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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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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虽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小张给张子青递过一个铜铃,张子青将铜铃置于手心,喃喃自语,随后一声爆呵:“去!”他手腕一抖,铜铃直直落于八卦阵乾位、金秋开门。我眼皮子一跳,目之所及,因铜铃到位引起的震荡沿着红线一圈圈波及开来,竟似能听到嗡嗡罡声。
  端坐于沙发上的方皓突然叫我名字。我察觉手中异动,低头看去,罗盘指针微动,转忽不定,似乎像在被引领着走势一样。客厅中的灯发出呲呲电流声,不知何处传来轻微爆响。
  张子青双手捏诀,口中道号不停,八卦阵越发动荡,罗盘指针乱转,我额角渗出汗来,随着道号越急,阵中风声渐起,我隐约觉得要有什么东西爆发出来。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呼号,两短三长,张道长双指成剑拍于红线八卦阵上,罗盘忽的停止转动,他大喝道:“黎泽,速判归处!”
  啊?判卦需要时间,他忽然起声,我来不及反应,脑中只闪过那两短三长呼嚎声,忽如福灵心至,伸手指向一处:“在那!”
  正是方皓正上方。
  风声挟过我耳边,擦着我最后那个字的落音。张道长已经一声厉呵,不知何时手挽木剑,横空劈去。一道黑影蓦然自本来空无一物的空气中蹿出,迅如闪电。一头扎进八卦阵中。这团黑影比我那次在刘洪屋中见到的更大,速度也更快。它被木剑所迫,在阵中游走四蹿,在我身边绕过几次,那速度之快,如果触碰到皮肤,仿佛都会被割伤。然而我就在阵中,它竟也对我视若无睹。几次折返,最后猛地冲向方皓————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它一团扎进方皓心口。方皓被那团力量冲地往后一倒。
  “方——”
  我张着嘴就要叫出来。
  但见方皓胸前红光大盛,那团黑影嘭被弹出,正好被张道长随之而来的木剑钉了个结结实实。眼见怪物被桎,我心里一轻松,就想过去看看方皓情况。他依然倒在那动也没动。然而刚迈步,就听张道长斥道:“别动!”
  可我的脚已经迈了出去。我回身望去,扑面一团黑雾,就不醒人事了。
  这一觉昏睡的香甜,我本来以为会做噩梦,结果等睁开眼,外面云淡风清,身上轻松畅快,竟然一丝不适都没有。身下感觉触感丝滑。挺尸躺在床上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不在自家。要不怎么这床这么软,一点也不硬呢。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扭头看去,是小张。
  他看到我醒了,只愣一瞬,便扭头朝外大声说:“二哥醒了!”说着笑眯眯朝我走过来。
  睡了一觉,就成了二哥。我回想起昨天的事,看窗外风景独好,猜测应该是在朱豪宅中。想到此刻身下这张床不知道是不是被朱豪睡过,连忙膈应地起身下床。
  “师父说你要再休息一下。”
  青少年独有的嗓音,带着涩感。像只小鸭子。
  “没事。我感觉像做了按摩一样,挺舒服的。对了小张,你全名叫什么?”我穿着衣服,心道,总不能一直小张小张叫。大家好歹共患难,叫个小名也可以吧。
  小张还没说话,门那边响起一个没好气的声音:“那是因为就是我昨晚给你做的按摩。”
  我循声看去。
  大清早方警官臭着一张脸。
  唔……
  “方警官什么时候改的行……”
  “你昨晚被那孽畜击中,浑身僵直。确实是方警官替你松了一晚筋骨。不然你现在可没那么轻松,行动自如啊。”随后进来的张道长呵呵笑道。
  原来是真的啊。可是方皓明明也倒在那,怎么他就没事呢。我看了眼他气色,嘿,那丝纠缠他凶门的黑气已经没有了。脸色如常,灵台清阔,小吉之相。
  张子青见状,道:“小黎师父,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他走到方皓身边,示意他把那乾坤通宝取出,问道:“这个通灵古币,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据实相告:“是我爷爷给我的。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是。乾坤通宝有不少,但是这种材质的,据我所闻,应当只有六枚。小友身上一下就有三枚,我就好奇了一下。”张道长顺了顺他的八字胡,道,“小黎师父姓黎,莫非,你口中的爷爷,叫黎天启?”
  啊?又是一个认识爷爷的人。我有些迟疑。但这幅迟疑的表情落在张子青眼里,无疑是等于认同了。他倒也明白我的思虑,宽解道:“你不用担心,我并无恶意。”
  我说:“道长与我爷爷是故交吗?”
  这年纪不像吧。怎么说,儿子辈还差不多。
  “没有亲眼见过。我只是听我师父说过一次。几十年前,一位黎姓卦师卜卦术可谓惊天绝地。名躁一时,后来风头大盛之时,却隐归了,旁人遍寻不得。”张道长想了想,好笑道,“想不到他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在市野之中。”
  张子青口中的名躁一时的大卦师,应该不是我那个整天穿着背心打着麻将动不动就打我狗头的老爷子吧……我木然地想,他虽然会看相,一点没有绝世高手的风范啊。
  “同名吧。”最后我这样说,
  张子青摸了摸手中的乾坤通宝,想了想,哂然一笑:“或许吧。”
  等我整理完衣服,三人去到楼下,楼下已经平静如许,不见昨晚凶险。
  张道长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他当时一到现场,便觉得气场有异。听闻朱豪死状,加之监控诡异,心中猜测就明确了几分。张子青修的是张家道术,自成一支,和茅山术法有相通之处。但于搜寻术上,略有欠缺。姜明望只和他说希望与他那过去的人接洽,并没有提什么人。然而他昨日见我,知我是卦师。手中顿觉握了一张好符。
  “伤朱豪者,必是诡物。它藏于暗处,我拿它没办法。只能封了现场,不让它出走。”
  昨晚天黑看不见,其实朱宅前后左右,都有张子青贴的符卦。后来他布的阵法,叫归灵阵,它可以令诡物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时间溯洄到朱豪死的当日。让方皓坐在那个位置,也只是障目之术。诡物被阵法相激,以为仍是取朱豪性命之时,自然现身。
  至于让我提前预判它在哪,是为了做好准备,提前出手。以免动手太晚,真的伤到方皓。没想到还是被这东西钻了空子,好在我那几枚铜钱起了作用。说到底,我只以为是个平安符,万万没想到它居然真的这么厉害,大宝贝啊!
  “古币通灵,向来为卦师所用。不过,这三枚古币被红线缠绕,做成了这个模样。它又多了个功效,也叫,护灵锁。”张道长说,“小黎师父果然远见非常,提前做了准备。”
  我摸着鼻子讪笑:“偶然,偶然。”我又问,“昨晚那东西查清了吗?”
  “钉在剑上时,我看到一眼,是只拳头大小的甲虫。后来它逢我木剑化成黑雾,扑向你,就消散了。原本我想捉住这诡物,好去追踪它背后操之人。万没想到那人料到今日,早留了这一手。”张道长叹道,“此人深不可测。”
  所以朱豪必然是死在这甲虫手里。看来刘洪死因,也差不了多少。而这只虫子已经消散,便连凶器也寻不着了。背后之人,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行思紧密。
  昨晚因为我晕倒了,所以众人只能歇在此处。
  等张子青道长和小张朋友上楼收拾他们的东西后,客厅就只留我和方皓二人了。我见方皓从早到现在一直臭着一张脸,撞撞他:“哎,昨晚真的你给我按的,辛苦你了。”
  方皓哼了一声。
  “小张叫什么,结果还是没有告诉我。”我问他,“你知道不。”
  “叫张章。”他冷硬道。
  “张章啊!那他以后结婚,生的孩子是不是叫张章章啊。”我故意很惊讶地打趣。结果方大警官一点面子也不给,嘴巴抿地紧紧的。
  我实在闹不准他在生哪门子气,只能无奈道:“方大爷,您咋了。您这脸是冰箱里出来的吧,又冷又硬。我哪得罪你了。”
  方皓撇我一眼,终于动了,他把脖子上的护灵锁摘下来,放到我手里:“还你。”
  我一看这宝贝,就乐了:“哎,哥是不是有先见之明。要不你小命就没了。”
  没想到没得来一声谢,反而他好不容易好转的脸色更臭了,居然转身就走。
  我:“……”
  小张,啊,张章跳着下楼来,叫了我一声二哥,我哎了一声。他说:“你和大哥是不是吵架了?他昨晚可担心你了。怕你死了。”
  哦?所以这就是方警官生气的理由?
  我摸着小张脑袋:“张章,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叫我二哥,叫他大哥。我比他年长。”
  “因为你比他矮啊。”
  小张笑眯眯地给我一个爆击。我瞬间被雷劈成焦炭。他娘的一个头顶也算矮?
  张章蹦哒着去开车,张子青道长经过我身边,委婉道:“小孩子分不清大小,也就只能凭高矮来区分了。”他想了想,拍拍我肩,“小黎师父,放宽心。”
  ……
  就因为一个头顶,老子就二了!
  方皓冷笑道:“说你两年白长,还不信。”
  我呵呵一笑:“该比你大,就比你大。”
  方警官脸色一下就黑了:“要不要比比?”
  “比就比。”
  “大哥二哥别吵了,走了!”
  我俩对视着,互相磨了下牙。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黎师父(笑眯眯):身心通畅,服务一流,给好评。
  方大同志(冷嗖嗖):你给我等着。


第18章 鬼影黑虫(五)
  方皓眉间黑气一去,果然如我所料,运势好转不说。局里还因为他破案有功,给他发了奖金,虽然幕后凶手还没抓到,毕竟找到了凶器。之后我自己寻思,我的护灵锁救了方皓一命,他那场劫难我后来又替他受了。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时我算的时候,算不准方皓的气运吧,所谓的纠葛大约就在此处。
  之前护灵锁一直被我压在箱中,经此一次,我决定还是戴起来。想想方警官明明想要道谢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矫情的小模样,还挺有趣的。
  张子青回去调查甲虫背后的主使者。他身负奇术,又认识许多不常见的人,这个任务就先交给他了。朱豪和刘洪一案,虽未结束,但方皓他们与家属保证过,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待。至于刘洪父母,领着刘洪的尸骨回老家去了。方皓还单独给了他们一笔钱。
  他们走的时候,我陪着方皓去的火车站。他二人的身形委顿,仿佛苍老很多。骨肉至亲,白发送黑发,这件事中,最伤心的怕就是父母了。
  方皓叹口气,问我:“你能看到他们接下去会怎样吗?”他怕因为受刘洪的牵连,导致两位老人无端受累,有所不测。到时离太远,忙也帮不上。
  我道:“不必看了。刘家祖上乐善好施,积善行德。他二人命中还有一子。悲痛虽难抑,时间久了,总会过去。两位安养天年,是没问题的。”
  方皓奇道:“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孩子?”
  我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之后隔了两年,机缘巧合之下,我与方皓见过刘姓夫妇一次,他们身边确实有一子。有个年轻人去那旅游,不小心坠入河中,被刘老头看到了,及时救了上来。年轻人得知他们夫妻两人没有孩子后,硬要认他们当干爹干妈,待他们犹如半个父母。
  那时方皓才道:“原来你看相真的挺准。”
  我道:“难道你之前都不信的?”
  他哈哈两声,就没再接嘴了。
  此次回碧琅市后,我放了小王的假,给她发了奖金,让她和她男朋友出去玩一玩。难为人家小情侣空闲时间给我站店,看小王男朋友那不甘心的模样,我也做不出徒手劈银河这种拆散牛郎织女的事情来。她走之前,还说了赵泯不少好话。大意是在我不在的几天里,郡主天天过年帮她招揽生意,搞得她男朋友都醋了。
  当然她如何安慰她男朋友的,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总之那男生看我的眼神,有如受惊小鹿。连我要拍拍他肩膀,他都嗖地躲开了。
  ……我十分想收回给小王的奖金。
  此事虽一时无进展,我心里却还记挂着如何从钱老板那里打听朱豪的事,正巧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赵泯打我电话,说:“黎哥,有件事儿。”
  他通常说有件事儿的时候,一般下一句就是与我有关的。
  果然赵泯道:“你上回不胡掰了一个胡师父。钱忠达让我请他过去。”
  我说:“他找胡师父干什么?他房子不是新买好了么。”
  赵泯道:“嗨,新房子还在装修。我听他意思,他旧房子折腾的厉害。家里鸡犬不宁的。连生意都谈不好了。要不他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胡师父身上。”
  “你让他把房卖了不就行了。”
  “没用。姓钱的又不只这一个住所。我看他是惹了些什么。”赵泯神神秘秘道,“先前你不是让我打听怪事儿吗,我还真听到了些。钱忠达家里出事,好像是去巫衍出差回来后,才变成这样的。你不也才从巫衍回来。”
  哦?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得来全不费功夫。
  但既然是胡编乱造的一个人,如果此刻跳出来告诉钱忠达,我骗你的。恐怕下一秒我就在碧琅混不下去了。我想了想,让赵泯先探探钱忠达口风,约在哪儿?依我对钱忠达的了解,这种不为人知的事,他很有可能选择一个地方。
  望悦楼。
  望悦楼的生意,向来很好,又向来清淡。它里面进出的人,和它的地理位置一样的安静,和它的装修一样的奢华,却又低敛。钱老板选望悦楼,是因为保密。我希望他选望悦楼,也是因为保密。如果隐秘性不够高,我又怎么让“胡师父”进去呢?
  钱老板约的人。赵泯订的包间。我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
  包间特地要求服务员隔的屏风板。到时候我在屏后,钱老板在屏外。赵泯领着人进来的时候,我心中是十分紧张的,虽然早就让赵泯套好了说辞,也穿了大衣改了身型,但万一钱忠达不管不顾,直接掀了屏风看人,那可怎么办?
  我就赌一下钱老板在这方面的谨慎。
  “钱老板。”
  “久闻其名,胡师父。”钱忠达落坐后,与我寒暄了一下。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在我这里逡巡,一紧张差点嗓子没压住。
  赵泯见状,机敏地给钱忠达倒了杯茶水,歉意道:“胡先生今日给自己算过一卦,不便见友访客,但因为是钱老板的邀请。他便来了。不过出此下策,请钱老板见谅了。”
  “这莫非就是障目之法?”钱忠达打量了一下,笑道,“高人总有些特殊要求,不见外的。倒是麻烦胡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上回您给我看的房子,我很喜欢。”
  我心道,果然是无奸不商,漂亮话说起来一套套。我都不知道自己闻名在外,你就已经久仰大名了。呆的越久越容易出破绽,我便说:“钱老板有什么事要解惑呢?”
  钱忠达啊一声:“是这样。”
  然后就没了动静。我偷偷侧目望去,那边没什么状况。但忽然听赵泯说:“那我就先出去吧。”顿时明白过来,钱忠达是信不过赵泯,所以才不说话了。
  赵泯固然会察言观色,可不能真走啊。他走了我怎么办,关键时刻我还要靠他的。
  我说道:“不介意的话,让赵经理旁听吧。他作为经手人,与钱老板所求的事,便有一定关联,说不定,还能助力一二。”
  既然我这样说了,钱忠达也就不避讳赵泯了。毕竟该知道的,赵泯肯定也听说。而且若是他日后想出手那套房子,还是希望赵泯帮忙。他是个精明人,权衡再三,知道怎样做对他最有益处。钱老板说:“实不相瞒。我最近生意频遭挫折,屋中总有不明声响。就连内人,呃,也总身体不适。我请过一些师父看了,但都是庸俗之辈,收了钱财,没能消灾。上回胡师父给我的帮助,倒是实实在在。所以我只能再仰仗您了。”
  听他称我“您”,我差点口水没喷出来。
  “那就测个字吧。”
  赵泯给钱老板递了张纸。钱老板想了想,提笔写完后。再由赵泯交到我手里。赵泯转过屏风时,朝我眨了眨眼睛,口型道:厉害了我的哥。
  我白了他一眼,接过纸一看,是个经字。单字卦。取左上右下,泽风大过卦。
  我看了片刻,暗暗压嗓道:“钱老板写的经字,从表象看,左边偏旁过于刚硬,形如刀,而右边上部,斜向上出头,似铡。两把刀悬在头上,可谓危险。从卦象看,得此卦者,身心不安,事不如意,却又强行前往,难免诸事衰退。”
  钱忠达惊道:“那该如何是好?”
  “此卦内含中庸之象,有转圜余地,钱老板不必过于担心。”我说,“但从卦象来看,我想问钱老板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拿了一些本不该你拿的东西呢。”
  钱忠达顿时有些语塞。
  我说的是实话,倒没有哄骗于他。“大过卦,必然要找出问题根本,方好解决。”
  钱老板沉默片刻,这才长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实话说了。其实,我并没有拿它。只是收到之后,便还人了。”
  我心有所感:“是什么?”
  “是一部经书。”
  钱忠达徐徐道来。他经常在外跑生意,接触的人非富即贵,有一位朋友,说是受人之托,请他保管一样东西。他随朋友前往,从保险箱中取出黄布包裹的东西。钱忠达见了,内心自然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它被锁在保险柜中,回去后,就打开来看了看。
  果然是书,我耐住内心激动,总觉得那个渔网又逐渐被拉起来一些。
  “只是,上面的字是古文,我不知道是什么。也没来得及多做研究。”钱忠达道,“后来那位朋友问我要回去,我就还给他了。只是,后来的事,您也知道了。我近来就十分倒霉。”
  “钱老板早在之前就寻思个住所,可见问题不是一两天。为何如今才失色呢?”
  我缓缓道:“你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姓朱?”
  钱忠达被我一语中的,顿时没了声音。但既然被我说中,他对我更信了三分。诚恳道:“希望胡师父能帮我解决这个困境。我家里都被折腾地够呛了。”
  刚才的卦取泽风卦,动初爻。碰触到经书的两个人都已命丧黄泉。钱忠达遇到变故,估计是曾有心想吞吃了这本经书,只是后来放弃了。幸好他在重要关头做出正确的决策。否则不止家中倒霉这么简单。此书邪乎,更甚者,书后的人邪乎。
  钱忠达的问题好解决,藉用白茅,柔在下也,心诚一些,就能化解了。但就目前,我还不想告诉他,我只说:“等我找个时间,去钱老板家中一趟。这些时日,你换个居所。至于生意上的变故,钱老板也知道,生意有来有往,竞争心且不要太强,收一收,以免走太快,反而得不偿失,中了竞争对手的计谋。”
  他听我这样说,心里也踏实些,临到出门时,突然道:“胡先生的口吻,和我一个朋友很像。不过他比较年轻,不过二十来岁。”


第19章 鬼影黑虫(六)
  我当时就心里一惊,脑中嗡一声响,不会就这样被发现了罢。
  不过钱忠达沉吟过后,道:“或许是精通卦术之人,都有些类似吧。”
  说着,就告辞了。
  我这才瘫着舒了口气。
  瞒着钱忠达,是一种直觉。原本我就不太愿意出面,方皓那尚且给我藏着掖着,钱忠达这里,既然搭了个胡师父的名号,不如就用下去罢。
  赵泯送完钱忠达,回到房间打趣道:“哥,你行啊。哎,要不你以后就化名胡先生吧。”
  我甩了他一眼:“钱老板多精明一个人,他现在不怀疑是因为他心乱。你看骗他两三次,还能不能成功。早被发现了。”
  “也是。大老板嘛。”赵泯坐在我面前,说,“下一步呢,什么时候去他家啊。我还惦记着他那套房呢。说真的。那房挺不错的。”
  我喝了口水润嗓,拿起筷子道:“先吃吧。这么贵的菜。浪费可惜。说好啊这钱你付。哥哥我付不起这么金贵的饭钱。”
  这顿饭吃了个大收获。原本我只是从钱老板口中套些话,看他是否认识朱老板,不过,半途听他所述,根据他的卦象来看,我忽然意识到或许他和朱豪一案有所联系,诈了一下,果然问了出来。想来之前钱忠达一直没当回事,直到听到风声说朱豪死了。人嘛,总是不愿意自己的命案有牵扯的,所以钱忠达一直遮遮掩掩,不欲让人知晓这件事。
  赵泯又和我提起了看房子的事,他说你现在经常要出门,你的奶茶铺就小王一个人,再请人你又抠。去做些外快不好嘛!我又不找你坑蒙拐骗。
  令我迟疑的倒不是坑蒙拐骗这回事。而是抛头露面次数多了,难免招风。我只能说让我再想想,先把钱老板的事解决了再说。
  去钱老板的小区之前,我打电话问方皓空不空。他听我问话后,捂住话筒大概和旁边人说了些什么,这才回答我空的。我们又约了时间。然后我让赵泯开车去门口接他。
  这是方皓和赵泯第一次见面。
  方皓上车之前,赵泯看到他从门口出来,身高腿长,一身休闲便服,吹了个口哨:“黎哥,你眼光不错啊。我头回见到这么时尚的警官。”
  我看方皓这一身打扮,知道他可能又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回来。大概正巧赶着我打他电话,他没收拾好,就原样一身出来了。方皓身为警官,除了去案发现场,也朗朗松松需要换换不同身份出入不同场所进行调查。
  我叮嘱赵泯说:“你待会儿可别说啥奇怪的话。注意点言行。”
  “放心吧哥。”赵泯满口应承,作戏一样苦一张脸,“新欢和旧爱嘛,我懂的。”
  方皓正巧听到这句话,看了我一眼,我讪讪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给赵泯甩眼刀。
  大约是职业病,方皓上来后,就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赵泯好几眼。
  赵泯这人我知道,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平时谈业务还能装个人样,西装领带一打。一到私人时间,花衬衫,紧身裤子,闪瞎人眼的皮带,身上还戴大金链子。怎么花哨怎么来。看在方皓眼里,估计他把人划到流氓那一组无异了。
  其实我也说过他:“你链子那么粗是怕人看不出你壕是不?”
  赵泯委屈巴巴扯着金链子不撒手:“哥你不懂。镇财的。”
  得,你镇,你镇。
  赵泯开车吹口哨,起步又快,变灯了还想往前冲一冲。我都快哭了,哥哥诶,你旁边儿坐着个公职人员呢,你当他面闯红灯好吗?
  果然方皓面色变了又变,还是没忍住,淡淡道:“开车不要闯灯。不要吹口哨。”
  “我捉摸好了的,能过。”赵泯一时忘记自己是在和谁说话,转头对上方警官深沉的一眼,立马想起来这人是谁了。马上改口,“好咧好咧。一定注意。”
  ————我心好累。
  车七拐八拐,到了市东边一个中心地段。这小区高档,进门时,门卫不让进。好在赵泯和钱老板打过招呼了,报出门牌号,又把电话给了门卫,让钱老板和他说。门卫再三确认,检查了身份证,这才给我们三个人登记好信息,放进去了。
  我趴在椅背上小声道:“哇,这进出门真麻烦。还不如我那小公寓,爱进进,爱出出。”
  方皓却说:“这样可疑份子就很难进去。安保系统做的不错。可惜代价高。如果每个小区都有这样严禁的安保设施。偷盗案会少一半。”
  赵泯道:“要钱的。你看那些开发商愿不愿意。”
  他俩在那就安保的事情展开了讨论,我就不掺杂其中了。探着头看楼号。方皓忽然咦一声。我说:“怎么,开过头了?”
  “没有。只是见到几个熟人。原来他们住这里。”
  赵泯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人已经开着车走了:“方警官这眼神牛逼啊。隔着窗玻璃,都能一眼把人认出来。”说着他已经把车停到了地下车库。
  这楼是一梯一户。
  赵泯拿着钥匙去开门。我站在廊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方皓见我左右四顾,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先进去看看再说。自打巫衍回来,我觉得我的直觉,或者用卦师的情形来看,叫预感,提升了不止一层。如果说以前,我只是朦朦胧胧有点感觉,看个面相测个字,还需一层层疏导。现在看上一眼,心中自然浮现卦象的气运走势了。
  我猜这大概叫,量变引起质变,熟能生巧?
  一进门看到这装修格调。我不禁感慨了一下钱老板:“该死的有钱人。”
  赵泯见怪不怪,他与房子打的交道多,再奢华的也见过了:“我买了咱俩住吧哥。”
  这一套房下去得多少钱。你就这样把买字随意挂嘴边。你不知道很伤人心吗?不愧是敏敏郡主,这他妈的财大气粗!
  我斟酌再三,只有那句话形容:“……该死的有钱人。”
  方皓道:“你不住原来的公寓了?”
  我说:“你别听赵泯瞎吹。”
  他哦了一声。
  大概是因为钱忠达已经搬离这间屋子很久了,家具上落了灰,尽管落地窗十分敞亮。屋中仍觉一丝阴冷。这阴冷不是真冷,我原本想随便看看,回去再让钱老板取一样贴身物品,用茅草垫着,诚心上柱香,过个三日估计也就好了。但此刻,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在坏这屋中运势。我说:“如果张道长在就好了。他应该是擅长的。”
  赵泯一听道长一词,顿时懵逼了,在他心里,道长一般是与鬼神画等号的。他磕巴着话都说不连:“难道你说这这这这屋里有有有,那啥?”
  我知道这小子怕鬼,但没想到这么怕。这还大白天,我们三个人在,他居然还能惊恐成这个模样。我有心吓他,故意放低声音道:“说不定就在……”
  “啊啊啊住口!”赵泯捂住耳朵,花衬衫一下吊起露出了白白的肚皮,“我不要听!”
  我正暗自偷笑,就见方皓朝我招招手。他已经去了二楼。我跟去二楼,这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更重了。方皓道:“你确定这屋里有东西吗?”
  “不确定。”我说,“不过方大警官,你倒也信。”
  方皓淡定道:“我只信我眼前看到的。”
  ——厉害,服气。我不该试图去反问一个辅修哲学系的人。
  主卧室应当在吉位,吉位气势黯淡,我直接去了钱忠达卧室。里面墙上挂着他和他新任夫人的结婚照,就是一年多前新娶的那个。这屋中摆设似乎被人动过,细看过去,床位不正。方皓道:“你快看。这地上有灰尘。”
  我走去一看,果真在床脚有一条薄薄的灰。这一定是将床移动过后,留下的。看来,挪位的人没有清理好现场。我和方皓对视一眼,捋起袖子,打算将床搬开。房门口赵泯不知道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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