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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追惊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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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尊事贵,朝三暮四,好没良心!
  苏穆煜黑着一张锅底脸,不悦道:“拆迁队!”
  狗崽到底有那么一丁点念旧情,它从连鸣身上下来,忙着奔回苏穆煜脚边,硕大的身子在他长袍上蹭了又蹭。
  苏穆煜很气:“蹭什么蹭!一身毛!你看我什么时候蹭你一身毛了?!回去回去,丢不丢脸!我是没给你喂饱还是没给你窝住,现眼!”
  连鸣哈哈大笑,他伸手勾下墨镜,彻底露出那双邪气肆意的眼睛,“苏老板,我与你家狗崽挺有缘,你看,这就间接证明了咱俩很有缘分嘛。”
  苏穆煜冷哼一声,接着把拆迁队领回家,关门前挤眉弄眼再三叮嘱:你赶紧把那个便宜金主给忘了,不然有你好看!
  连鸣盯着苏老板站在门口数落狗崽的模样,捂捂胸口,真是喜欢到不行。
  犬吠声远,嘈杂也无。
  苏穆煜这才拍拍衣袍,转过身,一脸正色道:“谁跟你有缘?”
  嘿,苏美人还有两副面孔!
  连鸣习惯了大起大落,思维也跟着跳跃不少。他自动忽视苏美人眼中的拒绝,说:“今日不提私情,都是去收货。孟老爷的买卖不好做,苏老板指点指点?”
  自连鸣提到孟家大院,苏穆煜心底立刻清明一片。实际上不用连鸣过来提醒,他也明白今天去收货的不止一家。
  孟家是块肥肉,谁都想来咬一口。吃得下多少,这个靠财力。但吃得好不好,纳得妙不妙,这纯粹是靠识货。
  孟老爷玩古多年,收藏繁杂。开门到代的有,高仿一眼假的也有。此次叫他们去掌眼,明摆了出货。
  连鸣喜欢玩,也不至于棒槌一样被人玩。怎么败家是一回事,败得心甘情愿才是重点。马三爷要收,云中鹤也有人要来。众人之中,就属连鸣最没眼力见,他得找个人挂靠,合起伙来做买卖。
  除了苏穆煜,还有更好的人选?而且于他来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苏老板慢悠悠地走过去,在连鸣身边站定:“想拜师啊,连少,诚意?”
  连鸣毫不意外,带着苏穆煜绕到后备箱,他拉开门,几个红木雕花箱整整齐齐摆在里面。苏穆煜瞥了他一眼,后者歪歪头,左手一摊,意为请便。
  苏穆煜不客气,挨着挨着打开箱。唐代黄釉蓝斑陶三足炉,清雍正的景德镇窑墨彩山水图笔筒,连之前允诺过的一对儿粉彩百鹿尊也一并送来了。
  诚意?稳够!
  苏老板饶是见多识广,还是被连鸣的阔绰吓了一跳。他慢慢关上箱子,把那夺人眼眸的蓝彩墨彩粉彩通通关回去。
  “连少,暂不提对尊与笔筒,唐蓝彩可不多得。眼下这器物又是黄釉釉下蓝彩,区别于三彩器上的流淌蓝彩,甚是罕见。已不算是诚意了吧?”
  连鸣关上后备箱,单手撑着车身,笑了笑:“花钱学知识,我还怕学费不够。苏老板这意思,收了徒弟了?”
  苏穆煜摇头,反而向后退一步。他能敏感察觉到,连鸣想从他身上要走的东西,已不是“眼力见”这么简单。
  连鸣想要更多,而苏穆煜偏偏给不了。
  “收徒只是玩笑话,连少别当真。时间不早了,莫让孟老爷等得太久。”
  连鸣为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这么说来,苏老板肯合伙?”
  苏穆煜毫不扭捏,俯身钻进车内:“你有钱,我识货,天合之作!”
  连鸣替他关上门,双手交叠趴在车窗上。两人面对面,眼对眼,呼吸靠得极近,一低头,就能吻上去。
  “苏老板,合作愉快。”
  两大狐狸视线相撞,各自腹黑轻声一笑,暂达联盟。
  流氓配流氓,一个文臣一个武将。
  早在云城西区的孟家大院恭候多时的马三爷等人后背一凉,狠狠打了一个颤。
  马三爷搓搓手,道:“这云城的深秋是不是太冷了?孟二少!孟二少!你家还不开暖气伐?”
  “睁大狗眼好好看!”闻身回头的孟二爷,粉面如玉却脾气暴戾,“收货,闭上你的狗嘴。”
  马三爷乐得宛如傻逼,古玩行里上上下下,也就这个孟二爷不买马三爷的烂账。
  还别说,三爷就喜欢这种人,对口,有味儿,真新鲜真够劲!
  感兴趣到不要不要的。
  连鸣与苏穆煜踩点到达孟家,两人这出奇的排列组合一亮相,立马闪瞎众人眼。
  孟老爷难得起身迎接两人,眼睛里的询问之意藏都藏不住。
  苏穆煜打着哈哈,朝孟老爷伸出手去:“孟老爷,后生来晚了,对不住。”
  “哪里哪里,刚好合适!都是来赏玩嘛,时间早晚没差的。”孟老爷身骨硬朗,只是眼下藏不住青黑,面色略有倦怠,大有纵欲过度的嫌疑。
  “哟,连少也一起来了。今个儿在孟家门口相遇,两位真是给我孟爷面子。”
  连鸣脱下风衣折在臂弯,修身马甲衬得他风度翩翩,儒雅非常。伸出手,低调名表扣在腕上,谈笑间财阀之气溢于言表:“孟老爷,当不起这声连少,可别折煞学生我。”
  孟老爷听罢,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笑得像尊弥勒佛。
  连鸣这话太明了:自称后辈,给足面子;再称学生,摆明今天是来交学费的态度。
  意思是不管你孟老爷拿出什么货,我都会纳走一二,够痛快。
  “好好好!看货!看货!”
  孟老爷大手一挥,带着两人往会客厅而去。
  马三爷忍了片刻,终究没忍住。在连鸣刚落座时,咻地蹭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连少,什么意思?嗯?”
  “什么什么意思。”连鸣不在意,顺手拍开马三爷快要怼到他脸上的放大镜,“坐直了,好好说话。”
  “能什么意思!我去,你还不交代?上次芙蓉城的苏富比拍卖会,你俩不是,不是——”马三爷做了个夸张的割脖子动作。
  “你俩不是——杠上了吗?!”
  连鸣有几分好笑,猜都不用猜,如今圈内会把他和苏穆煜两人传得如何水火不容。反正流言蜚语不带草稿,黑的吹成白的,再吹成黄的。
  不过别人越是将他俩捆在一块儿议论,他就越高兴。好像这样能证明苏连二人的关系,比起外人更近一点。
  “什么杠不杠,最近麻将没少打吧,杠上花做了几次?”
  连鸣不与马三贫,他带上手套,装作仔细,实则马虎,研究起眼前这景德镇窑釉里三彩人物图尊。
  “论赌我没你精,你可是赌圣,”马三爷撇撇嘴,下意识瞅了瞅正一门心思扑在五代白釉穿带壶上的苏老板。
  “那你和苏老板,嗯,究竟怎么回事?明人不说暗话,咱俩谁跟谁,赶紧的!”
  “你不八卦要死是吧?”连鸣实在想笑,“你去照照镜子,马三,还记得网上那个被封号的狗仔不?你跟他相去不远了。”
  “嘿!兄弟还做不做了?!”
  连鸣被问得有些烦,挥挥手:“苏老板,我的菜。”
  马三爷深吸一口气,拿着放大镜指指连鸣,满脸“我就知道,你这个败家爷们儿”!
  “连少,花钱泡男人?”
  “俗不俗,寒碜我?”连鸣斜了他一眼,“正儿八经追着,别给我添乱。”
  马三爷看看连鸣,再看看苏老板,最终摇摇头,痛心疾首:“你俩要是在一起,古玩行得塌半边天!”
  “哪儿能啊,”连鸣还是笑,正人君子、学者风范端得相当好,“三爷,欢迎你以后来我们家鉴宝。”
  “嘁,”马三爷冷哼,抖落满身鸡皮疙瘩,翻着白眼赏玩去了,“先把人追到再说吧,我谢谢您勒!”
  连鸣翘着嘴角,心情好得不行。他侧头看向苏穆煜,再瞧瞧手里的尊。没意思,连鸣当即放下古董,这货哪有苏老板好看。
  连少将手套往桌上一放,翘着二郎腿,开始认认真真“赏玩”苏穆煜。
  这厢苏老板瞧了半天,意犹未尽地点点头:“刑窑,五代白釉穿带壶。釉层匀净,制作规整,形制浑厚稳重,胎质坚实,细洁纯白。都说刑窑白瓷类雪,品相这般绝美。孟老爷,这是件不可多得的好玩意。”
  孟老爷这辈子什么赞美之词没听过,夸夸其谈者有之,戴高帽儿者有之,言辞华而不实者有之。
  但要是苏穆煜说好,这味道就不一样。夸张点说,业界一半的藏友都请他掌过眼估过价,出卖人在委托拍卖时设的保留价,也多出自苏穆煜之口。
  孟老爷笑着点点头,叫孟二爷给苏老板斟茶。孟二爷全名孟远,正因他爸包养小情人的事,感情上过不去。
  父子关系搞得剑拔弩张,估计也是流年不利,水逆犯冲。
  孟老爷叫了两声,孟远无动于衷。大抵同自己老爹对着干,是这帮纨绔子弟的集体爱好。
  苏穆煜倒有几分羡慕,自己无父无母,或者说他可能有,但记忆中就是想不起他们的模样。
  苏老板从记事起,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公义阁,他没上过学,更没读过书。满腹经纶像是天生刻在他脑子里,很多事他无从挖掘,也无力追溯。
  眼见着孟老爷要发火,苏穆煜和事佬似的笑笑:“不必不必,二爷与我同辈,哪有让他斟茶的道理。我在您这儿随意惯了,孟老爷还跟我客气。那这货,我可是不敢收了。”
  “哎,你这孩子!”苏老板给路,孟老爷就顺着台阶往下走,“这话要不得,别跟我那不孝子计较。毛没长齐一愣头青,还敢管起他老子了!”
  “二爷是为您着想,孟老爷好福气。”
  苏穆煜长袖善舞,顺带转过头朝孟远笑了笑。
  领教过苏老板笑靥的人都知道,他桃花眼一弯,像月牙,像狐尾,媚态毕现,十分勾魂。云城金秋的梧桐树叶顺着凉风翩跹而下,就在那一秒,孟远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赶在脸上飘起两片可疑的红云前,孟远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摆弄着一对玉件。
  连鸣端看半响,暗道不好,他深知苏美人功力强大,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你,甭管他有没有那个意思,别人都会往歪路子上想,还是纵马奔驰毫不回头那种。
  连鸣挤到苏穆煜身边坐下,单手搭在苏老板身后的沙发背上,怎么看都像把这人圈在自己怀中。
  孟远听到动静看过来,连鸣颇带震慑力地看了他一眼。狮子王守护领地,不怒自威。
  孟远皱眉,传言两人不和,看起来不是这么回事啊。
  马三爷深知有多乱,赶紧一脚插过去,转移孟二爷的注意力。
  “孟二爷!小远子,来来来,据说你也收了不少好东西,拿出来让三爷瞧瞧!”
  孟远一怔,瞬间什么旖旎幻想,怀疑困惑都没了。满脑子马三爷桀骜不驯又有些二五缺的脸:“滚滚滚!敢打老子的主意,找死是不是?”
  “咦?咦咦咦?二爷,冤枉哟,”马三爷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压着脖子凑到孟远耳边,轻声说,“二爷,什么叫,我打你的主意呢?”
  酥酥麻麻,痒劲儿蹭蹭往上冒。
  孟远彻底红了脸,蓦地起身,低头看向马三爷:“闭上你的狗嘴!”
  “哎——二爷!别走啊!”马三爷登徒子上脸,不知悔改,对着孟远扬长而去的背影挥了挥手。
  连鸣抬抬下巴:“三爷,不行啊。”
  马三爷转过头,大有落井下石、同归于尽的决心。
  “连少,你把苏老板泡到手啦?”
  “泡”这个字,轻挑又微妙。
  苏穆煜一愣,转而笑眯眯地看向连鸣,后者差点吓出神经病。
  连鸣横了马三爷一眼,接着他轻声细语,哄孩子似的对苏美人顺毛撸:
  “苏老板,我岂敢?”
  作者有话要说:
  (你有什么不敢的?!!
  凌晨十二点,片场。
  今日拍完对手戏,剧组正收工。
  苏穆煜伸着懒腰打呵欠:回家回家,累死了。
  连鸣穿上外套,把剧本递给经纪人:苏老师,咱们再去撸个串儿?
  猩猩总导演:撸什么撸什么?赶紧回家去!最近狗仔追得紧,可别被暴出什么绯闻来。今年的双影帝还要不要了?注意点儿。
  连鸣:那这样,苏老师,今晚到我家去研究夜光剧本,如何?
  苏穆煜钻进商务车,摇下车窗挥挥手:我考虑考虑。
  (还需要考虑???


第20章 锁麟囊
  苏老板不搭话,马三爷倒是按捺不住,那把嗓子嘹亮又透彻,嚎得连鸣只想摸出枪杆儿证明一下自己是大佬少爷。
  马三捧着茶杯:“连少,哪儿有您不敢的呀?!”
  苏穆煜瞧着连鸣,瞧了半响也不说话,最后抬手指指存放青铜器的区域:“连少,有兴趣不?”
  连鸣没看,甭管他感不感兴趣,苏穆煜的兴趣倒是挺大。
  连鸣笑了两声,邀功似的低声说:“苏老板看上哪件只管挑,开门货你留着,高仿旧仿什么的塞给我就行。至于价钱你别管,孟老爷开什么价我照单全收,回头好东西全送你阁里去。”
  苏穆煜挑眉,眼底神色几经变换。他没想到连鸣真这么大方,简直是赶着趟来送钱,还是属于不要跟你急的那种。
  太扯了。
  苏穆煜摇头:“不必,连少。我出眼力你出钱,最后价格三七分。公义阁比不上连家财阀大族,也不至于寒碜到白嫖。”
  连鸣当然心知肚明,他就那么一说,不放过任何机会以表忠心。
  “既然这样,也不勉强,”连鸣说,“青铜器是吧,苏老板,去看看?”
  苏穆煜这才放下手中茶盏,两人离开沙发。
  孟老爷迷恋古玩人尽皆知,这会客厅里零零总总不下百件,瓷器玉器青铜器,书法书画甚至还有上好的明清家具。规模实属不小,但苏穆煜仍旧可以断定这些鳞毛凤角,根本不足以窥探孟老爷收藏阁的冰山一隅。
  孟老爷拿出来的瓷器占大头,包浆厚实有之,贼光惊现亦有之,品相上层的估摸百分之六十,算是良心出货。
  至于石头,即玉器,苏穆煜兴趣不大,公义阁里或美若星辰,或纯如碧波的玉件太多,不足为奇。连鸣倒是撑着脖子看了几眼,最后没相上中意的。
  而青铜器,若不是经由安如风一案,苏穆煜平时很少会生出收藏之心。他自一件件器皿中走过,什么龙纹壶、父乙觥、战国手心纹剑、虎纹戈……什袭珍藏,数不胜数。
  连鸣看了一圈儿,摸不着苏穆煜到底想要哪一件,问道:“苏老板,哪样合心意?”
  苏穆煜笑笑:“好几件挺不错,青铜器鼎盛时期的龙纹与转变时期的龙纹各不相同,都是心头好,难以抉择。”
  “我还以为你会中意大克鼎。”
  “嗨,别提别提!”
  苏穆煜听到这名字立刻眉飞色舞,转头看看孟老爷,再压着嗓子同连鸣打趣,“这货明显不对嘛,连少,知道大盂鼎不?这二鼎还有一段佳话。”
  “你看假?”连鸣相当配合地故作神秘与好奇,大大满足了苏穆煜的八卦欲。
  真跟带小孩儿似的。
  苏老板也真,抛开做买卖的事,他就是童稚纯真的妙人儿。
  苏穆煜藏不住兴奋似的搓搓手,说:“当年左宗棠遭朝廷议罪,时任侍读学士的潘祖荫援手。潘祖荫谁呀,著名的金石收藏大家!左宗棠也念人恩情,得大盂鼎后遂以相赠。
  “大克鼎于1890年出土,潘祖荫用重金购得。从此,大盂鼎、大克鼎这两件周朝时期最大的青铜器齐聚潘府,轰动一时!成为京城的一大新闻。你说收藏到了这份儿上,这才是玩家!”
  连鸣点头,掩不住羡慕与倾佩:“那孟老爷这件为何不对?”
  苏穆煜讲到欢喜处,主动攀上连鸣的肩膀,两人头靠头,哥俩好似的凑在一块儿。苏老板没注意,马三爷倒是把连少一系列占便宜的动作落入眼底。
  连鸣趁此伸手揽住苏穆煜的细腰,脸上认真求教,心里美滋滋。
  苏老板说:“后来呀,打仗了,八年抗战知道吧?潘氏后人将国宝藏于地下,抗战胜利后,国宝再次出土,潘于达移居上海,将其捐赠。”
  “这么说来,真品在上博放着?”
  “可不是?直到1959年,国家历史博物馆开馆,大盂鼎应征北上。两件巨鼎自此各镇一方。”
  苏穆煜说得幻化入境,有板有眼,说到最后,一手拍在连鸣肩头,说出了点荡气回肠的感觉。
  连鸣轻笑两声:“这故事你怎么不跟孟老爷说说?”
  “嘁,连少摆明了要坑我?”
  苏老板也不气,笑着收回手,两人距离再次拉开。一时间,连鸣觉得空落落的。
  “苏老板,我岂敢?”
  骨灰级发烧藏友,最恨别人说不对。
  “哪有你连少不敢的?”
  苏穆煜将马三爷的话原本奉还,转头去找云中鹤派来的人联络人脉了。
  粗中有细地赏玩一天,最后宾主尽欢。连鸣带走了几件瓷器,最终将五代白釉穿带壶送与苏穆煜。苏老板纳了几幅字画,准备挂家里陪衬新购置的紫檀木雕云龙纹座屏风。
  马三爷差点打包大克鼎,围着研究半天,最后神秘莫测地退了回来。
  云中鹤是云城有名的艺术品投资公司,做人顾问,自个儿也收点东西。几样鼎好的开门货需要竞价,大家平分秋色。剩下个别一眼假和存疑的古玩无人问津,其他基本被云中鹤收走了。
  从孟家大院出来时,苏穆煜再次邀约大家下个月到芙蓉城公义阁赏玩。
  三年不开门的公义阁突然要出货,这可惊了马三爷与云中鹤等人。孟老爷推脱说身体抱恙,改日再去。实际上是好不容易资金回手,忙着包小情人,哪有精力去芙蓉城。
  不过孟二爷支支吾吾地表示,有时间自己一定会去,到公义阁长长见识。
  “哟,二爷,不是打心眼儿瞧不起咱迷古之人,怎么换到苏老板身上,您就愿开尊眼啦?”
  马三爷打趣不减,临走还要埋汰几句。
  孟远一声冷哼:“毕竟做掮客的三爷,跟苏老板不是一类人呐。”
  三爷吃噎,耸耸肩,开着跑车扬长而去。
  苏穆煜和连鸣与孟家作别,同乘一车回了清云轩。
  开车到达苏家门口。
  苏穆煜下车,连鸣跟着从后备箱将古董尽数取出。两人沉默着对视几秒,最后连鸣开口道:“苏老板,帮你送进去?”
  苏穆煜看看这大箱小箱一箩筐,承了连鸣的帮助。输完密码,两人拖箱带盒地进了门。
  拆迁队作为单身狗,早在家里等得不耐烦。没想到连鸣跟着一起进来,兴奋到嗷嗷直叫。苏穆煜觉得自己养了条见异思迁的破狗,很是糟心。
  连鸣放下东西,叉着腰环顾一周,胸口郁气难开,他垂下眼帘,敛去所有黯然失色。苏穆煜本以为连鸣会借此机会在他家多呆会儿,没想到连鸣拿起风衣,逃也似的离开了。
  愣是一刻没多待。
  苏老板准备了一肚子的推辞草稿,毫无用武之地。连少关门前,还向拆迁队吹了声口哨,调子奇特,很是好听。
  没想到拆迁队一愣,原本摇成筛子的尾巴越来越缓。最后它耷拉下耳朵,在门口徘徊两圈,彻底趴下了。
  连鸣前脚刚走,苏穆煜揉揉肚子,后脚进了厨房。他取出速冻饺子,随便给自己弄了晚餐。一个人的日子,反正也过习惯了。
  苏老板没忘记卖主求荣的拆迁队。
  他一手端着饺子,一手端着狗粮,在客厅唤了几声。
  拆迁队自连鸣离开,趴在门口一动不动,俨然没精打采。苏穆煜觉得蹊跷又好笑,他放下碗筷,带着狗粮蹲到门边。
  “哎,拆迁的,不吃饭啦?”苏老板将狗粮凑到拆迁队嘴边,“你最爱的狗粮加火腿,你不吃我吃了?”
  拆迁队撩开眼皮看了他一眼。
  “嗯?”苏穆煜皱眉,“儿子……。你这是哭了?!”
  惊讶之余,苏穆煜只觉头疼:“好端端的你难过什么,我又不是不要你。等等,你该不会真对连鸣上心啦?哎哟我跟你讲,那家伙十恶不赦,不是什么好主人!”
  “安安心心跟着我不好?人家千金一掷为古玩,不正经玩狗的。你讲讲,他要是真看上你,是不是得带你走,是不是得跟我要?人家既然不带你,肯定转眼就把你忘了。拆迁的,连鸣遛你呢,这都看不出来,你枉为狗!”
  苏老板口不择言,硬生生把连鸣这“五讲四爱”的好青年,说成了玩弄感情的大恶棍。他干脆盘腿往地上一坐,把拆迁队的狗脑袋放在自己腿上,慢慢顺毛撸。
  但拆迁队估计是真伤了心,压根不理他。苏穆煜自顾自唠了半天,没有丝毫成效。当即孩子气也出来了,他蹭地站起来:“得得得!破狗,找你的金主爸爸去!上好的狗粮都不吃,谁把你养这么叼。”
  苏穆煜抖抖这身织金锦,弄皱了袍子更窝火。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餐厅坐下,刚拿起筷子,接着长叹一口气,又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苏美人一掀袍子,气势汹汹地走回门边。拆迁队扇扇耳朵,狗尾巴摇得有气无力。
  苏穆煜在它身边蹲下,轻轻把狗粮推到拆迁队嘴边,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语气委屈到极点:“儿子,你好歹也吃点啊,饿坏了可咋办嘛。”
  相当没骨气。
  待苏穆煜哄好狗崽,一碗饺子都凉透了,他懒得加热,匆匆吃了两口,作罢。
  苏老板的日子,过得清闲又有些落寞。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赏玩,一个人做任务,一个人承担魂魄背后的故事。总而言之,苏穆煜这如花似玉的青年小伙,活成了空巢鳏寡老人。
  他无所谓孤独,无所谓陪伴。在他眼里,一生好像很长很长,又很短很短。他经历过上百个夙愿案,走过千百个灵魂的人生。
  他摇着命运的橹秆,脚踏夙愿的扁舟,在岁月这条长河上,时而顺流直下,时而逆流回溯。
  他看得太多,人间沧桑悲欢离合,早已入木三分。
  苏穆煜讲不好,甚至有时他会忘,忘记到底是身在梦中,还是梦到自己活在现实里。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一直在走,走过了灵魂的背后,和白云苍狗。
  碧霄深处无人问,阴阳两界莫回头。
  苏穆煜作息很准,子夜之前必定上床。新任务到手,他又将自己的卧房活成了工作室,魂魄背景及资料,纸张堆满床。
  拆迁队窝在他脚边打盹儿,苏穆煜换了丝绸睡衣,斜斜靠着床架。他鼻梁上夹着金属框眼镜,细长的珍珠眼镜链条垂在颊边。
  屋内灯光昏黄,有木质香氛的气息隐隐浮动,留声机放着咿咿呀呀的京剧。
  正常唱到《锁麟囊》春秋亭一折,程派唱腔美到肝颤,西皮流水好不畅快!
  “听薛良一语来相告,满腹骄矜顿雪消。人情冷暖凭天造,谁能移动它半分毫。我正富足她正少,她为饥寒我为娇。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
  这薛湘灵不吝钱财倾囊相助,真真是个豪情仗义的女子。苏穆煜一边浏览资料,一边打着拍子轻声哼唱。
  苏老板兴致好,开口唱了几句,又转为念资料:“背景,民国时期。物件,一双玉镯。人物涉及……。名伶……军阀少将……啧,这庸俗的案子。又是哪家兔儿爷被负心汉所抛,心有不甘余情未了?无不无聊。”
  苏穆煜嘴上念叨不停,又翻了一页:“地点上海,噢,还不错,摩登城市去见识见识也行……不能打扰魂魄……不得与其交流……做一次旁观者。好歹展世一还有点良心,轻松多了。”
  “玉镯即将现身于云城黑市夜场拍卖……该不会是什么鬼货贼货?干不干净也敢叫我去收。”苏穆煜皱眉,翻到最后一页。
  “哦,照片在这儿。主要魂魄关系是……”
  “咦——?”
  苏老板猛然一顿,双目圆睁,惊谔失色。
  “什么?!”
  ——
  连鸣从苏宅出来,并没回直接回云城本家。他面色沉郁,驱车赶往云城南郊。连鸣的房产不止一处,这是连余风硬要他养成的习惯,所谓狡兔三窟。哪天仇家找上门,寻你在那栋房产,都还得费点时间。
  连鸣到达南郊香山别墅,他停好车,开门落锁。
  客厅灯火通明,背对着他坐了一个男人。
  连鸣神色疲惫,将风衣搭在玄关处的衣架上。他走到客厅酒架前,选了瓶红酒。
  “这么晚,何事?”
  连鸣坐到男人对面的沙发上,慢慢倒酒。
  男人冷冷清清,声音沙哑:“半月后的云城黑市拍卖会,那对玉镯要浮水了。”
  连鸣将红酒推到男人面前:“嗯,我知道了。”
  “你自己注意点,苏穆煜那边已接到消息,这次你打算如何?”
  “老规矩,还能怎么办。”
  “不怕让他生疑?”
  连鸣后仰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出神,半响,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既要引起他注意,又要不使他生疑,这个度不好拿捏。”
  “你自己选择的路,可别后悔。”
  “怎么可能,”连鸣嗤笑,“那你们也太看低我了。”
  男人终于转过头看了连少一眼,他睫毛扑闪两下,压住两分沉静一分神秘。
  男人说:“祝你顺利。”
  连鸣堪堪闭上眼,手里轻轻摇晃酒杯。过了很久,久到室内似已无人。空气静谧,未央无边。
  连鸣道:“……嗯。”
  他再睁眼时,客厅哪还有人。窗户大开,深秋之风混着冰冰凉凉的味道往里钻。
  连鸣轻声呢喃:“这人真是……什么时候能正经走一次门。”
  作者有话要说:
  苏美人发现什么了?连少这番又是为何?
  孟二爷到底对苏老板是一见倾心,还是另有所图?
  马三爷同孟二爷之间,又是如何的扑朔迷离?
  欢迎大家来到,七声号角之《明日揭秘》栏目组,所谓是,今日谜团,明日依然谜团,甜心以为后天就不是谜团了?
  不不不,后天还有更大的谜团。
  答案?谁知何时到来。
  (老七露出姨母般的微笑
  苏连二人:导演!导演!今天的盒饭怎么没鸡腿啊?
  猩猩总导演:资金都不够,还要什么鸡腿!老七我都要去上街卖艺了!


第21章 锁麟囊
  苏穆煜看了一晚上新任务的背景资料,凌晨三点才睡下。
  然而未至七点,城市的大动脉刚刚苏醒,窗外鸟鸣有些嘈杂,苏穆煜躺在床上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摸出手机一瞥,还没睡到四小时。
  这痛苦的失眠,何时是个头。
  苏穆煜翻身下床,面带倦容,脑子却很是清醒。他伸手在拆迁队的狗头上薅了一把,准备洗漱更衣。
  苏老板刷牙时,还闭上眼假寐了几秒,借此安慰自己能多睡就多睡。他的思绪却不自禁飘到另一个问题上去——这次的夙愿案,又不是个善茬。
  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呢,既然活着不好,死了就好。可死去之后,这些不甘与徘徊,又为哪般?
  尚且活着时,不紧紧抓住维系生命的渴望,在这泥淖、浑浊、丑陋的世界里苟且而不偷生。直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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