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梦追惊局-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哪儿来饼?!”
  苏穆煜嘴边还沾着一点饼末:“隔壁大娘送的。”
  “……隔壁?”安如风皱眉,“你跟人家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苏穆煜笑笑,“倒是你,如风,隔壁大娘问起你,说你从军回来了,怎么也不跟邻居打个招呼。都挺想你。”
  “她还说,当年你走的时候,明明还是个小孩儿啊。那么小一个人……”
  “别说了!”
  安如风蓦地站起身,脸上既有羞愤又有难堪,生怕别人撞破什么秘密那般,“谁要你多管闲事!”
  苏穆煜也不恼:“哪儿能叫多管闲事,既然住下了。自然要与邻居们多多走动,说不定哪天需要别人帮忙……”
  “不需要!”安如风攥着剑鞘,转身进了屋内。他斜眼警告苏穆煜,小狼似的狠利一点也不留情。
  连鸣被殃及鱼池,叫冤不得,只能回头望向苏穆煜:“苏老板,何必惹狼崽子生气?”
  苏穆煜坐着没搭话,他抬头看天,修长的脖颈拉出琴弦上优美的线,琥珀色的眸子在温柔的日光下变得更浅。
  他轻轻合上眼,细长的睫毛抖了抖。
  抖落一切言不由衷。
  苏穆煜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问他明日打算干什么。”
  苏穆煜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连鸣道:“铸剑。”
  二字落地,有铁锤相撞的金属音。
  苏穆煜身躯一震,慢慢皱起眉来。
  安如风这生闷气,一直到了夜晚。乌金西坠玉兔东升,万千柔情的月光缠绵在枝头。
  苏穆煜进门时,安如风裹着被子睡得沉。少年长直的腿呈大字型,占了整张床。细细的脚踝显得尤为单薄,窝进去的那一点儿,稳稳当当接着月光。
  苏穆煜摇头,上前将安如风的被子捻好,难得动作温柔,可以滴出水来。他往左侧望去,前几天临时搭建的小床上,连鸣穿着亵衣,衣襟大开,春…色可谓是泄了一地。
  连鸣感受到视线,也转过头来。
  他往里挪了一下,拍拍床:“苏老板若不介意,将就一晚。”
  没什么好介意的,苏穆煜想,接着走过去,站在床边脱衣。
  要说什么和衣而眠,那才是装。越是心怀鬼胎,越是装得正人君子。
  苏穆煜的直接,害惨了连鸣。他望着苏美人月下更衣,轻薄的中衣被银白的月光一透,穿与没穿,差别不大。
  连鸣赶紧躺下闭眼,佯装着要睡去。接着他身边一沉,苏穆煜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两人靠得极近,热度似被灌了一坛女儿红,一言不合地烧起来。
  火辣辣的。
  苏穆煜转了个身,有些睡不着。他经常失眠,失眠就总爱听故事。每一个无边深夜,他均如此打发时间。
  苏穆煜没办法,叹口气:“连少。”
  连鸣没睁眼,瓮声瓮气地答了一个音:“嗯?”
  “你睡不着时,都在想什么。”
  半响,连鸣道:“没什么好想的,思绪清空,自然也就睡了。”
  “怎么清空呢?”
  ……
  连鸣没辙,只能换个话题同他讲:“苏老板,明日要随如风去冶铁城吗?”
  苏穆煜想起这事儿就头疼:“自然是要的。”
  “他就是那把青铜剑的铸剑人,嗯?”
  连鸣声音很轻,轻得快要抓不住。
  苏穆煜侧过脸,两人面对面,距离不过十几公分。月光穿过窗,偷偷溜进来,一面打在连鸣深邃的五官上,另一面照进黑暗。
  阴影中是连鸣看不清的眼,莫名俊美得不可思议。
  月下看人,总是有些旖旎在里头。
  苏穆煜的心却有点凉,他总觉得连鸣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百媚……都融”——《古代十大淫‘词》其三
  ②今天双更!夸我!(举高高!
  ③估计也能看出来了,这是个双撩的故事,却是单向暗恋,至于为何,以后见分晓。
  连鸣:导演,外面女粉丝太多,片场出不去。
  猩猩总导演:来啊!放苏老板!


第5章 国殇
  棠溪域内,棠溪城不过其一座城池,其西有古柏城,后称冶炉西城,东有冶炉东城,南有合伯城。西南方向四十五里处,有大小山头七八座,蜘蛛山、跑马岭等。山上棠溪源,山下棠溪河。风光秀丽,自成一景。
  古柏城有龙泉水,可以淬刀剑。特坚利,故有坚白之论矣。*
  十里棠溪十里城,村寨无处不市景。作坊林立,冶炉遍布。繁盛之日,剑光与日月争辉。
  安如风要去的作坊,是祖上传下来的。
  一般来说,冶铁炉在哪儿,匠人的家便在何处。安家非也,祖祖辈辈本家与作坊分离。因此,每每铸剑之时,总会拖家带口从棠溪城搬到冶炉西城的作坊去住。宝剑锻造完毕后,再回家中。
  安如风的祖辈,一个比一个会作。安如风当然不甘落后,从小耳染目濡,对铸剑一事自有独到见解。
  一岁牙牙学语,第一个字叫的“娘”,第二个字便是“剑”。
  三岁顽童和泥,他的眼神却飘忽到那猩红的炉火中去。
  六岁围着他爹研究炒钢折迭锻打技术,轮不起铁锤,拿着笔,倒也像指点江山。
  十岁亲自上阵,同年造出第一把剑,铁锋如芒,名声大噪。
  此后安如风一发不可收拾,每一把从他手中现世的宝剑,都能掀起全天下的逐剑狂潮。然,安小神童作为“剑痴”,对名对誉,一概贬为尘中土。
  安如风将所有美誉都推到自家老爹那里,他狂热的眼神,永远只在铁水之中。
  但往往天才精于某道,对其他事宜的处理能力,便显得尤为逊色。甚至有些傻,有些呆,令人啼笑皆非,捉摸不透。
  安如风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急公好义,雪中送炭。自从好心捡了苏连二爷,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差点一夜之间愁白发。
  “好好的衣服为什么要与裤子放在一起?!”
  安如风盯着苏穆煜收拾好的行囊咬牙,急不过又全部拆开重新规整。
  “还有这捆萝卜与韭菜又是怎么回事?!鸣哥,分开不好吗?”
  连鸣皱眉,打他出生起就没干过这种事,如今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结果一做全是错。要说错在哪儿,又是些小题大做的问题。
  苏穆煜扶额,原以为安如风是个糙汉子,没想到这内里比姑娘家还心细。
  “如风。”苏穆煜声音软得像糯米丸子,有些调戏的味道,“你这是要给谁嫁做小媳妇呢?”
  “什么小媳妇!”安如风差点没一剑劈了他,“大丈夫志在沙场,整天讲这些情情爱爱,庸俗!”
  连鸣也不是什么好人,几天下来发觉自己与苏老板根本就是一路货色。他往马车后边一坐,坐得四平八稳跟上朝似的。
  “如风,那你是想做姨娘?”
  安如风蓦地脸都红完了,少年郎一身黑色劲装,窄袖束腰如青松,裤子扎在革靴里,走起路来步履生风。
  他利落地翻身上马,鞭子往俩大爷跟前一竖。
  “坐好!别贫!小心我把你们卖到烟柳巷子里!”
  苏穆煜快活似神仙,仰躺在马车上,明显对此存疑:“如风,凤仙儿上次叫你,你可是进都不敢进。”
  安如风想起凤仙儿,气得快要头顶冒烟。
  大唐民风开放,窑姐儿们白花花的胸脯露得像不要钱一样。打那烟花柳巷经过,带起阵阵金粉之香。虽是时局战乱,要说哪里是个好去处,令人醉深梦死,能忘了山河破碎?
  女人的温柔乡——这可是英雄冢。
  纵观史册,管你打打杀杀,歌舞升平的地方总是灯火通明。
  即使棠溪城的烟柳之地,不比长安名艳满天下的“西市”。但女人嘛,千白明媚半罗衫,黛眉花钿惊鹄髻。窑姐儿们往门前一站,全天下都差不多。
  偏生安如风朱唇玉面,小小年纪已是少妇杀手。苏穆煜和连鸣一看就是断袖癖,姐姐们自然把所有目光放到了少年郎身上。
  安如风哪受过这阵仗,三番五次在窑姐们的大胆艳曲之下落荒而逃,此后是再也不敢路过那街口。
  苏穆煜不得不正色道:“如风,多大了?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到底是要后悔的。”
  安如风骑着马,头也不回:“那你是尝过了?如何?”
  连鸣朝苏穆煜看去,后者被盯得莫名其妙。苏穆煜仔仔细细地端详连鸣,连少的眼尾似藏诱惑,眉目之里又是正人君子。
  苏穆煜在马车上挪了挪身子,骨子里那点斯文是装不了了,流氓劲儿噌噌噌地往上冒。
  他随着马车颠簸,不经意地靠在连鸣身上。
  “我尝什么尝,我是断袖。”
  安如风马鞭子一弯,差点挥到头上去:“咳、咳!你、你真是断袖?”
  “不然凤仙们能看上你?”
  “那、那鸣哥?”
  安如风小心翼翼地朝连鸣投去半点余光。
  连鸣低头翻着从集市淘来的市井小说,半响没答话。
  苏穆煜伸手将他的书按下,胆大妄为地捏着连鸣下巴,“连少,要不跟我断上一段?”
  安如风深知苏穆煜表里不一,当即慌忙道:“你不要带坏别人!”
  谁知话音刚落,连鸣似从灿烂白昼的深处回过神来,他轻轻握住苏穆煜的手,“别人我可不答应,但要是苏老板,我自是愿与你断一断的。”
  苏穆煜乐不可支地拍拍车板,哈哈大笑。连鸣松了手随他去,又捡起书本来看。
  安如风拧眉,世风日下,流氓当道!
  呸,断袖当道!
  苏穆煜独自乐了会儿,又不甘寂寞似的逗弄安如风。
  “如风,你看那是谁?!”
  安如风专心致志望着前路:“阿煜,你能不能消停点?”
  苏穆煜撞了连鸣一下,连少心神领会地扬声道:“好像是蕊娘?”
  安如风吓了一大跳,匆忙回头看:“什么?!”
  后头哪里有人影,蕊娘不知在何处。
  安如风反应片刻:“你们!骗子!无耻之徒!”
  蕊娘是谁?这娃娃亲订的女魔头,可是一位令安如风“闻名丧胆”的女中豪杰。
  从棠溪城到冶炉西城,相去不过四五十里路。
  安如风赶着雇来的马车,随时想着找个地儿——把车上的俩大爷给暗杀活埋了。
  日头渐西,路程不远却也颠簸。吵闹劲一过,苏穆煜的困意涌上来。近些时日,他总睡得不大好。
  头回与连鸣共枕而眠,翌日醒来,自己总猴儿似的缠在连鸣身上。虽这豆腐吃得挺开心,可说到底,玩笑是玩笑,苏穆煜没有半分真断袖的意思。
  而连鸣呢?
  苏穆煜看不清这人,远观而去似天中皎皎明月,近在眼前又舍不得出手。
  两人博弈之间总是暧昧不明,一旦苏穆煜想动真格,连鸣又跑得比兔子都快。
  可叫人心头难受。
  奇怪,苏穆煜早从连鸣的肩上移走,躺下了。
  自己怎么会真的把连鸣带到这儿来。
  苏穆煜想着,然后沉沉滑到云梦中去。
  连鸣见他睡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安如风说话。登徒子安静了,安如风连说话都正常不少。
  连鸣放下手中书,指尖在书页上轻点:“如风。”
  “何事,鸣哥?”
  私心来讲,比起苏穆煜,安如风更喜欢连鸣一点。
  在少年郎眼里,连鸣是个书生,他肚子里的墨水,比那些酸秀才多多了。
  每每安如风舞剑,连鸣总会在屋檐下坐着,他一张口,从“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到“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可谓是句句扎进少年心。
  安如风再小姨娘,再小媳妇,抛开这些,他骨子里拥有的,也只会是属于少年人的热血与不知天高地厚。
  安如风常拉着连鸣讲苍生,讲天下,讲社稷朝堂,讲肝胆侠义。连鸣从不拒绝,这是每一个儿郎最纯真的理想,襟袍之下怀江山,铁蹄踏出万世平。
  但谈话总会以安如风的沉默告终,他讲着讲着,自己便不说了。太多的言不由衷,太多的艰涩之瘾,都埋在了少年瘦削的肩下。
  安如风常道:“鸣哥,我若生在太平,多好。那样我便能精心铸剑,一辈子也不离开棠溪。”
  “可是啊,鸣哥,既生于乱世,又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安如风沉默,连鸣便看着他发呆。少年乌黑的发,衬得小脸白得可怜。眉间的失意,总是浓郁。
  “鸣哥?”
  安如风又唤了声,惊得连鸣从思绪里回来。
  “哦,”连鸣道,“这次铸剑,打算什么时候回棠溪城?”
  安如风没想到连鸣会问这个,他不在意道:“我这样的剑痴,哪有才出家门,就要回去的道理。何日回去嘛,自然是在我再也拿不起铁锤之时。”
  连鸣笑道:“那你是要在冶炉城终老?”
  安如风转转眼珠子,“也不是不可,好主意!”
  “打住,打住,”连鸣赶紧制止他的人来疯,“棠溪城是个好地方,蕊娘还等着你回去。”
  安如风听到“蕊娘”二字,彻底垮下肩膀:“鸣哥,别提蕊蕊了行不行。”
  “好歹青梅竹马一场,你不想负责?”
  “负什么责,那是我爷爷订下的亲,”安如风挥挥马鞭,催着马匹走快点,“更何况蕊蕊本对我无意……”
  连鸣道:“我看不像,你才回来多久,告诉人家蕊娘你又走了没有?”
  “当然是没有,”安如风说,“不然又要跟上来。”
  连鸣挑眉,半响对安如风道:“如风,你死定了。”
  前方少年郎大手一挥:“死就死罢,早死不如晚死!”
  连鸣无奈笑笑,转头发觉苏穆煜已醒。苏美人三千青丝泄了一肩,正在认真地转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连鸣低声问:“说话声音太大,吵着你了?”
  苏穆煜揉揉太阳穴,牛头不对马嘴道:“听,铸剑的声音。”
  连鸣沉默片刻,还真的侧耳倾听。空气蓦地沉静下来,平日轻缓的呼吸声变得响若雷鸣。
  然而,没有半点锤音。
  “苏老板?”连鸣看着他,言语之意尽在眸间——逗我玩儿呢?
  苏穆煜没有辩解,“连少,再等等。”
  连鸣可是不想等了,指不定还得多远。天色渐暗,银白的圆月在山头露了一半。安如风穿着玄衣,马背之上,似要融入夜色里。
  连鸣刚要调侃,突然耳里传来一个音,“叮”的一声,浑厚有力。慢慢的,这声音如万河成海,如丝雨成幕,逐渐宏大,逐渐响亮起来。带着明朗的节奏感,音涛如炬。
  他猛地转过头去,发现前方视野逐渐明亮。安如风犹被鸡血浇身,像是听到灵魂深处的召唤。
  连鸣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波动与炽热,他直起身来。
  安如风反应最为激烈,他扬起马鞭在空中挥舞,“啪”地凌空劈出一个爆破音。少年郎踩着马镫子,直接在奔跑的骏马上站了起来!
  他迎风的发带几乎幻化成九天舞女,衣袍猎猎,潇洒痛快的长呵自胸腔爆发。
  远处,锤声混鸣,火焰冲天。群山被光勾勒出雄伟的轮廓,棠溪湖泊如燃烧的火海。
  安如风吹着长哨,兴奋地回头对两人道:“看!冶炉城!”
  那神情分明是在说——看!我的天下。
  安如风闪闪发亮的眸子,如宝剑出鞘时的冷锋,如漫漫长夜中的火炬。
  他自是少年,将韶华倾付到苍茫大地里,倾付到剑卷天光中。
  他无比兴奋张开双臂,似要迎接最初的梦。那个梦境藏在他的血肉里,藏在他尘封的记忆中。
  那是剑与铁铸就的根骨,别人,是看不到的。
  连鸣同苏穆煜仰头向远方望去,视线越过安如风的肩头,落在那处恢宏之中。
  炉火兆天地,红星乱紫烟。酒幡掩翠柳,铁歌秦更天。
  星河如坠,人声杳杳。安如风曾无数次挑灯夜看沙与月,笙歌哪比铁歌绝。
  少年郎的背影,孤绝、向上、又热血。火光变成金线,将他的身形勾勒,连发丝也熠熠生辉。
  半响,苏穆煜对连鸣道:“这个背影,绝了。”
  ——宛如一只飞蛾,义无反顾地扑火。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古柏……刀剑”——《晋出?地理志》
  ②“特坚。。。。。论矣”——《古今图书集成》
  ③“风尘……戎衣”——《重经昭陵》杜甫
  ④“一身……日师”——《老将行》王维
  ⑤二更完成!开心!
  苏老板与连少,自是要断一段的。嗯!当断则断!


第6章 国殇
  是夜,三人于棠溪湖畔,安家留下的作坊里住下了。
  这里常年无人居住,蜘蛛网结成了盘丝洞。少年郎同俩蜘蛛精一直忙到丑时,才将将能住人。作坊住宿简陋,远没有棠溪城里条件好。
  三人不得不挤在一起,但也总好过天为被,地为席。
  然,好端端的“三人行”,硬被苏穆煜的睡姿和安如风的霸道给搅和了。
  夜深人静,月换星移。
  未央无边,连鸣迷糊地感到一双手搭上了自己腰身。他半睁开眼,就着月光看到了苏穆煜那张充满诱惑的脸。
  连鸣深吸两口气,暗道势必做个柳下惠!可鼻尖萦绕的气息差点演变为烈药。
  连鸣不得不往床铺另一侧退去,轻轻把苏穆煜祸国殃民的爪子给挪开。
  半开的窗户灌进阵阵凉风,连鸣后知后觉身上没有被子。他转头看去,极度霸道的安如风直接卷了棉被,悬吊吊地挂在床沿。
  连鸣差点笑出来,安如风要是再翻身,不是脸着地都对不起他祖宗。然而连鸣没有袖手旁观,一手扯住少年人的亵衣,轻轻往床里带。没想到安如风大剌剌地长腿一踹,差点把连鸣踹到苏穆煜身上去!
  连鸣惊吓之余,猛地靠拢苏穆煜。随着热源接近,苏美人似在梦中的冰天雪地里寻到了火炉。
  连鸣咽了口唾沫,眼神顺着苏穆煜敞开的衣襟往里探。细长的锁骨,巧妙的颈窝,白玉般的胸膛,再向下,是招人的隐秘。
  连鸣明显感到自己有了反应,衣衫轻薄,好似一扯就能脱落。苏美人睡得畅快没自觉,连鸣堪堪闭上眼熄火。
  熄了片刻,毫无作用。
  连鸣骤然睁开眼,漆黑的瞳仁中尽是被压抑的欲望。他慢慢撩起苏穆煜的几缕长发,指尖柔情几欲渗到骨子里。
  然,时机不好。苏穆煜在梦中呢喃一声,连鸣立刻停止了动作。他默默叹息,一边挪开苏美人的手脚,一边从床上坐起。
  连鸣看看安如风,放弃从狼崽的爪子里抢被子。他小心翼翼地从床头取下衣衫,轻轻盖在了苏穆煜身上。
  连鸣越过安如风,翻身下床,往门口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他将被子解救,给安如风盖好。接着再次叹息,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欠这爷俩几百万?
  连鸣出门前,关上了半开的窗。
  翌日清晨,隔壁作坊的鸡,叫得都没安如风早。
  安小狼的生活作息非人能比。
  无论昨夜多晚才睡,天刚擦亮,他便咻地睁开眼。掀被下床,门口取剑,一气呵成!
  连鸣后半夜在院子里数了一晚上的星星,没情没趣的,转头就见安如风提着宝剑,满脸杀气地从屋子里出来了。
  “你这是要——?”
  连鸣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问,安如风已以剑破风,习起武来——哦,闻鸡起舞。
  连鸣扶额,“如风!”
  “嗯?”
  “鸡还没叫呢。”
  “没事,”安如风身姿飘逸,剑花光影赛过破晓最美的霞,“等我练完了叫它们起床。”
  ——谁家鸡要你叫!
  连鸣从石凳上站起来,疲倦地伸了个腰。既然狼崽子起床了,天色还早,自己再进去睡个回笼觉。
  连鸣进屋,结果又换了苏穆煜裹被子。那蝉蛹似的身子蜷在床中心,怎么都有点请君……的味道。正所谓是,淫眼看人……
  算了,连鸣咬牙,自己想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他走到床边,刚脱鞋躺下,没想到身边人突然出声,睡意惺忪的语气:“咦?……连少怎么才睡下?”
  连鸣侧了身,回道:“怪谁?”
  “我怎么知道?”苏穆煜还挺无辜的。
  连鸣:……
  也对,勾人那个总是理直气壮,偏偏还叫人百口莫辩。
  连鸣:“怪我自己,继续睡吧。”
  苏穆煜眯缝着眼,不知乐什么似的笑了一声:“连少,昨夜偷人去了?”
  “?”
  “你眼下那圈青色,哎哟喂,比青铜还青。”
  ……您还真是睡觉都不忘自己干的什么行当。
  连鸣懒得跟他贫,刚沾上枕头,睡意已来势汹汹。半梦半醒之间,连鸣还是很不服气地回了他:“苏老板好眼力。”
  “……嗯,我就从没打过眼。”
  两人呼吸平缓下来,各自翻身,又睡了过去。
  安如风在院内练剑,实则他现在已不用再做这些“无用功”。他回到了棠溪城,回到了冶炉作坊,他要做的,就只剩铸剑。
  少年人的额头渗出薄薄的汗,旭日东升,穿透力极强的金光撕开云层。那东方,群山起伏,悠远的峰头变得很近。
  日光和煦,风也轻盈,蝉鸣鸟叫格外清晰。安如风提着剑,剑光如从冰潭深处而来。他回头望向长安,在那早已看不见的地方,曾有他的鸿鹄之志。
  安如风低下头,情绪复杂的双眼盯着脚下那一方土地。汗水蹭过下巴,坠到地面,很快湿了一小滩。他抬手摸摸鼻尖,最后闭上眼。
  安如风,大战在即,鼓声锤声号角声,铁马铁蹄铁胄甲,厮杀快要濒临城下。
  没有时间再去想别的了。
  志向,那是留给别人的。
  隔壁鸡鸣划破了此时的沉寂,火红的公鸡跃上低矮的墙头。安如风自我安慰似的笑了笑,他将宝剑入鞘,转身去了灶房。
  要说安如风小媳妇,肯定是有理由的。并非枳句来巢,空穴来风,没人冤枉他——安如风做饭干活忙家务,那可是一把好手。
  并且从来不用催。
  每到饭点,一溜烟的人就没了影。半柱香后,热腾腾的饭菜必定上桌。连鸣除了读书败家玩古董,跟他老爹对着干,什么也不会。苏穆煜倒是会一些,不过有安如风打头阵,他也懒得再出手。
  反正,左右看看,这两人永远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这股臭味相投的流氓劲儿,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安如风做好早膳,天已大亮。食材短缺,只能和面烙饼。最后还学着胡饼的做法,洒了些黑芝麻。
  看起来不咋样,闻起来挺香。
  他端着饼去叫俩大爷起床,边走便腹诽:世上怎么有这么懒的人!
  实际上连鸣不是,要不是昨晚那一出,他也早该起床跟着隔壁公鸡二重奏了。
  但苏穆煜是个实实在在的贵妃体质,不到日上三杆绝不挪窝。用他的话来说,无利不起早,能睡则睡是对失眠最起码的尊重。
  安如风推了门,眼神飘忽到床上时,吓得差点把盘子给扔了。
  “你、你们!”
  床上二人那妖娆的睡姿催人瞎想,苏穆煜习惯了睡觉总得抱个什么物件,反正连鸣也被抱习惯了。两人亲近地靠着头,发丝互相纠缠,苏穆煜钻进连鸣怀里。
  怎么看怎么——和谐。
  呸!安如风赶紧甩甩脑子,把这可怕的想法驱逐出去。虽然他不排斥断袖,但猛然看到两个大男人睡在床上这般搂搂抱抱,在少年郎眼中,同那活春…宫也是相去不远了。
  苏穆煜说自己是断袖,真假难辨。
  可连鸣总该不是吧?
  安如风内心升腾起一种莫名的责任感,他要以救天下男人为己任!少年人气势汹汹地放下大饼,来到床边一掀袍子!
  ——叫人起床。
  “哎哎哎,起来了起来了,吃饭!”
  狼崽子用爪子把两人刨开,摇晃着连鸣的胳膊。
  苏穆煜一向睡眠浅,哪经得住这般折腾:“祖宗,如风,放过哥哥行不行?”
  安如风才不管苏穆煜,撇嘴:“那鸣哥你起来。”
  连鸣心道,倒霉催的,昨晚要不是你俩给我玩儿心跳,爷我至于困成狗?
  他挥挥手:“你吃,我再睡会儿。”
  “不行!你得起来!”
  “?”
  连鸣不知狼崽子这般执着为哪番。
  “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像什么样?!”
  连鸣就差吐血了,苏穆煜实在没忍住,抱着被子笑起来。他笑着笑着精神不少,慢慢睁开眼。因大笑,苏穆煜眼波似水,嘴角那点收不住的绝美很是捏人心魄。
  他道:“我怎么记得昨晚我们是三人睡的,那照你这么说,三人一起没问题,两人同睡就有问题?”
  安如风年少,心思透明得跟水晶似的,一点也玩不过老狐狸。
  他点点头:“应该……是吧。”
  “哦——”苏穆煜翻了身,用手肘碰碰连鸣的小腹,“听到没,连少,咱如风更喜欢玩三……”
  “别和小孩子开玩笑。”连鸣昨晚没下去的火此时又钩上来,他小腹一紧,头疼地坐了起来,“如风,别跟他见识。”
  “喂,谁跟谁见识啊。”苏穆煜抗议,“放我睡觉成不成?”
  安如风见他无药可救,彻底不说话了,单单哼了一声,转头出门去。
  苏穆煜慵懒地撑着头,越过连鸣看着少年郎的背影。
  半响,他似宠似笑道:“小屁孩。”
  连鸣揉揉额角,真觉怕了爷俩。
  作者有话要说:
  睡觉妥妥出卖了苏老板内心的猥琐,(手动再见
  怎么办,好难抉择,老七好想潜规则苏老板,但连少又是我心头好。
  算了算了,都潜都潜,我就这么喜欢男演员哦(不要脸!
  哈哈哈,今天留言的甜心都给发红包,国庆第一天嘛!祝宝贝儿们节日快乐!
  比心!


第7章 国殇
  安如风在桌边哀怨,连鸣在狼崽子十级压制的眼神里,把苏穆煜从床上拖下来,用了朝食。
  原定三人去一趟集市,顺道在周围游玩几个时辰。世人皆知棠溪除了宝剑闻名遐迩,这里的景致也是数一数二。
  过了今日,安如风就得开始铸剑了。
  自三人踏入集市起,探究的目光可不少。
  苏穆煜一人当先,风姿卓越。他青丝不挽,随意散在身后。公子如仙,人应入画,总是温柔蜜意的桃花眼似随处留情。
  连鸣盯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有些入神,这个身影与千百年后那个坐在拍卖会上,自信笃定的影子重合。
  苏穆煜,真不是传闻中那样。
  传闻中,苏老板斯斯文文却冷若冰霜,要定的东西从不放手,为人狡猾又吝啬。
  而眼前这人,会逗弄少年,会眼波生情,会在深夜睡不着,会露出言不由衷的笑。
  连鸣垂下眼睑,滚了滚喉结。
  他承认,各方面来讲,苏穆煜挺诱人的。
  连鸣当然不会告诉苏老板自己从不质疑这一切奇异事件的原因,他几乎是默认着坐实了“见色起意”四个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