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借逍遥-第2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卓世叔,”应遥说,“莫非你到此时,还想着与我双修?”
  打坐的卓远山似乎正运功到紧要时刻,眉头紧锁着没有睁眼,从心脏伤处氤氲出夹杂着红雾的白气,两手掌心向上搭在膝盖上,一手是应遥不认识的法印,大约是治伤续命用的,另一手则是眼熟的长相思引,异体“卓”字符篆上牵连的丝线此时显得并不安稳,反而像水波一样翻滚波动,似乎正有两股力道角力一般。
  倒是伏在应遥身上的白狼元神听到他的疑问,异常热情地伸出舌头舔了他的咽喉一下。
  他大约已经行起双修的法门,应遥只觉得他舌头上像抹了蜜一样,一碰触到自己元神的皮肤就让剑修不知道从哪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痒意和叫人头晕脑胀的甜,他发自内心地打了个哆嗦,被迫回忆起了当时与卓远山寻欢作乐时以元神双修的源源不绝的快感。
  卓远山的白狼元神化形惟妙惟肖,连狼舌头上的倒刺都仿得丝毫不差,应遥挣扎不得,只能仰着头任他舔舐自己的喉咙,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他这幅木头人似的状态无趣,又偏了偏头换成了锋利的獠牙。
  虽然应遥此时并不太怕死,但要害被制带来的惶恐却不能免除,应遥感觉自己从脊椎深处升上来一点儿毛骨悚然的凉意,和白狼元神运起双修法诀带来的痒和甜意混在一处,叫他感到难以抑制的心神不宁,从只想拿起救俗剑给白狼元神一击慢慢变成了迎合他的舔舐。
  救俗剑敏感地察觉到了自家剑修不对之处,它嗡鸣两声试图唤醒应遥,一边从他手里跳走落到他耳边,对着他大声叫道:“阿遥?阿遥!醒一醒,别运功了!行气的路子被他带偏了!你要和他双修吗?”
  卓远山现在用的双修功法显然出自魔修之手,在诱导人上收效一流,应遥的目光已经有一点儿涣散,所幸他还能习惯性地去听救俗剑的声音,但也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救俗剑高声呼唤了他一阵,感觉剑身震动得有点儿热了,才看见应遥眼神动了一下,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面沉如水地注视着叼着他的喉咙心满意足地摇头摆尾的白狼元神。
  元神是修士观想所得,修士心念不绝元神便不会消散,所依存者与肉身不同,因此也并不需要和肉身完全一样,像卓远山这样把元神化为兽类的“非我”道修士固然稀少,但把元神修整得和肉身完全相同的修士也不多见。
  应遥在这上面也没有像一些剑修前辈推陈出新地把元神也变成一柄剑,只把元神拟了个人形,又按惯例拟了身衣服,至于肌肤内里就胡乱添了些骨头和血管,分支经脉都没有理会,为了图省事腿间也空空如也,就是卓远山能强行拔下他外面那一身同样是元神一部分的衣服,也没办法真对他做点什么。
  卓远山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应遥没经历过单纯的元神双修,一时弄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阿遥是怎么想的?”卓远山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以为他为了能从秘境中出去会暂时和我虚与委蛇,可他说翻脸就翻脸。我又以为能用长相思引制住他,然后带着他出了秘境,再挟持着他躲开入世剑宗慢慢斩断情丝,然而他又死也不肯受长相思引摆布。我想不明白他……还有那突然出现在鲲鹏背上的水晶屋,究竟是巧合还是秘境有意为之?”
  前两个问题他现在不想知道答案,唯有第三个与自己母亲有关系的问题是眼下必须解开的,卓远山不免烦躁地低头看了眼胸口上的伤口,又看了眼正在清醒和被引诱一起双修指尖挣扎的剑修,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耐心问他:“阿遥把身体抛在水晶屋不管,虽然一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你现在连伤都不想治,是不想回到自己身体里了吗?”
  应遥咬着自己的嘴唇,竭力不被白狼元神带跑行气的路子,闻言灵光一现,回想起自己在水晶屋附近时不受卓远山控制的状态,心念一动眨眼间缩小数倍,一狠心就要舍了一部分修为强行散去元神重回肉体,然而手上的束带虽然没能来得及立刻跟着他变化,但他好像被阻断了对肉体的感应,特没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剑修皱着眉毛翻身躲开了兴奋的白狼按过来的爪子,从床上跳起来躲开了一条撵上来的束带,试探着朝它挥出一剑。
  救俗剑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束带,但应遥定睛一看就发现束带其实毫无损伤,他再一个翻身跳上白狼的后背躲开了另一条束带,当机立断放弃了先从这种尴尬处境摆脱的打算,提着剑跑到白狼元神的尾部,一屈膝跳起来飞向卓远山,剑光如潮水般晃晕了他的眼。
  剑修的元神虽然也差不多缩小成了巴掌大小,剑光挥洒起来却仍然有浩浩荡荡的架势,卓远山顾忌应遥的伤势,不敢再用替代之术,伸手强行用一摞叠了好几层的灵气罩挡住了他的剑意,一边催动长相思引重新把束带扣在他身上,把他压制回了床上。
  这回卓远山不太敢放松警惕,于是原本稍放松的关节上的束带也都捆紧了,应遥几乎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被迫变回了常人大小,而原本还算圆转的灵力流动时也开始滞涩起来,只能在卓远山的控制下按照他的双修法门运转。
  卓远山的白狼元神露出指甲抵在他的喉咙上,在应遥近乎带着恨意的眼神注视中张开长长的狼吻,探出粗粝的舌头舔上了他的嘴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入魔
  应遥神色近乎无所动容,只是极浅地挑了一下眉。
  没人能从他的表情中读懂他在想什么,卓远山凝视了他一会儿,抬起手用指腹描摹应遥的五官轮廓。
  他的力道缱绻而温柔,应遥在他的手指碰触到自己的眉头时垂下了眼睫不去看他,姿态居然显出一点儿恭顺和乖巧来,叫唇边的弧度像柔美的笑意远胜过像讥讽。
  卓远山的手指顺着他的眉滑到眼尾,应遥微微闭了一下眼,脸上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卓远山含混地笑了一下,指尖向里挪了一下,沿着应遥的鼻翼落到了他的唇上,轻轻点在了那两瓣色泽诱人的薄唇上。
  应遥像是对他的触碰一无所觉一样平和道:“我也觉得我那是在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卓远山已经感受到了再次和心魔融合时带来的有些疼痛的撕扯感,心魔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了胳膊,死死扼着他的咽喉,显出了自己正在往他身体里塞的形体。
  心魔化出形态的半个脑袋已经埋进了卓远山的后脑里,剩下一半身体还支在外面,像一条蛇正在吞食同类,让卓远山看上去如同异类。
  应遥抬起眼漫不经心地投来一瞥,然后面不改色地再变回了油盐不进的泥塑模样,轻声笑了一下,问道:“你想怎么毁了我?你毁得了我吗?”
  心魔的嘴唇还剩一点儿没挤进去,听到应遥的回应蓦地冷笑了一声,好似在嘲笑他的固执和自不量力。
  应遥没有在口头理会这只心魔,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个教化剑意就把心魔恐吓得闭上了嘴,不吭声地埋头往卓远山身体里钻。
  卓远山把手从应遥唇上收回来,说:“我最爱阿遥这份识了时务,还不忘把硬骨头往回捡的欲盖弥彰的倔强劲儿。”
  他感觉设下的法阵已经阻挡不住自己身上因为和心魔融合渐渐浓郁起来的灵气,于是不再给应遥说话的机会,手上的长相思引法印一闪而过,将他的手腕绑在了背后。
  救俗剑从应遥膝盖上飞起来,但卓远山在它表示出不满前就催动法印,将应遥的膝盖和脚踝也都拘束了起来,再引来一根束带把这三处连在一起,叫他活动不了手臂与腿脚,然后把床也收了起来。
  应遥猝不及防地跪到了鲲鹏的鳞片上,接着就感觉到一条无形的锁链从脖子上的束带延伸出去,落到了卓远山出现过法印的手上,卓远山一动手腕,他脖子上的束带就扯着他往前挪去。
  救俗剑举起来斩向半空,然后一无所获地穿过了无形锁链应该在的位置,险些收不住力刺进鲲鹏的表皮。
  应遥奇异地没有对这一幕感到任何难以言喻的愤怒,反而是对卓远山单调的手段感到了无可奈何,他安抚住了自己的剑,缓缓顺着卓远山拉扯他的力道站起身来,被束缚在身后的手指捏了个御剑诀,低下头从鲲鹏的鳞片缝隙里钻了出去。
  锁链仍在,应遥没办法离开卓远山太远,他悬停在鳞片下方,低着头看脚下无边无垠的长空,眸光深邃湛然,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卓远山又收了布阵的材料,压在阵眼上的灵石几乎耗尽灵气,一碰就碎成了数块,卓远山耐心地引了一道风诀把它们扫出鳞片间隙,也跟着应遥飞出了鲲鹏鳞片。
  卓远山出来后便不再刻意压制自身气息,进展缓慢的心魔被他鲸吞一样吸进了身躯,秘境中的灵气向他聚集而来,又瞬息被吞了个干净。
  所幸剑修御剑不耗费什么灵气,不然如法修御风那般消耗,过不了多久应遥就得掉下去。
  “勘破情劫,吞了心魔,顺势晋升渡劫期。”救俗剑掐着剑缨数道,“他哪来的信心?”
  应遥耸了一下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试探着往后退了退,打算看看自己有没有趁机逃跑的机会。
  卓远山手中的锁链没有放得太长,他退出去两丈左右就到了极限,再想往后脖子上的束带便开始收紧,叫他体内的灵力难以为继,应遥尝试了一会儿怎么摆脱束带的管控,但毫无头绪,只好停了下来看着卓远山修行。
  觉得卓远山想得真美的救俗剑剑身微微动了动,感觉到了卓远山周身称得上汹涌但顺服的灵气,那确实是晋升渡劫的征兆,然而救俗剑和应遥等了又等,直到卓远山附近的灵气潮散去,也没等到记载中的大道馈赠。
  然而卓远山的威势还在逐节攀升,应遥起先还不以为意,后来就被压迫得皱起了眉头,不得不运转起功法来抵抗他。
  “怎么回事?”它悄悄地问应遥,“难道记载是假的?”
  应遥听方笠讲过自己晋升渡劫的感悟,他确信方笠提到过渡劫前必会出现的大道馈赠,因此他摇了一下头,思索道:“我猜是因为这个秘境不在大道内。”
  他顿了一下,特意改换了声音张口对卓远山说:“馈赠与天劫都进不能进入通天境。”
  在应遥提示之前卓远山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已经把心魔吞得一干二净, 功法已成,眼眸里红色褪去,只差一个大道馈赠就能伤势痊愈,把心魔遗留的心念蚕食,和它彻底相融,但差了一个大道馈赠,他仍然只能说是半步渡劫的修为,加上应遥那穿心一剑对灵力流转时造成的阻碍,若剑修还要和他以命相搏,胜负依然未定。
  卓远山和眼里含着揶揄的剑修对视片刻,收敛心神缓缓放慢在经脉里灵力流转的速度,压制下晋升渡劫前的准备,白狼元神不太适应地在他的识海里打了个滚,一口叼住了呆在一边发呆的长鞭器灵。
  “那是有一点儿麻烦,”卓远山对应遥说,“毕竟外面还有点儿东西等着我们。”
  应遥想起自己通过鲮鲤穿过“气泡”膈膜时看到的人影,稍稍偏了一下头,做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他估计以卓远山此时的心性,不是找个什么禁制威胁他听话,就是叫他当个无用的累赘,免得碍了他的事,因此卓远山牵动手上的法印叫他以道心立誓通力合作时他丝毫不觉得惊异,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应遥毫无反抗之意地说:“我以‘入世’道道心立誓,在离开通天境之前不行损害卓远山利益之事……”
  “你这老妈子道心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约束?”救俗剑嘀咕道,“阿遥你说,你现在一剑杀了他算违誓吗?”
  应遥按部就班地念完了卓远山给他写的实验,面不改色地回答救俗剑:“那要看他让我做的事违不违背我的道心。”
  救俗剑盘算了一下,觉得卓远山触到剑修底线的可能性还是有点儿大,于是放心地蹭了一下他。
  卓远山大概也知道“入世”道剑修是什么德行,听他念完誓言也没显示出多放下心来,该捆在应遥身上的束带也都牢牢捆着,半点儿没有放松。
  “这法印叫什么?”应遥问,“我看着不像单纯的傀儡术。”
  卓远山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阿遥要从我口中问出什么?”
  应遥虚与委蛇地含笑应道:“还挺多的。”
  “长相思引。”卓远山,“好名字是不是?”
  他们现在的位置离水晶屋还有一段距离,卓远山经脉里在晋升时近乎沸腾的灵力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他不敢飞得太快,只管抓着应遥慢吞吞地贴着鲲鹏前行,一面皱着眉毛,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应遥也没有再说话,他发现卓远山把自己绑起来后虽然灵力流转受到了不小的阻碍,但对他的心神的桎梏反而放松了,大概是觉得左右一会儿得让他回到自己身体里去,不必在意这一时半会儿。
  然而他想了一下,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就算是以化神修士的眼力,路过水晶无时不可能看不见上面的字,卓远山经过时那上面就写了“莫用相思”之类的话,而他这法印又叫长相思引,卓远山不可能猜不到其中有所关联,又或者说他早知道水晶屋上寄宿的修士元神是什么人,特意放松了对他的心神的桎梏,好叫他打探消息,或是对解开长相思引死了心。
  即使如此,应遥也不可能不去尝试,他有点儿漫不经心地跟在卓远山身后飞着,低着头用心神勾连自己的肉身。
  他腰腹上的伤势似乎已经被妥善地处理好了,心神钻回肉身时并没有觉出太叫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应遥沉下心感受片刻,发觉被鞭梢搅得一团烂泥的肺腑已经痊愈,呼吸时已经不带着粗重的气音。
  他不知道水晶屋和双修各自出了几分力,但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至少叫他不用太担心打着架从肚子里掉出块肠子。
  应遥缓了缓神,撑着天花板坐起来,伸手在上面摸索了一会儿,抓住了自己的剑,拄着它站起身来,撑着身体慢吞吞地沿着写满字迹的墙壁走了一圈。
  “莫追悔……莫追悔?”他喃喃自语道,“谁会追悔?追悔什么?你认识长相思引,你和这秘境有什么关系,或者你是卓远山的什么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咒偶
  这座水晶屋颇像卓远山曾呆过的那一座,但那座水晶屋细说起来其实没有什么太独一无二的特点,应遥绕着墙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地回到天花板正中,半跪下来观察中间的挂钩。
  水晶屋悄无声息,不回答他的问题,四周墙壁上的字仍旧涂画在那里纹丝不动。
  卓远山飞来的速度并不太快,应遥分神计算了一下时间,给自己留出了一点儿平心静气和思索对策的时间,一边坐回原处低下头擦了擦救俗剑上的血迹。
  救俗剑剑身上很少会存留下血迹,然而此时不知缘由地沾了一小片卓远山的心头血,过了这么长时间,血痕未干,犹如新滴。
  救俗剑的剑灵还在元神手里,没办法立时回答应遥的疑惑,过了一会儿它才迷茫地咂了一下嘴:“不能啊,我喝他的血做什么?”
  应遥的元神和自己腾空而起绕着自己乱飞的剑面面相觑,最后摇了一下头,暂时放下弄清原因,水晶屋中的肉身翻了翻芥子戒,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小臂长的木偶。
  木偶被妙手雕刻成人形,只是手无分指,面无五官,并没有表明被雕刻者是谁,应遥垂着眼睛看了它一会儿,用指尖沾了点救俗剑上留下的血迹,轻轻地点在了木偶的脸上。
  剑修手指轻颤,画了一张血色的嘴唇,然后对着扭曲的线条露出了嫌弃的神色,手指一划把血涂了木偶满脸。
  他放弃了画一张卓远山的脸,拿起木偶,一点儿也不打算为难自己地把木偶按在剑上一蹭,把剑身上的血痕擦了个干净,指着木偶掐了两个法诀。
  片刻后在法诀驱使下木偶的脸上用蘸上去的血勾勒出了卓远山的五官,肢干簌簌掉下木屑,刻画在身体内部的符篆透出光来,映在应遥显得苍白的手指上。
  这具木偶是他离开时师门长辈塞进他手里的,是由通木树心制成,又被称为咒偶,用时取所咒之人心头血与下咒者一块血肉,以两人身上因果为引施咒。
  取用的血肉中含有的灵气越多,位置越珍贵,施咒的内容越贴合因果,越容易成功。
  然而咒术一脉终究是小道,能否成功多是听天由命,在化神修士身上更难取得成效,应遥心里清楚这咒偶最多只能让卓远山再受些伤,不可能直接要了他的性命,但如果用得得当,也能帮他得到一点儿优势,再不济也能出口恶气。
  他思忖片刻,想到一条合适的咒言,正要开口,水晶屋突然在他目光注视的地方写下一行字回答了他:“长相思引是我有所感而创造的。”
  应遥原本不指望能得到什么答案,他和水晶屋中寄居的修士元神萍水相逢,就算他可能知道如何用某种方法牵制住长相思引,甚至在最初帮他阻碍过卓远山,也不意味着就能把水晶屋中元神当作盟友。
  剑修谨慎起见,半信半疑地应了一声,接着陷入思索,水晶屋这个开口的时机不由得他不多想,他停顿片刻,抬了一下眼,开口问道:“你这样维护他,是他什么人?”
  水晶屋似乎发出了几个音节,但不知是何缘故,落到应遥耳中的就是一串含糊耳语,他一个字也没能听清,只能皱着眉打量了一会儿周围的墙壁看是否有新的字迹出现。
  应遥等了大概半刻的时间,然而水晶屋再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水晶屋写“莫追悔”的位置一眼,波澜不惊地收回了视线。
  剑修一时还摸不透寄身水晶屋的修士到底是什么人,不过左右也不出血亲或师门这两种,他没听过西雪山之主有过师门,倒知道他弑父的传闻,若是这样推断,极有可能是个对他有所嫌隙的血亲。
  应遥暂时不打算把解开长相思引的希望寄托在水晶屋上,他没有再等回答,低下头细细抚摸起咒偶的脸颊。
  咒偶看上去已经和卓远山本人没有什么区别,刻画的线条力道恰到好处,不带丝毫特色,但通木树心色泽白皙光泽如玉,给做成的咒偶凭添了三分美貌,加上勾画轮廓的线条颜色仍是血色,又有三分恣睢。
  “既然你那道心因为一个情劫数次变化,就愿你所求必因道心未定而受阻好了,”应遥低声对咒偶说,“自寻烦恼,自取其辱,自食苦果。”
  咒偶应下了他的咒言,应遥感到手中的咒偶飞快地吸食走了自己的灵力,刻在内部的符篆发出极明亮的光芒,握在手里的温度也急剧升高,很快就不能再徒手接触。
  应遥松开手,改用灵力托起咒偶,片刻后咒偶散为微尘向外飞去,他的心神也跟着那一刹那被显现出的因果线飞跃回元神身边,重新投入元神中。
  微不可见的细屑飞向卓远山眉心,入魔后的法修微微顿了一下,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过来,于是扬手一道灵气击向横在半空的咒偶微尘。
  咒偶微尘被抽打得散开,然而转瞬便重新聚拢,低眉顺眼地跟在他身后的应遥元神眉梢微微动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半空中还没隐匿起的因果线。
  因果线足有小臂粗细,无论怎么看都能算是羁绊深厚的那一种,只是颜色不叫人欢喜,是那种混杂着殷红与柔粉的诡异色泽,殷红像搁置得久了的鲜血,柔粉像刚从树上落下的桃瓣。
  卓远山看不到这条线,应遥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两种颜色各自代表了什么,他波澜不惊地收回目光,变回了不言不动的模样,只是唇角微微勾了勾。
  一个自始至终只有厌恶和愤恨,一个一切来源于他想找人渡一个情劫,因果线会是这种颜色也不意外,但也仍不免让人觉得荒唐可笑。
  咒偶的微尘很快在卓远山眉心上覆了一层极轻的薄膜,化神修士对自己身体的熟悉足以让他察觉出不对劲,卓远山疑惑地抬起手碰触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很快弄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
  卓远山蓦地冷笑了一声:“看来阿遥身上还藏了不少好东西,这是咒偶?”
  他不等应遥回应,就扯动连着他脖子上束带的无形锁链,把他拉到自己面前,重重地捏住应遥的下颌逼迫他抬起头,沉下神色问他:“告诉我,咒言是什么。”
  他提问时大概还用了长相思引,应遥没有办法保持沉默,他回答说:“自寻烦恼,自取其辱,自食苦果。”
  “所求必因道心未定而受阻”是应遥所愿,并不能算是对咒偶的咒言,但那十二字咒言差不多也能联系到这上面,卓远山片刻后就明白了应遥的意思,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不假思索地扇了应遥两巴掌。
  应遥下意识地向后一仰头躲了过去,但仍然被卓远山的指尖擦过了脸颊,他站直身体,神色也慢慢变回了无所动容的冷漠模样,盯着卓远山冷笑了一声。
  “道心不稳也能怪罪于我,卓世叔?”他讥诮道,“怪不得渡个简单的情劫还蹉跎了好几百年。”
  卓远山把手掌换成了指腹,动作极轻柔地摩挲应遥的脸颊,应遥这回没躲,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再变化,救俗剑凑过来用剑身拍了拍他的手臂,感觉到他衣袍下绷得僵硬的肌肉,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剑柄塞进了他手里。
  应遥也习惯性地握紧了救俗剑,但片刻后他余光瞥到了渐渐消失的因果线,借着想起水晶屋和长相思引的关系,便慢慢冷静下来,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卓远山尔虞我诈上,重新垂下了眼睫做出了顺服的模样。
  “你还能控制长相思引吗?”他留在水晶屋的心神控制身体问,“你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水晶屋安静无声,应遥又有了最开始见到水晶屋时那种毫无生命的感觉,他有点儿迟疑地皱起眉毛,接着注意力就被卓远山的动作拉了回去。
  卓远山从芥子戒里拿出另外一团绳子抛向应遥,绳索一碰触到元神的身体就自动打开把他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应遥的手指被数层绳结分开,再也握不住救俗剑,只能保持张开的姿势贴在背后,而手肘到肩胛骨都被牢牢勒住,但凡用力便会疼痛难忍。
  应遥望了一眼身上密密麻麻的绳索,突然懒得开口说话,叫卓远山再如愿地从他身上获得完全掌控他人的快感。
  卓远山没能从他身上得到反馈,有点儿意外地多看了应遥一眼,再次牵着他向水晶屋去了。
  他知道水晶屋附近可能存在阻碍他使用长相思引的东西,所以特意提前做了准备,然而这回直到进入水晶屋长相思引也没有失效,应遥直觉原本寄居在水晶屋里的修士元神已经消失,他的目光在卓远山和水晶屋之间徘徊了一下,问卓远山道:“你的父母谁会长相思引?”
  卓远山顿时一怔,应遥这句问话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突兀,一时间神情没来得及收起来,应遥一瞥之下就是到自己猜对了,但说实话这个结果令他也觉得有些意外。
  “看来她不太赞同你对我用长相思引,”应遥偏头看向水晶屋墙壁上“莫用相思”那四个字,轻笑了一下,“你父亲离开通天境,而她被留在这里,我猜是因为长相思引还不够完整。”


第一百一十八章 指道曰某
  卓远山脸上的神色表明他也不知道长相思引可能存在缺陷,但他的惊讶可能更多的是针对应遥的一语中的,因为他的视线在应遥说完话之后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水晶屋,虽然很快就收了回来,但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应遥的视线从卓远山脸上一掠而过,落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水晶屋身上。
  水晶屋在应遥手中的咒偶化为微尘后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应遥对卓远山用了咒偶才冷眼旁观,还是因为她刚刚试图回答应遥的问题而被秘境的法则所阻止,应遥把目光从最开始的“莫用相思”挪到了最后的“莫追悔”上,莫名地笑了一下:“我觉得这上面已经写得够清楚的了。”
  卓远山的视线下意识地追了过去,然而在应遥的话音还没落下,水晶屋墙壁上的字迹瞬息被擦除,取而代之的是四副栩栩如生的画面,分别描述了凡人、修士、飞升与天上仙人。
  应遥只看了一眼就克制地收回了视线,带着一身乱七八糟的捆绑跳了两步,向自己坐在地上的身体一倒,把元神塞回了肉体,然后龇牙咧嘴地发出了两声痛呼。
  卓远山回过神来,飞快地打了两个法诀,把束带挪到应遥身上,而后拿出来的绳子跟着应遥的元神钻进了他的识海,照旧把他牢牢地绑了起来。
  虽然还是不太舒服,但起码应遥现在可以握着救俗剑站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来看向四周——
  突然出现的画面把水晶屋变成了不透明的,只有脚下还是望不见尽头的长空,头顶是鲲鹏带着细小绒毛的鳞片。
  然而应遥还没观察完出现的变化,水晶屋毫无征兆地剧颤起来,接着似乎被一股巨力狠狠向前拉去,应遥踉跄了一下才借着救俗剑站稳了身体,接着便又感觉到水晶屋改换了方向向上飞去,数息后天旋地转,水晶屋的墙壁外接连发生了两记穿过厚重隔膜的咄咄声,然后他们停在了一片迷雾之中。
  水晶屋在此时发出声音:“我有几个问题,只要能回答上来,我就会送你出去。”
  应遥注意到他说的是“送你出去”而不是“送你们出去”,他饶有兴趣地挑了一下眉,好奇卓远山有没有听出这份隐意。
  但卓远山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这句话的内容上,他皱着眉回忆自己听到的这句话的语气,这声音不是他曾听过的自己母亲的声音,它刻板而且听不出声调起伏,每个字之间听不出连贯,更像是用早已设置好的字音拼凑而成的句子。
  卓远山不知道他把自己的母亲弄到了哪里,他有点儿慌乱地走到墙壁前凑近了观察了一会儿,然而一无所获。
  应遥身上的束带在水晶屋发出声音时消失不见,他稍微愣怔了一下,然后就感觉到经脉里的灵力也不听使唤地停下了流动,他和稍慢一点儿感觉到的卓远山对视了一眼,卓远山说:“锁灵阵?”
  这是很显然的事,只是不知道锁灵阵是刻在水晶屋上,还是存在于这一片迷雾之中,应遥看了一眼面前展示着一个广阔道场的墙壁,若有所思地坐回天花板,撩开袍子重新处理身上的伤势。
  他在刚才天旋地转的时候不慎撞到了水晶屋的墙壁上,被包裹好的伤口又裂开渗出血丝,卓远山几乎在他掀开袍子时就闻到了血腥味,他微微皱了一下眉,试着感应了一下跟着应遥元神进入识海的困神绳。
  灵力用不了,神识倒还能用,片刻后卓远山就感受到了失去灵力,被救俗剑剑灵掀飞在角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