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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龙眠_第一卷-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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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那个神子说要教授自己音律之时,少年却是拒绝了,少年回到家中思前想后,多多少少还是感慨于自己的贫穷与势利,但对于音乐的喜好,少年已是扎根在心底,少年想了想便决定先去买上一支最为便宜的笛子,而后再去问问那私塾中人是否会开设音律课。
待到少年走到东城,那些个店铺已经陆陆续续打烊了,狗娃儿找遍了那些个店铺都不见那乐器店的踪迹,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家中赶去。
少年一如既往地吃完了晚饭,便星夜里,跑去这山间练拳,这也正是他往常的生活,门口的大黄狗这七八年来都看着小主人每天夜里外出,披星戴月寒来暑往都不曾为之停步,如今他垂垂老矣,想必也想守着小主人一天是一天吧。
待到狗娃儿从那山间回来,已是凌晨时分。
狗娃儿已经把从老道那边取来的符箓与药粉分发给了家里与张猎户家里,当狗娃儿回家的时候,正看到狗娃儿娘与那老沈头相互搀着去那山间田地。
这天却是有德先来喊得狗娃儿,虽说这有德也没有胆儿对着这个身材看似比自己瘦小的孩子拳打脚踢,但还是仗着有理在先,先是大声喝闹起来,待得狗娃儿睡眼惺忪地站起身来,那有德一个机灵,已经跑出老远,站在那庭院之中了对着狗娃儿吆五喝六,狗娃儿看着好笑,倒也是不以为意,少年缓缓走出门外,略微洗漱一番,便披上一件长袖往那山路上赶去,有德在那前方行进,已是走了不少路了,今个儿有德显得非常开心,也不知道家中遇到什么个喜事,狗娃儿远远地喊住有德。
“有德,你今儿是怎么了,犯羊角风了?如此开心是为了什么事儿?”狗娃儿大声喊道,那有德听闻此言便停了下来。
一边转过身,一边还是傻呵呵地说道:“狗娃儿你这几日是不在,所以不知道这回事,这几天俺爹在这深山里发现了马麝咧,还不止一只,有好大一群咧。”
狗娃儿一时没有听明白,只是“哈?”了一声,有德也不赶着往前奔走,便在那里站定,对狗娃儿说:“狗娃儿你知道有一种药材叫做麝香不?我和你讲,咱们家祖上之前,便在这后山见过马麝,倒也是在那深山,之中,还未来得及探清楚其中细节,便已经被那马麝跑了,后来再去寻找便已经寻找不见了。后来这事儿便传了下来,只不过后来几代都去过那山中寻觅,均没有见到,于是乎便绝了念想,这马麝就是产那麝香的畜生,这个麝香就长在这畜生的肚脐眼儿上,要猎杀之后,整个将那个香囊抛下来才能采集得到,而这麝香在咱们城里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儿,虽然那医馆里稍有些存货,但那个赤脚郎中可是常年把那玩意儿当成镇店之宝,往往你有钱去买都买不到哩。”有德说的轻快,狗娃儿倒是听出些个意思来了。也是暗暗为张猎户一家高兴。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着,总算是快到私塾之中了。迎面正走来两个私塾里的同窗,四人便一并踏入了这平房之内。
这天金先生与金妙仙倒是起了个大早,狗娃儿到时,这金妙仙已经到了,只是看上去心情似乎不佳,其余人上前去,这少女也不多做理睬。狗娃儿想了想,放下手头的活计,还是腆着一张老脸走到那少女的桌前,那少女也不拿正眼瞧那少年一眼。
狗娃儿只得尴尬地笑了笑,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后脑勺,一只手放在那少女的桌上,却倒是那少女一把推开那只搁在桌上的手,少年也只得把他放在身后,口中却是说道:“金大小姐,咱们这私塾会不会开设音律课呀,我看古书上说,这孔子设私学,这六艺齐备,什么礼乐射御书数统统在此其列,这射御早些年,咱们已经被金先生带着去那城外体验过一番了,至于其他便是咱们私塾里的常有课程了,而唯独这乐。”那金妙仙不待少年把话说完,便抬头白了那少年一眼。
声音颇为厌烦地说道:“那你也得看看这世面上的乐器该有多贵,而这私塾之中最多的子弟又是些什么个身份,这金先生给尔等广开方便之门,本已是仁至义尽,但要他负担这乐器成本,你们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呢。”
这金妙仙向来说话泼辣,但这些个话,却是显得相当刻薄,全然没有从前那些个味道,但还是如一记重拳一般敲打在那少年的心口之上,周围围着的少年人们也纷纷哑然,似是一下子便扫了兴,纷纷散去,狗娃儿瞧着这金妙仙,脸上也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来,然而叨了一句告辞便匆匆回到了座位之上。
金妙仙的这些个话,突然让那个爱做梦的少年明白了,原来即便和那少女玩的那么好,在那少女眼里,他也好,有德也罢,乃至于这私塾之中的学生多半还都是他们眼里的贫民,是下等人。
那些个士大夫与富庶之家玩闹的东西,终究是不适合他们这些个贫家子去玩耍的,而正如与金妙仙有着阶级之间的隔阂一般。那在那千方碧波之上演奏那高山流水之曲的少年,岂不是与狗娃儿之间,更有那天人之隔么?
少年自嘲似得觉得,啊,当时拒绝了那神子的邀请,还当真并没有什么问题,即便接受了那少年的情义,就如那沈老爹而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一管竹笛,狗娃儿又能藏得住么,所以于情于理,这神人的情谊,他自是无福消受的。
待到少年归家,缓缓地走在去往后山的山路之上。狗娃儿从那路边的树林漫步进去,他知道这里,往那山上走,便是有一小片竹林,每年春分之时,狗娃儿时常带着有德,来这儿掏些竹笋来吃。
如今那竹子依然亭亭然的模样,而那些个竹笋也已经倔强地从土地之中探出头来,也生的鲜嫩欲滴,只待那大雪大风来临,为这些个新竹,刻下岁月的痕迹。
狗娃儿走上前去,并自腰间拿了一把砍刀,少年一根根拂过那竹子的枝节,直到找到一株合适的,而后从一株粗细正好合适的竹子间取下一段,又觉得不是非常的安心,便又多取了几根。接着从附近的草堆里,取了些许草,四下搓揉,编了个临时的草绳,将那些个竹筒扎在一起,便往那山上山洞走去。
少年悠悠然地坐在那山洞之前,取了小刀,一笔一划认真地在那竹管上开出棱形的小洞。
狗娃儿时常在想,那日风雨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是否当真的有发生过。那风雨里,隐隐约约尚可听闻的龙吟,与惊涛拍岸,乌云压境却依然光芒万丈的皓月,显得如此吊诡,而让人不敢置信。更别提那个唇红齿白,声音温柔的少年神子,吹着长笛,踏浪而来,那些个事故,一朝发生,除了那熄灭的篝火,与胸口的玉佩,再无见证,狗娃儿看着手中的刻刀,一时竟然分辨不出哪些是真的,而哪些是虚妄。
那一夜的经历如同梦幻一般,他也不知道为何说那高山流水之时,他会突然流泪,也不知道那神子为何去而复回。更不知那神子是何许人也,是那洞庭水宫之中的客人,还是那水宫之中流传多年的龙子龙孙?
狗娃儿将刻坏的竹管弃之一旁,取了另一根,又细心刻了起来,只是脑海中偶尔出现的那张巧笑倩兮的容貌让他无论如何都安心不下来。
直到最后一根,少年方才将那竹笛雕刻完毕,少年看了一眼,被竹节与小刀摩擦出一些细小伤口的手掌。表情多多少少有些那么些酸楚,隔着不远便是朱猿的坟包,此时上面的重霄二字,已经显得有些模糊起来,少年又想起那知音一说,便将那根竹笛紧紧握在手里。
少年慢慢从那大石之上站了起来,对着那一轮即将消失的红日,少年悠悠然地吹奏了起来,只是这曲声呜咽。少年抽出一只手,将胸口那枚玉佩握在掌心,仿佛思绪又飞回了那个大雨滂沱的雨夜里。
看着那红日,与唇边这支竹笛,心下悠悠然地想到的却是:这曲子吹得可真是难听。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于洞庭湖畔遇龙一事已是有所了结。后面大概会开始更一个较为大的段落。
不会如现在这般,旁白诸多,希望大家会喜欢罢。
第21章 零落城中无岁月,爆竹屠苏又一年(一)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去不复返,转眼便又是一年冬令。
老沈头与张猎户自然也从那山间的田地里退了下来,寒来暑往,一年到头,也只有如今,方能各自阖家一并缩在家里,享受这一年之中,久违的闲暇时光。
狗娃儿的娘与有德的娘此时也一起坐在那庭院之中,一边拉拉家常,说说那些个家长里短,说着个两个少年未来娶妻生子以及未来的生计;一边搓着那些个从后山山坡地里摘来的豆子,挨个将他们从已经日渐坚硬的豆荚之中挤压出来,放进面前的木盆之中,只待未来有一天里,放个大晴天。然后便将这些个豆子与收来的杂粮一并铺晒在那平地之上,晒干水分,而后放入院子内的仓库里,用作一年之中的储粮。
而此时狗娃儿和有德也在那庭院之中。
若是早上个几年,这青葱的少年们,尚会在那空地之上做打鸡之戏,将那些个毽子踢得上下翻飞,不亦乐乎。
而到了今日,这两人都觉得这活计显得多多少少有些个娘气,不像是男孩子玩的把戏。毕竟年岁渐长,自然就不乐于玩了。
而狗娃儿倒是提出,不如就在这儿,玩些个顶针续麻。那有德却是摇头晃脑,拒绝的飞快,要知道有德对面的少年,在这私塾之中,可是为金先生所夸赞的“才思敏捷,倚马可待”。而相较之于有德,别说是狗娃儿,就连金先生都说,他显得有些个笨拙木讷,是“大智若愚”之像。
虽说其中也大半是因为有德偏生不爱那些个舞文弄墨,对于那些个诗文更是敬而远之,套用他自己的话说“男娃子,要舞枪耍棒方才是本事。”但无论怎么说,多多少少也说明了,这狗娃儿或许天生便是这作文章的材料罢。
要说,这有德近些日子以来,反倒是与那私塾里的一个镖局子弟走的很近。
那镖局子弟的父亲正是在那株洲城中的福威镖局,做一名行脚镖师,专司帮人托运那些个贵重货物。而因为株洲城中,便连那茅房都寸土寸金,只好把家安在了那甘州城内。因为这甘州城与株洲城虽说不远,但终究一来一往没有如此方便,所以平日里这镖师索性便住在那镖局之中,这般往往一个月方才能回家一趟。所以家中便全赖那一方贤妻与本家兄弟扶持。
但这镖师终究还是想着这孩子能够子承父业,虽说这镖师一行,向来风险与收益并存,说是刀口舔血可是丝毫不过分。但镖师这一身本事,除了走镖打拳,便没有别的一技之长了,眼见得父子关系日渐稀薄,也是想着孩子能有个本事,别被人欺负了,于是每次回来都会教那子弟一些个练武的法门。
如此一来二去已有十来年之久。有德心下早已对那些个评书之中,走南闯北的镖师侠客向往不已。而那子弟与他也颇是意气相投,两个人一拍即合学着那书里三跪九叩便做了异姓兄弟。
而那少年也是慷慨大方,丝毫不计小节,把自己会的把式都倾囊相授,这有德虽然读书是有些脑子不好使。但在这些个犯禁的玩意儿上却是天赋异禀,只两个月的功夫,便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那些个把式学的有板有眼,连那子弟都已经不是那有德的对手了。而那少年也觉得有德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与他厮混难免浪费,就待得他父亲从株洲城归来,便把有德也捎带上,一并推荐了过去。
那镖师刚从株洲城回转,甫到家中坐定,正喝完一碗热茶,却见得儿子带了一大汉入门,心中也是惊讶,待得儿子说明了来意,上下打量了一番,却见有德生的壮硕,不过十二三岁便比一般的成人都要高小半个头,便叫有德脱了上衣,一看不得了,却是一身肥膘,难怪生的一身好力气,这镖师也是看的啧啧称奇,让有德穿上衣服先耍了一套他儿子所传授的拳法。
这有德领得命去,口中发了一声喊,自是有那么一股魄力,一抖手,便将那拳法施展开来,端得是使得虎虎生风,一拳一脚有模有样,看的那镖师频频点头,那镖师本也是野路子出身,于是问了问那有德出身,一听乃是这山间山民,先是一惊,接着便觉得此子身家清白,更兼有天生神力,乃是可塑之才,便让他从今往后,待他从株洲城回来,便与他儿子一起来这庭院之中,由他亲自传授武艺,一听此话,有德哪有拒绝之理,便连忙跪谢,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于是乎,有德便成了这株洲城镖师的记名弟子。
而张猎户早早听孩儿说了这般事情,觉得这天下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儿子却去做了那朝不保夕的镖师徒弟,足是让他心里不安,便也明的,暗的说了几番,让儿子,丢了这想法,一如既往与他一般,上山打猎,看看这地产。而往日里听话乖巧的儿子,在这件事情却是十分的倔强,张猎户几次三番问询之下,这少年都是一副认定了模样,久而久之这张老爹也就想开了,便由着这少年性子去了。
这事儿,狗娃儿早些日子里,也有所耳闻。当时,还半开玩笑地与那有德讨教了一番。有德自然是乐意之至,他早已想要找个别的对手,试试拳脚。
于是,两个人便在那山间一板一眼地切磋起武艺起来,当然这狗娃儿也是毫无悬念地被有德三下两下便放倒在地。要知道,虽然狗娃儿勤练那内家拳法,但终究这拳法只有健身之效,虽然内里混着朱果,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大力,但毕竟没有出力的法门,与那实打实的实用武术相比,到底还是缺了些东西,这内家向来强调强身健体,与人逞凶斗狠自然是比不了的。
狗娃儿“哎哟哎哟”地在那地上躺了好久,这有德赶忙跑了过来,一把拽起狗娃儿。少年起身之后,感觉相比于那有德一身浑厚的蛮力,自己身上的这一股力道,比之有德也是不差,但这股力量更像是潜藏于丹田之中的眠龙,蛰伏其中,缓慢地改善着自己的体质,如此多年以来,狗娃儿便没有得过什么大病,如今身体也不畏寒冷酷暑,但对于身材的改善却是不明显。要说虽然自己也一身肌肉,也确实浑身匀称,但远不如那有德一身横肉这几个月之间转化成肌肉,这般练出来的那么有视觉冲击。
而自己的力道也是汇聚于一点之上,就在小腹之上三寸之地。而有德那些个力道却是分散在奇经八脉之间,所以举手投足里都自有一股大力,让有德全无机会去抽调身体全部的力量去抵抗。
而狗娃儿如今看到那有德的武艺,少年一时也有些心痒难耐,但一想到那陆修老道的嘴脸,与那日御剑而去的两位道士桀骜语句,少年一下子便放下了当下妄起的执念。
要说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也说那自古以武犯禁,太史公书中那些个游侠儿刺客终究都没什么好下场,只传的那些个义名流传人间。而虽说这些个丹道术士也多半没什么好名声,但当朝便重视道学,比起那武学来,终究没有那么多危险的成分。
狗娃儿思前想后,拾掇了许多词句,终究还是没有劝诫好友什么话。毕竟人终归是要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自己也不见得比有德好上多少,仙途缥缈,而自己尚无安身之处。看那有德自然是乐在其中,一副沉迷不已的样子,也有了可以跟随的师傅,就连至亲所言,对那有德都不起什么作用,狗娃儿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嫌隙罢了,吃力不讨好。相对于狗娃儿而言,这镖师之位,或许还近上一些,若说这走镖武林的事儿是那爬山高树摘取仙果,那觅仙之事,便更像是上那九天揽明月,不可细加捉摸。
狗娃儿早上起来看了看那就在庭院之中练拳的少年,那姿势有板有眼,狗娃儿从未在私塾之中见过如此面貌的有德,一时之间竟然叹了口气出来,也不知是为那有德开心,还是为这位好友的未来多有感慨呢。
待到年底,狗娃儿与有德家中,纷纷由张猎户与老沈头挂上了从那甘州城之中早早请来的新桃符,随着山上渐冷,两家人也就不再出门去了。各自关了柴门任由那些个风雪压顶。两家人都各自在屋内点上了一只火炉,在周围放上一大捆柴火,过冬的肉干与晒好的蔬菜都已经储藏在门口不远处的地窖,或是屋内的大缸里。
狗娃儿每日只在那大雪稍停而无人相闻之时,走出那房间之外,趁着月光清浅,悄悄打上一套拳法,便匆匆赶回屋内,
而隔壁却时常传来,“哼哼哈哈”的练武之声,狗娃儿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却见正是那有德赤着上身,在那庭院之中打拳,雪花落在少年的臂膀之上,须臾便化成了一阵白烟,而那少年也是从不满足,时常从早上练到晌午方才罢休。
随着过年的脚步的临近,这山上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是这有德的娘舅。这日正是大雪压境之时,山道之上大雪覆盖,偏生是一步都难以踏出,这有德的娘舅将那车马栓在山下,便是徒步上山来了。
待到这人走到张猎户家中,已是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了,张老爹一开门,看到这须发之上都被大雪沾满,而从头顶到棉裤都被雪子厚厚压了一层的雪人,一时竟然没有将这亲戚认出来,待到这娘舅出了声,方才发现正是在城中对自家颇为照顾的亲家。
于是赶忙将他让到屋中的火堆边上来。要说这娘舅姓李,单名一个查,正是在那甘州城内跑些短途生意的掮客。这李娘舅为人勤快,在这甘州城里,也是颇为有名,只是这城中需要掮客的时候并不甚多,而李娘舅家中有那二子一女,于是便有些入不敷出,待得这二儿子呱呱坠地,这家中开支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而这前阵子城里专做这甘州城与株洲城之间买卖的李老爹喝多了酒,便摔下了这河里,原本以为伤的不重,没想到这冰月,这李老爹的腿伤都不见好,反倒是有恶化的趋势,于是这李娘舅便一下子发现了商机,自己找街坊四邻东借西凑,之后便花了大价钱从那株洲城的马贩子里购置了两匹军队里退下来的老军马,又在城西木匠家打了一辆车,居然也倒腾起这行货的生意来。
而这李娘舅比起李老爹,更是精明了许多。李老爹只是替那些个城中居民带些个货物,十年如一日,这李老爹本身便为人善良,除了有些贪杯之外,便没有什么毛病了,也因着这人随和,甘州城里几乎人人都受过他恩惠。
而李娘舅虽然也做些带货的生意,但他心里也自有自己的打算。相比于李老爹,他时常还带着这株洲城里有而甘州城里无的稀罕物件回来,而后高价在这甘州城里卖出,那些个稀罕物件,这个偏僻地方的乡民自是没有怎么见过。而那些个妇人对这些个簪子宝珠最是喜欢不过,平日里在家里当母夜叉克扣来的银两便一股脑都进了李娘舅的腰包里,这李娘舅不足一个月便赚的盆满钵溢,但却又一下子犯了难,毕竟这来往于株洲城与甘州城,或多或少这十几个时辰自然是免不了的。
这期间星夜赶路,十分辛苦,这李娘舅头一个月仗着血勇,愣是期间不间断地来来去去,待到这第二个月,这身子骨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要知道再精壮的年轻人也不见得能够这般疲劳的行进,而之前李老爹在时候,虽然也来来去去,这年纪也比李娘舅大上一圈,但终究走走停停,因着不靠这个营生,便向来随性。比李娘舅安全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照例还是打个引子。
第22章 零落城中无岁月,爆竹屠苏又一年(二)
偏生这大雪压境,正是这街头巷尾的居民最需要这些个商人的时刻,这李娘舅眼看这大好机会却是无能为力,心下也是急的满头大汗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但又顾忌万一过分疲劳,在这道上一不小心,便如那李老爹一般翻入这湖里,要是掉在离甘州城左近倒也还好,总是有人可以帮衬一把,最不济也就是个李老爹的结局。但若是不凑巧,一下子摔到了那八百里洞庭之内,怕是就此带着这一车货物沉到水底喂了王八,别说那些个黄白之物了,连那一条小命都没法子保全了,于是思前想后,一拍脑门,竟是想起自己的妹夫来。
这李娘舅也是个急性子,于是便连夜上了山来,却倒霉遇上大雪,这上山一趟便如同遭了大难一般。
这李娘舅说明了来意,有德从灶边找了只瓷杯,给这娘舅沏了一杯热茶,放在那桌子边上,也乖巧地坐在大人身旁,一边烤着火。
这张猎户年纪不小,听得那李娘舅说了原委,心下有些不安,这张猎户也是猎户的性格,对于这些个新鲜事儿看起来也是有些守旧,于是乎便有些犹豫,这娘舅便去与妹妹说说,这李夫人听的这李娘舅也肯带他们一并去那株洲城中过年,便有些动了心思,有德坐在旁边,听到了这消息,要知道他从未去过那株洲城,只是听得去过的同窗或是那路上的行人描述。那话语间,那株洲城比这甘州城可是足足大了十倍有余,城中店铺商户星罗棋布,就连那夜里也是灯火通明,达官显贵于夜里穿锦衣华袍结队出行,直至天色渐明,方才回到各自的居所之中,堪称一座不夜之城。
而这株洲城中,不仅有那些□□摆摊的小贩将那些个摊位摆得如同流水筵席一般,还有那些个绿林好汉也常聚在其中各处客栈与街口议事,像那道观佛寺之类的地方也是十分之多,正是无愧那天下第三大城之名。
有德一听有此机会,便一个劲儿地摇晃父亲的手臂,这少年力大差点便把他爹爹的手摇得脱了臼去,这张老爹也是实在拗不过老婆孩子,于是只好答应下来,而有德则是不忘发小,还和李娘舅说能不能把狗娃儿也带上,这李娘舅想了想,这十几岁的小娃娃,体量最大也大不过有德去,这车上来去终究还有不少空位,便也答应了下来。
狗娃儿看着车外大雪纷纷,那条曾经走过的道路已经被大雪覆盖,随着马蹄和车辙,这马车便逐渐往前推进。
张夫人在这车中设了一个暖炉,烧着些许木炭,这车里到处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山珍野味,多的这少年都无处下脚,都是此去株洲城便要贩卖的活计。
这马车用一层布匹包了个顶棚,将那竹子劈开烧软了弯曲之后做了那骨架,上面还套了一层由竹子捻成的壳子,但这风雪稍大,却是把整个车子都吹得东倒西歪,有德已经煨着火炉睡下,这张夫人也有些不耐这冷寂,把自己裹成一团也睡在儿子身边,张猎户与那李娘舅轮着班驾驭这马车,一人一会儿换班来往,这车虽然去的异常缓慢,但终究还是有条不紊地往前前行,并没有一刻停顿。狗娃儿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玉佩,此时已经快要接近那洞庭湖畔,那路旁的树林已经裹上了一层皆白的外衣,也不闻鸟鸣想必去了南方过冬,亦或是干脆缩在巢里,一如去年龟缩于家中的自己,茫无目的地看着漫天大雪,一阵阵的发着愣。
当有德来沈家喊狗娃儿的时候,狗娃儿正帮着家里切些肉片,农家的腊肉别有一番风味,往往是在深秋腌制,在里面加入这大山之中便可以寻觅到的香料,找来那猪或是别的牲口的大肠,拿盐巴清洗干净,将那些个野味的肉块剁碎加入巴蜀之地运来的辣椒,搅拌均匀,充分入味,然后一并用那漏壶灌入那些个包衣之中,然后取来针线,用棉线把大肠两端扎上打结,悬挂于阴凉处任他自由风干。待到腊月,便可以拿进屋里,与那些个杂粮吃食一并放在一起,干燥储存起来。这般制作的香肠可以存放许多时间,而到了要吃之时,从那一大串肉肠之上,切下几片,然后或是落水烹煮,或是放入油中小煎,亦或是加入那些时令蔬菜,山间小芥之中反复翻炒,无论哪种吃法都可谓是百吃不腻,更兼是回味十足。
有德到了少年跟前,便细细将那些个事情说与狗娃儿听,狗娃儿想了想,便说要去与老沈头打上个招呼,便又转进内屋。
这老沈头正坐在屋内搓着长满老茧的手,一边收拾着那些个上山的器具,以及早些时候收集来而没有时间处理的山珍。对于老沈头而言,每年的这个时候,沈老爹都异常的清闲与聊赖,不比张猎户这风雪夜依然要处理那些个堆积如山的野味,或是开膛破肚去掉内脏,或是将皮毛整个剥下,趁着尚且新鲜,成色也能好些,这样也好去城里,换些个铜板。而老沈头的木柴与山珍往往卖的极快,这便是在冬日里的硬通货,所以在这冬日来临之前,不论是木柴,还是吃食往往只剩下些许,或是自用,或是存在此间,待得明年春日卖的高价。
而这老沈头也不曾识字,山中亦是没有什么娱乐,除了抱着媳妇滚在床上,这老沈头也不知有何事可做,而狗娃儿娘近两年来,身子也是大不如前。所以这冬日里的事情,通常便只剩下,等那张猎户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举家过来这老沈头处串门,两家人围着火炉,亦或是圆桌坐下,小儿嬉闹,家长们其乐融融地说着过去一年之中发生的故事,然后便把这一年过了去。
而今,听得这一家子居然要和这李娘舅一起去那株洲城采办年货,还要带上狗娃儿,便觉得有些诧异,但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这狗娃儿一直待在家中,迟早要闷出病来。而这狗娃儿无论如何聪慧,但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得了父亲的准许,便欢天喜地地抱着有德兴冲冲地往那外面赶去。
待得这一行五人到得这株洲城已是当天夜里,门口的护卫已经是换了几波,如今当班的,这李娘舅倒是也认得,口上“徐爷,曹爷”得一通马屁拍了下去,这两兵爷倒也还是不含糊,虽说嘴上说着“都是熟人了。”还是要例行公事,这李娘舅心中也没有侥幸的意思,便喊了所有人下车,那张猎户站在一旁,他与那有德一般都不甚言辞,这两个大兵护卫一下子跳上车去,在车上翻找了一番,还从上面取了两份山珍,拿在手里,便笑着对李娘舅说可以进去了。于是五人带着这车马便一下子鱼贯而入。
这李娘舅给两个孩子指了指,碰头的地方,便领着妹妹和妹夫一起去那收货的地方去了。而狗娃儿和有德两人便混迹在这人群之中,随着人群往前推移开去。
这株洲城也不愧天下第三之名,四处都是各种斗拱,栏杆形制的建筑,那些个楼阁更是高耸入云,放眼望去,不时还能看见几座佛塔拔地而起,那塔顶似是有佛光闪烁,熠熠生辉。当下也因着过年,这城内各处俱都张灯结彩,这临街的店铺都上了大红灯笼,气氛喜庆十分,那些个靠近府衙的大道上,还铺上了鲜红的地毯,一副奢华的景象。
而那府衙似乎也为了防备混乱的发生,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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