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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葬礼之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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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斯尔在他们说话时已经翻身跳下了窗户。

    “我有预感,那个刺客会成为我们的一员。”狄特里希在国王背后的椅子上坐下。

    “‘我们’还是‘你们’?”

    “当然是——”狄特里希拖长了声音,“我们黑暗一族。”

    之后他们说的什么卡斯尔也没有听到,他一路都在奔跑,远离这座圣城,以求靠得更近。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回到山中长老身边,直到费萨勒来找他。

    ***

    费萨勒帮他整理好最后的武器,拽了拽他的衣服,又拍了拍卡斯尔的肩膀:“我在想,带你回来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你从来都不属于我们。”

    “这次的任务是我和其他人。”

    “我知道——”

    “你是来帮我的——还是帮我收尸的?”

    卡斯尔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平静,仿佛即将死在大殿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当然,他还是有一丝生还的希望,他还答应过纳撒内尔会再见面的。

    他想起了刚才的噩梦,纳撒内尔躺在血泊里,已经死去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

    “我走了。”他对老搭档说,“你不必与我同去。如果……我没能回来,请替我转告纳撒内尔,是我食言了。”

    “我不认识什么纳撒内尔。”费萨勒握紧了拳头。

    “不,我相信你监视过我,总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就是他。”

    “嘿,你要亲自告诉他。”

    “我没法亲自告诉他。”卡斯尔的声音忽然有了波动,“答应我吧。”

    费萨勒点点头,目送卡斯尔的身影在黄昏下彻底消失。

    在西顿,国王康拉德的死造成了轩然大波。而那位为了保护他而身受重伤的骑士,也得到了御医精心的照料。

    纳撒内尔右胸伤口的血止住了,上面缠了厚厚几层绷带,但他依旧昏迷不醒。他梦见了卡斯尔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一片昏黄的光芒之中。

    卡斯尔刚一踏进萨拉丁宫殿附近的范围内,几名身穿相同服饰的阿萨辛就从四面八方探出头来,卡斯尔知道他们在,这次的任务会由五名阿萨辛一同完成,但他依旧没有足够的信心。

    他们在宫殿周围埋伏着直到夜晚来临。巡逻的侍卫举着火把在宫殿外围和内侧不停轮换着,卡斯尔做了个手势,其余四人像黑猫一样身影一闪,就隐没入了黑暗之中。他们动作轻巧,躲过了侍卫,来到了大殿内部。

    卡斯尔还隐约记得这里之前的样子,穹顶之间悬挂着的基督教旗帜已被扯下来,十字架也被拆除,一切看似熟悉却又陌生。

    大殿中弥漫着从大马士革带来的玫瑰水的香气,撒拉逊人用它来清洗庭院。

    他很快就找到了萨拉丁的卧室,在这之前,他干掉了几个侍卫。

    当卡斯尔的匕首离萨拉丁的咽喉只有一寸的时候,他感到希望就在眼前,只要狠狠下一刀,他就彻底自由了!想到这里,他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苏丹猛地睁开眼,随后几个黑衣武士突然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卡斯尔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躲过了他们迎面挥来的刀,很快,其他的阿萨辛也赶来,但黑衣武士的数目明显比他们多。他之前不知道这些神出鬼没的武士藏在哪里,直到他看到最后一个人从屋顶一跃而下。

    失算了。

    卡斯尔握紧了匕首,其余的阿萨辛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太近了,近到他只要一刀就可以获得自由!黑衣武士向他们扑来,卡斯尔一边躲闪一边想方设法接近萨拉丁,但是寡不敌众,在同伴越来越远的情况下,他的孤军奋战也只是徒劳。

    暗器在对付黑衣武士时消耗殆尽。

    “卡斯尔!快走!”其中一个人喊道,剩下的人已经陆续从窗子逃走了。但他已充耳不闻,他只知道,杀了苏丹,就能回到耶路撒冷,就能见到纳撒内尔……

    卡斯尔几乎耗尽生平所学,在后背中了几刀之后,踉跄着抓到了萨拉丁的衣角,而对方的面容平静,似乎并没有被威胁到。他高举起右手,猛地将匕首刺入对方的脖颈——

    “噗”地一声,刀尖从他的右胸贯穿出来,他手上的动作也被迫终止。

    一切都结束了。

    “别杀他。”萨拉丁一把拽下他的兜帽,看清了他与撒拉逊人不同的长相,“把他关起来,看看能问出什么。”

Chapter 35

    黑衣武士给卡斯尔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就把他丢到了一间窄小的牢房里。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死,不过也快了,那些人会折磨他,逼他说出一些事情。但他有什么事情好说呢?阿萨辛?即使在里面待了四年,他对这个组织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牢房外面由三位武士把守,逃出去也是不切实际的。卡斯尔趴在地上,脸贴着潮湿的地面,缓缓合上了眼。

    耶路撒冷,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纳撒内尔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动作太大导致伤口裂开,让他忍不住吸了口冷气。旁边的医生走过来想为他检查伤口,却发现这个年轻人将脸埋进胳膊间,哭泣起来。

    “真是奇迹,”医生说,“受了那么重的刀伤还可以醒过来。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纳撒内尔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医生。

    “理查国王很快就要带着军队回到英格兰了,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已经与萨拉丁达成了和谈。不过在那边遇到了一些事情,可能要晚些回来。”

    “一些事情?”

    “萨拉丁遇到了刺杀,其中一名刺客居然是个英格兰人……你休息吧。”医生说完站起身离开了。

    医生的话让纳撒内尔想起自己刚才的噩梦,他看见卡斯尔的背影逐渐变小,穿着他没见过的衣服,做着他从未想到过的事情,越走越远,最后倒在一片血泊里。

    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梦境,完全没注意到费萨勒是何时站在他面前的。在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对方及时捂住了他的嘴。这使得纳撒内尔剧烈地咳嗽起来,红色的血从纱布里一点点渗出。

    “真没想到,你也快死了。”费萨勒松开了他,坐到了医生之前的椅子上,“你认识卡斯尔?”

    纳撒内尔的神色警醒起来,“他怎么了?”

    “他被抓起来了。”

    “为什么?他不是在护送国王去耶路撒冷的队伍里——”

    “他就是刺杀萨拉丁的那个英格兰人。”

    在费萨勒说完这句话之后,纳撒内尔突然沉默了。他大睁着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费萨勒,随后一把抓过对方,“你说什么?!”

    “卡斯尔是个阿萨辛。他从来没告诉过你么?”

    他当然没告诉过我。纳撒内尔松开了费萨勒,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的手在颤抖,伤口的剧痛撕扯着他的皮肤,他不得不用手撑着床。过了好一会儿,纳撒内尔才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临走之前嘱咐我,如果他死了,我就来通知你。”

    “他死了,是吗?”纳撒内尔低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声音沙哑,像是粘着血,“他不会回来了,是吗?”

    “他可能还活着。”费萨勒说。

    “带我去找他。”

    “他的意思是,如果他出了意外,你就回到英格兰去。”

    “带我去耶路撒冷。”纳撒内尔抓住费萨勒的衣角,“我要去找他。”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面色苍白,伤口还渗出血来,完全不像是可以长途跋涉的人。

    费萨勒犹豫了片刻,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了一套轻便的服装。

    这本来就是为纳撒内尔准备的。

    “走吧。”费萨勒轻声说道。

    ***

    一盆冰冷的水从头浇到脚。卡斯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右肋的伤口刚刚结好的痂又重新裂开,他全身□□,只在腰间围了一条布料,然后整个人被双手缚着绑在身后的十字架上。

    看起来,就像一位殉道者。

    萨拉丁在他面前站着,温和地踱着步,身边一位武士抓起了卡斯尔的头发,让他抬起头直视着苏丹。

    他吐掉了嘴里的一口血沫,抬起眼皮,灰色的眼睛漠然地看着对方。他感觉很累,骨头似乎只是靠着皮囊支撑才没有散成一堆。

    “年轻的阿萨辛,我似乎在理查国王的侍卫队里见过你。”萨拉丁说。

    这位苏丹可以说是十字军东征以来最伟大的穆斯林领袖,他和比他年轻二十多岁的理查国王展开了可谓十字军东征史上最为激烈的战争,甚至在理查没有战马的时候送了他一匹。但他此刻看上去十分苍老,在战场上的意气风发似乎都被消磨殆尽。双方的精力都被消耗得差不多,和谈无疑为双方都带来了好处。

    “我不是理查派来的。”卡斯尔干裂的嘴唇轻轻碰了几下,回答道。

    “我也相信不是他。”苏丹笑起来,“我想了解,关于‘阿萨辛’的事情。”

    “我无可奉告。”

    一条长鞭擦着他的伤口甩在他□□的皮肉上,上面立刻出现了一道红印,卡斯尔只是吸了一口冷气,并未发出一声。

    “山中长老针对我的暗杀不止一次。”苏丹说,“但几乎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我只是想从你嘴里套出他的一些事。”

    “无可奉告。”

    卡斯尔并不是不愿透露,而是真的丝毫不知情,虽然他过去有几年确实在山中长老身边生活,但他却是在费萨勒的手下学习技艺的,他甚至连那位长老的面容都没见过。

    鞭子一遍遍抽打在他身上,卡斯尔绑在架子上的手握得很紧,指甲几乎嵌进手心里。在他几近半昏迷状态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了一声“停”,他就被放了下来。

    “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加入阿萨辛了。”萨拉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后离开了牢房。

    为什么要加入刺客组织呢?也许只是为了离故乡更近一些。没有费萨勒的帮助,他可能就死在英格兰某个不知名的农庄里了;不加入阿萨辛,可能也无法再回到这一片土地;也许……也再也不会遇见纳撒内尔了。

    空气里满是血的味道,卡斯尔虚脱地躺在地上,两个武士将他架起来拖走。他不知道将要前往何处,也不知道结果怎样,他只是感觉很累,很想睡一觉。

    他被带到城外,抬起头就可以看到黄昏油彩一般的颜色,但他的头已经抬不起来了。两名武士将他的脖子露出来,然后将绳圈套在上面,他们静静地在夕阳下站了一会儿,卡斯尔维持着跪着的姿势,在意识即将剥离出身体的一刻,他似乎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伴随着砂砾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近……

    随后脖子上一紧,身体一轻,他整个人就被吊在了耶路撒冷城外的绞架上。他听到远处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看到了不曾见过的景象,他的身体不断升高,耶路撒冷的傍晚一览无遗。

    真美啊。他在心里说。伤口的血不断落下来,太阳落下的方向飞过来几只渡鸦,落在他脚下,站在那滴落的鲜血之上。

    视线里最后看见的,是一抹熟悉的金色,仿佛穿越层层梦境而来,耳边响起猎猎的风声,他的眼睛凝固了。

    “卡斯尔——!!!”

    ***

    我的声音和画面中的人重叠起来,然后不顾一切地大哭起来。

    卡斯尔,卡斯尔,他死了!

    德库拉走了进来,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卡斯尔,他死了!死在了耶路撒冷的城墙外!”

    “是的,他死了。”德库拉平静地看着我,“卡斯尔生于一一六七年,死于一一九一年。那年他二十四岁。”

    他的语调平静,就像在念着无关紧要的台词。而我却深陷在震惊与惋惜中不可自拔,他才二十四岁,那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却死于一场荒谬的暗杀后。

    “你觉得惋惜吗?”德库拉问我,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纳撒内尔生于一一七一年,死于一一九一年。那年他二十岁。”

    德库拉说出的年份让我感到惊讶,纳撒内尔,过去的我,竟然在同一年死去了。那么,我又是如何变成吸血鬼的?

    以诺基石再次把我拉进了回忆里。

    纳撒内尔在还没有到城门的时候就跃下了马,伤口拉扯着他的皮肤,加上长途跋涉,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几乎一落地就摔倒了,身后的费萨勒拉起他,搀扶着他来到了卡斯尔的绞架之下。费萨勒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被对方的鲜血濡湿,但纳撒内尔坚持着走到了绞架下。

    他仰起头看着那具随风晃动的尸体,已经喊得嘶哑的喉咙突然轻声说:“放他下来。”他的眼睛空无一物,仿佛吊在那里的尸体才是他的全部。

    “放他下来……上面很冷。”泪水止不住地从他眼中涌出,“那些渡鸦会吃掉他的身体,放他下来……”

    费萨勒割断绳子,接住了卡斯尔掉落的尸体,然后把他放进纳撒内尔的怀里。

    纳撒内尔将卡斯尔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抚摸着他的脸,那张脸毫无血色,也没有瞑目,于是纳撒内尔用自己干瘦的手轻轻合上了他的眼。

    “谢谢你带我过来。”他对费萨勒说。

    “你们是恋人吗?”费萨勒问。

    “不。”纳撒内尔帮怀里的卡斯尔理好头发,“我们只是无家可归的人。”

    纳撒内尔的伤口在流血,和卡斯尔的血融在一起,费萨勒刚想说些什么。纳撒内尔已经站起来,一边架着卡斯尔的尸体,一边颤巍巍地向背对耶路撒冷的方向走去。

    “你走吧。我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最后的时间,留给我们吧。”

    费萨勒骑上马,目送着他,最终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纳撒内尔拖着卡斯尔,一步一步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把一道长长的血迹留在他们身后。这幅画面在我脑中停留了很长时间,从第一次看到,我就如何也忘不掉,他们亲密得像一对情侣,即使他们那时并未相爱。

    我看到他们在一起走向死亡。

    太阳在西沉,纳撒内尔的嘴唇凑近卡斯尔的耳边,看上去像与他耳鬓厮磨:“卡斯尔,我们回家吧。”

    他一直在说“我们回家吧”,可身边的人永远无法回应他。

    当最后的余晖彻底从他们身上消失时,纳撒内尔终于倒下了。卡斯尔的尸体被摔在地上。一缕黑烟在地上打着旋,它试探性地分别接近两个人,它先是掠过纳撒内尔的身体,将它包裹起来,随后离开,又来到卡斯尔身边。

    黑烟在卡斯尔的尸体上停了下来,化成一个黑色的烟球,悬浮在他胸口上方的位置,然后渐渐融进他的身体。就在最后一缕黑烟彻底融合之后,卡斯尔毫无生气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粗糙的皮肤也逐渐变得光滑,不消片刻,他的全身都宛如初生婴儿一般。他猛地睁开眼,坐起来剧烈地咳嗽着,一口黑血喷薄而出,随后他就看到了躺在他身边奄奄一息的纳撒内尔。

    他抱起纳撒内尔,感到肩膀一阵刺痛,一枚奇怪的标志浮现出来,是一个圆圈里面交叠着一对菱形。他还没来得思考那个图形的意义,一阵毫无征兆的饥渴向他袭来,他感到视线模糊,脑海中似乎有个空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吾等乃该隐之子民,以诺城居民,以血为食,以夜为居。吾之灵魂,汝之身体,将世代相承。

    然后他就闻到了血腥味,纳撒内尔颈部动脉在微弱地跳动着。他把嘴唇凑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似乎是一种天性使然。他记得自己好像是死了,但不知为何又醒了过来,他也知道纳撒内尔也快死了,他只是想救他。

    于是他咬开了对方的脖子。腥甜的血味一下子充盈了他的口腔,他从来不知道血的味道有这么好闻,就像隐基底的葡萄园里的果实所酿成的最甜美的酒,他不知疲惫地汲取着从纳撒内尔脖子里涌出的鲜血,直到怀里的人挣扎起来。

    纳撒内尔睁开眼,看见已经死去的卡斯尔正抱着自己,满嘴鲜血,而那些血正视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他惊恐地想要挣脱,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任由对方的嘴唇紧贴着自己的脖子。他害怕极了,因为眼前的人,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卡斯尔。他看上去就像,上帝啊,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魔鬼!食人鲜血的魔鬼!但他同时沉溺在这种逐渐死亡的快感中,比他们做过的任何一次都要舒服,渐渐地,他放弃了反抗。

    当卡斯尔意识到他对纳撒内尔做了什么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咬开了自己的手腕,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只是出于本能。鲜血滴落到纳撒内尔的唇边,但纳撒内尔眼神涣散,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然后他猛喝了一大口自己的血,对准纳撒内尔的唇吻了下去,将那口血送到了对方嘴里。

    纳撒内尔剧烈地颤抖起来,随后卡斯尔用一根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强迫他咽下那口血,纳撒内尔的眼里溢出泪水,卡斯尔看得出他在抗拒,但他已经喝下了自己的血。

    此时的纳撒内尔看上去是多么美啊。

    那口血的效果很快便显现出来。纳撒内尔的眼神从涣散变得有神采,然后自己拉过他的胳膊,大口吮吸起来。

    他一边喝一边哭,“卡斯尔……我这是怎么了……我变得很奇怪,不,我为什么要吸血……”一些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被卡斯尔温柔地拭去,随后他亲吻了纳撒内尔的额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好像复活了。”

    “这是魔鬼的把戏!”纳撒内尔突然推开他,仿佛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卡斯尔,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恶魔,“你不是卡斯尔!你是魔鬼!你把我也拉进了深渊,那么——”他突然抽出自己的匕首——

    “我诅咒这副身体——”

    说完他便要向卡斯尔砍去,但当刀刃离对方的脖颈只有一寸的时候,他却停住了。他看见卡斯尔望着他,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团温暖的湖水,这副面容何曾相识。纳撒内尔闭上眼,然后猛地反手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前!

    “纳撒内尔!”

    匕首深深埋进了胸膛,但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他向后倒去,过了很久都没有死去。在匕首脱离身体的瞬间,伤口就愈合了。纳撒内尔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类了。

    他仰面倒在砂砾上,头顶是满天繁星。

    “如果这一切不可逆转,我宁愿永远沉睡。”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因为真如他所诅咒自己的那样,他陷入了长达百年的沉睡。

Chapter 36

    他在耶路撒冷又停留了几个月,目睹了即将回国的狮心王理查与萨拉丁在雅法进行的最后一场战役。但这些对于他是毫无意义的。在他被吊死的那天夜晚,似乎所有的事情在一瞬间都失去了意义,他不用再躲避阿萨辛的追踪,因为他自由了。

    自由的感觉在一夜之间变得不再陌生,但卡斯尔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设法弄到了一口很大的棺材,在耶路撒冷找到了一个很小的住处,他和纳撒内尔就住在那里。每当夜晚来临,那种其妙的饥渴感便会袭来,他总是很小心,像完成一场出色的暗杀一样去吸食人血,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知道这样能使他活下去。

    但纳撒内尔不需要这些,他从那晚之后就彻底陷入了沉睡。卡斯尔一度怀疑他已经死去,因为纳撒内尔既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但他的身体一直没有腐烂,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卡斯尔推测他可能变得和自己一样了,但他诅咒过自己,所以才会一直沉睡。

    每次狩猎回来,卡斯尔都会小心翼翼地打开棺材,看到纳撒内尔安静地睡在里面,然后蹑手蹑脚地躺进去,躺在纳撒内尔身边,卡斯尔有时会盯着他的侧脸很久,直到太阳重新升起。他不知道纳撒内尔何时会醒来,但他不想失去他,他只想一直让纳撒内尔陪着自己,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也是第一个不经过深思熟虑所做的决定。在他意识到自己是不死之身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将纳撒内尔也变成这样。

    “一起回家”的那句轻声呢喃时常回荡在卡斯尔耳边,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听到的,因为那时的自己似乎毫无意识,但那句话一直萦绕在心间久久没有散去。

    他决定带纳撒内尔回到英格兰,即使他对耶路撒冷有诸多不舍。

    一一九二年春天,国王理查从阿卡上船回到英格兰。卡斯尔也在其中,他看到许多基督徒流着泪,望着耶路撒冷的方向,懊悔地大声祈祷着期望以后能再回到这里。他不能理解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当他听着那些祷词,那一声声虔诚的呼唤,总能回想起和父亲见过的那个主教,他用肥厚的嘴唇说着同样的话语,然后将刀子□□父亲的身体,夺走他的生命。

    当卡斯尔终于回到欧洲的土地后,他将纳撒内尔安顿好,就开始着手调查自己的身体,他试图找出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

    一个月后,在他狩猎完毕回到住处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纳撒内尔的棺材前站着一名黑衣人。他看上去有些眼熟,但他想不起来。

    窗户打开着,微风吹起那人的衣角,皎洁的月光像一层白色的霜落了满身。

    卡斯尔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黑衣人弯下腰,抚摸着棺材里纳撒内尔的苍白的脸颊,“他可真美,卡斯尔。”

    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别碰他。”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他。我们有七年没见了吧。”黑衣人说着摘下了兜帽,露出了同他一样的黑色头发,只不过他的头发比卡斯尔要短,胡乱扎了个马尾,看上去干练简洁。

    不速之客有着蜜糖颜色的眼睛,这双眼睛正紧盯着他。这让卡斯尔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一定见过他,但回忆不起来在哪里。

    “一一八五年。耶路撒冷。麻风国王。”狄特里希笑了起来,从卡斯尔的表情他知道对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谁。

    “你是——那时在国王身边的暗卫!”卡斯尔倒吸了口冷气,虽然他当年未见对方的全貌,但是过了七年,狄特里希看上去还是那样年轻,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是的,我在国王身边陪了他二十四年,从他出生到死亡。”狄特里希朝他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抚摸卡斯尔的眉毛,“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比如你如何死而复生,又为何会对鲜血产生饥渴。”

    “你难道对自己的身体不好奇吗?”狄特里希进一步说道,他喜欢欣赏对方脸上恐惧的神情,“你对不老不死的生物没有一丝好奇吗?”

    眼前的狄特里希充满活力,他的皮肤好像是用象牙雕刻出来的精美饰品,几乎细致到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一双薄而锋利的嘴唇像是沾染着最红的浆果汁,他张开嘴露出洁白的尖牙,径直朝卡斯尔的脖子咬了下去!

    卡斯尔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墙上。但对方只是咬破了他的皮肤,并没有吸血。狄特里希擦了擦唇角,咧开嘴露出一个微笑:“你的血真苦,年轻人。”

    卡斯尔迷茫地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血,舔了舔手指,“并不苦。”

    他不知道狄特里希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然后他听到狄特里希的声音像是审判者一样——

    “你像个最低等的生物在这个世界里活着,仅凭自己的本能,仿佛野兽。你想一直这样下去吗?”他抓起纳撒内尔的头发,像提起一只小兔子,而金发男孩毫无知觉——他已经永远沉睡了,“你也保护不了他。”

    一把长剑横在了狄特里希面前。他毫不吃惊,但随后松开了抓着纳撒内尔的手。

    “你打算怎么办?一辈子躲躲藏藏,像老鼠一样活着吗?”狄特里希说着,余光扫了一样躺在棺材里的金发男孩,“你又打算拿他怎么办?”

    卡斯尔慢慢收回了剑。狄特里希知道他的内心在挣扎。

    “让我来告诉你更多的事。”

    “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帮我?”

    “我是——”狄特里希微笑起来,眯起蜜糖色的眼睛,“一个生命长到难以打发的人。”

    ***

    狄特里希从深夜一直待到黎明,在他的指导下,卡斯尔赋予了纳撒内尔血契。

    “如果你那么在乎他,就给他‘血契’。”狄特里希这样劝说他。

    卡斯尔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的提议。他将自己的血滴到纳撒内尔的额头上,血液自动形成了一个十字。

    “我,卡斯尔斯特林,愿与被我所转化的纳撒内尔——”然后他停顿了一下,说道,“纳撒内尔斯特林缔结血契,我们将彼此的生命缔结于此,该隐作证,血契可成。”

    仪式结束,卡斯尔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纳撒内尔,轻轻凑到他耳边说道:“从今以后,你就叫纳撒内尔斯特林。”

    当一缕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时,狄特里希下意识地用兜帽遮住了脸,而卡斯尔则将自己完全暴露在阳光下,丝毫没有被灼烧的顾虑。

    “你身体里存在的真是少见的亡灵。”狄特里希扯开卡斯尔的衣领,露出那个奇怪的形状,“它令你不畏惧阳光,却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知道它的代价是什么。我闭上眼,试图回想起我与卡斯尔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面容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他强大又独当一面,仿佛有他在一切都不用我担心。

    而他现在坐在狄特里希面前,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看着面前古老的吸血鬼。他才刚刚来到血族的世界,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样适应,他该做些什么以融入这个世界。

    从来没有人给予他帮助,而他要保护的人——纳撒内尔,此刻正躺在棺材里沉睡。我突然很想伸出手去拥抱他,他看上去太憔悴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卡斯尔。一种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我多么想冲上去亲吻他,安慰他,告诉他以后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的纳撒内尔会回来,会保护他,而不是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我该走了。”狄特里希拉紧了斗篷,“希望以后还能见面。”

    卡斯尔点点头,看着对方像一缕黑烟般离开了自己的住处。然后他轻声拉开棺材,躺了进去,一抹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像是在他脸上撒了一把金色扬沙。他将棺材盖推回原处,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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