勇气都浸|淫在了雪亮的剑刃上!
  “啊——!!”他吼叫着,奔跑着,利剑仿佛汇集了所有的光束,那颗剑尖的寒星刺向了戴斯·浦利拔的盔甲——下移,到头颅与脖颈的接缝处,最坚固地武装之地,寻到他的缝隙——先他一步剁了他的脑袋!他猛地挥剑,铿锵一声,在比眨眼还快的时间罅隙中,听到了头颅断裂的声响!
  “看好了,迟暮帝国的士兵,这就是你们的主帅!”
  法洛斯双目赤红,扯过那颗断裂的头颅,高举过头,让四面八方的士兵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听到一些嘈杂纷乱的呼声和喊声,夹杂着尖叫和惨叫,如万花筒和破碎的玻璃般,纷繁绚烂地映出世界的图案。手中的“基督之血”第一次发出与他心脏合拍的嗡鸣声,法洛斯将戴斯·浦利拔的脑袋绑在腰带上,驭马穿梭在迟暮帝国的士兵之间。
  属于亡命将军的那颗头依旧怒目圆睁,依旧狰狞可怖,而再也没有能阻挡银麟骑士之剑的敌人!
  他们胜了。
  作者有话要说:战争部分本来想略写,但又觉得不能太敷衍,所以不打算蒙混过去了。。。。(不过不会特别特别长的)


第61章 我的骑士(2)
  法洛斯隐约觉得,自己见过年幼的莱蒙王子——跟现在完全判若两人。
  但即便见过,曾经他也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印象里那位小王子不太爱说话,总是畏畏缩缩,只有在弹奏音乐时才能听到他清朗明快的歌声。
  法洛斯不喜欢音律,也听不出什么美妙的韵味。他喜欢习剑,跟更强的对手比试。莱蒙王子的剑法几年如一日地生疏笨拙,但爱戎王子却是一位天赋异禀的劲敌。他时常和那位殿下比拼剑法。在他眼里,爱戎·索尔是位顽劣的王子,性格轻浮,对任何人和物都有种漫不经心的傲慢。
  但只要握紧宝剑,他便迥然不同。他会选择最狠厉迅猛的出剑方式,在最少的招数内将敌人毫不留情地打倒。
  “起来,法洛斯,你可是要成为我的骑士的人,别在王子之前倒下啊。”
  记忆里的爱戎蹲在地上,嬉皮笑脸地盯着他疲惫的脸,朝他伸出手,让他借力起身。王子几乎比年幼的骑士高一个头,肌肉结实紧致,充满了美感。法洛斯常常看见爱戎抱着某个陌生的姑娘调情——某个,一次换一个。有的女孩比爱戎还要年长,却无法抵御王子的魅力。
  爱戎喜欢将怀里的人整个抱起,炫耀自己的力量。那些漂亮的女孩娇媚地依偎在王子的怀里,但爱戎的眼神依旧是那种玩玩般的漠然,似乎根本没有把她们放在心上。
  “哦,我亲爱的小莱蒙。来,让哥哥抱抱!”
  唯独对一个人,爱戎一反常态。但王子的眼神时常令法洛斯感到古怪。他难以形容那种眼神是什么,只觉得似乎会有两道烧火钳般热烫的铁梭子,从爱戎王子的眼珠里突出来,将莱蒙王子穿胸而过。
  “啊!”
  结局总是莱蒙小王子惊声惨叫,没命逃跑,然后被他的哥哥紧搂在怀中,扭着身体挣扎不得。爱戎从没有主动亲过哪个女孩,对莱蒙王子却很热情,热情到有些不堪入目——当时法洛斯被脑海中这个突然闪过的词吓到了。“不堪入目”。
  他曾以为索尔两兄弟的关系应该很好。直到几年后,他十二岁,再度随父亲去王城时,已长成硬朗英挺的少年模样。那时他刻意留心着莱蒙王子,但意外的是,那位王子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很难寻到踪影。
  也就是那一次,碰巧,爱戎王子约他出去打猎。法洛斯给骏马套上马鞍,随口道,“不叫莱蒙殿下出来吗?”
  爱戎正在收拾箭筒,一听这话,忽地双眼血红,直勾勾地盯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对方头一次露出这么凶狠的表情,像是突然龇出獠牙的野兽。法洛斯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道,“没什么。我听宫里的仆人说,莱蒙王子现在经常待在寝宫里不见人,想着他会不会也喜欢打猎。我们可以与他一起。”
  “他不喜欢。”爱戎回答得很快,“他只喜欢弹那个破琴,唱些肉麻的酸诗。他每天待在皇宫里,生活单调又乏味,毫无刺激与乐趣。”他笑了一声,笑声让法洛斯不寒而栗,“像个小娘们儿。”
  二人驭马在宽阔无垠的草原飞奔。爱戎那匹银白色的骏马四肢修长有力,跑起来迅疾如风,而且主人也驾驭得随心所欲,法洛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跟上王子的步调。
  爱戎漫不经心地甩了甩凌乱的金发,忽然又放慢了速度,跳下白马。法洛斯艰难地勒紧缰绳,也跟在王子背后牵马前行。
  半晌,年幼的小骑士长听到王子冷漠的声音,“以后,你不准在我面前提莱蒙王子的事,明白么?”
  法洛斯不明所以,“为什么?”
  爱戎冷冷地说,“你是我的骑士。”
  法洛斯道,“我对您献上忠诚,与了解莱蒙王子并无冲突。”
  “我说了你不准!”爱戎突然怒吼道,“他是我的弟弟!我身为他的兄长,有资格看护他,包括他可以接触什么人!我说了你不准,你就是不准!”
  法洛斯也不依不饶地回敬,“我拒绝。您的话毫无道理,殿下。”
  “道理?”爱戎愤怒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阴诡冷谧,血丝攀爬上瞳仁周围瞪大的眼白。法洛斯感到几年不见,对方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但还是道,“没错,道理,殿下。莱蒙王子虽然是您的弟弟,但不是您的所有物,您无权对他——”
  “他就是我的所有物!”
  嘭地一声,久违地,爱戎王子又揍了他。但法洛斯依旧是那个法洛斯,他怒吼一声,还是与王子殿下扭打在一起。那是一场真正的恶斗。他碍于王子的尊仪,没敢下太大狠手,但爱戎就像疯了那般,将他的眼眶和嘴角打出了血。
  两匹马在旁边甩着尾巴,嗤嗤地喷着响鼻,而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和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打得精疲力尽,天际残阳渐逝,才一同倒在草地上。
  “我就是不准你说莱蒙的事。”爱戎静静地凝望着血色橙色交织的落霞,“不只是你,我谁也不准。”
  ****
  微弱的烛光下,冬霆军团的骑士长在图纸上潦草地勾勒作战计划。法洛斯揉了揉酸胀的双眼,直接和衣倒在了床铺上。
  他头脑昏沉地想,最近怎么总会想到过去的事呢?
  据冬霆军首战告捷已过了五个月。这五个月里,迟暮帝国的军队倒没有太大动作,稳稳待在北境的几个据点等候时机,像极了他们耐心的皇帝。而法洛斯带领士兵攻占了几个村庄,暂时解决了军队一些粮食需求。
  他明白兀鹫城食物紧缺,多次跟国王通信,让对方不需每月按时运送粮食到军营,多用食物救济灾民,冬霆军可以通过攻占领地获得补给。
  莱蒙国王每次的回复都犀利得令人头扁:“粮食是我给战士们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叫唤什么。”
  而关于他对兀鹫城现状的问询,国王陛下的回复则十分直白:“你别管。”
  与此同时,法洛斯在军营里糊里糊涂地过完了自己的第十八个生日。要不是属下提醒,他早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十天后的深夜,我们去袭击这个据点。”法洛斯圈出地图上某个村庄,沉声道,“这里是迟暮帝国军队驻地一个大型粮仓,维持了獾头湾、灰莺镇以及雷加峡谷附近三个驻地的粮食运输,搞定了这里,我们进军黑枫平原的阻力会小很多。”
  一名将领道,“这个据点被重兵把守,恐怕不太好得手。”
  法洛斯斩钉截铁地说,“所以,我们要趁夜偷袭。”
  众人沉默半晌,一名军官说,“骑士长,先前的冬霆军并没有夜袭的先例。”
  法洛斯摇头道,“那是因为曾经的万疆帝国物产丰饶,后备充足,士兵们才能在战场上放开手脚,讲求什么光明磊落。如今我们和迟暮帝国差距悬殊,必须用奇计。”
  将领道,“但冬霆军的士兵们恐怕并没有太多奇袭的经验……”
  “不,他们有。”法洛斯无奈地笑道,“你们以为之前我让他们和国王陛下的神猎军多次比试……目的是什么?”
  ****
  兀鹫城的神猎军由国王莱蒙·索尔一手建立,经残废赖格、阿姆和艾厄管教,在将十多个村庄杀得人仰马翻的同时,也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他们所谓的“经验之谈”,很多都悖离人性,为正人君子所不齿。
  但在某些特别的情况下,非常有用。
  法洛斯曾远远见过神猎军的主要军官——独眼艾厄训练士兵的场面。别人说这个半瞎子是流氓出身,但不知为何,年轻的骑士长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某些熟悉的东西。尽管那个叫独眼艾厄的人曾对他充满了冷漠和不屑,尤其在他们刚进兀鹫城,参与混斗的时候。
  直到巴克豪斯元帅在刺青城堡牺牲,这位冷冰冰的“独眼艾厄”才拿正眼瞧他。
  今夜无月无星,云幕低沉,像是要变天。林间没有幽灵般四处游荡的寒风,也没有哑声乱叫的乌鸦和猫头鹰。这里较之兀鹫城已经是偏南的方位,离草场旷远的黑枫平原距离较近,土地潮湿松软,树枝也葱茏繁茂。
  法洛斯带领着一队士兵,埋伏在粮仓据点附近的树林里。他们用黑斗篷罩住全身,脸上涂着煤灰,没有穿铠甲,尽可能使行动灵活轻便。
  一、二、三、四……法洛斯挨个在心里数了一遍,双眼即使在暗夜里也如野狼般炯炯发亮。十个粮仓,驻扎的士兵共有四千人,他们这一小队只有一百人。他特地挑选出行动迅捷头脑灵活的士兵作为奇袭的一员,跟他们说明了此次行动的危险性。
  毕竟这一次,很可能有去无回。包括他自己。
  他所选出的人不但是冬霆军的精英,还是最忠诚、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义士。法洛斯强抑住内心的酸涩和感动——他们是英雄。
  年轻的骑士长比划了几个手势,依次得到回应后。他们便展开了行动,匍匐在草丛里,爬向那一只只撑起的白色圆顶帐篷。每个粮仓外都把守着八名士兵,八个小时一轮守。
  他们挑的时机正好在每一组士兵看守的第七个小时,正是士兵们容易困倦大意的时间。
  现在是深夜三时。耳边偶尔传来虫鸣,一只甲壳虫嗡嗡飞着贴到了他的额角。法洛斯额前沁出冷汗,指甲内塞满污泥,草地上尖锐的石块将他的手臂划出了血痕。年轻的骑士很庆幸这里有植物隐蔽身形。
  奇袭队伍如潜行的暗影,如潮水般涌向迟暮帝国军的大营,将草地压出一道道痕迹,悄然无声地围到了粮仓之外……
  噗嗤——!
  电光火石之间,每个粮仓附近都多出十个杀伐决断的黑影,用剑将每个看守的士兵利落地刺倒在地。附近巡逻的士兵看见了,刚要吹响号角,法洛斯猛冲上前,双手扭断了对方的脖子。其他迟暮帝国的士兵见状,纷纷吵闹起来,喧声震天,拔剑朝袭击者挥去!
  “骑士长,我们来协助你!”
  冬霆军们只在圆帐篷外留一两个人,其他人则跑到法洛斯身边助力。明明是深夜,但法洛斯却意识到巡逻的人数超过了一般的水平。就在帐篷士兵忙着划亮火柴时,他喊道,“等等,事情不对!”
  与法洛斯的喊声一同响起的,还有敌军的吼声和叫嚷声。粮仓的门帘被依次掀开,每只圆顶帐篷里面都钻出了三十多个士兵!他们如钻出蜂巢的蜂群那般来势凶猛,留在帐篷外的冬霆军当即被一哄而上的敌人用乱剑刺死。
  “该死的!”法洛斯怒吼一声,面对从四面八方来袭的士兵,只能和剩余的冬霆军拼力厮杀。他们完全失去了主动权,被敌方围成了一个圆圈,所有试图冲破方向的奇袭士兵都惨遭屠戮。
  转眼间,冬霆军由原来的一百人只剩不到三十人。围住他们的敌方士兵们,好整以暇地砍断了冬霆军的尸体,最前方的人各自拿着一截断肢,或者碎肉,朝他们笑嘻嘻地挥舞比划。
  法洛斯身上沾满了血污,自己的,同伴的,还有敌人的。那些与他一同征战的战士就这般惨死,而那些迟暮帝国的士兵如将一群耗子逼入死角的猫,还在欣赏他们狼狈的疲态。法洛斯冰冷的眸中攀上愤怒而哀伤的血色,对自己失误的决策痛悔不已。
  那名看守粮仓的迟暮帝国将领长得瘦削清癯,一双蟑螂般的眼睛精光乍现,拍手高声道,“瞧瞧,这次可捉到偷粮的老鼠了!据说刚直不阿的冬霆军竟然用偷袭这么低劣的手段,真让人大吃一惊!”
  法洛斯冷笑道,“‘低劣’二字,弑君者艾略特可名副其实。”
  那名蟑螂眼将领笑着说,“要是我,在这种情况下,就不会激怒我的敌人。”
  “今日就算我们几个走不出去。”法洛斯咬牙切齿道,“还有成百上千名冬霆军在其后守卫,我们决不放弃!”
  “死人的漂亮话可没多大意义。”蟑螂眼将领打了个呵欠,眯眼道,“干掉他们吧,我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霎时,半空传来扑哧一声轻响,仿佛整个领域都被一只从天而降的麻袋罩住,吞没了喧嚣。高束在木杆上的火炬忽地接连熄灭,帐篷四周陷入一片连绵压抑的黑暗,就像一条环绕的黑河。
  “怎么回事?!”
  不仅冬霆军惊诧不已,迟暮帝国的士兵也茫然不解,蟑螂眼将领叫道,“快去把火点燃!”
  法洛斯当机立断,对其他人说,“趁着黑暗是绝好的机会!我们这就——”
  【不要动。】
  一个缥缈空灵的声音忽然如轻烟般萦绕在半空,荡在每位冬霆士兵耳畔,似虚似实。法洛斯心底一颤,攥紧长剑,敏锐地朝漆黑的头顶望去——
  两道幽蓝色的光焰转瞬而过,快得就像战士刺出的剑光!法洛斯和其他人随即便听到迟暮帝国士兵们的惨叫,他们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锋刃拦腰截断,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手中的剑七零八落地落了一地,毫无还手之力。每具死尸的脸上布满了空洞的茫然,就像灵魂被掏干的木偶。
  不一会儿,尘埃散去,曾经被包围在中央的冬霆军,眼睁睁地看着之前还在叫嚷的士兵变作一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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