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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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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香扇上下翻转,连挡三道剑气后,扇面忽然收拢,点向王士诚的手腕。
王士诚步伐疾走,迅速移到了白天遥的左侧,剑芒再吐。此招暗含精奥变化,不仅封住了白天遥闪避的所有线路,而且是瞄准了他的最大弱点——左肋部。
以此便可看出此君的剑术和判断力均达到了一流高手的层次。
白天遥若不拿出点过人技艺,很有可能便要血溅当场。在场的所有人均屏息凝神,气氛紧张之极。
却见白天遥一个侧步,不知使了什么手法,扇子竟似变戏法般到了左手上。怜香扇精确无比地贴住剑锋的同时,“哗”的一声,扇子大开,犀利的扇风直削向王士诚的手腕。动作一气呵成,堪称优雅。
白家世代辅助风家,却从不参与江湖中事,其武学造诣之深浅也不为人所知。白天遥虽自幼习武,但直到今日,才算在江湖上初露锋芒。
白天遥的手法和反应之快,已令在场不少人发出叹服声。
王士诚没想到一个如此年少的奴仆会有这等功力,微微吃了一惊,往后急退数步,正欲卷土重来时,白天遥却不等他再有想法,迅速以守转攻,扇影如穿花群蝶般罩住王士诚。
气场澎湃、身形频繁换位之下,两人毫无虚假地连拼十几招,依旧胜负难分。
眼看着王士诚蜡黄的脸色变成了暗青色——
“住手!”
一道人影伴随着暴喝声从天而降。
第八章 借酒浇愁
“叮!”
指尖弹开王士诚剑刃的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白天遥的右臂,来人正是张士诚的得力手下——吕珍。
风暮云和张士诚从众人让出的道上走上前来,王士诚和长白双鹰齐齐死盯风暮云。
白天遥甩甩衣袖,恢复常态道:“哈,公子无恙便好。”
风暮云看了一眼脸色阴郁难看的王士诚,问道:“这位是……”
白天遥打了个哈哈道:“剑灵派的老病鬼王士诚。”
风暮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道:“哦,原来是名满天下,当世无双的王前辈。”
又假装训斥白天遥道:“天遥怎可如此无礼,明明是老前辈,又岂会是老病鬼?”
白天遥嘿嘿笑道:“是,公子教训的是。”
本是与仇人之后相见,分外眼红。又听两人一唱一和,还当众辱骂自己是老病鬼,王士诚眼中杀机顿现,长白双鹰亦蠢蠢欲动。
张士诚又岂会看不透三人的动机,忙堆起笑容道:“王兄,还有两位刘兄,今日乃张某人大喜之日,何不给在下一个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张某自认招呼不周,一会儿等入了席,理当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三人本与海崖帮有些交情,此次又是应邀前来,碍于张士诚的颜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刘氏昆仲相互对视一眼,退了开去。
王士诚则怒哼一声,还剑入鞘,接着一拂衣袖,竟愤然而去。
张士德见大哥陷入,忙出来打圆场道:“列位,美酒待品,佳肴等尝,请入席!请入席!”
众人这才识相地散去。
张士诚亲自将风暮云和白天遥送到府门口,复又挽留道:“两位真的不给张某人一个薄面,喝杯酒水再走么?”
听张士诚这么一说,白天遥便知罗璇儿嫁入张府已成定局。
风暮云强作笑颜道:“我想帮主应该明白,方才人群之中,欲杀我者,何止那三人?婚嫁之喜,又岂容沾染血光之灾?因此,但请帮主留步。”
张士诚感激道:“风公子的一片苦心,张某明白。要不我叫士德陪你们……”
“多谢,告辞!”
不等张士诚把话说完,风暮云拉起白天遥,转身离去。
两人在一条人来人往的石桥边坐下。
“公子,璇姐不跟你一起走么?”
风暮云捡起一颗石子,奋力投掷,石子沉入水中,荡漾起层层波纹。
“她有她的难处,勉强不得。但归根到底,一切都是我的错。”
白天遥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道:“也许璇姐只是一时糊涂,公子为何不强行把她带出来再说?”
风暮云望着被夕阳映红的湖面,苦笑道:“我不是没想过。但光是那个吕珍,武功已远在你我之上,恐怕是与战红潋一个级数的高手。”
白天遥坚决道:“公子若要用强,天遥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会助你。”
“行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对了,方才那三人是什么来头?”
白天遥如实禀告道:“两个模样相近的是长白双鹰,本是三鹰,当年被你爹挂了一头,剩的二鸟了。另一人是剑灵派的王士诚,前任帮主关锋也是为你爹所刺杀。”
风暮云站起身,伸了懒腰,懒洋洋道:“换了个姓氏,前来寻仇的人是要一日多过一日了,往后的日子,估计得度日如年了。”
“公子可有应对之策?”
风暮云对着湖面大叫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鸟来!”
又颓然坐下,黯然道:“打不过,跑还不行么?只是我现在难受,我心如刀绞。”
白天遥揽上他的肩头,笑道:“我知公子伤心处,不如我带你到一个好去处,放松一下心情?”
“去哪儿?”
“跟我来便是。”
时夜幕将至,暖风徐徐,泰州城内华灯初上,酒楼饭馆聒噪声一片,白天遥拉着风暮云又回到了那条长街上。
路过一间酒铺,风暮云打了壶酒,一边仰天猛灌,一边摇摇晃晃地随白天遥往前行去。
“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来,天遥,你也喝点,喝点。”
白天遥劝道:“公子,酗酒伤身,少喝些。”
风暮云一瞪眼道:“叫你喝就喝,你他娘的忒多废话。”
白天遥拗不过他,只得接过酒壶,假装抿了一口,赞道:“好酒,好酒。”
“我……我们去哪儿?”
“到了。”白天遥指着斜对面一栋充斥着欢声笑语的楼院道,“看,飘香楼。”
风暮云一抛酒壶,点着白天遥的鼻子道:“我就知道你……你小子是狗……狗改不了吃屎,一日不逛青……青楼,你……就难受。”
白天遥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我是不忍看着公子你黯然伤神,这才带公子来的。情难自拔又当如何?青楼便是最好的发泄处。”
风暮云怪笑道:“要是白伯还活……活着,非扒了你小子的皮不可。”
“咦,公子,前面那美妞儿是谁?为何老是盯着我们?”
风暮云晕乎乎地扭头看去,天威镖局的杨仪伶正站在离他们十丈远的地方。
遂跌跌撞撞地走到她跟前,吐着酒气道:“你来……来作甚?”
杨仪伶见他一副颓废浪荡的模样,微皱黛眉道:“风暮云,你怎么变成这副德性了?”
风暮云哈哈笑道:“小爷……爷本就是这副德性。”
杨仪伶微微别过头,避开扑面的酒气,劝慰道:“既然旋儿姐姐选择了留在张府,你该想开些才是。”
风暮云扶住白天遥的肩膀道:“我这不想……想开了么?要不到飘香院……院来作甚?”
白天遥听他口不择言,忙堆笑道:“只是路过,路过。”
风暮云眼神迷离地将一只手探向杨仪伶,口齿不清道:“莫不是仪伶是要和我们一同进去寻乐……乐子?”
杨仪伶气的粉面通红,打开他的手,一跺小蛮足道:“你们两个真不知死活,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随你们去好了。”
一扭蛮腰,飞上屋檐去了。
白天遥警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道:“公子,这女子不像是在诓我们,不如在城门关闭前,赶紧出城吧?”
风暮云答非所问道:“天遥,这妞儿如何?”
“……”
风暮云一把扯住白天遥,不管三七二十一道:“走,且看看这飘……飘香楼的妞儿比之又如何!”
第九章 追杀
尚未踏上飘香院的石阶,已经有一位风骚入骨,徐娘半老的鸨娘迎了上来,媚笑道:“哟,赶得早不如赶的巧。鄙楼刚开始营业,两位俊公子可是头两名贵客呐。”
风暮云瞪着她高耸的酥胸,笑道:“好娘子,且把你们楼里最好的姑……姑娘叫出来。”
鸨娘乐的眉开眼笑道:“要得,要得,只要公子吩咐,奴家无不照办,包你们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白天遥见风暮云借着酒劲,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态,心里开始有些后悔带他来飘香楼了。要知道以前在扬州,自己可肆无忌惮地混于烟花柳巷间,现今却比不得往日了,寻乐子哪里比得上公子的安危重要。
果如鸨娘所言,厅堂内只有仆人侍婢在忙来忙去,一个客人都不曾见得。
鸨娘将两人引到靠近楼梯处的一张桌子处,笑道:“两位公子先请上座,来人,看茶。”
借着一拍手,对着楼上喊道:“芬儿芳儿,下来接客啦!”
伴随着两声莺啼般的娇应,两名浓妆艳抹的靓丽女子顺着楼梯款款而下。
鸨娘回首笑道:“芬芳二朵乃是我飘香楼最上等的姑娘,请两位公子爷鉴赏。”
白天遥抬头看去,只觉两名女子的姿色也只能算中上等,比之扬州雪月楼的姑娘,差了一个档次,正要询问风暮云的意思时,却见他瞪着门口,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白天遥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顿时吓了一大跳。
门口赫然站着五个人,王士诚和长白双鹰,令有两人他尚不认得。但风暮云却识出其中一个书生打扮的是罗璇儿的亲弟弟罗贯中。
长白双鹰之一的刘正天背对大门,单手一挥,两扇大敞的楼门竟无声无息地自动掩上了,足见其功力之深。
上到鸨娘下到奴仆,自然晓得这是一桩江湖仇杀,吓得纷纷躲到楼上去了,厅堂内陷入一片死寂。
王士诚拉过一张椅子,阴沉沉道:“今趟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救你们两个臭小子。”
风暮云见这五人来者不善,酒也醒了一大半,干笑道:“真是巧了。自古酒色不分,前辈是否在张府喝多了,选了这等好去处醒酒呢?”
“我呸!”
不等王士诚开口,罗贯中怒目而视,指着风暮云破口大骂道:“是你这个下三滥害死了我爹!当日在庐州城,要不是我爹苦等你不来,又岂会被乱刀砍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旁边一人立马鼓掌称快道:“贯中贤弟说的好,说的好!”
此人年约二十上下,身材瘦削,相貌尚算端正,只是面色苍白的可怕,脚步虚浮,给人一种纵欲过度的虚脱感。
风暮云冷眼看着他道:“你又是何人?”
“张士诚是我大哥,鄙人张士信是也。我大哥之所以袒护你们,只是不想让你们的血污染了张府,今日我便助贯中贤弟一报父仇!”
罗贯中冷声道:“可笑我璇姐还一味袒护你,你却混迹此等污秽之地,会是什么好东西?!”
风暮云见他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不屑道:“看你一脸迂腐样,你脚下站的不也是花街柳巷之地么?”
“如此多废话作甚?动手便是。”
刘正道双手握着一对形似尖锐利爪的兵刃大步走上前来,显是等的不耐烦了。铁爪在烛光下越发的乌黑发亮,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白天遥怡然不惧道:“久闻长白二鸟的‘天鹰十七式’凶悍无比,今日就让小爷来领教一番。”
风暮云咬耳道:“天遥,此处动手对你我大大不利,想办法把他们引到外面的大街上。”
白天遥会意地点点头,笑道:“你们是要不顾江湖道义一起上呢,还是让小爷挨个儿打发?”
“欺人太甚!”
刘正道怒喝一声,腾身而起,双手铁爪带着呼啸声急坠之下。风暮云和白天遥同时跳开,可怜的桌子被抓了个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风暮云暗暗心惊,要是被这种独门兵刃抓个正着,自己不肉裂骨断才怪。
“锵!”
与此同时,王士诚长剑出鞘,闪电般刺向风暮云,而白天遥则被刘正道死死缠住。
就在刘正道出手的一瞬间,风暮云隐隐把握到了全局的初步走向,经过多次的例证,他现在非常相信自己的这种预判。《公输般手卷》上的莫名心法所带来的神乎奇乎的感应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那就是刘正天、张士信、罗贯中三人都不会出手!而王士诚肯定会动手!
正因如此,王士诚的出剑已在风暮云的预料当中,当下右腿微摆,将一张红木椅子送上剑锋。接着脚尖轻点楼梯扶手,猛扑向站在最外围且正对大门的罗贯中。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能确定罗贯中是五人中最弱的一个。
这一招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张士信和刘正天同时暴喝发难。刘正天的兵刃仍旧是一对铁爪,而张士信的兵器则是他背上的一把鬼头刀。
白天遥长笑一声,怜香扇点向刘正道双爪的中间空隙处,同时左袖一甩,两点暗芒直准确无误地向刘正天和张士信的后脑勺,迫使两人不得回身拂打暗器。
面对风暮云如有千钧之势的一掌,本就毫无准备的罗贯中想要拔剑已是不及,假使选择闪避,势必会让风暮云夺门而出。心里想着一个只会四处偷生的孬种又能有多少斤两,遂摆开架势,举掌相迎。
风暮云冷笑一声,忽然撮指成刀,直接点向罗贯中的掌心,罗贯中大骇,再要变招已然不及。
一股剧寒之气穿掌而入,侵入经脉。罗贯中如遭雷殛,踉跄着退了开去。风暮云顺势拔出他背上长剑,反手对着一根柱子便是全力一剑。
森冷的剑气竟将柱子齐齐切断,上截轰然砸向企图偷袭白天遥的王士诚。
这毫无技巧,贯注真劲的一剑后,风暮云顿觉体内虚荡,后继乏力,出现了今早在扬州城外与荡天帮的莫丰一战一样的情况。但今次的对手显然不是莫丰之辈所能堪比的,此时若有人再施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情急之下强行提气催劲,意想不到的惊喜就此发生。
第十章 施耐庵与春宫图
奇经八脉内的真气瞬间充盈,且源源不断,犹如在一口干涸的井中注满了清凉的河水。
风暮云窃喜之余,大有有劫后重生的感觉,撞开大门,遁到了外面的大街上。白天遥趁王士诚和刘正道为断柱所阻,也紧跟了出来。
飘香楼失去了支撑柱,逐渐往一边倾斜。风暮云正要招呼白天遥闪人时,四道人影从楼内急窜而出,并快速站稳四个方位,封死了他们的去路。
四人中单单少了罗贯中,风暮云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前他诅咒过眼前这四人全被压死了才好,但唯独没有咒过罗贯中。要是这书生有个三长两短,璇姐还不得要伤心死?再说了,自己也确实间接害死了他爹罗宽。
白天遥背贴着风暮云,低声问道:“公子,蛮干不是办法,可有良策?”
方圆五丈开外的地方站满了围观人群,风暮云忽然指着前方大叫道:“呀,张士诚来了!”
张士信浑身一哆嗦,第一个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风暮云迅速拉起白天遥,一边钻进人群一边大喊道:“张帮主,令弟醉酒,把青楼拆了!张帮主,出大事啦!张士信这乌龟王八蛋把飘香楼拆了!”
张士信气得面泛红潮,连鼻子都歪了,却还站在原地左顾右盼,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而王士诚和长白双鹰自知中了这下等的伎俩,相互交换下眼神后,不约而同地飞身上了屋檐,急追了上去。
风暮云和白天遥一路蛇形鼠窜,专挑拐弄暗巷,直到自己都转的晕头转向,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在两间民宅的夹道里瘫坐了下来。
两人大口喘着粗气,对看了一眼,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风暮云呻吟道:“娘的,跑的爷卵蛋都快爆掉了。”
白天遥长舒一口气道:“公子真人才也。这王病鬼和长白二呆鸟也真够呆的。对了,会不会是张士诚口蜜腹剑,又派人来剿杀我们?”
风暮云闭上眼睛道:“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张士诚就算存心要弄死我们,也得搞个暗杀什么的,用不着让这几张老面孔来吧?还有,你没看见我一提到张士诚,张士信的反应就像惊弓之鸟?”
“难道他是偷偷背着张士诚来的?”
“正是。”
白天遥如释重负道:“公子明鉴。只要不是张士诚所为,我们逃出生天的概率就会大增。不过这长白二|奇|鸟的本事真不是|书|一般的高明,从而也能想象你爹的武功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风暮云忧心道:“我现在倒是有点担心那个罗贯中,他毕竟是璇姐的亲弟弟,万一有个损伤,那就太愧对她了。”
白天遥安慰道:“公子莫要担忧,飘香楼又没真塌,想来他也不会有事。倒是那老鸨的损失不小,改日赠她些银两以作补偿。”
风暮云笑骂道:“今日保住了小命再论改日吧。话说你手中的扇子倒是怎么打斗都不会破烂?”
白天遥洋洋得意道:“此扇的扇骨乃精钢打制,扇面由天蚕丝织成,不畏刀剑水火。当然,在我眼里,这些全是次要的。”
风暮云奇道:“那何谓主要?”
白天遥展开怜香扇,指着正反扇面上的图案道:“公子,看到没?**,两幅。”
风暮云顿时唾弃道:“什么德性!”
白天遥依旧自得道:“公子莫要小觑了这两幅**,此乃名画家陈汝言的手笔,陈汝言!”
“当真?!”
风暮云闻陈汝言之名,一把抢过扇子,接着月光细细鉴赏起来。
随即又困惑道:“只闻这陈汝言画的是山水画……”
“欸,公子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这陈汝言其实生的是风流倜傥,我跟他实是一见如故。”
风暮云顺口道:“我看是臭味相投吧。”
白天遥继续道:“我一看便知他是风月老手,可这厮还假正经,起初义正言辞,死活不帮我画。非得我掷下重金,他才装出一副被逼上悬崖的凄苦样,不得不为之,假斯文!”
风暮云强忍住笑道:“他若不挣扎一番,如何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似乎将被追杀之事全然抛诸于脑后了。
此时,风暮云头顶处忽然窗户大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何人在此议论陈兄?”
两人迅即从地上跳起来,惊慌地东张西望,见夹道两旁空无一人,才稍稍安下心来。
风暮云抬头道:“偶得陈汝言手笔,自然是要洋洋得意一番了。”
屋内之人道:“哦,可否容施某一睹呢?”
风暮云与白天遥互看一眼,遂爽快道:“看来遇上同道中人了,这有何难?”
屋中人当下便秉烛开门,邀请两人进屋。
“老朽施肇瑞,别号耐庵,不知两位公子作何称呼?”
风暮云见他年不过五十,一身的书卷之气,且生的天庭饱满,美须飘然,目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当真气度不凡。
暗暗称奇之下,又听他自称是施耐庵,脑中灵光一现道:“莫非是至顺二年的进士施耐庵?”
施耐庵微一欠身道:“老朽不才,正是。”
风暮云忙施礼道:“先生之才屡有耳闻,幸会幸会。小子江云,他是我弟江遥。”
白天遥亦赶紧施礼拜会。
施耐庵微笑道:“陈兄墨宝,可否一睹?”
白天遥迟疑片刻,尴尬地将怜香扇递了过去。
施耐庵打开折扇,端详一番后,忽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白天遥急道:“先生为何发笑,或不信是陈汝言墨宝?”
施耐庵轻捋美须道:“非也,非也,两位请稍等。”
趁施耐庵进里屋的当口,白天遥奇道:“公子,这施先生既然是进士出身,又为何家徒四壁,家中无一像样摆设?”
风暮云笑道:“这有何奇?想必是暂居于此了。”
又指着桌案道:“你看这案上,文房四宝俱全,对一饱读诗书之人来说,足矣。”
白天遥步上桌案,拿起书册道:“我且看他写的甚么。”
风暮云制止道:“天遥,不得无礼!”
白天遥却已然朗声读道:“《江湖豪客传》。”
此时施耐庵恰从里屋步出,白天遥忙放下书册,干笑几声。
施耐庵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两位公子但请过目老朽手中这两幅画。”
两人从他手中各取一幅,才看了第一眼,惊异之色立马溢于言表。
原来此两幅画与怜香扇上的两幅**竟然一模一样。
风暮云问道:“敢问先生,这又是为何?”
施耐庵笑道:“不足为奇。陈汝言乃老朽知交,前夜酒醉,临走前便留了这两幅画给老朽。”
风暮云和白天遥面面相觑,接着同时放声大笑。
一番畅谈欢笑过后,风暮云起身一揖道:“晚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公子满腹经纶,你我一见如故,但说无妨便是。”
“我弟兄二人乃扬州人氏,今次来泰州游玩,不慎丢了盘缠,敢问可否在先生处借宿一宿?“
施耐庵爽快道:“这有何妨,能与两位公子同寝,实乃老朽之幸。”
两人相视一笑,大松了一口气。
恐怕就如长白双鹰,王士诚之辈,也都不会想到两个小子居然会在一所民宅内就此高枕无忧了。
第十一章 回扬州
第二日一大清早,两人拜别了施耐庵,不敢再于城内有所逗留,径直往南城门去了。
蓑衣斗笠打扮的楚秋早早便坐于码头边上,嘴里叼着根青草,遥遥望见风暮云和白天遥正往他这边走来,忙低头迎了上去。
“风爷,白爷。”
风暮云问道:“楚兄,你自昨日起便一直等在这儿?”
楚秋恭敬道:“我若私自回去,不仅没法向帮主交代,更愧对两位爷。”
“你的船呢?”
楚秋指着前方停泊的数百艘大小船只道:“就泊于其间。”
“走吧。”
楚秋见来去皆是两人,不见有第三人,当下亦不敢多问,先一步吩咐开船去了。
渔舟缓缓从码头荡开,漂向河中央。两岸青山绿林绵延开去,运河上船只络绎不绝,号子声此起彼伏。
风暮云盘坐于船头,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低头又见河水清澈诱人,干脆脱下鞋子,双脚伸进凉津津的河水中,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楚秋见他兴致盎然,笑问道:“风爷,去哪儿?”
风暮云翻踢着水面,叹道:“还能去哪儿,先回扬州再说吧。”
“好嘞!”
“天遥呢?”
“回风爷,白爷在舱内睡过去了。”
“看来这小子当真是累坏了,楚兄——”
“风爷,”楚秋施礼道,“日后风爷直呼楚秋姓名即可,否则小的愧疚难当。”
“好吧,楚秋,你今年多大了。”
“回风爷,十八了。”
“十八啊……”风暮云感叹道,“好年纪啊,正是攀登事业的好光景。”
楚秋指着东方的晨曦道:“风爷就似这冉冉升起的朝阳。”
“你只比我年长了两岁,为人处世却如此老道。”
楚秋谦虚道:“小的自幼命苦,在江湖打打杀杀习惯了,深谙小心驶得万年船。风爷虽小我两岁,却有着大大超逾年岁的老练。风爷莫要以为这是奉承之语,这是楚秋的心里话呢。”
风暮云笑道:“你在连城帮干了多久了?”
“算算有五年了吧。”
“五年的时间,弹指而过却又如此漫长。似你这等人才,洪帮主若再不重用,那就是他没眼光了。”
“帮主待众兄弟都甚厚。”
“嗯,好好在连城帮干吧,你会有出头之日的。”
“楚秋谨遵风爷教诲。”
船泊岸后,楚秋吹了记长口哨,数名连城帮人立刻牵着几匹马出现在密林中。
楚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两位爷请上马。”
风暮云为难道:“不善骑术当如何?”
白天遥笑道:“公子毋须担心,你且先上马,待天遥教会于你。”
风暮云跨上马背,刚端正好坐姿,后面的白天遥忽然扬起马鞭,狠狠抽打了枣红马一鞭子。马匹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往前疯跑去。
风暮云惊的大骂一声,死死拉住缰绳,竭力稳住抛颠不止的身形。
白天遥和楚秋相视一笑,高喊道:“公子毋慌,如影相随,跟上马的起伏节奏就行。”
扬州城外的一棵老槐树下,停着一架马车,连城帮帮主洪四九和他的几名手下正翘首盼望。
前路有马蹄声响起,十几骑从弯角转出,正风驰而来。
一名手下叫道:“帮主,楚秋回来了。”
洪四九瞪了他一眼道:“是两位爷回来了。”
接着朗声道:“洪某在此恭候两位爷多时了。”
风暮云飞身下马,感激道:“洪帮主事物繁忙,何须亲来?”
洪四九笑道:“洪某深知能有今天的成就,这一切都是令尊给的。如今风爷的事便是鄙帮首当其冲,最为紧要之事。”
“实在有劳帮主了。”
“风爷请上车。”
马车缓缓驶入城内,风暮云躺在车内,隔着车帘对白天遥道:“天遥,提防有人跟踪。”
白天遥笑道:“公子放心,这里不比那倒霉的泰州城。”
洪四九亦道:“白爷说的是,只要入了城内,说句一点都不夸张的话,就是一只偷食的苍蝇都瞒不过我洪四九的眼睛。”
风暮云失笑道:“如此甚好,不过你这话也着实夸张。”
只一个盹的功夫,马车在一座甚为普通的民宅前停了下来。
风暮云跳下马车,对白天遥道:“这里便是你的住处了?”
白天遥答道:“只因爹爹生前抱着风家旧宅舍不得离开,我又耐不住寂寞,便在城东买下了这栋民居,如今洪帮主的家眷亦住于此。”
洪四九连连称是。
宅子的门墙有些剥落陈旧,但踏进朱门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口偌大的水池,池中荷叶铺展,游鱼嬉戏其中。石凳石桌环于水池,很容易令人遐想起结伴相聚、品酒赏荷花之雅事。
再配以两栋隔池相望的飞檐小楼,四面散乱的假山竹林,布局可谓清雅之至。
前头带路的白天遥回首笑问道:“公子以为此处如何?”
风暮云称赞道:“甚有诗情画意,你小子还挺懂生活情趣。”
穿过水池和一片空旷之地,却有一道围墙阻隔。入得围墙另一头,又是一番天地。小院内花卉竞相争艳,蜂蝶乱舞,芬芳扑鼻,一派春意盎然。大有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意味。
有三名婢女正于花丛中争相帮对方发髻戴花,见是白天遥和洪四九一行人出现,忙扔了花朵,一时不知所措。
白天遥却朗笑道:“三位姐姐尤胜这园中花朵,无须拘谨,继续戏耍便是。”
三名婢女嬉笑一声,又见风暮云体格轩昂,英伟不凡,顿时美目大亮。风暮云亦投以随和一笑,三女又慌忙垂下螓首,作采花状。
白天遥指着眼前毫不起眼的两间粉墙青瓦房道:“公子,这里便是天遥的住处了,名为花香小筑。地方虽小,但算得僻静。”
风暮云揭穿道:“我看你平时在外面浪荡惯了,所以才让出了前院,独选这僻静之地。你看这屋檐下都结满了蛛网。”
洪四九和楚秋同时大笑。
白天遥轻摇怜香扇道:“知我者,公子是也。”
风暮云回头对洪四九道:“洪帮主,贵帮大小事务繁忙,你随意吧。”
洪四九亦不客气道:“那请风爷安心住在这里,一切需求我让楚秋替您打点,洪某告辞了。”
风暮云又不忘叮嘱道:“眼下要取我头颅之人一日多过一日,洪帮主应该知道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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