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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没有吃药的水神大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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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神将被揍得满头包正在和同僚哭诉。
季镰:“……”
怎么形容呢?莫非这就是中华国俗语说的“物似主人形”?
神将们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这些人来意可了解?”
“不知。”
“那到底是哪一方的士兵?”
“不知。”
“……我们知道些什么?”
“不知。”
神将们沉默。
他们难道不是琼林省中最大的一股势力么?为什么今天什么都不知道?就连有人要暗算小夫人也……
“你们商量什么?”季镰走过来问。
一个神将欢快的回答:“小夫人我们唔唔唔唔!”
他被同僚们捂住嘴拖下去了。
季镰:“……”
原本他以为余礼白能有如今那样大的名声是他下属们的功劳,现在看来是他想叉了。
还有,小夫人?这是个什么古怪称呼?
第54章 幻城(四)
以季镰的性格,就算感觉到古怪,也不会说出来,只是会暗暗记在心中,到最后的机会才一起爆发出来。
不久前余礼白就这样被好好的对待了一次。
余礼白的下属们对于他不会有这个认知,虽然联手阻止了那位冒失的神将说出更多,但是还是很好的回答了季镰的问题。
“不明的士兵?”季镰将他们的话重复一遍,“比起弄清楚对方的来历目的,迫在眉睫要决定的,不应该是跑或者留吗?”
“这个……”几位神将相互对视,一同说:“这个没有什么商量的,若是水君大人没有下令,我等不会和其他人发生明面上的争斗,当然是跑了。”
季镰:“……”
那么你们到底是在争论什么,既然要跑不应该早点跑吗?
青年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这群人如此有错漏百出的逻辑,到底是余礼白的下属们被余礼白近墨者黑,还是余礼白被他的下属们带歪了,或者,正是因为他们的思维逻辑有问题,才聚集在了一起呢?
三个都很有可能啊。
……不对,他怎么想些这种有的没的,一定是也被余礼白传染了。
神将们至少不是无药可救,在季镰提醒之后,他们也很快的列好队伍,非常专业地清点装备和俘虏,动作快速而有效,让季镰将水神下属和水神一样是个蠢货这个标签稍稍撤下一半。
嗯,认真起来工作效率不错。
他们整齐的排列好押送的队伍架起祥云升空,有一个神将还想要扶着季镰,但是被他拒绝了。
季镰觉得自己虽然伤刚好不久,但也没有到达身娇体弱的地步。
在云上飞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目光落着的地方全是轻飘飘变换形状的云雾,脚底踩着的地方却很坚实,和地面没有什么不同,周围的神将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让季镰对于这事法术还是实际存在的物体的疑惑根本说不出口。
有时间可以问一下余礼白,他想,伸手在祥云中拨开一个可以望到地面的洞。
下面的树林中已经看到不少高高举起的旌旗,远处的队伍如同长蛇一般游进林中,擂鼓震天,莫大威势,季镰对着那些古朴的旌旗仔细看了看,问身边的神将,“那是‘楼’字?”
神将也朝着孔洞往下望,确定他说的。
“的确是‘楼’,奇怪,刚才都没有见他们将旗帜举出来。”
“是来救那位楼家大少爷的么?”季镰毫无感情的说道。
神将:“……大概吧。”
虽然语气没有感情,但是能感觉到小夫人身上一种对情敌深深的恶意呢。
“不要紧吗?”季镰问。
“哎?”神将没有听懂。
季镰指了指,“追上来了。”
神将一愣,抬眼从洞中望去,果然看到一队一队的士兵们架着法宝升空,向着他们这片云追赶着,领头一人追得尤其快,长长距离已经被缩短一半。
“不要紧吧……应该。”神将迟疑道。
季镰:“……”
真是格外不靠谱的感觉。
神将还在继续想着办法,季镰倒是没什么紧张的,就像他之前感觉到的,余礼白在听闻楼家派兵之后,已经快速的赶过来了。
应该说,他现在其实已经赶到了。
他只是在犹豫。
才跑又跑回来,是不是不太好?
季镰会不会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虽然的确是有意思啦……但是他必须在季镰面前表现出他一点都不心动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才好拒绝啊。
一想到拒绝他感觉自己又开始心塞了,就连连绵的细雨也有变大的趋势。
咦,他正好可以将火气发泄在楼家的这些士兵上嘛。
此刻林中,楼家后来的士兵已经和楼清荣带领的士兵们接触,这些倒霉的士兵被水淹之后又被五花大绑,最后神将们商量觉得带回水晶庙管那么多人的饭很费事,于是将他们丢下一走了之,可怜他们在树林中喂了好一会蚊子。
“兄弟,兄弟!”救援的士兵解开他们的绳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大少爷呢?”
“大少爷……”被绑着的士兵有气无力,“大少爷被带走了。”
“是被谁……”士兵还想接着问,却被小头领打断。
“还能是谁?这充沛的水之灵气,在琼林省只有白河水君一人能能做到,没想到是他亲自出手了。”
偷听的余礼白嘴角抽搐。
他其实都没有出手,只是情绪稍稍激动了一点而已。
这么想他真的是一个厉害的神,嗯。
“不用多说了,”小头领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有季。欧罗格,家主要用他换取和西方教廷的合作,这些人放在这里不管也没有事情,快些追吧……呃?”
小头领话没有说完,突然看到那个解开了绳索的士兵蹒跚的跌向他,他正要不耐烦推开,伸出手感觉到的,却是冰冷的刀刃。
“唔!”
受伤了,而且是正中胸口,弥留之际小头领缓慢地想到。
他倒下了。
“头领!”
一边的士兵惊叫。
在他眼中,却是头领好端端的突然一言不发,然后突然倒下,身下还蔓延开大片的血。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突然,士兵恐惧的往后退让,抽出长刀的手都是颤抖的。
敌人是谁?
林中静悄悄的,沉寂无比,士兵发现,之前和他一起进入林中的同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
之前就觉得有些诡异,怎么到现在才发现,这片树林实在是安静过头了,像个……像个坟墓!
他不由地再往后退了一步,好巧不巧踩上一根粗树枝。
“啪!”
士兵感觉到后背正对心脏的地方突然刺痛。
他快要死了,士兵想。
他也倒了下去。
两个救援的人相继倒下,刚从被捆绑状态脱离的苦逼士兵一哆嗦,被吓得两腿一蹬,晕了过去。
余礼白施施然飘出来,围着三人绕一圈。
嗯,他最喜欢这种自己吓自己的人了。
林中的士兵很快被解决完毕,余礼白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抬起头来。
一队士兵从他头顶飞过去。
空中的士兵比起地面上的更多,也更难对付,地面上的士兵是被留下来救人做后勤的,空中的才是楼家这次行动的主力。
“为了和西方教廷的合作,有必要派出如此多的人?”余礼白看着这个大阵势喃喃。
毕竟就算那西方的教廷很是强盛,也没有太过干涉到中华国内部的可能吧,不就是蛮夷之地的一个邪教?
说起来如今皇室的摄政王好像也在和西方势力合作,上一次来的那只古怪女人就是搭着梁启青的线来的。
什么时候西方的势力已经渗透得那么深了?
这个问题仅仅是在他心中一闪而过,若不是和季镰相关,他大概都不会去注意。
空中的那些喽啰,要怎么办呢?
***
“厉害。”季镰说。
一旁的几位神将发现他们根本接不上这位很有可能是未来水君夫人的人的话。
季镰也没有管他们,而是从云的空隙中俯视着下方树林中的动静。
不久前林中还东一只西一只旌旗摇摆着,现在这些旗子都倒了下去,模糊能听到的其中人声的喧哗也不见踪影,显然是有人前去将他们都解决掉了。
那些士兵们仅仅是比普通人强一点,不过能这么快解决掉,余礼白的实力比他的脑子想得深不可测多了。
青年不知道是自己暂时没有想到幻术这一作弊的解决方法,不过他心中已经跃跃欲试起来。
要保护余礼白,至少要称为和他一样强的人吧。
……尽管余礼白平时看起来真的不像一个通常定义上的强者,但是季镰觉得,很多事情余礼白能做到的自己却做不到。
比如说活上五百年一类的,不会发疯吗?
他看向身边的神将。
神将已经战战兢兢等待着他问话很久了,见他的视线投过来,立刻问:“您有何事需要帮忙?”
“嗯,”季镰点头,“不用帮我。”
神将:“……”
今天小夫人的话他依旧是听不懂呢。
***
余礼白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随着他呼出这口气,一整片树林枝叶摇曳,吸气,呼气,无形的水汽从叶子的表面腾升而起,和余礼白的气合在一起,片刻之后扩大为一个笼罩了整片树林的大气团,乘着微风上升到空中,环绕在士兵们周围。
余礼白的绝技,他思他想之幻术,是依托于被施术人的思想而变化的。
攻破人心的破绽,抓住他们此刻恐惧的事情展现到眼前,天下只有一人掌握,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的幻术到底独特在什么地方。
最独特的就是施展起来完全的悄无声息吧,余礼白想。
……缺点就是见效太慢。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也就仅仅让士兵队伍中混乱起来,要让他们自己疑心自己死了,还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要是这个时候有人上去袭击那些士兵,大概是一打一个准。
余礼白才想到这里,一个士兵从半空中掉下来。
他上前探看,发现这人头上肿了一个大包,应该是被人敲晕了。
咦?
他抬起头,正好见到空中的楼价士兵接二连三地掉下来。
咦?!
半空中那个舞着镰刀柄当棍子用的俊朗青年,不是季镰是谁?
两人的视线交错,余礼白呆愣地僵在原地。
他……应该是……看不到自己的……吧?
哼,好好的跑出来作什么,余礼白不无心虚地想。
不过……并肩作战呢。
第55章 幻城(五)
云端上。
那追击的楼家士兵原本驾着活似真马的法宝——马蹄子下面还挺时髦的会喷火,拖着如同白玉的战车追在神将之后,看那长矛宽盾上的符篆微光,都不是一般的精良,比起楼大少手中的千人精兵更胜一筹,且不提楼大少见到这个情景是如何的面色铁青,总的来说,没有水神在一边加持的水晶庙神将们,若是真刀实枪的和这群士兵干,胜负还真的说不准。
可惜的就是余礼白没有半点前辈要对后辈——五百年至少差了个二十辈的后辈们要怜惜的观念,直接就出了手,附着在水汽微风之中的幻术将士兵们不着痕迹的拖入一个个幻境,季镰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群士兵群魔乱舞的景象。
一个从他面前跑过的士兵大喊着走水了,又两个从他身后跑过去的士兵抱着自己膀子抽泣着说好冷,不远处还有一队整齐排列的士兵,威威风风大喊着口号向前突刺着长矛,可惜的就是他们还做了多余的动作,一边进攻一边甩下身上的铠甲,到季镰看过去的时刻,一群大老爷们已经只剩下兜裆布了。
季镰默默伸手捂住眼睛。
好伤眼。
不过他这个动作只象征性的保持了一秒,随即撤下,从身体中抽出镰刀翻转刀刃用刀柄一个一个数着的开始敲闷棍。
一时间天空下起了人雨。
这样敲着也手酸,所以季镰很快收手没干了,而是去思考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早些解决早些回白河镇,他好正正经经地和余礼白谈一谈。
他不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变故,也不知道自己垂眼思考的时候,眼神好巧不巧地和余礼白向着云上望的目光相交而过,将他想要交谈的对象吓得全身僵住。
余礼白摸摸自己的胸口。
呼,应该是没有看到的。
他心中紧张一去,注意力立刻就转移了,目光在季镰身边转了一圈,确定没见到一个神将,而被幻术引起的骚乱已经逐渐扩大,楼家的士兵们晕头晕脑不知道对方是谁地开始内杠起来,几次刀剑就从一动不动的季镰身边擦身而过,看得他心简直要跳到嗓子眼里。
神将呢?!为什么不好好的跟着?!
一边决定所有神将这一年的工钱都别想拿到,余礼白最后还是没把发将季镰放在那里不管,飞上天呼唤云气想要把他一起卷走。
他刚才要选那种祥云的问题上犯了难,眼角突然瞥到一个似乎是头领的人持着长剑,从背后刺向季镰。
“小心!”
在余礼白发出惊呼声的同一时刻,察觉到偷袭的季镰翻转过镰刀将镰刀直接从自己的身体一边捅过,从背后伸出的镰刀长刃正好抵着偷袭而来的长剑。
长剑上的法宝光华闪烁一秒,熄灭了。
但是偷袭者没有半点惊慌的模样,又抽出一把长剑对着季镰刺过来。
季镰一甩镰刀,长柄暴涨十寸,将自己带出对方的攻击范围,雪亮镰刃猛地就向着偷袭者勾过去。
这一交上手,季镰就不由地皱眉。
偷袭者的身手,竟然是他来到中华国之后,在年轻人中遇到的最好的一个,就连那位魔道精英血魔老祖的徒弟也比不上他的灵巧,虽然十几招下来他没有一点伤到季镰,但剑锋如同爬蛇一样左突右刺,却是让自己的第二把长剑没有被季镰的镰刀沾到分毫。
在欧罗巴,大部分人也做不到。
季镰的兵器实在是太占优势了,而且在紫衣道人的连番苦训下他的技巧也上了一个大台阶,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招,左右腾转,竟然没有发出一丝的刀剑相击的脆响,让一旁仗着别人看不到他的余礼白旁观得万分别扭。
你说吧,明明眼瞧着两人武器就要撞在一起,却好死不死的差了那么毫厘贴着穿过去,一番险之又险后两人变着花样重复,杀气都变得有些柔情蜜意了。
……他才没有嫉妒呢哼。
在心中这样说,余礼白以只是前去帮忙这个绝对不是完整真相的理由用水带横插。入两人之间,硬生生将打斗阻断。
季镰一点意外都没有地收回手,看向一边,果不其然看到一个雾蒙蒙的人形。
而偷袭者呲牙,一副没有打够的模样,脸上直接写着欲求不满四个大字。
……等等,余礼白默然想,看到欲求不满四个大字什么的,一定是他的幻觉对吧。
“刚才出手的人可是白河水君?”偷袭者没有一丝干劲地说,“我乃楼军左前锋,受将军所托,过来和水君做个交易?”
不过是才用兵占据了花都一个城,竟然连左前锋将军一类的称谓都叫出来了,一边想着楼家家主的心到底是有多大,他一边现出身形——季镰当然是依旧看不到的,用比这位左前锋更没有干劲的语气问道:“那小子有什么话快说。”
左前锋指了指季镰,“楼家愿意出千金换这位季少侠,并且承诺绝对保护他安全,您觉得如何?”
余礼白季镰两人皆是一愣。
余礼白是走神算自己所有家产加在一起是有几百个几千个几万个千金,而季镰则是凝目打量对面的左前锋,具体形容的话,应该是在看从哪里下刀比较合适。
左前锋面对两个强手自然满是戒备,季镰一时间也没找到破绽,倒是对面之人容貌越看越眼熟,竟然和被神将们绑着的楼大少有三分相似。
兄弟?季镰想。
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左前锋当然不愿意和两人就这样没时限地对峙下去,往前走了一步,却被季镰拦下。
“别这么紧张,”左前锋摊开手,“季少侠也是一代英杰,我家家主年轻时也很仰慕云裳仙子,听闻故人竟然有血脉遗留很是高兴,只是想要请季少侠去做一段时间的客而已。”
季镰无语。
是人都能听出来这人是在睁眼说瞎话。
余礼白没有听出来,不过他之前已经从楼家士兵那里得知楼家要季镰是要做什么,到没有相信他的话。
其他两人只听到他缓慢又不容置疑地开口说道:“不行。”
“这个,”左前锋沉默了一会儿,猥琐地伸出手指搓搓,“若是不满意,价钱好商量。”
余礼白整个脸色都阴沉下去。
左前锋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知道自己若是和季镰还有一战之力,面对白河水君是绝对讨不了好,他反应极快的甩出袖中黄符,手持剑招架上季镰砍过来的镰刀。
法宝长剑坚持几秒,光华熄灭,被镰刀劈做两截,那人却是趁着这个机会,躲在炸开的符篆之中,想要一溜烟的逃跑。
速度之快,与他之前坦荡荡的表现一比,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季镰也没有追上去,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一边发愣的余礼白。
他走到那个雾蒙蒙的人形面前,挥挥手。
余礼白猛地醒过来,跳脚大喊,“竟然赶在我面前说钱,看我用金子砸死你!”
足有一人高的足金元宝就被他唤来,远远地坠在那人尾巴后面砸了过去。
片刻之后,遥远传来一声惨叫。
季镰:“……”
反应慢到这个份上也是天降奇才了。
还有,这家伙一直发呆就是为了钱的事情么。
这样腹诽着,他伸手探进人形的雾中。
余礼白:“……”
这是第几次了?这么喜欢玩他……的雾?
两人一起抬头,明明一个看不到,却又是好巧不巧的眼神对上。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这回余礼白心中不是一只小鹿在那里乱撞了,他觉得这么快至少得有一百只鹿。
拼命的试图将思维扯开的余礼白在心中乱想,却还是忍不住过几秒又偷偷瞟一眼季镰,几次后他胆子大起来,仗着对方看不见便直接对上眼。
他这一看就整个看了进去。
季镰的眼神,很认真,很严肃,很凝重。
哎?这是要说什么吗?余礼白回忆起不久前的表白,心顿时跳得更快。
他他他他他要怎么回答……不对,是怎么拒绝?直接说还是委婉一点……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拒绝啊。
过了片刻,季镰果然开口了。
“放心,”他说,“就算你真身是一团雾,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余礼白:“……”
什么鬼!
***
席卷的风云直接将季镰扔回了他的家门口。
青年那句话大概是将水神惹生气了,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招来风云卷着季镰一路奔驰回了白河镇。
季镰短短一天尽力了大起大落,又受过伤,早就满身疲惫了,夜色降临,见余礼白难得发了次脾气,想缓一缓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先回了季府休整。
反正,以后还有时间,青年想。
他不知道再过几天他会多悔恨这个想法。
余礼白也率着神将们回到水晶庙。
水晶庙不复前一日的纷乱,满大殿的文书已经被清理搬走,一排排大柱子之间,挂上了薄如蝉翼的水绡,无数的夜明珠放这光芒,照耀得水下如同青天白日之下一样。
神将神差分作整齐两列,站在殿前大道两侧,皆是肃穆不言。
一个神将奔到殿前,跪下。
“水君大人,大阵各个阵眼已经布好,楼军距离镇上不过十里,请……”
所有神差神将一起跪下,齐齐大声喊道:“请下令!”
坐在神座上的余礼白垂下眼帘。
也不需要想怎么拒绝季镰了,他想。
和众生存亡相比,儿女情长到底……算不上什么。
他猛地睁开眼睛。
“传令!”
“臣等在,请下令!”
青年的影子在余礼白眼前一闪而过,被他深深藏在心底。
“起阵——!”余礼白站起来,一甩衣袖,神差神将拜服在下,“封城——!”
第56章 幻城(六)
镇中听不到水晶庙中的呼喊,只听到一声叹息。
季镰正准备入睡。
他已经换上了宽松的中华国式睡衣,头发带着将干未干的水汽,才吹灭火烛摸索着上床,就听到那一声叹息。
极为柔软,又极为遥远。
若是平常,他一定能够察觉到诡异之处,但是此刻,叹息声中的疲惫像是一汪温水一样包围了他,将他带着倦意的身躯拉扯沉下,温柔的抚慰他,轻轻替他合上了双眼。
他几乎是被这声叹息催促着入睡了。
季府中的另外两人和他的遭遇一模一样,哪怕是功力深厚的紫衣道人也不过是强捱片刻便一头晕睡过去,再往季府外看,镇中人家里星星点点的灯火都静悄悄的熄灭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整个白河镇,仿佛陷入死域一般。
镇外,察觉到不对的斥候回过头,正好见到那位和楼大少有三分相似的楼家左前锋站在他身后,手上拿着一副千里眼,正对着望。
“左前锋将军,”斥候说,“小人觉得,此地有些不对。”
左前锋嘴角抽搐。
当然不对了,这才什么时辰,怎么整个白河镇就一齐熄灭灯火了呢?
被金子砸到肩膀一时间剑都拿不起来的左前锋觉得,要攻进白河镇,自己的人手恐怕有些不够。
说实话,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人手,跟在他身后将白河镇包围起来的,都是他匆匆摇醒的陷入幻境的士兵,也是幸好那位水神不知为何没有将整个幻境演化完毕,而另一位季少侠也没有对着他们下死手,但是就算如此,他现在能够用上的人手也不足出发时的一半。
在琼林省和那位水神对上不是一个好主意,更别说在白河镇了。
也不知道白河水神怎么做到的,按理来说,神明的实力不应该和他们得到的香火持平么?他见过几个神名传于整个中华国的神明,哪一个的信徒不比这只有白河镇几百户人家信仰的水神多一些,却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他的威势。
“左前锋将军,”斥候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还进攻吗?”
“醒神符分发完毕了吗?”左前锋没有回答斥候的话,而是问出另一个问题,他之前就是靠着这符才从幻境中勉强挣脱出来。
“每个兄弟都分了一张,”发符的人返回,回到,“都叫他们贴在心口,若是进入那水神的幻境,应该能够起一点效用。”
“希望吧。”左前锋说。
醒神符在之前也是每人都配上了的,到最后挣脱幻境的却只有他一个,什么效用,也只能在心中给自己点安慰罢了。
“准备工作也只有这些,再拖下去,降低的只有士气,”左前锋说,“开始吧。”
接着他话尾的却是斥候的一声惊呼。
“将军你看!”
斥候指着白河镇。
不久前所有灯光都熄灭的小镇上突然燃起数不胜数的蜡烛,一只只蜡烛漂浮在半空中,照亮了镇上每一寸角落。
左前锋赶紧举起千里眼对着这些烛火望去。
小小水晶镜片中,那些蜡烛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染上了黑白灰三色,黑色的在最底部,往上过渡到灰色又过渡到白色,一只只长短不一,烛火的大小也不一,粗略一看,竟然也有一千之多。
那白河水神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竟然捣鼓出了这么大的仗势。
“将军!”斥候又喊,这回是对着他身后,“烛火!”
竟然给人反包围了?!左前锋震惊想,急忙回过头,顺着斥候指的方向望过去。
夜色下幽森的丛林间,果然冒出几点微弱如同星芒的烛火,说如同星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烛火正像流星一般,从远至近,飞驰而过,乍看还在天边,再一眨眼,就已经奔到了眼前。
所有人:!!!
队伍中马上骚乱起来,人人都流下冷汗严阵以待,片刻之后,一道人影从林间冲出,不畏刀剑直直向他们撞过来。
为首的士兵下意识就横刀砍下去,却被冲出来的人用手抓住了。
不,与其说是手,还不如叫爪子。
一只漆黑的爪子。
冲出来的人看起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男人,打零工小百姓惯常的打扮,却肤色发青发紫,一双眼睛中的眼珠子缩成针尖大小,乍一看更像是大片眼白没有眼珠,对上眼简直会把人给吓死。
但是更吓人的是,男人一双手从手肘往下变为漆黑,更是长出了鳞片和锋利的长指甲,活脱脱一个恶鬼的形象。
而众人之前看到的烛光,是一根漂浮在男人头顶的蜡烛发出的,这根蜡烛和左前锋从千里眼中看到的一样,都是下黑上白,呈三色。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这怪物的第一眼,所有人都吓得打气也不敢出一下,仿佛看到了老鹰的兔子。
他们心中模模糊糊冒出一个念头。
不可靠近,是天敌。
好在左前锋是靠着意志力能从余礼白幻境中挣脱的角色,首先反映过来,也不管被金子砸得发痛的肩膀,抽出剑来大步向前。
“还愣着干什么,”他喊,“先解决了再说!”
众人被惊醒,攻击纷纷招呼上去,却不知道为什么,怪物不过一双手坚硬些,其他地方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众人一通乱打就将他毙命了。
但是那蜡烛却在怪物死后,一溜烟的飘向白河镇,他们就是想拦也没拦到。
很快,包围圈的其他地方也传来消息,他们也都遇上了相同的事情,只不过遇到的怪物有些是长了一双怪手,有些是腿比大象的还粗,还有一些竟然脑袋只是个骷颅,大部分都被士兵们杀死,也有一个突破重围跑进了白河镇。
士兵们面面相觑,最后一齐看向最高长官左前锋。
左前锋沉吟,种种怪事让他实在是不敢下命令了,只能吩咐道,“上报大将军。”
***
比起楼家士兵的包围圈更内一些,一颗颗宝珠在地下悄无声息地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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