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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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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三钗面色一变; 直朝封如故扑了过来。
  封如故以为他是寻常打闹; 正笑着要躲; 但在电光火石间,他的脸色也骤然变了。
  “三钗,莫管!闪开!!”
  然而,晚了。
  裹挟着万千刀片似的魔气的雪白炫光在院中炸开,将韩兢方才精心侍弄的花草掀成了半天飞花,半地落红。
  方才那贯尽全力的魔气; 根本是冲着封如故来的!
  荆三钗身体冰凉,趴在封如故肩上,怀里还抱着那只绷带扎成的兔子。
  片刻后,荆三钗从封如故肩窝抬起头来,神情稍有茫然,等看清眼前的是封如故,忙在他身上一通摸索,确认无伤,才想起来破口大骂:“你个混账!只顾着逞嘴上工夫——”
  封如故低头,直直看着荆三钗身前。
  一点血从他的腰腹部洇染开来,逐渐扩大,从斑点大小,直至碗口大小。
  荆三钗的抱怨,也很快被一口咳出的热血打断。
  他怀中的兔子被鲜血浸透了,耳朵软趴趴地坠下来,贴在封如故胸前。
  眼见他身受重伤,封如故喉头像是堵了一块热物,烧得他浑身发寒。
  他抬肘速速擦去荆三钗嘴角鲜血,将他软趴趴的胳膊一甩,身子一低,将人背在自己身上:“被发现了!走!”
  韩兢按剑之时,屋内也察觉了外头的骚乱。
  文忱一马当先,闯出门来,竟被扑面而来的强烈魔气当场骇住,一腔壮怀激烈跌入了冰窖,身子僵硬,死死堵住了门口,本打算出来的弟子全部被拦在了屋中。
  封如故当机立断,一脚将文忱踹到了一边。
  文忱踉跄两步,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发现不见林雪竞踪影,悲愤莫名,扬声大喊:“林雪竞!”
  封如故追上去又是一脚,顺势来到门前,将拥塞的弟子一一疏导而出:“喊什么喊!”
  文忱怒道:“我就说他不安好心!定是他出卖我们!”
  封如故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搡下台阶,让他看清周遭一片不分敌我的狼藉:“你看这架势,到底像是里应外合,还是像抓捕同党?”
  文忱一怔,觉得有些道理:“那他人呢?!”
  封如故已见第二股魔气湃天撼地而来,将地皮震得隆隆作响,再懒与他分辩:“顾好你自己吧!”
  合围的魔道根本不急于闯入,而是将精纯魔气凝结,投入院中,任其爆散。
  封如故单手缔下一个简单的护身法印:“韩师哥,先将他们带出来!”
  说罢,封如故竟转身往后院里冲去,一头扎入浓烟烈火之中。
  韩兢阻之不及:“如故!”
  说到底,封如故也不知林雪竞是否做了里应外合之事,毕竟事变之时,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他并未与他们呆在一处,行踪不明。
  如果林雪竞当真出卖他们,封如故找到他,然后一剑杀了他,谁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但若是林雪竞当真没做过呢?
  那么,他一旦落到丁酉手中,其惨烈后果可以想见。
  林雪竞对他们有恩,封如故不能将他扔在这里不管。
  这座精致小巧的楼榭庭院,不消顷刻,便堕入无间火海。
  围困他们的人,显然做的是能伤就伤,能杀就杀的打算。
  魔气弥漫间,刀剑争鸣之声渐起。
  封如故再从浓烟间闯出时,佩剑“昨日”、“今朝”双双出鞘,交握于手,凌空一削,已带走一条性命。
  埋伏在雾中的魔道惨叫一声,猝然倒下。
  鲜血将雾气染成缥缈红雾,随风漫散开来。
  红雾之间,韩兢一步跨来,一言未发,面对封如故的颈项,一剑挥来!
  封如故心领神会,毫不慌张,单膝一矮,身形疾转,朝身后递出一道寒霜!
  一名意图从后袭击封如故的魔道腰腹、喉间各中一剑,血出如涌,睁着眼睛倒下了。
  韩兢身形一转,与封如故背向而立。
  飘飘绯衣之中,有大片深红晕开。
  韩兢急促喘息道:“他们联合了尸宗!”
  封如故:“醒尸?”
  那头,文忱砍倒一名尸宗,热血上头:“杀!!大不了,今日此处,便是我们葬身之时,埋骨之地!”
  而一听有难缠的尸宗,封如故毫不犹豫道:“别恋战,退!”
  众家弟子正是仗剑四顾心茫然,不少人听了文忱大吼,正欲死战,又听封如故下了撤退之令,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文忱犹自不服:“莫要让他小觑了道门风骨!”
  封如故大骂:“脑子有病!死了还有什么风骨!只会踩着你的脑袋笑话你学艺不精啊!”
  他对着那群刚从笼子里放出来、懵头懵脑的小鸡崽们:“跑啊!逃跑还得我教你们?向西!”
  他们之前定下约定,如果真被魔道合围,封如故下达的任何指示都须得反着听。
  向西,便是向东。
  韩兢微喘着问封如故:“林雪竞人呢?”
  封如故低头,撕下前襟上的布料,将重伤不醒的荆三钗交给韩兢,将二人绑在一处,短促道:“没找到。”
  韩兢一皱眉:“他……”
  将荆三钗在韩兢后背固定好,封如故双剑同挽了一个剑花,眼中闪出一丝冷光:“且顾眼下吧。”
  他拔足要走。
  韩兢觉出不对来:“不是往东?”
  “你们往东,我往西。”封如故取出腰间储物囊中的凤首箜篌,负于后背,眼睛轻轻一眨,睫毛上染上的一点血珠,让他一张脸添上了三分别样的邪气明艳之感,“这样,你们能好走一点儿。”
  他剑势稍动,便现出百川喷雪、千瀑奔流之观。
  当日,封如故把从初阳升起,战到夜深之时。
  所到之处,他剑引天水,流摧屋宇,半个主城皆陷入震天杀声之中。
  而他所到之处,留下满地追杀之人的尸首,墙壁上还会留下一道狂草血字。
  “封如故到此一游”。
  再次打算瓮中捉鳖的丁酉,生生被这个疯子崩裂了门牙!
  他杀得累了,便坐在一处刻了魔道神庙之上,蘸了醒尸颈上之血,在墙上再书一遍到此一游,取了箜篌,散发抚弦而歌,古乐之声琅琅,乃是《公无渡河》之调。
  丁酉远远见那缥衣已被染成红衣之人,虽恨得连连咬牙,也不得不下令:“疯子!莫要管他!想以他一人拖住我等,白日做梦!”
  封如故一曲奏罢,哼着小调,拖着“今朝”,在石阶上擦出一道火星,燃起一道剑上火。
  丁酉正待转身,身旁徒弟突然惊叫出声:“师父,你看!”
  丁酉转身望去,只见封如故竟立于距此不远的一间屋顶之上,从神庙至他立足之处,熊熊火光烧了一路,滚滚热风托举着他的衣带,仿佛要助此人登仙而去。
  封如故手里提着一串去年和他家小红尘玩剩下的鞭炮,用剑火点燃了,朝丁酉头上甩去,大笑道:“过年好啊!”
  丁酉眼珠被逼得赤红:“给我把这个疯子抓来!!”
  因着自己的挑衅之举,封如故接下来的半日,过得险象环生,数次被围。
  好在不管情况如何危急,封如故剑上惊鸿之名,始终不负。
  只是惊鸿展翅,几多英勇,最终也难免疲累。
  待封如故摆脱追杀,闯出城来,找到韩兢等人时,他已说不出话来,撑着去看了看荆三钗的伤况,便在韩兢身侧坐下,拄剑不言。
  韩兢轻轻为他顺着背,封如故索性一倒,腻在了他大腿上。
  他选择的临时藏身地距离主城不远,主城城楼处的火光还能映到这里。
  见了信任的兄长,封如故乖顺了许多。
  他轻声道:“辛苦韩师哥。”
  “我剑术修为尚有不足。”韩兢低声道,“所幸,此次所率全是道门新辈精英。”
  封如故:“丢了谁没有?”
  韩兢:“我已查点过,一人不少。不过又有十几人受了轻伤,两人中了血宗毒雾,重伤难起。”
  封如故眼皮动了动,表示自己知道了。
  韩兢知道他为了大家撤退,已是精疲力竭,也不逗着他说话,同他温声细语道:“我想,我们被发现,与林雪竞是无关的。”
  “他来找我们的目的格外明确,不像是撒谎。这十几日里,他称病在家,并无和外界传递信息之举,给我们的药与水也查不出一点问题来,就算他与丁酉勾结,为何要等我们养上十几日伤、精气稍复再动手?”
  “问题就是,我们到底是如何暴·露的。”
  “我们这几日安于宅中,足不出户,别院四周又格外清净,不会有人轻易到访;药,林雪竞在听到魔道要暗害道门的风声后,便提前买了许多,藏在窖中,不至在这点上引人疑窦;食物,我们都已到了辟谷之境,无需馔食……我想来想去……”
  封如故低声接道:“……水。”
  韩兢摸了摸他的额头:“是,我猜想是水的缘故。”
  “林雪竞一个人居于别院,我们却有百余人,日常起居、换药洗伤,根本离不了水。此处离河有些距离,若是大量采水,被人察觉也是迟早的事。”
  封如故唔了一声。
  韩兢的神情低落下来:“我该早想到这一点的。”
  封如故听他声音微颤,不禁讶异,睁开眼睛,只见韩兢已是泪盈于睫。
  好在他相貌生得好,面目也没有因为悲痛扭曲,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红了眼眶。
  封如故枕在他大腿上,扭了扭身子:“韩师哥,你还是这般多愁。”
  韩兢:“抱歉。我……实在是想不出办法了。我们行踪败露,魔道很快便会追来,伤的人越来越多,情况只会越来越坏。”
  “我们现在最缺时间。”封如故倒是万事不愁,道,“只要能撑到师父他们来就好。”
  韩兢低头道:“三钗重伤,我的剑术自保尚有余裕,却无法助你更多。”
  “这也值得你难过?”封如故笑道,“师兄脑子好,出谋划策便好。”
  韩兢苦笑:“到了这等地步,智已无用了。”
  封如故倦得又合上了眼:“没事儿,一切有我。”
  韩兢:“不能只让你一人苦撑。我是你兄长,又理当替伯宁护好你。”
  封如故:“韩师哥,你忧思太过啦。师兄又没托你护好我。”
  韩兢坚持:“你若有事,他会难过一生。”
  封如故的声音已经带了半醒半睡的鼻音:“韩师哥,你也是啊。”
  韩兢低笑:“我知道他,他不会的。我只是他的道友,你是他的亲人。”
  封如故耳朵都听不清楚声音了,含混道:“莫要胡思乱想了,借你腿睡一下。”
  韩兢替封如故把被血结成绺儿的头发用指尖慢慢梳开,自言自语:“如故,我有一法,或许能帮到你……”
  然而,一句轻言细语尚未落音,一道炸雷便平地而起。
  文忱大步走来,怒道:“封如故!”
  封如故体力将尽,正要入眠,被人凭空震醒,半边脑袋闷闷地抽疼了起来。
  他翻身坐起:“叫你爹干什么?”
  “你把我们害死了!”文忱走到他身前,一脸的切齿拊心,“当初我就说,不能进城!那个林雪竞不能轻信!”
  封如故单肘压在膝上:“那你可以不跟我们走。”
  文忱气得一个倒仰:“你是东皇祭礼的秩序官,名头身份摆在这里,你要走,一群人都要跟着你,是因为信任你。我是不愿队伍离散,才跟着你们走的!”
  说着,文忱捏着剑的手都在抖:“……结果呢?!他们一个个伤得那样重,你难道没有半分内疚?”
  封如故重新躺好:“我有内疚的工夫,不如多睡一会儿。”
  文忱吃了个软钉子,更是将一口牙咬得格格响:“你给我起来!”
  韩兢知道文忱火气大,是因为见到同道之人重伤,心绪浮动,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立即打算出面调停:“文……”
  话音刚起,狂热含怒的喊杀之声便响彻四野。
  ——魔道杀来了!
  刚刚躺下的封如故不得不翻身坐起,撑着双剑起身时,脚不禁软了一下,踉跄两步,才在韩兢扶持下站稳。
  韩兢握住他胳膊的手紧了紧,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封如故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回身喊道:“各位,接客了!!”


第70章 英雄美梦
  一夜拼杀后; 封如故终以尖刀之势; 率百余人撕破重围,一身血; 一身尘; 闯进了一个黎明。
  期间; 封如故辗转阵前阵后,一刻未歇。
  待到韩兢遥遥喊出一声“安全了; 暂歇”; 封如故已是站不住脚了,双剑同时没入尘土; 溅起一二血尘; 才勉强将身体支撑起来。
  韩兢握剑匆匆而来; 搀住他的臂膀,扬声吩咐:“魔道随时会来,莫叙闲话,速速调息。”
  吩咐过后; 他柔声询问封如故:“感觉如何?”
  封如故的身体压在剑柄上摇摇欲坠:“韩师哥; 我累啦。”
  韩兢有些心痛:“我知道; 你坐下。”
  封如故慢慢从他手中挣出手来:“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他拖曳双剑,一步一动,剑刃在地面犁出双道血泥。
  与他缓慢的动作相反,封如故周身灵力雪山崩流般翻卷而出。
  其姿态宛如断翼凤凰,即使只残半翼之力,翅下馀风仍足以撼动苍岳。
  他们这群人一路逃来; 肆意释放灵力,魔道要找到他们实在太过容易。
  ……封如故打算让魔道们多走些弯路。
  封如故抛剑于空,踏剑凌风,毫不吝惜地纵起一身灵力,往西北方向去了。
  有弟子仰首看他背影:“封道君又做什么去了?”
  文忱看他一眼,阴阳怪气道:“谁知道?他是天之骄子,我们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小芥子,去哪里需要跟我们交代?”
  那弟子皱了皱眉:“话不是这样说的吧。他总是这样自行其是,加倍招惹魔道,昨日又是点火,又是烧房,惹得魔道怒上加怒,到头来连累我们和他一起受罪。我们又没有他那等修为……”
  “谁说不是呢。”文忱招招手,将周围几个竖起耳朵听他说话的人聚拢起来,切切察察,“我们这样跟着封如故行动,目标实在太大,再说,你们信得过那个疯子?保不齐他还会带我们去什么更加匪夷所思的地方,徒增危险。他若是老老实实的,那就罢了,若是再拿我们的性命冒险,不如我们……”
  所幸,这次围剿中封如故这一方反应极快,始终掐着防身之诀,未受毒害,总共只有四人轻伤,重伤的人数并未增加。
  封如故折返回来后,听到韩兢说明各家弟子伤情后,点一点头,说声“挺好”,就靠着树坐下了。
  韩兢替他擦去他已无力擦去的额头细汗:“如故,你休息吧。”
  封如故只回了一声“嗯”,鼻音轻得都像是耳语。
  韩兢引导他在自己膝弯上躺下:“睡在这里。”
  封如故打起最后一丝精神:“韩师哥,你不休息吗。”
  韩兢看着天边将尽的一轮淡月,几点银砾,低声道:“月光已尽,再不多看几眼,实在浪费了。”
  封如故懒洋洋哼了一声:“你还是不够累。”
  韩兢温柔地用指背抚一抚他的侧脸:“……抱歉。韩师哥很快便能帮到你了。”
  封如故翘起二郎腿,闭目道:“韩师哥,我师兄剑术难以精进,是不通七情,连与生俱来的杀意与兽性都得靠后天领悟;你倒好,和师兄全然相反。指月君说过……”
  韩兢接过话来,虚心地承认自己的缺陷:“师父说我剑术难以全然发挥,是因为我过度多情,杂念芜生,剑术其形其神兼备,却耽搁在了一个‘不忍’上。”
  “多情好啊。”封如故声音低了下来,“多喜欢我师兄一点吧。”
  大概是生死之间,人总是格外坦诚,韩兢说:“我真的很喜欢他。”
  他身姿笔直,把自己坐成了一株潇潇清竹。
  但这支竹子今日格外话多:“以前,伯宁是很想骑鹤的。他说,如故家在江南之地,他想带着如故,骑鹤去看一看他的家乡。”
  说到此处,他抿着嘴,很是不好意思:“我说,我会养一只鹤给他。我也真的养了。”
  “一只雪颈、霜毛、红网掌的鹤。从小小的一只养起来,丹药为食,醴泉哺喂,现在它已有十二岁了。我本想在伯宁入道二十载时,赠与他做纪念……”
  封如故去捂韩兢的嘴:“好吵。”
  被捂嘴的韩兢眨眨眼睛,发出一声轻笑。
  隔着封如故的手掌,他将心中事说给自己听:“……我真想再多喜欢他一点。”
  言罢,他指一指自己,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再吵了。
  封如故这才放下手来,翻个身,一声不吭地睡了过去。
  初阳之下,那堪为剑道扛鼎的少年面容间少了几分骄傲昂扬,五官柔和得与他的年岁正相当。
  韩兢由他枕在自己膝头,疼惜弟弟似的,轻摸一摸他的脸颊,旋即闭上眼睛,运息静心,由得一股灵力渐渐流入自己经脉之中。
  ………
  接下来,是旷日持久的奔逃。
  连续二十几日的徒劳寻找,已把本来志在必得的丁酉一行人逼至疯魔,一旦发现有道人的踪迹,便是无休止的疯狂追杀。
  即使是封如故的诱敌错行之计,只为大家争来了短短三个时辰的休整时间。
  他们一直在逃,活活逃成了一群惊弓之鸟。
  在短短的休整时间里,封如故只顾得上打坐调息,或是去看一看荆三钗伤势如何了。
  不过,经过那夜之后,韩兢似是开了窍,剑锋再不加任何收敛,再加上魔道血徒在这不间断的追杀中消耗了许多实力,封如故肩负的压力骤然少了不少。
  等封如故意识到韩兢已很久没有来找自己时,已是七日之后的事情了。
  待到又杀退了一批魔道来犯之徒,封如故提着剑,在一众或坐或站的弟子中寻找韩兢。
  他找来找去,在一处断崖之下,找到了一个背对着众人而坐的身影。
  但那人的气质有些陌生,不仅解了前襟,衣衫略有不整,而且从背影便透着股叫人心惊的冷淡,以至于封如故驻足看了片刻,才敢确认那是自己要寻的人。
  “……韩师哥?”
  他认出那人擦拭的是韩兢的剑。
  韩兢的“春风词笔”形如宣笔,剑身通体为青玉,散着荧荧润光,唯有剑尖一点是墨玉,纯色欲滴,故得其名。
  韩兢心中似有心事,听到封如故唤他,也不回头,只短促地应了一声:“嗯。何事?”
  封如故挠了挠脑袋。
  他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找韩兢说说话。
  韩兢向来是个能让人安心的人。
  只是若他也有心事,自己也不必打扰他了。
  封如故刚要道声无事,便听闻身后某处传来一阵骚动。
  韩兢也听见了,合上衣襟,回身握剑:“出了什么事?”
  闹出骚动的人又是文忱。
  不过这次的确是出了大事了。
  “漏人了!”文忱焦急得直跺脚,“有三人失落在魔道包围圈中了!”
  有人劝慰他说:“也许只是掉队呢。或许很快……”
  文忱急道:“就算掉队,我们已在此处休息一刻钟,断没有赶不上来的道理啊。”
  封如故在旁听了个大概,干脆道:“他们不是我,八成已经陷落了。”
  文忱闻言大怒:“到这时候你还来显摆?!”
  封如故莫名其妙道:“我显摆什么了?”
  文忱不欲与封如故再打口水仗,转身点将:“或许他们还有一线生机。……你,还有你,跟我来!”
  封如故一剑拦住他的去路。
  文忱怒道:“你去不去?不去就别在这里挡路!”
  封如故:“去干什么?”
  “救人!”
  封如故纠正他:“送死。”
  文忱冷笑一声:“呵,就知道你指望不上,你也莫要阻拦我!”
  他迈步正要走,封如故便抱臂道:“我不阻拦你,请便。但把你身上的牵丝线斩断再走。”
  牵丝线,是封如故与韩兢埋在各家弟子体内的引路之线,就算一时走散,凭借此物,一路引导,也能找回应归之地。
  封如故大闹“遗世”主城后,便是以此寻到韩兢他们的。
  斩断牵丝线,意味着彻底与大部队切割脱离。
  文忱脸色变了:“为何?!要是他们仅仅是掉队而已,或是我们成功将人救出来了——”
  封如故说:“我不管你救不救得出来。有了牵丝线,魔道便能找到我等。你带的这几人一旦离队,死生有命,莫要牵连我们。”
  闻言,几个被文忱点名的小道友都缩了缩脑袋,不出声了。
  文忱万千意气被一盆冷水灭得青烟缕缕,难免有英雄气短之感,心中愈加憋闷,火气顶着往上冒:“封如故,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们的性命当一回事,早想甩掉我们这些累赘包袱了?”
  封如故笑道:“有自知之明了?真是意外之喜啊。”
  文忱这下气性上头,一副任谁拦着都没用的架势:“放开我!!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韩师哥,把他们三人的牵丝线交给我,我把他们都给带回来!”
  所有人的牵丝线,都由韩兢一人保管。
  在一片混乱中,韩兢静静道:“他们三人的牵丝线都已断了。”
  文忱:“……”
  就连本打算镇住文忱后,自己提剑去救人的封如故也怔住了。
  牵丝线断开,要么是牵丝人死了,要么是他们已落入魔掌,自知无力回天,不愿牵累众人,方才自断丝线。
  文忱呆呆望着韩兢片刻,眼中迅速浮出泪水,转身而去。
  封如故心中也有几分怅然,想同韩兢说两句话,韩兢却转身离去,神情间有几分说不出的冷淡。
  这叫人心悸的冷淡出现在韩兢脸上,叫封如故心里无端打了个突。
  他追了上去:“韩师哥,牵丝线真的断了?”
  韩兢答:“是的。”
  封如故还是不信:“韩师哥,你别怕我去冒险救人。我生平最不怕冒险。”
  韩兢答:“真的断了。”
  封如故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逼他转过半个身子来,正要开口,竟见他胸前晕开一片浅红血色,不禁一惊:“你受伤了?”
  他正要去扯韩兢松垮的前襟,韩兢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如故……不要碰我。”
  封如故急道:“受伤了何必瞒着?!”
  韩兢身体拧着,竭力躲避封如故,措辞很是怪异,甚至有一点颠三倒四:“离我远点儿……我很奇怪,我怕伤到你。……我怕我很快连怕也要忘了……”
  封如故听他话说得越来越怪,不由分说踮起脚,去摸他的额头。
  ……果真有些烫。
  封如故看他胸前出血的状况,判断他伤得不重,心就放下来了些,推一把他的后背:“师哥不要管这里的事了。去休息吧。”
  韩兢低着头被他推出两步,突然道:“如故。”
  封如故:“什么?”
  “我做正确的事情,是错的吗?”
  这看似混乱的话,勾起了封如故心中不好的预感:“韩师哥,你做了什么?”
  牵丝线,难道是韩师哥……
  如果他主动扯断了牵丝线,自己就不能去冒险,文忱无法寻到那失陷的三人,少了性命之虞,魔道也无法根据牵丝线寻到他们的行踪。
  但那三人……便被彻底抛弃在了这“遗世”之境。
  但一转念,封如故又抛却了这等不切实际的推想。
  那可是韩兢啊。
  他聪慧,却向来多情,情理永远大于事理三分。
  哪怕有万千理由,他也不会放弃那三人的。
  果然,韩兢摇晃了一下,像是刚和自己打过一场天人之战,脸色煞白:“无事。我或许是……烧糊涂了。我休息会儿……休息会儿。”
  封如故是信任韩兢的,马上收起了无稽的猜想:“去吧去吧。”
  韩兢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
  封如故正注视着他的背影,与他四目交接,又摆了摆手,叫他快去休息。
  韩兢抓着胸口的衣服,深深地看他一眼,眼中的情绪却淡得看不清楚:“如故,我去了。你好好的。”
  封如故不以为怪:“去吧。这里我盯着。”
  另一边。
  文忱并十几个和他关系处得不错的小道友,头对着头,小声商议。
  文忱攥紧拳头:“我跟你们说,韩兢和那个封如故一样信不过!——他们根本没死!也没掐断牵丝线!”
  有人问:“文公子,你怎么知道?”
  “掉队的有个我自幼的玩伴,他胆子向来小,为防万一,在我这里还结了一条牵丝线!”文忱扯开胸口,其上爬着一道微光细细的线脉,“这条根本没断。姓韩的在骗我们!他就是不想救他们三个!”
  有人精神一振:“我们去将此事告诉封道君!”
  “指望他封如故?”文忱含泪嗤笑一声,“他只顾自己显摆,道友们的死活,何曾被他放在心上?”
  周围一片默然。
  文忱一挥手,满心都是英雄梦:“就这样,听我的,我们偷偷去,再偷偷回。我就不信魔道是铜墙铁壁,他封如故能杀个七进七出,我们就不能!”


第71章 熬尽心血
  封如故三天共睡了两个半时辰; 心里又惦记着韩兢去休息前的那点异状; 不很踏实,连着做了好几个不重样的噩梦。
  在最后一个梦境中; 他梦见他家小红尘来找他; 自己明明就站在他跟前; 叫啊,喊啊; 喊得嗓子哑了; 身上燥了,他还是茫然地站着; 四下转着寻找他的影踪。
  后来; 小红尘找不着他; 便走远了。
  封如故想追,穷尽了全身气力去追。然而小红尘的身影越来越远,而他始终停在原地。
  很快,天地间都空了; 只孤零零地站着一个自己。
  醒来后; 扑面而来的是暗蓝色的天幕。
  野旷天低; 如有实质,压得封如故胸口发闷。
  封如故坐起身来,一字不发,先将搁于身侧的“昨日”、“今朝”抓在手中,握紧片刻,视力与听力才缓慢恢复过来。
  ……太累了。
  他将自己的灵力以穷兵黩武的方式运使出去; 这等透支,歇上三天三夜都未必能弥补回来。
  被连续追杀七日的结果,便是封如故刚提了剑,肌骨的酸痛感还未苏醒,便有一股疲累从心底暗潮似的涌上来,倦得他只想一头栽倒,万事不顾了。
  但他还是顶着那股把他往泥里、往地上摁的疲累,用一双剑将自己撑了起来。
  封如故想去看一下韩兢如何了。
  他们有约,在某地休整,至多呆上一个时辰,绝不多留。
  因此,当封如故发现韩兢消失不见,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他提着剑,随手抓了个弟子来:“见到韩师哥了吗?”
  那弟子已战得木然了,见人来拦,本能地去扶了剑柄,看清是封如故,才放了剑,讷讷道:“没有啊。”
  封如故又问了几人,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
  有人说,看见韩兢往南去了,以为他是去巡查,便未曾放在心上。
  召集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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