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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施法者伯里斯阁下及家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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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伯里斯一愣的功夫,精灵的骨头椅子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法师叹着气关上大门,一转身,洛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伯里斯,你完了。”洛特仗着自己的个头,居高临下地眯起眼睛盯着伯里斯,眼中带着十分刻意的怜悯。
“什么?”法师一脸茫然。
“你晚节不保了,”洛特说,“难道你没发现?你的演技有点过头了,以至于那个精灵对你产生了误解……”
“什么误解?他根本并没认出我。”
洛特摇摇头:“你没听出他最后那句话里的意思吗?连我都听懂了。他以为你是你儿子!”
这也太荒诞了!伯里斯说:“我没结过婚,也没有过女朋友,就算我曾经有一段露水姻缘……我儿子也不该刚二十岁左右啊!否则,难道是我六十多岁时才……”
“所以这才叫晚节不保啊。”
“不,我更像我孙子,”伯里斯自己也觉得这话透着诡异,“至少年龄比较合适……”
“但是,如果你是你孙子,你何必要用学徒身份遮遮掩掩呢?老法师带个孙子有什么可丢人的?不管这孙子是怎么来的,不管你儿子或女儿经历了什么,你身为爷爷也没什么可羞耻的。你又不是贵族,接纳儿女的私生子只能说明你善良慈爱,没人会笑话你。对于你这样有钱有地位的人来说,只有老来得一私生子才值得以‘学徒’来伪装,这样就没人会笑你老不正经了。”
伯里斯想了想,发现洛特说得有道理。“也许您说得对……我晚节不保了,”他扶额走向升降碟,“黑松肯定会告诉别人……而且据我所知,他的冒险小伙伴里还有两个半身人……”
洛特跟上去:“这样也挺好。反正你也得想办法解释这外貌,不如将计就计,你就当你儿子吧。”
“那原本的我干什么去了?”
“慢慢再想呗。你都八十多岁了,再过几年你就可以假装自己死了,然后以儿子的身份生活下去。”
浮碟缓缓上升,载着两人回到书房前。“洛特大人,我觉得很奇妙,”伯里斯说,“您一直被限制在异位面中,每一百年才能回来七天,为什么您对人情世故之类如此熟悉?”
听了这问题,洛特的脚步顿了顿。伯里斯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氛,赶紧补充说:“抱歉,大人,也许我的疑问让您不愉快了。我随口就说了出来,实在是有些唐突……这并不是一个提问,您不用回答我。”
“没事没事,”洛特摆摆手,跟着他进了书房,“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很多遗憾的事,但是我愿意回答你。说真的,我一直在等你对我问这问那,可你就是不问,快憋死我了。”
既然这么想说,您就不能主动找我说吗?伯里斯忍住了这一句,坐到书桌前。
洛特坐进书桌前的单人沙发,接着说:“当人们摆脱了困境,身在安全幸福的环境之中,他们都会想倾诉一下的。倾诉的内容可能很简略,也可能添油加醋,这会随着人们的个性而改变……但总之大家都很需要倾诉。很多人都会一脸痛苦地表示‘不不不我不想谈’……你以为他是真的不想谈吗?那你就错了。他只是还没找到最舒适的倾诉机会。他内心深处觉得倾诉哀愁、挖掘过去是一种示弱,怪羞耻的,所以他不愿自己动手挖,最好是让别人主动来挖……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挖,必须是让他有好感的人,最好这个人对他充满关怀,循循善诱,然后他就可以顺着对方的思维开始谈论自己了。这么一来他就不会显得软弱了,他可以推说‘都是你问了我才说的,我没告诉过任何人’。谈完之后,谈话双方会的亲密感会大大提升,聆听者能得到一种救赎他人的快感,而倾诉者会很爽,他不仅释放了压力,还能通过稍加暴露弱点而获得聆听者的进一步信任……”
伯里斯目瞪口呆地看着洛特。他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毫不留情地自我揭穿,在没开始谈话前就把谈话的背后动机抖了个干净。
洛特仰着头盯了一会儿天花板,突然望向伯里斯:“所以,你刚才是已经开始问我了,对吧?”
“嗯,是的……”伯里斯简直开始替他尴尬了。
“你的疑问是,我每一百年才能自由七天,那我又怎么能了解这世界的方方面面?其实你仔细想想就明白了。你活了八十多年,最前面的十年还基本是蒙昧状态,而我经历过多少个一百年?多少个七天?我都没法计算。就算只把那些七天相加,我也经历了相当漫长的岁月。”
“确实如此,”伯里斯回应道,“刚才说完之后我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其实我也并不是很了解所谓的‘人情世故’,”洛特继续说,“一次次的‘七天’,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场戏剧。我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舞台,借那些‘戏剧’了解人世……有些东西我不用亲身经历也能略知一二,却只能知其皮毛。我能理解何谓仇恨,何谓爱情,何谓哀伤,何谓快乐,我能描摹出雪山与海岛的轮廓,也知道战争和阴谋的模样,我甚至能亲自编一个恩仇故事出来……但我没有真正经历过它们。关于这世界,我了解得很多,却经历得很少。可以说,它对我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
伯里斯倒从这话里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您提到戏剧。这么说,您曾经观看过真正的舞台表演?”
“是的,很久之前的某个‘七天’里。”
“那是什么样的的戏剧?”
“内容我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演员都特别丑。其实我还看过不少书籍,都是在一次次的七天里找到并带回去的,只可惜它们在异界被腐化得太快,存个几十年就烂得一碰就碎,根本没法收藏。”
“您是怎么认字的?”
“这问题是不是有点侮辱我的智商?”
伯里斯抱歉地笑笑:“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当年第一次见到您之后,我一直在搜集整理各种提到过您的文献。据我所知,您对很多类型的奥术免疫,对神术则完全免疫,不仅如此,您还能够通晓世间所有语言……这是一种天然的通晓,您根本不需要刻意学习某类文字。”
洛特猛点头,伯里斯依稀从他的眼神里解读出了浓厚的满足感。“是的,”洛特故意换上精灵语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世上到底存在多少种语言和文字,但只要我接触到某个文明,我就能直接通晓他们的语言。”
“您的精灵语很惊人。”伯里斯拿起羽毛笔,在面前摊开的笔记上记录着这次谈话的要点,“现代精灵语,辅以古语精灵腔,这是现在精灵们最推崇的口音。关于魔法免疫,您能再说得具体点吗?”
“魔法免疫?聊到你最感兴趣的部分了?”洛特问。
“也不是最感兴趣……”
“那你最感兴趣的是什么?”
“这……一时也说不清楚。我们先说说魔法免疫,好吗?”
“不好。”洛特再次开始强行跑题,“我会讲魔法免疫的,但我特别好奇你对我的哪方面最感兴趣,你快说!”
第9章
又来了……伯里斯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在异界半位面的时候他就领教过这个聊天方式,骸骨大君总是先默默跟着你的思路走,然后猝不及防地带着你跑题,而且不许你中途折返……
更重要的是,洛特提的问题太难回答了。对他哪方面最感兴趣?这算什么问题?也许开个玩笑就能混过去,偏偏伯里斯不太擅长开玩笑……
正在他发愁的时候,洛特突然转头望着某个方向。
“怎么了?”伯里斯问。
他的问题刚出口,高塔大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就像是有人用攻城槌砸门一样。伯里斯站起来,嗖地一下消失在了原地。洛特懊恼地咕哝了几句,转身跑出去走向浮碟。
来到大门前,伯里斯发现自己对声音的种类的判断还是挺正确的,巨响真的是攻城槌发出的。当然,是魔法塑能而成的攻城槌。
是黑松。他折返了回来,用储法杖施放了一个铁甲巨犀冲撞效果,然后就不省人事倒在了高塔前。骨头椅子没跟在他身边,看他这幅狼狈的样子,也许那东西已经碎在了什么地方了。
伯里斯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的魔法波动。黑松身上残留着浓重的死灵气息,这是当然的,他自己就是死灵师,比较奇怪的是,他似乎捏碎了两枚储法水晶,用掉了好几发巨犀冲撞,左手还捏着一张没施展成功的羊皮纸卷轴,上面是个连环爆燃术。
黑松最讨厌这些术士才热爱的法术了,他自己不怎么喜欢用,而且也确实不擅长用,不过准备些魔法物品防身总是没错。现在他竟然启用了一堆元素爆裂效果的法术,这作风简直不像他。
伯里斯继续专注于塔前的空地和远处的森林。法师住的地方就这点讨厌——想检测异常魔法波动?这里可是法师的地盘啊,以高塔为中心的大片土地上均有魔法残留,多重痕迹天长日久地交织在一起,搞得到处都是“异常”波动。想要仔细侦测,必须要特意找时间一点点去排查,像这样草草观察是不会得到准确结果的。
洛特也下到大厅里,惊讶地看着倒在门外的精灵。伯里斯叫来两只魔像,一个抱起精灵,一个关闭大门,他自己则又施法暂时消失了。再回来的时候他带了一只小皮箱,而魔像、精灵和洛特都不在大厅里了。伯里斯心里刚一紧,高塔二层的扶手边就传来了洛特的声音:“别慌亲爱的,我们在这里。二层的客房有床有盥洗室,比较方便一点。”
“你们怎么过去的?”伯里斯踏上浮碟,升到洛特身边。
“和你一样用浮碟啊。”看到伯里斯要翻过护栏,洛特还特意伸手搀扶了他一下,不过此时伯里斯精神紧张,根本没留意到这个体贴的小举动。
“不……我是说,你是怎么命令威尔和德克拉也上来的?”
“谁是威尔和德克拉?”
“那两个魔像。”
“难道你所有的魔像都有名字吗……”洛特带着伯里斯走向一间客房,“他们不听我的命令,所以我亲了他们一人一口,然后再下命令,这样他们就跟我来了。那个精灵好像情况不妙。”
两个魔像驻守在屋外,黑松已经被放在了床上。他身体僵硬,眉头紧皱,呼吸又弱又快,一副被魇住了的模样。
伯里斯坐到他身边,从小皮箱里掏出一只绿色玻璃瓶,将瓶中液体与另一种粉末溶在一起倒在自己右手心中,按住黑松的额头。
伯里斯让洛特帮忙拿住敞开盖的小瓶,让它靠近黑松的鼻子,黑松似乎嗅到了药剂的味道,表情放松了一些,呼吸也舒缓了许多。
“前所未有,真是前所未有……”伯里斯自言自语着,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事前所未有?”洛特问。
伯里斯说:“不管袭击者是谁或是什么,他竟敢在不归山脉的范围内袭击黑松。而且从黑松做出的反应看,他惯用的法术可能对敌人没有用,而对方却可以对他使用即死魔法,并毫不费力地撂倒了他。幸好他身上预置的防护术起了一点作用,不然他当时就没命了。他逃回来之后大概没力气施法求助,而普通敲门声又传不到高塔上层,所以他就用了储法杖里的巨犀冲撞效果……不,也许不止是这样,也许是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吸引我的注意,因为……因为他身后的敌人已经追了上来……”
洛特想了想:“所以……总之这不正常,是吧?平时没有人这样骚扰你?”
“当然没有。不归山脉和与萨戈有盟约,侵犯我的领地就等同于对萨戈宣战,反之亦然。十国邦联内的所有军事组织和冒险者工会都知道这件事。而且,对施法者同行来说,我……我其实很有名,他们不敢随便找我的茬,除非他们脑子有问题。”
洛特说:“也许不是军事机构干的,也不是法师干的。难道就不能是异界生物什么的?炼狱生物什么的?九头九尾尸毒龙什么的?”
“那它们到底图什么?”伯里斯抹了把额头,“再说了,刚才我打开了大门,如果有什么要袭击高塔,那时是个很好的机会……他们又为什么要躲开?等等,大人,九头九尾尸毒龙是什么东西?”
“根本没有那个东西,”洛特按了按伯里斯的肩,“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亲爱的,你好像很紧张,你得放松下来才能更好地帮助这个精灵。”
伯里斯点点头,不再说话,专注于照顾仍昏迷不醒的精灵死灵师。伯里斯靠魔法药剂帮黑松恢复了一些体力,又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诅咒类律令法术。对从前的伯里斯来说解除这类法术不算难事,可现在不同,他知道该怎么做,却无法唤起高阶魔法……
抱着试试的心态,伯里斯向洛特简单解释了这个移除法术,问他能不能施展。洛特颇为难地想了想,说:“呃,是这样的,我并不能用你说的那个法术,但我确实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移除精灵身上的即死诅咒。我可以解除一切持续作用的死灵系伤害,无论那是具体什么法术,无论施术者有多强。”
伯里斯因这个能力而稍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半神有此能力也不太值得吃惊。他往旁边稍稍让了让:“那……就麻烦您了?”
“你为什么要往后退?”
“您不是……得过去亲他吗?”
“我还没说完,”洛特说,“用你们的学科来说,这是一个神术,而不是奥术。而且它的施展过程需要咏唱,咏唱的内容不是咒语,而是一段法典片段,来自上古诸神……你可以把它理解成疏导力量用的指挥口令,我要靠这口令来引导他体内的伤害离开。可现在我必须靠亲嘴施法,那么问题来了——我没法一边亲嘴一边进行咏唱。”
身为有经验的老法师,伯里斯的脑子倒转得很快:“我想到一个单体法术——施法转移!就是由施术者将他能施展的法术转移到同伴身上、让同伴替他完成施法……。”
“你是说……”
“如果可以,您将法术转移到我身上吧。我来救黑松。”
“确实可以,我能做到,”洛特叉着腰站在伯里斯面前,“那我可就得亲你了。”
“我知道。救黑松要紧。”
“还有,我要做的事并不是你们法师熟悉的那个‘施法转移术’,而是一个与它类似的神术。它会给你带来很陌生的感受,你会有些不适,千万别慌。”
“我有心理准备。大人,我早就明白您和我们的力量表现方式不一样。”
洛特继续叮嘱:“我会将你本人并不理解的咏唱灌进你的脑子里,你不用刻意去记,它会自然而然地出现。法术会指引你,你不要抗拒,只要跟随它就好。”
“您快点亲吧,我懂这些。”
“不,你听我说完。”洛特靠过去,双手按在伯里斯肩上,“你不是神术施法者,而且你的身体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神术流经你的身体时,会给你带来很大的负担。”
现在两人的姿势有点尴尬……伯里斯仰着头,身体紧绷,明显十分紧张,洛特拢着他的肩,微微低头,专注地凝望他的双眼……简直像他们真要准备接吻,而不是准备施法。
伯里斯强迫自己保持严肃,毕竟这事真的很严肃。“这种负担我感受过了,”他说,“上一次……也就是您把我的灵魂送回身体,又把这身体完全变回二十岁的时候,那次的情况就很类似。”
“也对。”洛特一手挪到法师腰间,并向自己收紧,一手固定住伯里斯的下巴,“放心吧,这次不会比上次的负担重。”
法师闭上眼,紧皱的眉头上带着清晰可见的无奈。洛特盯着他紧闭的薄嘴唇,低头吻了上去。
伯里斯内心一片明澈正直,他强行把目前的情况定义为施法,而不是接吻,就像医生脱下妇女的裤子是为看诊而不是为耍流氓一样。
他站得笔直,毫无抗拒,也毫不沉迷,力争把一本正经的站姿维持到最后……很快他就有点坚持不住了,洛特不仅把嘴唇贴过来,他还轮流衔住法师的上下唇瓣,让两人干燥的唇纹互相摩擦,再渐渐加重力道,甚至不时轻咬……
伯里斯忍了一会儿,很想问问这到底是必须的过程还是洛特在自由发挥……这时,法术传递开始了。
一股冰冷的力量注入了伯里斯体内,从头蔓延到脚,然后又升上来盘踞在他的头脑里。力量之中包含着许多清晰而陌生的字符,伯里斯并不理解其中含义,却可以念出它们的发音。每个字符都被他默念过一次后,那冰冷的力量离开了他的头脑,流窜到了他的双手上,聚拢在十指指尖。
伯里斯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洛特及时抱住了他,把他搂在自己胸前。
“你还好吧?”洛特扶着他,让他坐在了床沿上,“法术转移成功了。不过你还有力气完成施法吗?”
伯里斯点点头,没有回答,好像此时多说一句话也会增加他的负担。他转身朝向昏迷的黑松,左手覆上其额头,右手按在其胸口,闭上眼,开始吟诵盘踞在他脑中的神术字符。
每念出一个字,那个字就会在他脑中消失,无论是字型或读音都留不下来,与此同时,他的双手指缝间开始溢出薄雾,薄雾在空气中盘绕了一会儿,就随着咏唱完毕的咒语一起消散了。这大概就是从黑松的体内抽取出来的诅咒。
伯里斯的脑子放空了一两秒。他想站起来,却被一双手按着坐在原地。洛特坐在他身后,两手搭在他肩上轻轻一收,他就向后靠在了洛特身上。
“先别站起来,”洛特在法师耳边说,“现在站起来你会头晕的,就像蹲了很久突然起身一样。”
“我知道了,谢谢您。”伯里斯确实有点眩晕,就像是为做实验通宵两天两夜之后一样……
他抗拒着疲惫,伸手搭在黑松手腕上,然后安心地舒了一口气。精灵脱离了危险,脉搏也恢复正常了。
洛特问:“精灵没事了?”
“没事了,可能他还得再昏睡一会儿……”
“为什么他的脸色还那么苍白?”
伯里斯指了指旁边的铜脸盆。洛特好奇地用毛巾蘸了点水,在黑松脸上擦了一下,被水拭过的局部皮肤顿时露出了健康的颜色。
第10章
洛特噗嗤一笑,把毛巾扔回水里,伯里斯却闷闷不乐,一直盯着昏睡的精灵。
“这下麻烦了……”
“什么麻烦?”洛特问,“你担心他醒来后不肯走?”
“这当然是麻烦之一。”伯里斯捏了捏眉心,“他是在附近被袭击的,所以很可能他醒来就不敢走了。别看他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其实他特别胆小……”
“死灵师还有胆小的……”
“他真的很胆小,虽然他不承认。”伯里斯叹气。
洛特想了想,问:“现在冬青村安全不安全?”
“正常情况下是比较安全的……但现在我不确定。您看,这就说到了第二个麻烦——我还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袭击了黑松。”
“不如这样吧,”洛特说,“你去休息,我趁精灵还没醒把他送去冬青村,明天就让他在某个酒馆客房里一脸迷茫地醒来好了。正好我可以顺便在附近巡视一下,如果有异常情况,我也好及时发现。”
“可是……”
“你忘了吗,我有魔法免疫。”说完,洛特突然把伯里斯调了个方向横抱了起来,他抱着法师走向门口,用脚勾开门,伯里斯觉得这样不妥,别别扭扭地推拒了好几次,可洛特不肯松手。
“塔里又没别人。”洛特站上浮碟,“你区区一个人类,被半神帮助一下又怎么了?没事,一点都不丢人。对了,这倒让我想起了过去……想起我们走在雪地里的时候……”
伯里斯靠在他怀里苦笑了一下:“这么一说倒显得我太窝囊了,过了六十多年也没什么长进。”
“别谦虚,太优秀的人谦虚起来就不真诚了,”洛特说,“那时是你被别人伤害,而这次是你想救助你的学徒;那时的你一无所有,现在你成了很有名的法师……这还能算没有长进?”
浮碟停在了起居层。这次洛特没去休息室,而是直接走向了伯里斯的卧室,反正那些防护法术对他不起作用,而且现在也没有公主会劝阻他。
伯里斯的卧室没什么特别之处,装潢风格一切从简,家具都是不加修饰的直线条,还不如洛特住的房间宽敞华丽。屋内唯一特殊的东西就是那扇巨大的玻璃飘窗,它正对着伯里斯的床,最下方的宽窗台上堆叠着厚毯子和软垫,窗上的银灰色的细金属雕花支撑着大片的玻璃,玻璃一直延伸到房顶并拼成弧形,和半弧状的天花板融为一体。站在窗前,你可以随时仰望不同角度的明月,也可以全身沐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洛特看着这扇精致的窗户,不由自言自语赞叹了几句。伯里斯趁这机会赶紧挣脱了他的怀抱,自己扶着墙坐到了床上……被人抱着放在床上也太诡异了,幸好他找到机会避免了这一幕的发生。
洛特靠近窗边,摸了摸玻璃:“太惊人了……伯里斯,这是不是你提过的那个……”
“什么?”伯里斯现在脑子转的有点慢。
“你提过的,你的诸多梦想之一。‘巨大的窗子一直开到天花板,能坐在窗边看书休息’……你还真做到了!”
“哦,这个啊,”伯里斯有点难为情地低了低头,“那时候我几乎是在胡言乱语,您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洛特笑着摇摇头:“这可不是胡言乱语。你当时说得很有条理……对了,夏天时怎么办?你不会觉得玻璃太多了会很热吗?”
伯里斯正在考虑如何改变话题,提到从前总让他有点不自在……这下倒好,骸骨大君的跑题能力让他不必继续烦恼了。
“夏天不会热的,我的塔内是四季恒温。而且,您看——”伯里斯伸出手,以隔空触物的法术点到其中一块玻璃,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被碰触的玻璃改变了颜色,从完全透明到半透明深茶色,从深茶色到不透光的纯白色,再从白色变回透明。
伯里斯解释说:“我可以改变每块玻璃的透光度,同时也可以调整隔音程度。当然,塔外有持续运转的防护术,不会有未经允许的东西从外靠近玻璃。对了,其实这窗户并不是玻璃做的,这种材料叫清泉水晶,是一种十分适合做魔法改良的特殊矿石。”
“真不错,”洛特点点头,“贵吗?”
“您也想装这种窗子?”
“我不需要这么高的窗户,把普通窗户的玻璃换成这个材料就行。贵吗?”
“客观说,贵,”伯里斯说,“不过其实也没多少钱。如果您想要,我可以安排人这就开始准备……但是,您要知道,即使您装了这个……您也没法亲自控制它。您……不是只能靠亲嘴施法吗?我不清楚您是否也可以对物品……”
“这种玻璃必须用魔法操控?”洛特的背影塌下了肩。
“对。最基础的隔空碰触法术就可以,初级学徒也会用。总之,必须用魔法,用手指直接碰是没用的。”
“那算了,我没法对窗户施法,它没有嘴,”洛特说,“伯里斯,帮我打开它。”
“什么?”
“这窗户能开吧?帮我打开它。”
伯里斯帮他打开了其中一格,微凉的空气溜了进来。“不不,开得大一点,”洛特双手比划了一下,“旁边这格比较大,你帮我开这一格。”
“您到底要干什么?”伯里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只是不敢相信骸骨大君要干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洛特对着伯里斯的落地镜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要出去巡视啊,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我先到附近的森林看一看,然后回来扛走精灵,把他送去冬青村,然后我再巡视冬青村和其他几个距离较远的地点……伯里斯,你别开口,我知道你有疑问,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不从正门走。”
“对啊,为什么?您有跳塔的爱好?”
“不。是这样的……我的施法能力虽然受到限制,但我本身还有很多你们人类见所未见的特殊能力。我是说,我身体自身的能力,就像走路和跑跳一样,就像巨龙的喷吐和水妖的凝视,它们不是法术,所以不受限制。之所以我打算跳塔,是因为我打算向你展现一下我的能力之一……”
“展现什么能力?您……能直接在天上飞?”对伯里斯来说,这并不难猜。
“对,我能飞。我知道你们法师也有飞行法术,飞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我主要是想在你面前展示一下,重点是‘在你面前’展示,而不是‘飞’,你能理解吗?”
不,我不能理解……伯里斯姑且点了点头。洛特看出他并不理解,就又解释了一下:“是这样的,就像我之前看的一本文学作品中的情节一样……人们经常在关系比较亲密的人面前故意展示一些东西,即使这东西毫不特殊。比如小孩问他妈妈,妈你看我跑得快吗?难道他妈没见过别人跑步?还是小孩认为他妈不会跑步?还有,比如一个男的故意在姑娘面前脱光上衣砍柴,给她看肌肉,这是因为姑娘没见过肌肉吗?还是因为这男人的体态真有那么完美无瑕?都不是!这两个例子背后,无非是人们想从亲近之人的眼中看到赞许。这就是人们普遍存在的诸多弱点之一 ——光会跑步、光有肌肉还不行,还必须让在乎的人来赞美这些东西,这样人才会满足。”
伯里斯几次想插话都没成功,听到最后,他终于明白洛特想表达什么了。
他再次惊讶于骸骨大君的坦诚。尚未行动就勇于揭穿自己的内心目的,这种聊天方式在人类中确实极难见到。
“好了,开窗吧!”洛特催促道。
伯里斯抬起手。因为疲劳,现在他有点指尖发麻,就像饮酒到微醺或者犯了颈椎病的感觉。他隔空推开窗,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吹得床幔扑簌簌地飘动,洛特在窗前迎着风舒展双肩,一双缩小版的龙翼凭空出现在他背后。
伯里斯见过这双翅膀。离开异界之前,骸骨大君王座背后的巨龙尸骸吸纳了无数白骨的碎屑,形成了一头身体完整的巨龙。这条龙的外形不属于任何已知真龙种类,长得就像奇幻史诗绘本里的图片……它具有龙的特征和威仪,集合了所有已知龙类的外形优点,却缺乏细节和肢体结构的合理性。
察觉到伯里斯目光中的惊讶,洛特满足地抖了抖翅膀:“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它不是真正的龙。它是我力量的一部分——无法完全以人类形态呈现的那部分。在漫长而无聊的时光中,我将它捏成了龙的形态,因为我喜欢龙的外表,而且龙能飞。”
伯里斯忍不住点破:“但是……我猜您的飞行能力并不是靠翅膀的,您只是需要启动这部分力量而已……翅膀完全是装饰品。”
“对,但是这样好看。”洛特的回答毫无反驳余地。
说完,他轻巧地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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