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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心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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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心情复杂。
菲琳笑着笑着,突然收声道,“你爱他吧。身为一个亡灵,你爱上了你的主人。”
上帝啊。我本想放松地和她聊天,却发现根本接不上她的话。我怔在椅子上,菲琳道,“你的脸变红了,罗。”
“我……我……莱蒙他……”我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道,“他……他弹得里拉琴很好听,偶尔也很温柔,我……”
菲琳好似听到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般嗤笑道,“温柔?”
上帝啊,我好像越说越糟糕了。我支支吾吾地说,“是的……我……我爱他,菲琳。”
“作为一个被他攥在手心里的亡灵吗?”
“……不仅是这样。我承认最初我对他,重生的感激要胜于情感的杂念,直到……”
直到走入花牌镇,在那个宁静温柔的夜晚,我站在窗边,听到他在屋顶拨弄七弦琴,吟唱诗乐那一刻。那旋律悦耳悠扬,那歌声醇郁动听。那一刻我嫉妒天上的银月星辰,想着为何它们拥有如此纯粹的心声。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他心底的爱,可能是为了那夜柔美的月光,可能是为了坐在他身旁的洋桃公主。他的爱就像一丛夹在石缝中生长的幼苗,头一次探出坚硬的岩体,碰触到了阳光和希望,宛如一场可歌可泣的幻梦。
尽管莱蒙之后总会将那细嫩的幼芽连根拔掉,然后一把烧光。
我低声道,“很多人看不到他内心柔软的一面,但我为此依恋着迷……或许在他人眼里他是个冷血无情的恶人,但我愿意相信他只是被痛苦和执念折磨得太久太深,更愿意相信他终有一天会值得所有的美好……”
“好吧,别说了,罗。我相信你是真爱他了,爱到被蒙蔽了双眼。”菲琳盯着闪烁的火苗,冷冷道,“我没有你那么了解他,不知道他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也没兴趣。但我知道,他冷酷暴躁,绝非一个仁慈宽厚的国王,对我们——人民的关心也不会比篱笆里的猪羊更多了。他视人命为草芥,把他人珍视的碾碎踩烂,仅凭这一点,我不相信他心里有爱,起码是对他人、对世界的爱。他杀人就罢了,还利用你,逼迫你屠戮人命。”
我沉声道,“他曾是王子,万疆帝国王位的正统继承人。如今他在兀鹫城登基,弑君者肯定会有所动作。我曾是万疆帝国的子民,即使成为亡灵,我也该效忠万疆帝国的国王,这同样是为了我的国家。”
菲琳淡淡道,“亡灵根本不会考虑他们属于哪个国家,站在哪个立场,那是人类才会考虑的事。亡灵跟世界的联系早已断绝,让二者再度连接的便是所谓‘主人’。你只是为了国王一人而已。只是现在有一个更合适的身份,‘万疆帝国的子民’,为你的决定提供了一个似乎很正义的理由。”
“就算你说得没错。但那要怎么样,看着迟暮帝国的军队攻打过来,消灭旧国最后的痕迹吗?”我道,“我不后悔,菲琳。一位修士曾告诉过我,世上很多事并没有对错,也不是所有问题都有完美的解决办法,我们能做的只是找到立足于自身认知原则的支撑点,让自己问心无愧。”
“修士?”菲琳道,“听上去真像是某个崇尚个人思想自由的异端教徒说的话,修道院把他打出来了吧。”
我不想辩解什么了,这场谈话令我身心俱疲。我们二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菲琳低声笑了一下,道,“其实你真的不擅长做这种事,罗——我指‘杀戮’。”
****
我的原本目的是想要菲琳得到属于她的幸福,没想到话题完全偏了。出乎我的意料,菲琳对亡灵的了解比我想象得还要多。她说,“在得知你是亡灵后,我就特地查阅了大量关于亡灵的资料……虽然那些纸籍的记录好像并不可靠。”
“……真是抱歉。”
“为什么要抱歉,罗?看你现在这样,我高兴极了。”她望着我笑道,“身为亡灵,你却学着用人类的思维思考问题,大概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菲琳……”
“虽然我不喜欢你的主人。”她道,“但我或许该感激他,感激他将你带回这个世界,并让你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菲琳,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要跟你说……”
“我知道。”菲琳淡淡笑道,“你不必为过去那个承诺愧疚,罗。你曾经带给我的安慰是真实的。即使现在物是人非,你也让我看到了这世界最好的一面。”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最好的一面……”
女孩送走了亡灵。
菲琳合上门,将对方最后的视线阻挡在外,倚在木门上,揉了揉湿润的眼眶。她回屋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一条打了许多补丁的被子,还有陈旧的床单以及潮湿的枕头。菲琳在屋子里呆坐半晌,等火炉里的木炭被全部烧为灰烬,才起身穿过小院,拉开大门。
门后没有人,对方应该早已离开了。
菲琳快步走回屋子,换上漆黑的绒衫和长裤,穿上一件能罩到脚踝的大衣,用一条厚围巾将头和脖子包好,只露出一双冷厉的眼睛。
咔哒一声,她将门锁好,沿着漆黑的街道,贴着路两旁的泥墙前行。入夜,街上只剩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以及满眼鬼祟的好事之徒。菲琳感到一双色眯眯的眼在盯着她,转身一瞥,当即被一双宽大的手掌捂住口鼻,强行拖进了巷子。
半晌,巷内传来一声男子凄厉的哀嚎。紧接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又飞快地从小巷钻出,手上还染着鲜血。菲琳将围巾裹得更紧,来到一间破旧的农屋前,拨开一扇暗门上的枯草,打开了地窖的门。
“詹恩?……里奇?……”
女孩小声呼唤几人的名字,将门谨慎地封好。地窖里伸手不见五指,菲琳走下台阶,越往深处走,她越发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既像腐烂的水果菜叶,又想发臭的海鲜。她摸索到墙边搁着的提灯,用火柴点燃了烛芯,窥探地窖内的情况——
结果她只看到了满地血肉模糊的尸体!
“幸亏我走得迟。”
一声轻笑冷不丁响在耳畔!菲琳猛地转身,手里的提灯却在眨眼间被打翻了!她正要朝地窖口跑去,一只手却揪住了她的后领,同时一柄沉重的钝刀横在她颈边,冰冷的刀刃舔上了她的皮肤。
那个笑声在黑暗中愈发狂妄,“白狮旗帜高高飘,国王陛下哈哈笑……真是好手笔啊,亲爱的。”
菲琳挣动几下,感到那刀刃干脆利落地割开了自己的喉管,鲜血从咽喉处喷涌而出。她在迷蒙间只看到了一抹沉暗的红,比地狱之火还要邪狞可怖。
****
“下一个。”
第二日,几个经过层层筛选的征税官候选待在门外,准备国王最后的亲面。杰里米紧张地端坐在门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梁柱上的雕饰,一呼一吸地起伏着胸膛。
“国王在叫你。”
“嗳呀!”他被仆役拍了一下,跟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地跳了起来。待看到对方古怪的神情,杰里米才尴尬地挠挠脑袋,整了整衣衫上的褶皱,将头发捋得油光滑亮。
他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别紧张,杰里米……一定会顺利的,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你的好消息哩。等事成了,说不定还能在王城找到哥哥……你可是“幸运的杰里米”,一定没问题的……
他推开门,“陛下,您好!我是杰里米,很荣幸接受您的面试!”
年轻的小伙子中气十足地喊着,尚未看清国王的脸,先被国王办公室里暖融的空气激得哆嗦了一下。他眨了好几下眼,晕眩的视线一恢复清明,便看到一个金发男孩坐在桌后的红木椅上,漫不经心地旋转手里一顶红色假发。
“咦?!”
杰里米的下巴顿时掉了下来,幸而及时用手接住了。他瞪大双眼,拼命捂着自己的嘴才不至于让自己惊叫出声,更有效地压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你好。”对方笑嘻嘻地说,将红色假发套在头顶。国王陛下十指交扣,翘起双腿,讥诮地说道,“幸运的杰里米,对么?”
第48章 2。14恶搞童话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2。14情人节快乐!今天为了应景(咳)特地写了一篇童话paro
脑洞和部分设定来源是毫无疑问的《田螺姑娘》(噫好糟糕)
预警:女装大佬莱蒙再度登场(具体参见第一卷 ),生理构造依旧是蓝孩子,只有罗以为是萌妹子==(点蜡)
本故事和正文发展无关!无关!真的无关!(重要的事情喊破音)
从前,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大家都管他叫作“农夫罗”。农夫罗从小就是孤儿,十分同情村里无家可归的孩子和病弱的老人,经常把为数不多的积蓄施舍给他们。因此无论他怎么勤恳干活,却总是穷困潦倒,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这样一个穷光蛋。
一日,农夫罗看见村里的恶霸在欺凌妇孺,上前阻拦。恶霸照旧为非作歹,农夫罗一气之下挥拳出去,将恶霸打翻在地。妇孺感激地向农夫罗道谢,罗安抚了妇孺,却发觉脚边昏迷的恶霸咽气了。
因为杀人罪,农夫罗被流放到一个“恶人村”。恶人村里没有女人,全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血腥的暴力事件每日都在这个阴险的村子上演。这村子很古怪,规定“欺凌”可以,“杀人”不行,违反者将被处以火刑。
背负“杀人罪”的农夫罗便在恶人村安家。他的左邻右舍都是比死了的恶霸还邪狞的恶棍,唯独农夫罗心中一直对杀人一事有所愧疚,更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量,会再打死人。
他选择忍耐。
其他恶棍觉得他是个窝囊废,便肆无忌惮地欺负他,抢他的食物,糟蹋他的土地。农夫罗默默咽下所有的苦果,只一次次加固房门和篱笆,一次次修整自己被破坏的田地。他想,这或许也是惩罚的一种,他亲手夺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要赎罪。
而他的心,同样在对神明日复一日的忏悔中,变得虔诚而宁静。
农夫罗安分守己,村里的恶人反倒更加恨他。某一日,几个恶人将农夫罗推倒在稻田里,揪起他的衣领,将农夫罗揍得鼻青脸肿。他们边揍边破口大骂,“操你妈的,你个臭泥巴!都是杀过人的败类,你他妈装什么圣人呢?呸,那你那副高傲的样就他妈恶心!你看不起我们,看不起这个村子吗?你不是不想还手吗,那我们就一天天地揍,看你能装模作样多久!”
农夫罗觉得自己并没有看不起任何人,也不太懂这些人的逻辑,但看他们盛怒的样子也不敢多问。恶人们泄愤后离去,农夫罗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在稻田里前行,忽然被一个硬物绊了一跤,摔了个嘴啃泥。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巴掌大的田螺,吐出的黏液污浊稀薄,看上去十分虚弱。
农夫罗将田螺带回家,放到水缸里泡着。当晚,他在给自己处理伤口时疲惫地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天亮。
****
第二日醒来,农夫罗发觉自己身上的伤口神奇地愈合了。他顾不得细想是怎么回事,背起锄头,忙着下地干农活去了。
当晚,劳作一整天的农夫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诧异地闻到了从屋里传来的饭香味。他推开门,看见桌上摆满了菜肴,撒着黑椒粉的肉排上面嗞嗞滚着油滴和热气。他又惊又喜,饥肠辘辘,便对着满桌菜肴大快朵颐。
“……唔?”
他又喝了一口陶罐里猩红色的酒液,咂咂嘴,觉得这酒有点腥,还混有甜酸的葡萄汁。农夫罗吃饱后,头脑晕乎乎地,心中觉得既温暖又不可思议。
他决定找到为他做饭的人。农夫罗在下定决心后毅力惊人,一整天都守在家门外窥视。直到黄昏渐近,他困倦地打着盹,忽听见屋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便猛地趴到门缝往里看――
只见一个红发少女从水缸里钻出,湿漉漉的身体挂着晶莹的水珠。她使了个小小的魔法烘干身体,四下瞥了一眼小屋,嫌弃地啧了一声,卷起袖子开始收拾家务。少女面容白皙,红发似火,从裙下探出了两条结实修长的小腿。
农夫罗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可爱的女孩,不由看呆了。一想到这个少女可能就是为自己做饭的恩人。农夫罗口干舌燥,感到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重。少女察觉到门后的动静,冷冷道,“谁在外面?”
农夫罗只慢了一瞬,门已经被拉开了。少女蹙眉看着他,声音有种低沉喑哑的冷硬,“你就是那个踩了我一脚的傻农夫吧?”
农夫罗吃了一惊,“不,美丽的姑娘,这是我见你的第一面,从没对你做过如此无礼的事啊。”
“哼,傻子原来还会狡辩哩。”少女讥讽道,见到农夫罗后也没心思收拾了,气冲冲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道,“既然被你发现了也没办法,我今晚给你做完最后一顿饭就走。嘁,该死的,你这个多管闲事的笨蛋。”
农夫罗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他才刚知道少女的存在,岂料对方就要走。他冲动之下,扑上去抱紧对方,痴声哀求道,“不,你别走,我不吃饭了……若你能留下,就算我饿死也无所谓。”
少女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挤出一句话。
“神经病。”
嘭地一声,农夫罗被打晕了。
****
田螺怪莱蒙盯着床上这个昏迷不醒的凡人农夫,感到很是心烦。他已经做好了最后一顿晚餐,坐在床边,正考虑要不要把人打醒,窗外忽然传来了翅膀扇动的响声!
一听到那个声音,田螺莱蒙感到浑身血液凝固又沸腾!他当即举起菜刀,对窗外那只水鸟吼道,“我他妈今天就杀了你,艾略特!”
农夫罗是被屋内的响动惊醒的。他甫一睁眼,便看到一只银色的水鸟扑棱着翅膀,用尖喙恶意地戳瘫在地上的一只田螺。那田螺已经奄奄一息,却仍在微弱地反抗。
农夫罗当即跨下床,扭断了水鸟的脖子。那水鸟在他手里很快就断气了。农夫罗一脸迷茫地看着手里的死鸟,又看向田螺,愕然发现地上躺着的竟是他所迷恋的红发姑娘!
“你没事吧?!”
农夫罗急忙把对方一把抱起,放到床上。田螺怪莱蒙呻|吟几声,一睁眼看见农夫罗焦急的脸,面色一沉,“你都知道了?”
农夫罗更茫然了,“知道什么?”
田螺莱蒙看向农夫罗手里的死鸟,瞳孔猛地收缩又放大,直勾勾盯着农夫罗,从牙缝里挤字道,“你……是你杀了他?”
“这只鸟吗?”农夫罗抬起鸟尸晃了晃,不解地说,“怎么了?”
田螺莱蒙沉默了,直楞楞躺在床上挺尸,一言不发。农夫罗见他心神不宁也不多问,悉心给他处理了伤口,暗暗欢喜地想今晚对方大概不会走了。
“晚安。”
农夫罗吹灭蜡烛,满怀爱意地看了一眼田螺莱蒙,像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在一旁打地铺睡下了。
****
夜深,农夫罗睡得正香,突然觉得唇上一软,有什么湿滑的东西钻进了口腔,搅着他的舌头,响起湿腻的水声。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冷不丁见到红发姑娘趴在他胸口,用双唇含着他的嘴唇吮吸。
“哇!!”农夫罗惊叫一声,猛地推开田螺莱蒙的双肩,叫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田螺莱蒙满脸黑线,不客气地揪过农夫罗又是一通昏天黑地的舌吻。农夫罗被亲得七荤八素,瘫在被褥上喘息,双眼放空。田螺莱蒙压在他身上,双腿勾住农夫罗的腰,恶声恶气地说,“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凡人。我要你的童贞。你救了我两次,以后你属于我,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明白么?”
农夫罗眨巴了两下眼,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对方是要以身相许,不由羞得满面通红。
“美丽的姑娘,在发现你偷偷为我做饭时我就爱上了你!我属于你,我都听你的!”
“别他妈那么恶心地叫我,叫我莱蒙!”
“是,莱蒙。”
农夫罗欣喜地抱住田螺莱蒙,手指抚摸到对方裙裾的蕾丝,以及脊背的拉扣。他正要一脸羞涩地解开田螺莱蒙的小裙子,田螺莱蒙冷笑一声,又把农夫罗打晕了。
他一下撕开了农夫罗的布衫,舔了一下对方红润的嘴唇,“夜晚还很长呢,宝贝儿……”
****
田螺怪莱蒙终于和农夫罗住在一起,像一对如胶似漆的伴侣。农夫罗每天都感觉干活时充满了力气,一想到田螺莱蒙在家里等他,他就无比幸福。因为他穷,过去没有姑娘愿意嫁他,他也习惯了孤独寂寞的生活。
但现在他有了莱蒙。
农夫罗每当想起这一点,心底就满溢着对田螺莱蒙的爱与感动。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人藏在一处偏僻的小山坡上热吻,农夫罗紧紧抱着田螺莱蒙,心想,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莱蒙……
幸福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与此同时,农夫罗发现村子里的人一天天减少,尤其是跟他有仇的人,就像人间蒸发般看不见踪影。村里人心惶惶,说是混入了魔鬼。村长挨个询问有没有外面人进村,农夫罗担心田螺莱蒙的安危,跟村长敷衍过去,便飞跑回了家。
他头一次没有在黄昏时到家,而是在晌午。农夫罗一脚踏进院子,冷不丁听到屋内有男人的淫笑声。他如遭雷击,失魂落魄地凑到门边,从门缝向内窥视,却看到了噩梦般的一幕。
田螺莱蒙坐在椅子上,满身鲜血,就像一个艳丽的红莲妖姬。一个男人的尸体瘫软在他身上,头颅还被削去,随便扔在地上。田螺莱蒙捧着男人脖颈的断口,享受地将鲜血喝了个饱,随即举刀把男人剁成好几块,放在水缸里储存。待一切准备就绪,他从水缸里挑出一截断肢,为农夫罗做饭……
农夫罗跑走了。
他捂着嘴,跑到那个曾和田螺莱蒙偷情的小山坡,扶着一块岩石,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他边吐边哭,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干燥的泥土上,他双腿跪地,泪眼滂沱地望着苍穹,高举双臂哀声道,“为什么……神啊,这是为什么……”
农夫罗哭得昏去醒来好几遍,终于在黄昏时回了家。田螺莱蒙依旧在家里等他,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憩。他见到农夫罗回来,笑嘻嘻地说,“出什么事了,你的眼睛就像两只烂柿子。”
农夫罗呆呆地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眷恋、畏惧、酸楚和悲伤。田螺莱蒙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劲,浑身紧绷地说,“到底怎么回事?”
农夫罗只是端起桌上的陶罐,淡笑着说,“这里……不是葡萄酒,而是血吧。肉排也是,是人的肉,还有内脏。”
他的声音逐渐颤抖,“你杀了人……莱蒙,告诉我,村里的人,是不是都是你杀的……告诉我,莱蒙……”
田螺莱蒙瞥了一眼,“哦,是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死了个人。跟死了头蠢猪没什么两样……”
农夫罗忽然叫道,“你杀了人,难道这也不算大事吗?!”
田螺莱蒙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卑微懦弱的凡人敢质问他。那一瞬他被对方眼底的悲伤和恐惧刺痛了。他打烂了桌子,踢翻了椅子,将水缸里的断肢接二连三地扔出来,朝农夫罗吼道,“没错,我杀的,我杀的!你想看吗?那就看个够吧!是我做的,你要怎么样!”
农夫罗悲痛欲绝地说,“为什么要这么做,莱蒙?”
“为什么,因为我是个田螺怪!”田螺莱蒙恶狠狠地说,“人类就是我的食物!这些男人不知好歹地来挑逗我,我就干脆把他们肢解吃掉!这可是送上门的美味,我他妈才不会放手呢!”
农夫罗悲伤地说,“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田螺莱蒙怒不可遏地吼道,“没有,除非你眼睁睁地看我饿死!反正我不是傻子,我才不会做这种蠢事!”
“但其他人已经知道村里有人杀人了……”
“所以呢?”田螺莱蒙笑得肩膀发颤,“你要怎么办?把我绑起来,游村示众么?
见到农夫罗哀伤而犹豫的眉眼,田螺莱蒙反倒愈发冷静——和往常一样,这只不过是旧事重演,没什么不舍的,离开这个人,还会有下一个。身为雄性的他当初选择女性的外貌,就是为了迷惑这些意志薄弱的凡人。
杀了这个傻农夫,离开这个村子,明天仍会到来,生活仍会继续。这个傻子不值得自己以身犯险……
田螺莱蒙在心底告诫自己,同时悄悄将袖中的匕首挪出利刃。这匕首锋利无比,眨眼间就能取人性命。田螺莱蒙做好准备,刚想把匕首捅向农夫罗的胸膛,对方却先一步将他抱在了怀里。
农夫罗哭了,说,“你该怎么办,莱蒙……被人发现你会被烧死的,我不想让你死……你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田螺莱蒙一怔,即将捅出的匕首停在半空。农夫罗抱着他伤心欲绝地哭泣,用沾着咸泪的嘴唇吻他的嘴唇。田螺莱蒙面无表情,听农夫罗伤感地哽咽道,“我们私奔吧,莱蒙。”
****
田螺莱蒙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他在人间已流浪了许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在他看来,人类冷酷、虚伪、自私还软弱。他曾救过几个人,但无一例外,对方一听说他是田螺怪,就换了一副嘴脸,转身将刀刃捅进他的身体。人类将恐惧散播,令暴力蔓延,叫嚷着要消灭他这个怪物,唯有他死,他们才会安心。
这些场面,他已经看得太多,多到厌烦了。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本能和天性。他想,你们说我是怪物,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一个真正的怪物是什么样。软弱无能的人类,你们恨我,那尽管去恨吧,反正你们就像渣滓一样,只配被践踏踩烂。
他一直笃信着这一点。直到遇见了眼前这个傻农夫。在窥见对方眼底的犹豫时,田螺莱蒙已经预想到了结局。农夫会将他吃人的事告诉所有人,看着他被绑上十字架,被火烧死,和所有人一起欢呼大叫。
所以他举起了匕首,哪怕对方是杀了水鸟艾略特,救了他两次的恩人。这世界没人会保护他,而他不想死,便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我们私奔吧,莱蒙。”
这句话就像一个梦。农夫罗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泪水染湿了他的衣物,用双臂紧紧抱着他,跟以前一样,熟悉的温度和力道,仿佛他不是一个怪物,而是对方眼中无上的挚爱。
田螺莱蒙忽然觉得,这农夫怕不是个真正的傻子。因为他和世间很多人都不一样,他不害怕自己会杀了他,不会嚷着无聊的和平与正义将自己送去绞刑台。他将自己这个田螺怪视为伴侣与爱人,自己的罪行连上帝都不会原谅,但这个农夫却会在他满手鲜血时选择抱住他。
田螺怪放下了匕首。
他淡漠地说,“好啊。”
****
农夫罗带着田螺莱蒙离开了恶人村。最初田螺莱蒙还很警惕,怕这是农夫罗的圈套,谁知对方老实巴交地带他远走高飞,一路上压根没有埋伏。
田螺莱蒙彻底放下警惕,头一次睡了个好觉。他醒来,发现农夫罗已经煮好了一瓦罐鲜美的鱼汤。农夫罗笑着让他喝一些,田螺莱蒙腹中饥饿,将鱼汤喝得一滴不剩。
他打了个舒服的饱嗝,这才想起来什么,对农夫罗道,“哦,不好意思。汤都被我喝了,没给你留。”
农夫罗却惊异地看着他,眼底焕发出神采,“这不是人肉,是鱼肉,你觉得怎么样?”
田螺莱蒙也愣了愣。他咂咂嘴,回味了一下,闷声道,“挺不错的。”
农夫罗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说不吃人肉会饿死么……”
“你他妈啰嗦死了!”田螺莱蒙气鼓鼓地说,“好吧,老实告诉你。其实我本也不是必须吃人肉才能活,只不过我喜欢吃,人肉比其它肉美味好几倍!”
农夫罗垂眸道,“那……你以后能不再吃人了么?”
田螺莱蒙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吃人本就是为了报复那些混蛋人类。他可以压抑自己的本能,只不过生活就会变得无聊一些。过去他不愿委屈自己,想随心所欲地活着,而今看到农夫罗期待的目光,他突然觉得再压抑一下也无妨。
“好。”他回答说,“我答应你,我不吃人了。”
农夫罗愣了一下,似乎觉得受宠若惊,激动地凑上前吻他。二人顺势倒下。田螺莱蒙吃饱喝足,感到很舒服,便将手探进农夫罗的衣衫里,边抚摸边哼笑道,“来吧……”
他们彼此身体滚烫,热情似火。田螺莱蒙翻身将农夫罗压在身下,轻咬对方的唇尖。他正将舌头伸进对方嘴里,忽然感到困倦感涌上大脑。农夫罗揽住他的腰,轻声问,“怎么了,莱蒙……”
“……”
田螺莱蒙晃晃脑袋,打了个呵欠,推开农夫罗说道,“真是抱歉,大概还没休息好。我又困了。改天我再补偿你吧……”
他说完便昏睡过去,不一会儿轻微地打起鼾声。农夫罗将他抱在怀里,痴痴地凝视,含泪将一个个吻落在对方熟睡的面颊上。他将爱人藏在一个宽敞的树洞里,下面铺着柔软的干草。农夫罗将田螺莱蒙的额发捋到脑后,悲伤地与对方额头相抵。
“再见了,我的爱。”他的泪水夺眶而出,“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农夫罗再度回到了恶人村。
此时村里又一次召开了会议,众人惶恐不安地猜想谁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村长一家一家地排查,最后查到了农夫罗的家。一众村民见农夫罗的家里空无一人,便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说凶手心虚逃走了。小院就如煮沸的铁壶,爆发出各种尖锐的叫喊。在一片混乱中,有人发现农夫罗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家门口,登时吓得目瞪口呆。
“抱歉,我来迟了。”农夫罗站在门口,面对着鸦雀无声的村民,上前一步道,“人是我杀的,我认罪。”
****
农夫罗被绑在了十字架上。他在之前被鞭笞得遍体鳞伤,此时气息微弱,全凭着顽强的意志才能坚持下去。恶人村的村民们将热油泼在干草上,手持火把,凶神恶煞地站在。火光条条高蹿,就像一根根澄黄的铁栅,将他困入其中。
农夫罗看着村民们一张张憎恶狰狞的脸,忽然便想到了田螺莱蒙。过往宁静的生活走马灯般一幕幕闪现,他眼眶酸涩,感到热泪抑制不住地淌下。即使承受着鞭笞的剧痛他也没有哭泣,但此刻他发现自己竟如此想念他,想到双眼昏暗,胸腔窒息。活在世间这么多年,对方是唯一愿意陪伴自己的人,他让自己不再孤独,他让自己感到了近乎永恒的幸福,让自己在无数个黑夜泪流满面,感谢神至高无上的恩赐。
可一切终究回到了原点。农夫罗想,他不后悔,哪怕漫长的人生中只有一分零一秒的幸福,他也该感恩上苍。
一个村民嚷嚷着,凶狠地挥动着火把,“我早就看这家伙不爽了!一天到晚高高在上,明摆着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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