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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劫-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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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幸好二郎神不敢轻敌。
  一见沧黎负手立在寝殿前面的凉亭里,便伸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天兵天将都停了下来,只他自己往前又进了一步,道:“星君既然知道那凡人腹中魔胎的严重性,我看也就不用我去动手了,星君自己决定了更好!是吧!”
  沧黎冷冷的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嘴角边挂起一丝嘲讽的笑,倒好像眼前英武的二郎神什么都不是。
  这一下刺得二郎神咬牙,语气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星君是想包庇了那孽畜为非作歹吗?”
  沧黎嗤笑了一声慢慢道:“也总好过被女人枕边风一吹就急三火四的来为岳丈寻仇啊!”
  二郎神这一趟本来光明正大,但谁都知道他是西海龙王的三女婿,被沧黎这么一说倒好像他这样紧追不舍是在为老丈人报当年的羞辱之仇来了,身后的一众人即便脸上不敢露出半分,但心里却是多少都有点微妙的轻视。
  沧黎一出现先就让二郎神跌了一场面子,再加上刚才在凡间那一次不胜不负的对阵,这对于战神杨戬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眯起眼沉下一口气看着沧黎,没有受伤的左手攥着他的神刃的时候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正是昭示着他此刻的愤怒。
  沧黎看清他神色的变化,脸上表情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暗下里已经开始蓄积法力准备随时应对杨戬。
  不过这一次沧黎算漏了一件事。
  就是杨戬其实比他想象的还要厚脸皮,他即使被沧黎刺激得动了怒,也没立即就亲自动手,而是打起了车轮战。
  沧黎出言刺激,就是想让杨戬出手,这样他只要集中实力打败杨戬就等于是将眼前的这些天兵天将都打败了,主帅受伤,他们自然是要护着主帅先退出去。
  只可惜,杨戬居然没能如沧黎的愿。
  应对这百十多人再加一个战神杨戬,对于此刻的沧黎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眼下也没有时间容他去找救兵,硬着头皮,他也只能是生生受了这一场根本没有悬念的车轮战。
  他本就内伤,即便缓了这么一刻,法力也没恢复多少,只幸好他是正神,那些天兵天将虽然招式不容余地,但终究是不敢当真因为杨戬的私仇而得罪了他,手上便也都是摆摆样子,招式是到了,法力却都不敢使出来。
  沧黎一上手就想明白了这一节,正好将计就计,全然不使用法力。
  杨戬观战了一阵也看出这样下去就算打到第二天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都退下!”当即一喝,杨戬左手执神刃缓步站出去,面色阴冷。
  众人听见杨戬声音心里都是一松,毕竟谁也不想将来被沧黎记恨,当下都收住了手,往后退出一条道来。
  杨戬不知道沧黎刚刚将一半法力给了袁公,只以为方才那一场没有胜负的对手是沧黎为了下他的面子故意而为,便不敢轻敌,眯着眼睛看了前方站得端端正正、气定神闲的沧黎好一会儿,才冷笑道:“真君大约是太久没有去过诛仙台溜达了,纵容邪魔该是什么样的罪都忘记了呢!”
  说完,将手上神刃一横,脸上立即就显出阴狠的表情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

  ☆、第 35 章

  沧黎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局势眼见着就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身后蒋仲谷会怎么样还未知,他只怕是要耗上几万年的仙骨与杨戬一斗到底了。
  左右都是一样的结果,索性嘴上也刻薄起来:“二郎神不需提醒,本君还有自知之明,明白就算是上了诛仙台也是没有财大气粗的丈人来相救的。”
  二郎神怒不可遏,神刃瞬间脱手冲,卷着一道道寒光向沧黎飞出去,那万钧的气势让当场的众人都是一凛,修为低一些的天兵甚至在那寒光里都分不出那个才是神刃。
  沧黎拖延道现在,法力堪堪恢复了一点,当下也不敢硬接,闪身错步,险险躲过那一击,当即挥手昭出赤焰轮应对。
  三叉戟和赤焰轮都是极品的法器,此刻一碰了头,都发出极强的震撼力,半空中撞击时发出震荡使得每个人耳朵里都是嗡嗡直响。
  杨戬此刻已经完全被沧黎激怒,挥动着没有受伤的左手用法力指挥着三叉戟一点一点的向着沧黎攻击过去。
  沧黎法力不济,不能长时间像他一般用法力指挥赤焰轮,便手上一收,将赤焰轮握住,近身与那神刃相搏起来。
  杨戬此刻方才看出门道来,当下心中大喜,也不再保守的远距离指挥三叉戟,和沧黎一样,左手执着神刃欺身而上。
  他仙位本就不低,修为也远远高于一般正神,只不过与上古大神后人的沧黎相比起来到底还是差了一些,但现在两人都受了伤,沧黎又明显比他的重很多,这时候正是他击败沧黎将他捕拿的好时机。
  只要将沧黎制服,任谁也不敢轻看于他,又有谁敢笑他是为岳丈出头。
  沧黎此刻已经差不多是油尽灯枯。
  能勉励支撑到现在已是十分不容易,杨戬却突然使出猛力,让他连连败退,握着赤焰轮的手都震得虎口迸裂,鲜血淋漓,很快就被杨戬逼得背靠寝殿大门,再没有了退路。
  此时殿内几人也是焦急万分。
  蒋仲谷被生产的痛苦折磨着的同时,身上元气也被腹内的魔胎一点一点的吸走,几个时辰下来,身下床褥已被汗水湿了一片,刚开始还能忍耐的发出些微痛吟,现在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玄青手忙脚乱的用老君的仙丹给他吊着一口气,大把大把的药丸灌下去,却又都被蒋仲谷呕出大半,几次之后连吞咽都已经非常的困难。
  辛元急得只哭,幸好狐六儿还镇定一些,间或为蒋仲谷送些真气,两厢将就着,勉强算是保了蒋仲谷一口气。
  然而他腹内魔胎却是丝毫没有向下移动的迹象,反而渐渐鼓胀,将蒋仲谷的肚皮撑得发亮,好像是要撑破了那肚子才肯出来一般。
  任是谁也都知道,若是再没有灵丹妙药,蒋仲谷非要一尸两命不可。
  但外面沧黎正与杨戬斗得激烈,几人帮不上忙也不敢轻易出声分他的神。
  正急得热锅上的蚂蚁时,寝殿的门突然被撞得粉碎,随着那一声巨响飞进来的除了沧黎还有满头汗的玄俭。
  原来沧黎收到玄俭天音,知他已求得嫦娥仙药片刻就能回到彤华宫,便故意节节退缩,等玄俭一到,他再也顾不得杨戬,拼着最后一念,分出元神进了屋,但法身却被杨戬一击飞进殿来。
  沧黎在元神出窍的那一刻清楚的听见自己仙骨根根断裂的声音。
  但此刻的他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了。
  以他现在的法力能保持元神不散的时间并不多,他必须抓紧这仅有的时间。
  沧黎飞身抢到床前时,蒋仲谷已经陷入昏迷,半点意识都无,只有鼓胀得吓人的肚子还在缓缓的蠕动着,眼看那魔胎就要冲破那一层肉的束缚。
  沧黎只看了一眼昏迷的蒋仲谷,便毫不犹豫的用赤焰轮的锋刃在蒋仲谷的肚皮上划开了一条将近一尺的口子。
  皮开肉绽的一瞬间,蒋仲谷终于是又痛得有了些微意识,但却是连喊疼都喊不出来,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响了几声,勉强睁开眼睛恍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沧黎两手鲜血的从他肚子里取出一个西瓜一般大小的发着暗黑色诡异光芒的肉球,还没等众人看清楚那是什么怪物的时候,那肉球突然异光大亮,紧接着褪去那一层黑色包裹之物,露出一个凡人婴儿的模样,发出微弱的啼哭声。
  这一声啼哭让蒋仲谷突然生出一丝力气,居然微微撑起上身,想要看清楚那小婴儿的模样。
  然而沧黎却没有给他这机会。
  就在玄俭利落的将嫦娥的仙药涂在他腹部长长的伤口上的同时,沧黎也狠狠的合上了掐在婴儿脖子上的手。
  那婴儿还未来得及发出第二声啼哭,就被沧黎生生掐死在手下。
  这一幕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连杨戬都忘记了要继续攻击沧黎的法身。
  殿内血腥的气味在这时候弥漫得让人窒息,安静的那一瞬间好像是连时间都停止了一样。
  即使狐六儿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在看见沧黎活活掐死他与蒋仲谷的孩子的那一刻,还是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一个不问世事的仙君并没多可怕,但一个为了蒋仲谷可以如此不择手段的仙君却是让人胆寒。
  蒋仲谷愣在那里半天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甚至是连呼吸都像是都停了。
  在他眼里一向温文的仙君此刻看着却是狰狞而冷酷,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像是从未曾见过一般的让蒋仲谷觉得陌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木然的僵在那里,所有的感觉好像都在那一瞬间消失了,没有伤心,没有疼痛,也想不起来应该要做什么,只剩下彻骨的寒冷,让他渐渐控制不住的颤栗、颤抖。
  空间瞬间寂静了片刻,而后所有人都隐约听见谁含在喉咙里的低低的呜咽声,那种压抑不住却又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清楚发出来的声音听得所有人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蒋仲谷还是觉不出痛来,双眼直勾勾盯着沧黎手上那还带着些微温度的刚刚出生的孩子,身体在精神反应过来之前就下意识的想要靠近和触摸那个他怀胎八个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他和沧黎的孩子。
  然而,他的身体只向前挪动的一点。
  绷紧了的身子略微一动,胸腔里的一口热血就再也控制不住。蒋仲谷甚至都没来得及转头,那鲜红的血就喷了出来,他意识的最后一刻,便是那漫天满眼的血红色。

  ☆、第 36 章

  沧黎一转身,手上托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魔胎对着杨戬冷森森道:“二郎神的任务可以交差了,你对这样的结果还满意吗?”
  杨戬被他这样冷绝的气势惊出一身冷汗,眼前的这一幕实在让他没办法即刻消化,但想要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彻底打败火神后人沧黎的心思还是蠢蠢欲动。
  这是他唯一的时机,不但能报先前折辱的仇,对西海三公主也好交代。
  杨戬一咬牙,哼了一声,左手缓缓将神刃横于胸前,目露凶光。
  沧黎似是早就猜到他会这样落井下石、穷追不舍一样,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死婴放回床边。
  转过脸来的时候,两手掌心都已聚集起万古神焰。
  那幽兰的火光诡异,正是火神一族最至高无上的法力,放在平时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这种时候用出来,对于沧黎来说根本就是要同归于尽。
  神焰的厉害没人见过,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被烧成灰烬。
  杨戬手上微微抖了一下。
  他是真没想到,为了保护一个凡人,沧黎竟然会用到神焰,刚要往前迈的步子禁不住迟疑了一下,只脚尖在原地捻转了一点角度。
  眼下的情形任是谁也都看得出来,沧黎这是拼死也要护住那小道士的。
  对于杨戬来说,他斩除魔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审判沧黎是玉帝的事,只要他不再步步紧逼,沧黎为了蒋仲谷估计也就自己去领罪了,他完全没有什么必要与沧黎拼个鱼死网破。
  “仙君做事果然是果决非常!”
  杨戬心里迅速衡量了一番,缓缓收起手上神刃继续道:“魔胎既除,我自然是可以回去交差了,不过,仙君纵容妖邪临世,又与凡人产生私情,破了天条,这些仙君打算怎么办?”
  见杨戬神色敛起,沧黎也双掌合握,收了神焰:“这就不用二郎神操心了,本君自会到玉帝面前领罪。”
  “好好,这样最好,有这么多人为仙君作证,玉帝一定会明白仙君自觉悔悟的心情,想来会从轻发落的。”言外之意却是这么多人听到了沧黎的话,好叫他不能私逃。
  沧黎冷笑一声:“二郎神还有什么要提醒本君的?”
  杨戬此刻也没有心思再与沧黎多说,抖开手中的收魂袋,将那死婴的魂魄连着佰陌附在婴儿身上的内丹一并收走,而后便领着人离开了。
  狐六儿再回头看沧黎的时候,才发现沧黎的元神竟然扶着床栏不住的发抖,神型居然隐隐的变得有些透明。
  除了辛元修为太浅不明白为什么,这屋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是沧黎消耗实在到了极限,刚刚又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燃起了神焰,支撑到现在几乎就要元神消散。
  “仙君!!”玄俭见沧黎还愣愣看着床上昏死过去的蒋仲谷,忙放下手中为他包扎的白布,想要伸手去扶一把沧黎,提醒沧黎赶快将元神归回法身。
  “嫦娥的仙药给他上好了吗?”
  玄俭点头应着,又想伸手去扶沧黎,想让他元神归位。
  但沧黎却是挥了挥手挡开了玄俭,全然不顾玄俭的焦急,抖着手指着蒋仲谷接着道:“还魂净水给他灌下去半瓶。”
  “仙君赶快元神归位吧!这些我会顾好的。”
  “不行!”沧黎声音虚弱,语气却异常的坚决:“我得看着他活着……”
  此刻的蒋仲谷虽是还有一口气在,但魔胎降世时几乎将他的三魂七魄都吸走了一半,生产过程又损伤极大,若不是他一直以来都在用老君的仙丹吊着,又求来了嫦娥的仙药,只怕现在躺在床上的蒋仲谷早就一命归西了。
  然而刚才蒋仲谷亲眼见他杀死他们的孩子时冲击实在太大,那一口鲜血喷出来硬是又要了他半条命,现在已经气若游丝,脸色如死灰一般。
  玄俭明白沧黎的心思,连忙麻利的将半瓶还魂净水灌进蒋仲谷的嘴里。
  但蒋仲谷此刻别说是咽下一口水,便是多呼吸一口气都十分困难,那半瓶还魂净水只含在口中连吞咽都做不到。
  沧黎见此情况大惊。
  还魂净水有限,如果蒋仲谷不能顺利将这一口完全咽下去,那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玄俭小心用手扶着了蒋仲谷的头,不让那一口还魂净水淌出来,但却没有办法让他咽下去,眼见沧黎元神又是透明了一些,急得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沧黎深吸了一口气,让玄俭让到一边,自己俯下身,一手捏住了蒋仲谷的鼻子,一手扶着他的脸颊,对着他的嘴就亲了下去。
  他将蒋仲谷的嘴巴堵得结实,又捏住了鼻子不让蒋仲谷呼吸,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久到沧黎心里都泛起了凉意,才终于听见蒋仲谷咕噜一声将那一口还魂净水咽下去的声音。
  此时的沧黎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都没抬起来,直接就趴在了蒋仲谷的身上,元神更是透明,连他自己都能透过自己的手看见掌心之下蒋仲谷变得苍白的脸。
  他在为蒋仲谷做这一切的时候,其实想过很多次为什么,也设想过现在这样最糟糕的情形,但每一次他都没有深究过其中原因,或者只隐约想到那样一种可能的时候就不自主的避开了。
  他一直都想,他只是觉得蒋仲谷这人憨实得有趣而已;他一直都想,他不过就是独自生活了几万年实在太过寂寞而已;他一直都没想过自己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做到现在这一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现在,他在透过自己元神看见蒋仲谷那消瘦的、苍白的脸的时候,他终究是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没有什么特别的凡人。
  从前他不肯深究,也不想承认,但现在他却无论如何都想对着蒋仲谷,对着活得好好的蒋仲谷说上一次“喜欢”。
  因为,他只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蒋仲谷的劫数到此基本上就算是完结了。
  但他的劫数却还没有完。
  沧黎轻轻拿手在蒋仲谷脸上抚摸,可惜元神感觉不到温度,而他这时候却异常舍不得元神归位。
  他都不用去看,只凭刚才杨戬对着自己法身攻击时发出的声音,他就能断定,他的法身只会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他现在元神归位后,可能连想要走到这床前多看一眼这人都不能。
  “仙君!仙君!!再耽搁就来不及了啊!仙君!求您赶快归位吧!”
  玄青、玄俭跪在地上低声求着,心里急得恨不能拽着沧黎的元神按回法身上去。
  沧黎叹了一口气。
  他此刻连自己的指甲都看不清楚了,果真是再也不能耽搁了。
  想到以后的时间,他最后看了一眼蒋仲谷,终于是在最后消散之前元神归位。
  元神没有知觉,可一旦归回法身之上,就立刻有个感觉,全身上的伤痛都在一瞬间汹涌而来,以至于沧黎憋住了呼吸咬牙忍了很久,才勉强能睁开眼睛。
  虽然仙骨断的没他想象的那么彻底,但手脚还是不能动了,内伤更重,法力几乎无影无踪,他现在就连一个最普通的凡人都比不上。
  要是现在这时候有人给他一掌,差不多他这几万年的命也就交待了。
  幸好他没怎么跟人结过仇。
  沧黎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稍微转动一下头,看向蒋仲谷躺着的方向。
  就和他估计的一样,他根本站不起来,更别说走过去,他只能隔着这几步的距离望着他,想着从前掌心相贴时的温度,想着他们曾经亲密的时间,想着蒋仲谷那习惯了在他面前带着点羞涩的微笑。
  等待蒋仲谷苏醒的时间异常的难熬。
  沧黎眼睛都不敢眨,盯着蒋仲谷微弱着起伏的胸膛,隔着这不远的距离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
  他不是担心观音大士的还魂净水失效,只是舍不得将眼睛从蒋仲谷的身上挪开哪怕一秒钟。
  等着蒋仲谷苏醒的时间也是等着两人彻底分离的时间。
  他就算是火神后人,也不能扭转时间流转。
  他从前一直觉得天宫的日子缓慢,现在却恨那时间还是不够缓慢,他是真的没有做好准备,无论是分离还是仇恨。
  即使他能规避天规,他也躲不了蒋仲谷的恨。
  那孩子是他期待了这么长时间的,但他却在他面前亲手结束了那刚来到这世界的生命,甚至都没有让他看上一眼。
  他甚至能想象得出,蒋仲谷在清醒之后会是用什么样的痛恨的眼神看他。
  沧黎只略微想象了一下,那感觉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让他在伤痛到骨头之后再痛彻心扉而已,在他身上剐了一百刀之后再多一刀也就没什么了。
  他还能扛得住,他也必须扛住了。
  不知多久之后,蒋仲谷明显一动,胸腔也突然剧烈起伏起来。
  沧黎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
  

  ☆、第 37 章

  沧黎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
  “扶我……过去……”尽管只是简单的四个字,还是牵动了沧黎浑身上下的伤,让他痛到整个人都发抖。
  玄俭犹豫了一下,本来想试着劝沧黎最好别再勉强移动,但在看见沧黎的眼神的时候最终没有说出来,默默的与玄青架起沧黎费力的挪到了床前。
  这样的时候,自然应该是完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玄青玄俭很是自觉的出了门,辛元尽管担心蒋仲谷但也害怕沧黎,只得跟着狐六儿先离开。
  安静的时间里,沧黎低头看着蒋仲谷脸色慢慢从苍白到白再到微微有了红色。
  那人有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眉毛不似一般男人那样的黑重,但弯弯淡淡的还是很好看,平添了几分温和,叫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那人的下巴尖尖的,嘴唇略微有点薄,不说话的时候总是好像在抿着嘴微笑。
  沧黎最喜欢他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样子,总是认真的,听到关键的地方还会有各种各样的表情,每一种都能让沧黎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人现在脸上的表情却是沧黎从来未见过的。
  蒋仲谷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但也只是睁开而已,脸上没有一丝的变化,眼光甚至像是越过了沧黎,只空洞的看着床顶,仿佛坐在床边神色憔悴的仙君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仲谷……”沧黎勉强开口,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过了一刻,蒋仲谷才好像听见了一样,动了动眼珠,看向沧黎。
  那眼神空洞得让人发冷,在看见沧黎的那一刻好像只是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但很快,那眼睛里就蓄积了不一样的情绪。
  那是仇恨、伤痛和绝望。
  他从前敬仰、崇拜和爱着沧黎。
  现在却恨不得扒开沧黎那温文俊逸的外壳,看一看他那胸膛里到底长的是怎么样寒冷的一颗心,才能决绝到亲手杀死一个刚刚降世的亲生的婴儿。
  他想不明白。
  如果沧黎是害怕了天条的惩罚,他又为什么要给他喝那能让男子怀孕的药呢?如果是后来后悔了,他也大可以一走了之,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哪怕是将一切的罪责都推给他一个人,让他一个人去承受也没什么。
  但沧黎一直对他呵护备至,温柔体贴。
  却在最后狠绝的在他眼前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到底什么样的沧黎才是真正的沧黎,蒋仲谷不知道,认不清,也不想再去想。
  他在自己想清楚要怎么办之前,就坐起身,向着眼前这个让他痛恨的人结结实实的挥出了一拳。
  他还是没什么力气,拳头上带着的法力也十分的有限,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这样的一下能不能让沧黎稍微的与他离开些距离。
  沧黎没有闪躲,也没能力闪躲。
  那一拳打在他胸口的声音并没有多大,力气也微不足道,但却是足够压垮他的那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眼前发黑,喉咙腥甜,倒在地上的时候连一丝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眼睁睁看着蒋仲谷下地,眼睁睁看着他跌跌撞撞的离开的身影,沧黎终究是没办法追赶上了,他那么想要保护的人现在却弃他如敝履,甚至可能恨他如蛇蝎。
  然而能看着蒋仲谷活生生的离开,沧黎还是松了一口气,甚至露出一丝安慰的苦笑。
  他所能求的也只是这样了。
  只要蒋仲谷还能好好的活着就好,至于他自己之后所要经受的,那是他应该承受的。
  那扇破碎的殿门之外是蒋仲谷渐行渐远的背影。
  沧黎在那一抹身影最后消失在视线里时终于是怎么也没能忍住,眼角的湿意伴着口里一股血腥的味道折磨着他的心。
  他从前听说过,那是一种叫做绝望的感觉。
  诛仙台上最多的就是那些动了凡心最后触犯天条而被行刑的。
  他们每一个都说,这世上最难受的不是走火入魔,不是伤痛病苦,而是你不能和你心里的那个人共度余生。
  他走完了他的一生,而你却要孤独的活着几千几万年。
  那样的寂寞的、荒芜的时间叫人绝望。
  他也想过。
  蒋仲谷只是个凡人,寿数总是有限,他可以用自己的上古仙力在他的魂魄上打上一个印记,这样,等他在轮回的时候,他就能在芸芸众生中轻易找到他。
  他甚至连怎么样弥补因此对蒋仲谷魂魄所产生的伤害的办法都想仔细了。
  然而,他们却根本用不到了,从今之后,他和蒋仲谷之间,所能剩下的大概只有仇恨。
  沧黎无力的躺在地上,闭上了眼。
  广寒宫的伤药果然举世无双,只不过一个天的时间,肚子上那一道长长的伤口就只剩下鲜红的一抹痕迹,竟是丝毫不像是刚刚开膛破肚过。
  蒋仲谷木然的低头看着那红痕,耳边响起的还是那微弱的婴儿的啼哭声。
  他从内殿出来,却在彤华宫里迷了路,辛元和狐六儿已经不知所踪,大概是早就跟着玄俭回了下界。
  他却茫然的迷失在这一片花树里,走不出去,看不见人。
  他呆呆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满眼的百花之下全是印象里被血染得通红的沧黎的那一张脸。
  那是一张俊朗、温文的脸,可做出来的却是剜人心的事。
  蒋仲谷觉得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来。
  那压抑着他的情绪是迷茫,是不解,是恨。
  他就好像突然失声了一样,喊不出声,说不出话,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从前那些温柔的时光就像是一个清晰的梦境,他看得到,却没办法相信那曾经真实过。
  他就那样睁着眼坐着,直到没有了意识。
  世间繁华,光阴如白驹过隙,一梦醒来,凡世间已经改朝换代。
  铜镜里那一张消瘦、苍白的脸陌生得蒋仲谷每一次看见都几乎要认不出来,如果不是那一身自小穿到大的道袍,他甚至觉得,那应该是另外一个人。
  掐指算起来,他人世间的时间已经错过了一百多年。
  在天上的那一百多天里,他只模糊的记得玄青,记得那每天一碗的极苦的药。
  记忆中,一切都模糊不堪,错漏了很多,忘记了更多,他连自己为什么会住在天界都不记得了。
  玄青说他是在斩妖除魔的时候被妖魔所伤,幸好他家仙君路过救起了伤重的他。
  换衣服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肚子上一道几乎淡得看不见的红痕,莫名的胸口一窒。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有些看起来很是眼熟的东西总是会让他生出异样的情绪,而每一次都是让他窒息的心痛。
  他从未见过那将他救起的仙君。
  大概是仙君不屑于见他吧。
  蒋仲谷理了理头发,道冠带得端端正正,一身崭新的道袍之外穿着一件精致的纱衣。
  就算他因为受伤而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他也还记得自己斩妖除魔的使命,当然更是记得自己批字卜卦的糊口生意。
  记忆里的城门早就在改朝换代的战争里被毁了,现在的是在原址之上重新修建的,雄伟坚固远胜于从前。
  但蒋仲谷每一次将卜卦的小桌摆在城门口的时候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的心慌。
  回到凡间一年多里,他似乎还是没有能很好的适应他错漏了的那一百多年。
  幸好是百姓的日子并没有太多的变化,生活习惯都和他印象里的出入不大。
  城门处问卦的生意比着他记得的时候兴隆了很多,每日来他摊前的人不少,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收入比他一百多年前的时候多了几十倍不止。
  他除去吃用能攒下不少的银子。
  从前的时候,这些银子大多都用来修葺了这个破旧的道观了,现在却并不用。
  这一百多年里不知道是哪一位善心的信道之人在维护着,道观不但没有继续破败,反而被修护得一片崭新。
  他几乎没有任何需要操心的事。
  但他的心却一刻也不能安稳,那种荒芜的、空落落的感觉让他发慌。
  这一日的感觉更甚。
  蒋仲谷来来回回走了几遍,也压不下去,索性背上纸墨卦签出门了。
  外面阴沉,厚厚的乌云将太阳遮得严严实实。
  这是个晦日,不是有妖要历劫,就是有人要遭天谴。
  蒋仲谷一路到了城门处,路上行人都比平日里少,似乎也是觉得这乌云压顶的日子不适宜出门。原先一起摆摊的几人里,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年纪轻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因为文案现在不能修改,所以在文里说,评论滴红包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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