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总把封如故的每一句话当真。
为着叫这个永远不安的孩子放心,封如故思忖片刻,一指点上了自己的心脉。
心头猛然刺痛,仿佛被锋利的针头挑中。
好在不过是一瞬间。
他割了自己一点心头血,托在指尖,抹成一道红线,把少年握住自己腰带的左手拉起,将那丝红线系在他的尾指上。
少年把尾指贴到耳边,只闻心跳声声,清晰入耳。
封如故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听着这个,就当我还在你身边陪你,晚上能睡个好觉。只要我还活着,就定来接你。到时候再把这个给你解开。”
“义父……”
封如故拿食指轻敲了敲他的唇:“以后入了风陵,记得改口叫师父。”
浅睡中的封如故隐约听到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有些不寻常,不似修炼风陵功法的弟子,于是封如故睁开了眼。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素白的佛履,和刻有莲花浮纹的白金色僧袍。
来人身后背一把黑木长剑,其上镂满了佛偈,左手虎口处悬着一串橄榄核持珠,上雕怒目金刚,须发俱全。佛珠色泽深红,更衬得他手指洁净修长。
他左手尾指上系着一线红,初看像是红线,但细看又是融入皮肤里的,不知是胎记,还是伤口。
除此之外,来人身上一无其他赘余装饰,周身气度既艳且冷,唯有右耳垂的一粒天生红痣,凭空又为他添了几分颜色。
若是燕江南在,定会感叹,如此美貌,为何要去做大和尚。
封如故倏地坐起了半个身子,一时不知是否身在梦中。
来人却像是认得他,对他礼了一礼:“云中君。”
封如故张口:“你……”
未等他说完,来人便掠过了他,走了。
封如故低头,发现自己睡得襟领大开,或许在佛门中人看来格外辣眼。
不过他懒得拉扯,便随手把手枕在脑后,转头去看来人背影。
这一开一动,原本半遮半掩的锁骨已是无所遁形。
与来人随行的还有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佛修,目送着人进入青竹殿,自知身份不足,留在殿外,这余光一瞟,便被这男子坦胸、衣冠不整的画面惊了一下,默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才敢开口问:“敢问,您便是云中君?”
封如故衔着烟枪,笑而不答。
小佛修也是识礼数的人,知道这人辈份不低,忙拜了。
“小和尚。”来人不敢搭话,封如故反倒亲切起来,托着烟枪笑眯眯的,“你叫什么名字?”
青竹殿内。
往常在室内不会戴眼纱的常伯宁,破天荒地在室内把一双眼挡得严严实实。
见到来人,他客气地招呼:“如一居士。”
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已经修炼出古石般的沉稳之气,面上静静,没有多少表情,欠身一拜,将礼节做到了十足十:“端容君。”
常伯宁递上花茶一盏:“麻烦如一居士跑这一趟了。在下的请求,信上已经写明:我师弟封如故要下山调查唐刀杀人之事,他与魔道早年结仇,仇家甚多,只带两名弟子下山,恐力有不逮。为防万一,烦请如一居士在旁照顾。”
“寒山寺亦有佛修被杀。”如一说话腔调是悦耳的清冷,“贫僧身为护寺之僧,同样要前往文始门调查杀人之事。若端容君信任贫僧,贫僧自会将云中君照顾妥当。”
“多谢。”
“客气了。”如一微微抬眸,清冷目光里在一瞬间里有了些温度,“义父托我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拒绝。”
刚端起茶盏的常伯宁呛了一口水。
他抿了抿唇,勉强道:“不必……客气。”
第3章 杀生护佛
如一自殿内出来时,封如故已经快把小佛修的前世今生给套了个底儿掉。
封如故:“你二伯跟你爹关系这么不好,你怎么也不劝劝你娘。”
小佛修刚要回话,便被如一打断:“云中君打算何时下山?”
经过一番套话,封如故也明白了这二人的来意,却还要明知故问:“明日。如一居士这是打算与我同行?”
如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封如故:“这话说得就很不佛道中人。”
“贫僧非在道中,乃是护佛之人。”如一平静一礼,“我佛慈悲,护佛之人却不必慈悲。云中君,请了。”
有风陵弟子来引二僧前往下榻之处,如一走得头也不回。
望着他的背影,封如故自言自语:“小红尘,小红尘。唉,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常伯宁不知何时立在了他的身后:“阳光太烈。进殿吧。”
封如故夹拖着竹躺椅,跟在常伯宁身后慢吞吞地走:“师兄怎把他叫来了?”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常伯宁失笑,“只是凭着你与他的交情而已。”
封如故但笑不语。
走入殿内的常伯宁坐回原处,除下眼纱:“真不告知他实情吗?”
“不。”
“为何呢?”
封如故答得轻巧,浑不在意:“与十年前不认他的理由同样。”
常伯宁并不赞成:“……如故。”
“师兄,是你托他照顾我。他承了谁的情,到头来都是一样的,既然都会好好照顾我,又何必多言?”
封如故习惯逮哪儿靠哪儿,如今和他一同长大的常伯宁就在身旁,焉有不靠之理。
他随便一躺,就躺在了常伯宁的大腿上,仰头看他:“况且,我封如故又不是废人。倒是师兄……”
常伯宁低头,温和道:“我如何了?”
封如故徐徐吐出一口竹烟,笑话常伯宁道:“师兄堂堂一山之主也会害羞,撒谎时连眼睛都不敢叫人家看。”
常伯宁微微涨红了脸:“他非是承我之恩,那声‘义父’,我自是受之有愧。”
“受着吧。”封如故笑道,“怎么说也是你大侄子呢。”
话虽如此,这位大侄子可是非一般的大侄子。
魔道自明面上彻底消亡之后,世上修道之风盛行,佛门也渐起声势。
然而佛门向来不好张扬,静心修内,胜负心并不算强,凡有比试,也从不轻易涉入其中。
如一居士,堪称佛门修士闻达于外的第一人。
然而他却连真僧也算不上。
约莫六年前,一伙修了些邪门道法的强人听说寒山寺中有《宝积心法》三卷,乃是真佛所赐的镇寺之宝,甚是珍贵,料定和尚有天大本事也不敢杀生,便偷抹了两个守山小和尚的脖子,趁了夜色,聚众摸上山来。
然而,还没到第二道山门处,他们便遇上了阻力。
听到外间传来喊杀声,内门弟子匆匆起身,点亮松油火把,来到杀声来源处,定睛一望,无不瞠目。
满地伏尸,皆是一剑毙命。
而十七八岁的佛家少年坐在寒山寺摩顶石前,手里拄着一柄吸饱血液、以至于被浸成了青黑色的木剑。
少年如一,是被一名游方老僧捡回山中的,在老僧过身后,自愿留在外门护寺。
寒山寺方丈将这名犯了杀戒的少年僧人叫入戒律堂,与他摩顶,测过他的灵根,确定他有强悍的天灵根骨后,同他讲释佛理:“渡人,即是渡己。以你的剑术,你原本可留他们一条性命。”
如一静道:“超度,不也是渡?”
此言一出,戒律堂四下皆惊。
戒律堂长老拍案而起:“放肆!这便是你在寺中所学?!”
如一仰头道:“您起了嗔心。”
戒律堂长老:“……”
如一道:“然,我在斩杀他们时,毫无嗔心。”
戒律堂长老:“杀生乃是造业之事,你竟然毫无愧意?!”
“我造杀业,是为诛恶业。一业还一业。”如一道,“至于造下的业果,我愿因果自偿,不劳长老挂怀。”
尔后,寒山寺安葬了两个身亡的弟子,并不打算对如一施以惩戒。
如一回到外门,继续背着他的木剑洒扫,一如往常,只是偶尔会去那两个惨死的小弟子墓前,除些杂草,送些馒头。
这两名弟子,生前与他说过两句话,他性情偏冷,从没回过,但都记在心中。
寺内长老嫌他是个麻烦,便时常派他去解决一些麻烦事,总之少在寺中呆着。
谁想如一便这样渐渐有了声名。
如一背着那柄刻满佛偈、名号“众生相”的木剑,一路护佛护道,却只得了个普普通通的“居士”称号。
寒山寺赐了他佛名,却不会承认,佛门教养出了一个杀生者。
直至卓氏屠庄血案,他方以自创的娑婆剑法,使得佛剑在诸剑法中有了一席之地。
风陵云中君的归墟剑法,如一居士的娑婆剑法,风陵端容君的踏莎剑法,在道、佛剑法中占了前三。
前者的剑法鲜有人见,期待者众。
中者的剑法常有人见,仍有人期待其个中奥妙。
后者的剑法没人见过,然而并没人想见。
在师兄弟二人谈话时,小佛修也与如一在常伯宁为他们安排的落脚处歇下。
弟子告退后,佛心不稳的小佛修忍不住道:“小师叔是何时和端容君有交情的?”
小佛修名唤海净,也是护寺武僧之一,因为剑术修得不错,才被如一领出来见一见世面。
常伯宁出青竹殿时,他匆匆一瞥,在短短时间内体验了第二回 何谓“惊为天人”。
传说中高高在上的人陡然落到实处,叫海净有些不真实感。
如一并不接话,垂首询问:“云中君方才问了你些什么?”
海净:“回小师叔,云中君问了我俗家事,也问了一些寒山寺内的境况,几时起床,几时修课,都是些寻常问题。”
如一沉吟,指尖勾数佛珠:“没有其他?”
“没有了。”
如一嗯了一声,陷入沉思,心中反复诵念“封如故”三字,表情渐冷。
封如故猜得不错,总有人能发现唐刀杀人者留下的字谜。
如一便是其中之一。
凶手用遍布各地的尸体拼出一个血笔“封”字,且最后一点,用的是封如故未婚妻文三小姐的头颅。
不管是为情或是为仇,这幕后之人都是冲着封如故来的。
他没有缩在风陵山中,而是主动下山,调查此事,还算有些担当。
然而寒山寺僧人平白殒命,终究是因为有人要针对封如故,拿无辜人命做了垫背。
凶手自是要抓,而如一佛心浅薄,对封如故也难生起好感来。
见如一沉思,海净猜想他是在想正事,便尽了后辈之责,主动为他铺床倒水。
正忙碌着,他“唔”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务。
注意到如一投向他的眼光,小和尚挠了挠光溜溜的头皮,说:“对了,云中君方才还问了我一个问题。”
如一示意他可以讲。
海净如实转述:“他问我,小师叔在寒山寺里过得可顺意。”
如一抬眸,神情有些困惑,想不通封如故为何会有此一问。
见小师叔从遐思中醒来,海净也停了手下活计,壮了壮胆子,问出了盘桓心中已久的疑惑。
“常道长与我想象中颇有不同。”海净比划道,“看起来……实在是斯斯文文的,像个读书人,哪里像是传说中夜杀千人,号‘鬼心观音’的端容君呢……”
从刚才起一直宠辱不惊、面无波澜的如一,却在此时冷冰冰地抢了白:“他是这世上最好之人。”
即使曾经因为封如故弃他而去、再不认红线之盟,常伯宁也是世上最好的人。
当初,没有常伯宁,他连活下去都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面冷心热小秃梨;面热心冷封如故w
第4章 如此人缘
说好第二日辰时出行,但午时时分,五人才动身。
原因自然是封如故又睡过头了。
常伯宁拉过正在打呵欠的封如故,在他本就沉重的行囊里又添了一把阳伞:“即将入夏,太阳总是烈的。”
封如故嘟囔:“只有师兄你会觉得太阳过烈。”
常伯宁:“带上。”
封如故:“哦。”
如一已做完早课,早在青竹殿外闭目等候,闻言睁开眼睛,凝望师兄弟二人,眼中不免映出几道旧事影迹。
他重新闭上眼,收敛心神,不去多想。
鲜少出殿的常伯宁一路送他们到了御剑石处,放轻了声音细细叮咛:“……花开三朵,莫要耽搁,一定回来。”
封如故带着没睡醒的鼻音嘀咕道:“慈母手中线,游子……”
诗还没能吟完,封如故就被打了一下脑袋。
常伯宁这话被耳力卓群的海净听了去。
他毕竟年轻,心性未定,和寡言少语的如一居士同行许久,早就憋得不轻,便去询问看起来和他同龄的桑落久:“敢问,常道长所说的‘花开三朵’,是什么花?”
“……嗯?”
桑落久正在第三遍清点乾坤袋中的物件,初听时一头雾水,等海净原话转达,才抱歉一笑:“在下才拜师三年,对师父了解并不很深。小道友心中有疑,不妨去问罗师兄。”
但罗浮春也是全然不知:“花?何花?”
见这个问题的答案无人知晓,小和尚愈发对封如故此人好奇起来:“那,敢问,云中君背上双剑是何物?”
提到这双名剑,罗浮春一张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点笑意,耐心解答:“是师父的佩剑。螺青色鞘的叫‘昨日’;白玉色鞘的叫‘今朝’。当初师父就是凭这剑,斩杀妖邪,护百余道友于危境之中……”
正在罗浮春口若悬河之际,封如故背着剑,空着双手慢慢踱了过来。
他环视一周:“谁的御剑之术最好,带封二一程吧。”
罗浮春:“……”又来了!!
封如故又打了个哈欠:“我昨夜一夜乱梦,不得安睡,怕御剑有失啊。”
海净听得嘴巴鼻孔一起放大。
他小声问罗浮春:“云中君这等修为,也会担心‘御剑有失’这类下等弟子方会犯下的过错吗?”
罗浮春咬牙低声道:“屁。他就是懒的!”
桑落久却主动请缨:“师父,我来罢。”
“我来。”
如一略冷的声音,拦过了桑落久的话,话音中带着一点不容置疑。
桑落久不吭声了。
佛门传世已久,“如”字佛名,按理说与桑落久这代修士乃是同辈,但如一居士的声名斐然,桑落久自知与他难以相比。
况且,他既主动提出要载师父,出于礼节,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封如故倒也不客气,抬腿上了他的剑,随手一揽,便抱住了他的腰:“有劳啦。”
如一身子微动,诧异地低头看向他自然环来的胳臂,似是不能理解此人为何会如此厚脸皮。
封如故且不管他心中如何想,回头同常伯宁招呼:“师兄,我想吃葵花子了。你在后殿多种一些。”
常伯宁失笑:“是是是。我种上一顷葵花田,等你回来。”
五人离开了风陵山。
最新一名受害者是文始门人,若要找寻线索,他们第一个自然是要前往文始门。
“落久,你别总惯着师父。师伯惯着他,你也惯着他。”路上,远远跟着封如故与如一的罗浮春,摆出师兄的架子训斥桑落久,“他如今这般懒散,都是被你们惯出来的。”
桑落久也小声道:“师兄,师父念了小半年的那个金丝剑穗,不也是你攒钱买的。”
“买了有什么用?”罗浮春气道,“不过是摆来好看!”
语罢,他一抬头,便与前面剑上的封如故遥遥对了眼。
封如故未语先笑,冲他眨了眨眼。
今日他未戴单片眼镜,阳光之下,他的右眼颜色比左眼稍淡,看起来颇有风情。
罗浮春一张脸轰地一下红了。
封如故还想再逗弄逗弄这个独爱他脸的徒儿,便听得一声命令自前传来:“莫要乱动。”
封如故回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半头的青年,笑说:“抱歉,我分了你的心吗。”
明明是正常的一句话,却被他说得多情至极。
如一一顿:“不会。”
封如故笑道:“啊,真是冷淡。”
许是不想同封如故交谈太多,如一直接道:“云中君从无真心。既无真心,又有何能力乱心?”
无端被怼了一脸的封如故好奇歪头:“你这么说,想必是跟我很熟了?”
“并不熟悉。”如一道,“贫僧只知,端容君为云中君百般担忧。云中君若念同门之情,理当把这桩事务速速了结,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无谓之事上。”
话说到这份上,封如故却也不生气,连抱住他腰的手都不松一下,道:“说得真好。是我师兄你义父当年教你的?”
如一不言。
当年之事,他将其视为珠玉珍宝,从不对外人提,但义父宠封如故,世人皆知,对他细说,也是正常。
封如故:“不过,我师兄可曾教你,莫要妄断人心?”
如一方要开口,便被封如故打断:“啊,到了。”
文始门东面也有御剑石,两侧有弟子,专负责迎来送往。
那些小弟子见是风陵来人,又听了云中君的名号,丝毫不敢怠慢,一个跑去通传文门主,两个在前引路,往正殿而去。
谁想行到一半,便从路前杀来一个左手提鞭,右手执剑的少年,双目赤红,一道鞭锋扫开一个面色大变、匆匆上去相迎的文始门弟子。
另一名慌张叫道:“二公子,使不得!这是风陵云中君——”
“我杀的就是他风陵封如故!”
他一把甩掉剑鞘,一点寒芒直夺封如故命门:“姓封的,还我三妹命来!!”
听了这声呼喝,罗浮春与桑落久率先仗剑迎上前去,却因为是他们是客,没有伤主的道理,而文二公子文悯又是怀着死志前来,状似疯魔,二人手下都不知该留多少分寸,一个不小心,便叫文悯找了个空子,挑开剑锋,持剑直冲到封如故面前。
封如故却在原地站着,动也未动。
文悯一剑刺去,寒雪似的剑星,眼见已落到封如故右眼——
一只尾指上系着细细红线的手掌轻描淡写地拦在了封如故面前。
文悯使尽全身气力,然而剑尖悬停在那掌心三寸之前,无法再近分毫。
眼见文悯着了魇似的,如一也不与他多纠缠,屈伸手指,一把抓碎了剑芒,剑刃从剑尖开始,寸寸碎裂,直到剑中方止。
罗浮春瞧出这小公子是当真疯了,不敢再留手,和桑落久一起制住了他的手脚。
封如故自始至终站在原地。
果真,道门里精明人多,蠢人少,字谜之事,瞒不过世人。
“令妹之死,封某深表遗憾。”封如故淡淡道,“但文公子或该将这一身剑艺,用在杀害令妹之人的身上。”
“她是因你而死!”眼见杀不了封如故,文悯双目含泪,吼得声嘶力竭,“若不是你云中君要找道侣,她怎会死?!”
封如故:“错了。她不遇上歹人,才不会死。”
文悯想的是,以封如故的地位,定会乖乖道歉,可万没想到他会这般诡辩。
文悯一噎,而后更是滔天怒火:“你怎么还能这般云淡风轻、麻木不仁地推卸责任?!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又错了。”封如故道,“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是反思,不是要求。”
文悯张口结舌。
封如故:“知错了?”
文悯:“……”
封如故:“那你需得为你方才的污蔑向我道歉。”
文悯差点被这人当场气哭。
这下,连罗浮春都觉得他可怜起来:“师父,少说两句吧。”
文润津这时方姗姗来迟,眼见这场景,瞠目欲裂,骂了两句逆子,又去迎封如故:“云中君,莫要与小孩子计较,他不晓事的。”
文悯这下是真被气哭了。
他与文三小姐是双胞之子,妹妹无端横死,他却连仇都报不得。
他何尝不知妹妹是死于歹人之手,但那以十六条性命构成的“封”字,让他觉得妹妹真是冤枉至极。
文悯用仇恨的眼神望着封如故,眼看父亲满面谄色跟在他身侧,似乎丝毫不知女儿之死与这人息息相关,拾起裂了的剑和鞭子,抹了抹发红的眼眶,悄悄跟上去,想再寻个机会,杀他一剑。
文润津仍在道歉连连。
封如故说:“小孩子不知好歹再正常不过,总要有人教导。”
文润津圆滑道:“是,是。”
“……不过,在外人面前,就算孩子犯了天大的错,父母也该回护两句。不然,做个独身君子就是了,做什么父母呢。”
这话就是在当面骂人了,也叫文润津面色僵硬了几分。
悄悄尾随着他们的文悯突地一愣,没想到封如故会为自己说话,一时间心内五味杂陈,也不跟了,只提着剑呆呆站在树后。
“文道长,不必作陪。”封如故不顾文润津脸色,道,“我是来看一看文三小姐陈尸之处的。”
封如故这张嘴是到哪里都不说人话,得罪人的水准一流,往日,两个徒弟都不知他明明救了那么多人,为何在外的名声人缘还会如此之差,今日一见,算是知道真相了。
文润津也是个强人,话说到这份上,还问几人要不要留宿。
但封如故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等文润津下去筹备待客事宜,罗浮春立即面露难色:“师父,文家上下怕是都要恨上你了,又何必留在这里呢?”
封如故却答:“听说此处温泉水乃是一绝。师父晚上带你们沐浴。”
罗浮春:“……”就知道此人毫无正形!
在文始门门人带领下,他们到了文三小姐悬颅的树下。
封如故问那门人:“你家小姐的尸身呢。”
门人答:“只得头颅,身子不翼而飞了。”
封如故唔了一声,也不惊讶,四处走一走,看一看,不像是来调查,倒像来观光的。
路过如一身边时,从刚才起便一言未发的如一突然问他:“为何不躲?”
封如故偏头看他。
如一说:“方才那剑,你可以躲。”
封如故粲然一笑:“这不是等你吗。”
如一说:“我若不救呢。”
若不救他,一旦被剑气袭身,封如故最轻也得废上一目。
若不是对此人为人早有耳闻,如一可能会以为,他是想以一只眼,还了这一报。
封如故注视他片刻,眉眼皆含了不正经的笑意:“你若不救我,我常师兄可饶不了你。”
如一:“……”
说完,封如故大步走开,从怀里摸出水晶单镜,戴在眼上,再四下张望一阵,突然俯身,从泥里刨出了一片叶子来。
这叶子烂了一大半,看样子是被这几日来的山风埋入泥土中的。
因着天气温暖,又下了几场雨,是以叶子烂得极快。
封如故把烂叶凑在鼻端轻嗅了嗅,扬声道:“劳驾,请问,文始山上下,可有种榉树的地方吗?”
“榉树?”
“老毛榉,鸡油树,光光榆。”封如故一口气列了几个别称,“榉树。有吗?”
那弟子被问得懵了:“文始山是有名的松海……文道长也独爱松树,以彰显高洁品行,是以阖山上下,只准栽种松树……”
“……榉树。”如一开了口,“寒山寺弟子陈尸的米脂山,其上尽是榉树。”
“如此说来……”封如故感兴趣地挑起了眉,“凶手是在给我们指路吗?”
作者有话要说:
罗浮春:……我与师父缘分已尽,全靠他的脸续。
第5章 温泉之夜
此行,他们唯一的斩获是这片烂叶子。
树下除了从悬首处滴落的血迹外,别无他物,显然文三小姐不是殒命在此,而是死后,被人用布裹了头颅,特意悬挂到此处来。
据文三小姐女侍所说,三小姐在正式退婚两日前闹了第三次上吊,醒来后得知父母应允了退婚一事,大喜过望,说总算放下一块大石,要好好用柚叶洗个温泉,去一去晦气,过两日还要去祠堂还愿,下山消遣解闷。
因此,女侍发现她自闺房消失时,才会以为她是等不及去玩耍了。
封如故听得点头不迭,仿佛被那三小姐弃若敝履、哭着喊着誓死不嫁的人不是他一般。
……脸皮厚如城墙拐弯。
好在还有这片叶子,为几人指了下一步的路。
待文始门门人将一众人引至下榻别馆、拜别离去时,头痛了一路的罗浮春才道:“师父,你就算做戏,好歹在人家家人面前,也做出些悲痛的模样吧。”
封如故慢吞吞道:“若说哭吧,我与文三小姐也只见过一面,真要扮出伤心模样,也太假了。况且,她还砸了我一套茶具……”
罗浮春忍不住了:“师父!莫提你那茶具了!人都死了——”
封如故嘀咕:“……落久买的。”
罗浮春:“……”
桑落久打圆场:“算啦算啦。师父喜欢,我们再去买了便是。”
罗浮春痛心疾首:“落久!住口!你看不出来吗,这人分明是在诈你!”
封如故大笑。
如一懒得与封如故多话,带着海净去了别馆偏殿,封如故便自然毫不客气地占了主殿。
与封如故这一日相处下来,海净啧啧称奇:“这么看来,云中君果真不负‘道邪’之名了。”
如一重复了一遍海净的话,若有所思:“……‘道邪’。”
他走踏人间世,两耳从不清净,自是听闻过许多道门轶事,封如故“道邪”一名,他听说过,却不知来源。
“道家三门现任君长里,他是唯一手里头真正沾过人命的呢。”海净以为如一是感兴趣,便详细解释道,“……据说还是常人的性命。我听人说,若不是他师父把他捡回来,他就算修了魔道也不稀奇……”
直到他注意到如一眼中的冷光,才发现自己这是在造作口业,忙闭了嘴。
纵使如一并不喜欢封如故,但背后议论他人,更令他厌恶。
如一望着他:“再犯一次,便叫你去修闭口禅。”
海净噤若寒蝉。
偏殿之外,披上浴衣、来问他们要不要一同去汤泉沐浴的封如故,手指轻抵在门扉上,呆愣片刻,无声一笑。
除了落久、师父和师兄之外,从未有人替他说话。
这感觉还真是新鲜。
他独身一个去了别馆后的汤泉。
汤泉四周栽满松树,夜间万籁俱寂,唯闻松涛声声。
松香满衣,星河浮槎。
封如故单手浸入池中,指背拂碎了池中朦胧弯月,想到白日里发生的种种事情,出了神。
他自言自语道:“……伯仁吗。”
一刻钟后,文家大公子文忱亲自端着几样素斋到了几人下榻的别馆。
他身上有些药香,如一嗅得出来,那是温补的静心安神的药物。
如一询问:“文夫人如何了?”
“家母只是精神不济,一切安好。谢如一居士关怀。”
相比于娇蛮的三妹、撒野的二弟,文忱倒是个性格沉稳的,敛着袖子,轻皱着眉头,似乎总有着无限心事。
“今日之事,我也听说了。此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