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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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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如故也不客气,取了筷子,举案大嚼。
  温黄灯下,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封如故夹着笋片吃得津津有味,如一侧过脸,看着他吃得香甜的模样,看了好一会儿才觉出自己心神太过不专。
  ……以前他从不会这样的。
  如一一时疑惑,索性取来纸笔,抄写手头上的《无量寿经》,以宁心神:“世间人民,父子、兄弟、夫妇、亲属,当相敬爱,无相憎嫉……”
  他越是抄写,却越是心不能安。
  他所在的剑川,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夫妇彼此猜忌,亲属心怀算计,于《寿经》圣言相对照,当真是一样不符。
  如一沉一沉心,继续抄写。
  “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抄到这一段时,如一抬头,不知何故,直盯着封如故,心尖诡异地缩紧了几分,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还不能分清这是什么情绪时,突地听到外面脚步纷杂,人声吵嚷,一路向着客房过来了。
  封如故用帕子擦擦嘴,刚问了一句“怎么了”,门就被从外敲响。
  是桑落久的声音。
  他说:“回禀师父,青霜门那边似乎出事了。”
  这时候,探听到准确消息的罗浮春也来到了门边。
  与桑落久相比,他就急切很多了,直接推门而入:“师父!青霜门那名因为父亲病危、被严掌事放出川去的弟子,被发现殒命在冰桥那侧了!”
  封如故问:“怎么死的?”
  “是唐刀!”罗浮春急道,“唐刀割喉而死!那个人又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一:与空气斗智斗勇。jpg


第39章 扑朔迷离
  青霜门的暮雪堂; 暂做了停尸之地。
  被杀的道士二十岁左右; 五官柔和,看得出来是个性格温和的年轻人; 但他身上已毫无生机可言; 喉间被豁开一道口子; 血肉外翻,模糊一片; 伤口周边泛白; 血已流干了。
  他的随身物品不多,一把未及出鞘的剑; 一点散碎盘缠; 一只装着两缕父母白发的锦囊; 还有一封攥皱了的家书,就掉在他的尸身旁边。
  一进暮雪堂,扑面的浓重血腥气就冲得罗浮春险些干呕出来。
  等他看清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又与师弟相貌相仿的青年面容,顿生物伤其类之心; 不自觉捉起了桑落久的手; 挡护在他身前; 不叫自家单纯的师弟看到此景。
  此时,三家掌事都已聚齐在此地,青霜门掌事严无复更是早早守在了堂中,执住尸体的手,拿白布替他擦去指腕上的鲜血。
  许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见惯了生死离别,这位干瘦的老头面上并没有多少悲怒; 手上的动作温柔至极,像在为自己风尘仆仆、回家后倒头就睡的儿子擦身的老父亲。
  封如故进入暮雪堂后,看一眼尸首,出口的第一句话是:“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罗浮春一个激灵,在后面悄声提醒他家师父死者为大,进来该先哀悼。
  封如故直接反问:“哀悼是能让他活过来吗?”
  祝明朝早在山坳对峙时便猜到这位云中君是怎样的人了,因此不觉得有什么,一旁花若鸿的眼皮倒是跳了两下。
  封如故走到尸身旁边,抬手作出检查状,并用眼神征求严无复的同意。
  严无复抬头看他一眼,不以为忤。
  封如故便动手检视了他白布覆盖下的全身皮肉。
  除了喉部有一处重创外,身上确无半点伤痕。
  罗浮春还没想通封如故刚进来时的那个问题,刚要去问桑落久,如一就跟了进来。
  他看见尸身后,眉头拧了拧,竟是自然而然地补全了封如故的下半句话:“……他的父亲不是病危吗?”
  罗浮春顿时心中豁亮,同时又难免一寒。
  ——这名弟子,是因为接到一封家信,说父亲病危,严无复才放他出去的。
  严无复的这一举动,打破了三家共议的“封川”之策,招致了其他两家的趁势攻击,若是处理不当,甚至会成为三家间战火的开端。
  而这个引·爆了一切暗雷、昨天才刚刚离川、说要尽一尽孝道的弟子,现在喉咙被割断,死在了川外。
  封如故问:“严老,这名弟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他名唤苏平,出身清平府。”严无复果然对手下弟子了若指掌,“刘李县人。”
  封如故嗯了一声:“他的修为到了何等地步?”
  严无复把他擦干净的手臂掖回布单下,又将布单仔细盖好:“筑基不久,刚学会御剑。”
  罗浮春在旁边听着,思路渐渐清明起来。
  如果严无复所言不差,那么,以苏平的修为,从剑川离开,去往清平府,再从清平府回来,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日。
  按照这个时间推算,他在离开剑川后,马不停蹄地赶往清平府,但几乎没有停留,就又跑了回来。
  为什么?
  他究竟是赶过去又赶了回来,还是……压根儿就没离开剑川附近?
  封如故自行拿起那封家书查看,发现其上血迹斑斑,边缘更是有一圈新鲜的血指痕。
  他嗅了嗅上面的血腥气,拆开信件,粗粗浏览一遍,又问:“发现尸体之人何在?”
  一名穿着百胜门服饰的弟子低头上前,肩膀还在打颤:“回云中君,是我。当时我正沿外河巡视,远远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躺在树下。起先我以为是哪个行道之人在此乘凉暂歇,可走近一看……”
  “稍等。”封如故抬目看向他,“你沿外河巡视?封川之令解了?”
  花若鸿插话进来,还不忘溜须:“既然云中君到了剑川,我们三家便有了倚仗,不再惧怕什么,禁令在上午解开了,云中君在此坐镇,谅那与外人私相授受之徒也不敢轻举妄动……”
  封如故都快被他给逗乐了:“……‘不敢轻举妄动’,结果死了个人?你这是在骂我?”
  花若鸿一时张口结舌。
  还是一旁的祝明朝将症结点了出来,也化解了这小小的尴尬:“云中君,这名青霜门弟子说是去奔丧的,按理说这时候根本不该回来,现在却死在川外不远处,且看样子是那唐刀刀客动的手。这……”
  这话说得欲言又止,却足够毒辣尖锐。
  她分明是在说,唐刀刀客与这名青霜门弟子是一伙的,同气连枝,沆瀣一气,杀人弃尸之后,剑川封闭,这名弟子生怕查到自己头上,便伪造了父亲病重的信件,逃出剑川。
  他在剑川附近流连不去,或许是想从那名唐刀刀客手里拿到合作的好处,没想到刀客为了斩草除根,将他一刀杀了,又将他的尸首扔到剑川前示威。
  闻言,严无复猛然扭头,脸色铁青:“这是在青霜门弟子灵前,老夫想给他一个死后的安宁,所以才给你们留足了面子,容你们两家再次撒野。但要是哪个闭不住肛,不分场合乱放狗屁,老夫就帮他缝起来。”
  “严掌事何必动怒呢。”
  花若鸿靠在椅背上,摆出了个悠然饮茶的架势,却掩不住幸灾乐祸之色:“咱们讲讲道理:剑川出事后,除了青霜门的这名弟子,就没有其他弟子再出过川了,结果又偏偏就是你这个弟子死在了断喉刀法下,这您还有什么可说的?若是早早认了和外人勾结的罪过,您至多只是一个治下不严之罪,若是硬要包庇,有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呢,青霜门门下弟子做下这等勾结恶徒的丑事,门主又不肯承认此等丑事,上行下效,剑川声誉何存?不如您自请离去,带青霜门离开剑川,或许还能挽回一二……”
  严无复默不作声地抄起拐杖,照着花若鸿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尽管花若鸿知道这老头性格暴烈,也想不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云中君面前也敢如此野蛮,慌乱间低头一避,铁拐杖直直撞在他脑后的墙上,轰然一声巨响和墙面开裂的咔咔声,叫花若鸿炸出了一身热汗。
  ……如果他没能及时避开,现在怕是已经脑浆四溅了!
  见暮雪堂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如一往前一步,若有若无地护在了封如故身侧。
  封如故侧过头来,和如一对视片刻,又勾着他的眼神往尸身看去。
  不知为何,如一只看了他的眼神,便觉得自己能猜中封如故的意思。
  不是“也许如此”的猜测,而是“本该如此”的笃定。
  就连如一都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诸多想法,会与这个令人生厌的人如此契合。
  那边,花若鸿已是恼羞成怒,不再赘言,伸手便去拔腰间青锋。
  严无复使的是杖剑,剑刃隐藏在手杖之中,方才甩出的铁拐正是剑鞘,此时掌中唯余一柄锋刃,寒光闪烁。
  如今两家掌事白刃相向,随时可能血溅五步,百胜门的祝掌事却根本没有一点要约束喝止的样子,只顾着安坐品茗。
  四下里哗然一片,惊呼者有之,拔剑者有之,堂中数量不多的人默契地分为三派,泾渭分明。
  罗浮春慌了神,扯扯封如故的衣角,盼着师父在此时出手,震慑一下这群已斗得红了眼睛的人。
  但叫罗浮春心焦的是,封如故好像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而是微微眯着眼睛,抚着他十年没出过鞘的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看情势要失去控制,如一冷面愈冷,铮然拔剑。
  那一柄佛剑悬挂在那里时,并无什么不同,但一旦挟杀意而出,堂中烛火顿时明灭摇动,一把普通木剑竟传出了嗡嗡的剑鸣之音,声如鬼哭,叫人毛骨悚然。
  一时间,整个暮雪堂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如一今年不过二十三岁,能扬名天下,云间独步,一是因为他与佛家宽爱思想格格不入、以杀止戈的酷烈心性,二是因为他的娑婆剑法。
  ……娑婆世,娑婆树,听说娑婆无量苦。
  如一的娑婆剑法以玄妙轻灵、神鬼莫测著称,难有规律可循,且每杀一人,都能借渡对方残余的魂气,附于剑锋之上,是以木刃无锋,却足够以煞气夺人性命。
  他便腰佩着这些所杀之人的魂魄,行走世间,时刻提醒自己应负的因果。
  如一手持悲鸣不断的木剑,语气平稳,无嗔无怒:“请三家掌事各自约束门徒,莫起事端。”
  花若鸿盯着那柄通体乌黑的“众生相”,心有惴惴,却仍要逞强:“道门家事,何须一个和尚来管?”
  如一依然不气不恼,徐徐道:“我受人之托,要护一人。谁家生事,伤了我要护之人,贫僧便先斩谁家掌事之首。”
  被一个辈分、身份皆不如自己的僧人,如此直白地当面威胁,就连向来喜欢作壁上观的祝明朝都白了脸。
  他们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名小辈天赋绝伦,修为甚至要比此地资历最老、修为最高的严无复还隐隐高上一线。
  而如一是个有名的佛门疯子,从某个层面上来说,疯得跟风陵山这位云中君不相上下。
  若是他要杀哪一家掌事,其他两家也不会相帮,到时候,兵刃一动,就是真的覆水难收了。
  严无复静静望着如一的木剑,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若鸿在心中暗骂这贼秃驴不知几百遍,却深怕座下哪个不开眼的弟子真的动手,咬一咬牙,只好收剑坐下:“严掌事疼爱弟子,一时难过,伤心过度,才口出狂言,我不同你一般计较。”
  严无复冷笑一声:“好龟儿,你缩壳便缩壳,还要说出这许多的漂亮话来。”
  因为不愿事态发展滑向不可控制的局面,祝明朝开口了:“严掌事,少说些话吧。”
  “好龟女,你愿意居中说些不痛不痒的调停话,老夫却不愿听。”严无复不打一丝马虎眼,将剑刃戳进地面青砖缝隙之中,另一手指着自家死不瞑目的弟子尸身,“老夫不愿自家门徒背着污名而死,也愿意相信青霜门教出的门徒,个个行得端坐得正,不会做出危害剑川之事。我愿立誓,绝不是青霜门下弟子与外人勾结,杀人弃尸。若是最终云中君查出,是谁家弟子涉事,谁便滚出剑川。有谁敢赌?”
  闻言,祝明朝、花若鸿,都不约而同地精神一振,尤其是花若鸿,眼中已经无法抑制地溢出了喜色来:“严掌事,此话当真?”
  严无复道:“白纸黑字,指印灵契,你选哪一样立契都行,不敢签便不是你亲爹。”
  祝明朝还在思考时,花若鸿已经喜出望外地看向了封如故,全然不顾旁边还躺着一具尸体:“云中君,您看……”
  封如故说:“剑川事务,我不干涉。”
  花若鸿大喜道:“那就全仰赖云中君了。”
  封如故觉得看的猴戏够多了,扭过身道:“落久,把苏平身亡的那一个时辰里,所有在剑川沉水边巡岗的弟子都扣起来。”
  花若鸿哎了一声,有些不安:“云中君,这是作甚?您不会是怀疑他们吧?”
  封如故说:“问个话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花若鸿问道,“云中君不去追那名逃跑的唐刀刀客?这青霜门弟子死了还不到半个时辰,杀人罪魁应该逃不远。我已派出飞花门弟子,撒开天罗地网去追,一旦捉到他,就能逼问出究竟是剑川中的谁与他勾结……”
  封如故却已经懒得听他废话,转身踏出了暮雪堂,又叫花若鸿讨了个大大的没趣。
  封如故边走边嘀咕:“若你的人真追上了那名刀客,也不过是派了一堆磨刀石出去。”
  罗浮春亦步亦趋地跟在封如故后头,道:“师父,咱们也出去追吧。万一那些弟子不知轻重,和那个黑衣人交上了手,是要吃亏的。都是道友,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呀。”
  封如故不理罗浮春,思维自顾自跳得飞快:“没道理……没道理没道理。”
  罗浮春愈加迷糊:“师父,什么没道理?”
  “是的,今日,他杀人没道理,抛尸没道理,杀人抛尸得那般显眼,更加没道理。”
  经历过短短十数日的磨合,如一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地跟上了封如故的思路:“若真是那黑衣人杀了这名弟子,为什么不把他扔到水底,而要把他挂在树上?”
  罗浮春觉得这问题有点莫名其妙:“花掌事不是说了,那黑衣人如此张扬,是为了向剑川示威?他知道师父正在剑川中,因此,他杀了那名弟子,既能羞辱师父,还能挑起三家争端——”
  封如故刹住脚步,照他脑门心点了一点:“想要挑起争端,杀了这名弟子,丢入沉水,叫他‘失踪’,不比死了更好?”
  如一无比自然地接过话来:“到时候,这名弟子久久不归,剑川定会派人去寻。一旦他下落不明,就坐实了青霜门弟子勾结外人、协助杀人之名。现在这样,悬尸于树,未免做得太浮夸,太高调了。”
  “可……”罗浮春开始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唐刀客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挑拨三家关系,看他们分崩离析、彼此猜忌吗?”
  “不是。”封如故断然道,“他的目的,从来都是我。”
  刚听到这句话时,罗浮春还有些无奈,认为是自家师父的自恋病又犯了,但细想一想,又不得不承认,师父说得不错。
  “知道我们为什么查不出来唐刀客的来历身份吗?因为他底子干净。之前,天下间从来没有这样杀人的。以唐刀割喉的手段,他杀了十六人,目的是拼出一个‘封’字来,逼我下山。”
  罗浮春搔着脑壳:“所以……”
  “现在,他多杀了一个人,‘封’字就不是‘封’了,他的计划也就没有意义了。以那唐刀刀客的心性,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真的杀了同谋者,也不会叫他的尸体留在明面上。”
  这下,罗浮春总算明白了封如故的意思,却更觉匪夷所思:“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师父便认为,不是唐刀客杀了那名弟子?”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那个‘封’字,他是要摆给天下人看的。”封如故道,“能做出这样惊世骇俗事情的人,会做出‘示威’这等小家子气的行为?会为了‘示威’,不惜破坏自己精心安排的局?”
  虽然再次与他的想法保持了一致,如一仍不免敛眉:“你倒是了解他。”
  封如故笑而不答。
  罗浮春脑子总算转到了正轨,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冷:“既然师父说,不是唐刀客杀人,那是谁杀的人?”
  “唐刀客的杀人手法,难道还是什么秘密吗?”封如故道,“剑川共计两千多名道人,只要有一把唐刀,谁都可能是唐刀客。不是吗。”


第40章 突来之客
  罗浮春骇然:“师父的意思是……?”
  “嘘。”封如故拿食指点点他的上唇; 又越过肩膀看向身侧来来往往的三家弟子; 示意他不要声张,“我没什么意思。把我要的人带到下榻处就行。”
  罗浮春热心道:“师父要挨个问吗?要从哪一家的弟子先问起?”
  “先关着。”封如故冲如一勾勾手指; 旋即负手而行; “我去看看那孩子死的地方; 回来再去问他们。……对了,别忘了; 每个人分开关; 别关在一起。”
  眼看着封如故抬步要走,罗浮春追了几步:“师父师父; 审讯之事可以交给落久啊; 也节省时间……”
  封如故已经走出了十几米; 闻言头也不回,扬手吩咐:“落久,打他一下脑瓜崩。”
  罗浮春还没回过神来,身后的桑落久便道了一声“师兄; 得罪”; 抬指重重敲了一下罗浮春。
  罗浮春捂着脑袋; 又委屈又莫名其妙:“师父干嘛要打我?”
  桑落久抱歉地揉了揉他被敲的地方:“师兄,你忘了?我顶着飞花门掌事之子的名号,身份尴尬,若是参与此事,难免会被其他两家质疑有所偏袒。”
  罗浮春恍然大悟,刚想说话; 又抱着脑袋嘶地抽了一口气。
  桑落久下手挺狠的,罗浮春痛得泪花都出来了,可看自家师弟斯斯文文地给自己揉着痛处,眼里还都是真诚的歉疚,罗浮春哪里还生得起气来,只剩满心无奈的柔情了:“好啦好啦,落久你别管这事儿了,回去好好休息;海净,你去剑川边,领一下今晚负责巡夜弟子的值录册;趁着三家掌事都在,我回堂问一下,当时有谁当时在川边巡视,说不定就有人不肯承认,到时候拿来值录册一对,便是嫌疑重大,优先审问他,师父回来也能省点心。”
  看着罗浮春分配完任务、风风火火地赶回暮雪堂的背影,桑落久独自立在原地,抬手按一按胸口,脸上是万年都化不开的温柔春光。
  唯有桑落久知道,师父不让他参与调查,不是担心他会遭人非议。
  ——师父分明是不许他有意诱导、埋线、伪造证据,在这种时候设计坑害飞花门。
  ——我做了师父三年弟子,事事恭顺,可他还在关键时候,还会防着我。
  这个认知,不仅没有让桑落久失望,反倒叫他兴奋得微微发起抖来。
  与罗浮春一样,桑落久是仰慕、崇敬着封如故的。
  但是,他与师兄截然不同。
  罗浮春崇敬的是过去的封如故,藐昆仑,笑吕梁,仗剑天涯,光芒万丈。
  桑落久崇敬的却是现在的封如故,永远慵懒,漫不经心,谈笑间却都带着不动声色的刀。
  若是哪一日封如故放下对自己的戒心,桑落久可能还会感到失望。
  但现在意识到师父对他的防备后,桑落久便知道,师父还是那个师父。
  因此,他很是欢喜。
  师父的怀疑的确不无道理,不过,桑落久自觉自己现在过得不坏,有师父可以疼,有师兄可以玩,只要飞花门不犯到他手上,他也懒得去找飞花门的麻烦、
  他整一整衣裰,转过身去,却迎面撞见了匆匆而来的花别霜。
  花别霜神情古怪,显然是有事要说,但他仍不忘恭恭敬敬地一拱手:“大哥。”
  桑落久蹲下身:“霜儿,面色怎么不好?出了什么事了吗?”
  霜儿扯着大哥的袖子到了避人处,压低声音道:“大哥,我与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告诉云中君。”
  桑落久并不直接答应下来,只是含着温暖的笑意,让花别霜产生了他“已经允诺了”的错觉:“你说吧。”
  霜儿小心翼翼道:“这一个月,剑川封闭,我可憋坏了,禁令一解,我便偷偷出川,去了附近的剑川城买了些吃食,又玩了半日……”
  桑落久已意识到,花别霜要说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便佯作不察,摆出兄长嗔怪贪玩小弟的表情,摸一摸他的发旋,及时地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
  果然,花别霜被兄长这样安抚过后,说话也不再犹犹豫豫:“大约一个多时辰前吧,我回了剑川,但我躲在剑川后的小树林里,没急着过桥——我出来前看过值录表,那个时段,负责守桥的是咱们飞花门弟子,我怕被他们撞见,回禀母亲,母亲又要说我玩物丧志、不够上进——结果,我瞧见小姨也在那片树林里,像是在等人……”
  ……小姨?
  百胜门掌事祝明朝?
  桑落久问:“她在等什么人,你可看到了?”
  花别霜苦着脸摇摇头:“我没留在那里,一看到她我就躲开了。对待小辈,小姨比母亲还要严苛得多,我可不想犯在她手里。”
  也就是说,那名弟子被杀前,祝明朝出现在了那片树林里。
  桑落久不禁想起,师父说过,祝明朝也曾出现在山坳里的那具小道士的尸体边,并将尸体转了方向,试图将争端引向飞花门。
  桑落久并不认为霜儿会撒这种一戳即破的谎。
  只要当时祝明朝有旁的人证,那这谎言便是不攻自破了。
  他温和道:“你跟爹说过这事吗?”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以花若鸿的狭隘心性,如果他掌握了祝明朝这样大的一个把柄,早就当众挑破、或是拿这个威胁祝明朝了,不会只针对着严无复一个人攀咬。
  霜儿果然摇摇头:“我谁都没说,就跟大哥说了。我溜回来后,听说小树林那里出了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再怎么说,霜儿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儿,心里根本藏不住事,越说越慌:“不会真是小姨做的吧?……不然,不然大哥还是告诉云中君这件事吧,我怕——”
  桑落久把他抱了起来,娴熟哄道:“莫怕,有大哥在。告不告诉师父并不重要,但这种事情不能压在心里。来,大哥送你回去,路上你再跟大哥详详细细地讲一遍,大哥和你一起想想,要是情况严重,再告诉我师父云中君,好不好呢?”
  ……
  与其他三人分开后,封如故与如一一路往冰桥处走去。
  封如故在想事情,如一在看着想事情的封如故,视线没有离开他碰过罗浮春嘴唇的食指。
  他右手握了一块手帕,握得发了热,但就是没有递出去。
  封如故又开始勾勾搭搭地跟他说话:“这件事有蹊跷吧?”
  如一:“嗯。”
  封如故:“能这样轻易取人性命,三家掌事的嫌疑都不轻吧?”
  如一:“嗯。”
  封如故:“我好看吧?”
  如一:“……无聊。”
  没骗到如一的封如故也并不多么沮丧。
  因为出了凶案,冰桥已经被用法力固定下来,有不少弟子正在桥上穿行,应该是各家掌事派出去追缉唐刀客的,没能寻到影迹,只能返回回禀情况。
  看着黑波摇曳的沉水水面,封如故主动一伸手。
  如一盯着他的掌心,愣了一下。
  封如故正等着过桥,见如一不动,自然道:“佛珠呢,牵我啊。”
  如一:“……”
  他为自己刚才隐隐绰绰冒出的念头而羞耻起来,先踏上了桥:“自己走。”
  没想到封如故没皮没脸,伸手抓住他的衣带:“万一我掉下去怎么办?封二虽然懂点水性,但是掉下去也不会好受,如一大师佛家心肠,能忍心看封二受苦吗?”
  说罢,他还厚颜无耻地晃了晃他的衣带,笑得直晃人眼。
  如一一转头,耳朵酥痒着微微发起烫来,但在夜色里看不很分明。
  他把腰间木剑往后送了送:“……抓紧。”
  封如故一手抓住如一佩剑,跟在他身后,一手拿着那封染血的家书,借着剑川旁点的常年不灭的鲛油灯残光,细细研究。
  走过桥的一半位置后,一名身着青霜门服饰的弟子与他们在桥上擦肩而过,隔着老远便向他们低头行礼问安。
  看信的封如故让开半个身子,保证他能安全通行,又顺势把信递给如一。
  如一接过信来,一眼便看出了异样。
  这封信皱巴巴的,像是曾被死者死死攥在掌心里过。
  这本来没有什么不妥,但这封信偏偏掉在尸体附近,还染上了清晰的血指印,就很是匪夷所思了。
  ……这说明他死时,手里还拿着这封信。
  若是他真像花若鸿推测的那样,与唐刀客私相授受,他有什么理由非要攥着这封信去见他?
  如一把信交还给封如故,提出了一个猜想:“苏平也许真的回过家。从清平府到剑川,一来一回,以他的修为,时间是刚刚好够的。”
  封如故接上:“但他看到的也许是一个毫发无损的父亲。”
  如一说:“在剑川三家对峙的紧张局势下,苏平不难意识到,这是一封假信,青霜门被人算计了。”
  封如故说:“在这种非常时期,严掌事私自放他出川,定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说不定此时正遭受着其他两门掌事的攻击。”
  如一说:“严掌事平时应当待他们不薄,这种时候,他必须马上赶回来替他解围。”
  封如故说:“这只是推测。”
  如一说:“至少有了方向。”
  封如故:“是啊,比如,这封信如果真是假的,又是谁寄出的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下了冰桥。
  封如故顺手拉过一名身着青霜门服饰的弟子:“你认识苏平吗?”
  也是无巧不成书,那弟子听到苏平的名字,直接红了眼圈:“回云中君,苏平是我的同乡。……他收信的时候,我还跟他说要陪他回去,他说怕门主难做,偷偷溜出去一个都已经是冒险,一下送出去两个,一旦事发,门主就更说不清了。”
  封如故说:“那就麻烦你先别回去了,替我跑趟腿,去一趟清平府。”
  那弟子明显有点为难:“云中君,他母亲我虽然认识,但她年事已高了,我怕她先失夫,又失子,受不了这么大的……等诸事安顿后,弟子打算和严掌事一起带他的尸身回家……”
  见他是真心伤心,鼻头、眼眶全红了,封如故也不再为难他,拍拍他的肩,叫他回去了。
  送走这名小弟子,封如故看向如一:“你跑一趟?”
  以如一的修为,去一趟清平府不消一个时辰便能回转。
  如一却不允:“送你回去,我再去。”
  封如故笑:“这可是在一个道门的门口啊,他们三家再勾心斗角,谁有胆敢暗算我?再说,就算那唐刀客来了,你认为论刀剑,他的本事真在我之上?若他有这个本事,早该来杀我才对。”
  这话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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