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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文书-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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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是未希说出“多有不便”这四个字,倒还尚在情理之中。火炼已经知悉未希混血的身份,若是那位大小姐化形,大概也只能进行到一半。上一次在乐园岛地下秘境之中,为了拯救差一点送命的火炼,情急之下未希竟然也只能变出一条蛇尾,由此可以想见,放在平常的状况下,未希泰半是不愿意妖兽化的。
  可是,楼澈总不至于也是半妖的混血吧?他的忌讳又从何而来。
  楼澈好脾气的笑了笑,堪称温柔的笑意与他接下来所言多少有些不相符合,“火炼大人,我记得曾经告诉过你,我只是一只墨狐,本为一族中最为低贱的血脉。倘若不是如今全族凋零,找遍天下也难寻族人的踪迹,我甚至都没有资格冠上‘楼’这个姓氏。曾经我说自己乃是楼家族长,那其实也仅仅不过是我骗人骗己自封的罢了。”
  “那又如何?”火炼还是咬住不放,看起来多少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了。
  事实上这当真不能怪火炼不懂体恤,他是真的不明白。即便当真是墨狐又能如何?好歹还是继承了司地一族的血脉,纵然远远不及传说中天狐的尊贵,但今时不同往日,妖兽全族凋零,又有几支权贵家族还能残存于世的?光说如今的四大家族,祭司那一脉已经不得已再使用路狄亚凑数了,单是这一点,楼澈实在没有必要为菲薄于自身血脉。
  楼澈缓缓摇头,不论他此刻真实心境如何,面上竟然分毫不露,维持着平静淡泊的状态。“有些鄙夷是根深蒂固的,并不会被漫长的时间而消磨。总之,我若在同族面前妖兽,并不利于提升士气。”
  “不管怎么说,我的这些都是小事,火炼大人不必太担心。”清清淡淡的一句总结,楼澈便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随即,楼澈话锋一转,到了不得不谈的正事上面,“倒是不知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才能展开进攻?探子已经回报了,血穗草等猎人组织的成员已经进入岛中心的宫殿范围。”既然是设好陷阱的瓮中捉鳖手,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又让这些敌人溜掉了。
  不管真正的妖兽皇帝曦冉是不是一意孤行只会坚持己见的君主,但火炼显然并非如此,他还是很能听进旁人意见的。从这一点来看,火炼否认自己与曦冉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有几分根据。
  况且楼澈身份特殊,火炼一度认为若是让这只狐狸来担任妖兽的领导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会比他更加称职。
  于是火炼抬头望岛屿中心的方向眺望一眼,距离太远的缘故,在这里其实并不能看见什么,但是从方向来判断,倒是不难知道他想要看见的东西是什么。“我们要等祭台那边有了结果才能动手。这个步骤十分关键,只有将那件东西拿到手中,才可以炸毁宫殿。”
  “《妖兽文书》?”楼澈只能想到这个,然而他万分不解。之前火炼不是已经放弃这东西了吗?他曾经那般义正言辞的表明自己只看重将来,并不如何在意过去。楼澈不认为那是火炼一时编造出来的谎言。莫非这一转头,火炼大人后悔了?
  火炼当即知晓对方正在想些什么,淡淡解释,“我既然说了不要,就表明对那东西一分兴趣也没有了。”
  即便曾经苦苦追寻过去,希望从中挖掘出一个真相,但是真的踏上寻找之路,却无可避免的发现此举说穿了都只是徒劳,过去的真相只是过去的东西,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眼见楼澈的迷惑之色更重,火炼倒是也没有多做犹豫,径直说道,“我需要的是一道符文——乃是大祭司灏湮留下来的……”火炼忽然闭了口,他对于楼澈本来没有过多防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然而出口之后才惊觉,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名字。
  符文的事倒也算了,因为是接下来行动的关键,迟早要让楼澈知晓并心中有数才行;然而,灏湮这个过于久远的名字,从火炼的嘴里说出来,难免沾染了一种难以描述的违和感。
  不管楼澈如何妄自菲薄,但是这么多年残存于世的妖兽们,其生存空间可以说是楼澈独自支撑下来的。尽管他只是住在雪山上的小小木屋,过着仿若苦行僧一般的低调日子,但他无疑已是妖兽的无冕之王。
  对于妖兽世界的种种历史、秘密、甚至于传说,楼澈理所当然应该比其他人了解的更加详细一些。
  相比较起来,火炼出现在人前的时间才过去多久?被白昕玥从墓中带出,前后加在一起也仅仅不过一年多的光景,他不该知道那些甚至是楼澈都不知道的事。
  况且,火炼曾那般斩钉截铁的否认过自己并非皇帝曦冉。他的行为已然不能自圆其说,前后充满了难以弥合的巨大矛盾。
  楼澈眉心一动,这位天生一副狐狸心肠,敏感多疑,哪怕火炼闭嘴也算闭的相当及时,但他依旧还是注意到了。常年背负妖兽全族的生存与兴衰,这份责任感几乎已经成了楼澈的习惯,而责任感正在催促他问个清楚。
  可是当楼澈正要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忽然迎上了一双金光乱闪的眼眸。火炼有一双仿佛掺了碎金的漂亮眼瞳,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但却甚少有人在这样一双眼中看见慌张,平常的火炼或许有些吊儿郎当,甚至会给人几许不够负责的印象,然而他素来都是很有主见的,就算他做出的决定并非什么紧要大事,但火炼绝对是一个能够贯彻自己想法的人……引用一句白昕玥的话,这只火鸟的主意正着呢。
  楼澈没想到会在这时见识到火炼后悔的神色,该问的话当即问不出口了,敏锐的狐狸精从善如流的选择了沉默是金,只装作没有发现半点儿异样的淡然样子。
  得到喘息机会的火炼,也顾不上话题的转变是否生硬了,他直接跳过大祭司那一茬,开始新的重点,“关于契约对于妖兽的影响与制约,楼澈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事实上火炼的措辞还是相当委婉的了,对于契约的熟知早已勾起楼澈无限恨意,在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无比醒目的屏风,被加诸了惑术的画面,大祭司受刑的画面给了火炼无以伦比的冲击。楼澈就像是生怕火炼看不见屏风一样,动了不少手脚。
  而这一切所作所为,都在向火炼——未来的妖兽领导者暗示,他的族人正受到契约的影响与奴役。
  当前的话题对楼澈而言显然更加重要,方才错失机会没能问出口的事,回头再看问与不问都无关紧要了。
  楼澈的全副心思都沉浸在“契约”两字上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再清楚也没有用,契约对我族的影响已然太深你,毕竟已是几千年的积累,存于妖委会档案部中数量庞大的登记资料,足以证明这个。而如今我们的敌人之中,也有不少是受到契约束缚,身不由己的同族。说起来,即使是那些本人没有签订过契约的妖兽,也难保其父母祖上没有。契约所形成的制衡力量早已深入骨髓,不仅没有被时间消磨,反而更加强大。如今的妖兽一族再也不复几千年前的强横,契约应该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越是诉说,楼澈的声线就越是发沉,到了最后,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磨盘一般重重的在火炼心中碾过。火炼不是不想劝慰几句,可惜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句子。
  况且火炼自身也是妖兽中的一员,曾经还因为没有签订契约而遭到非议,即使他有心,似乎也无从劝起。
  楼澈忽然冷冷的一笑,声音倒也没有拔的多高,只是比起方才的沉默,陡然掀起的一缕清越简直锋利的如同刀子也似。“我不知道灏湮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制定了那些契约,她又是因为什么将契约教给人类,但不管是什么理由,灏湮都罪无可恕。”
  一时之间,火炼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出自某种理由,他倒是想要替灏湮辩白两句,只可惜在楼澈滔天的恨意之下,似乎说什么都将是徒劳无功。
  算了,多余的语言最终也只会火上浇油,还是说点事实比较管用,“或许灏湮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才会留下符文,试图挽回这一切。”
  火炼郁闷的发现,不提及灏湮简直根本做不到,若说当前的局面是一坪棋局,那么大祭司无疑在其中占据了相当重的分量,棋路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随便从哪个切入口说下去,最后都会转到灏湮的身上。
  总之,既然提都已经提到了,火炼索性装傻。好在他与楼澈之间也算是有了几分默契,对于那些难以解释的情由,双方都只当什么都没有发觉,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难道那些符文竟然可以——”很显然,楼澈更加关心这个。兴许是过于惊喜的缘故,竟然有些不敢将自己的猜测全盘说出来,生怕一个措辞不慎,一切就会成空。
  “不错,那些符文可以让所有的契约都无效化,甚至还可以消除曾经所有契约留下来的影响。”
  从火炼的立场来衡量,原本不该将这些说得如此详细,但楼澈却是妖兽中举足轻重的存在,该让他知道的势必都得让他知道,是以火炼也顾不得许多。也着实没有更好的做法,火炼只能模糊了消息的来源渠道,将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的,以此维系面容上的平和从容。
  尽管火炼自己装的辛苦,但是他面前唯一的观众显然已经顾不上再去从他脸上的细微表情去揣测他的真实情绪了。
  被狂喜所吞没的楼澈,将自己素来重视的尊卑有别都统统抛诸脑后,因为实在不知要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一个没忍住,牢牢攥住了面前火炼大人的肩膀。“若当真如此,我们,妖兽在这一战之中岂非已经锁定胜局了?”
  楼澈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妖兽最为强盛繁荣的年代,然而,从一些自古流传下来的传说典籍中,还是能够遥想一二。
  但楼澈所不知道的是,那些留在纸上字迹,也不过仅仅只是吉光片羽般的描述而已。区区文字,又如何能将妖兽曾经的强大全盘表达出来?
  曾经掌控整个世界的妖兽,堪比神祗般的强大。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已经超脱世事循环的力量,才是被天道所忌讳的根本缘由。
  总算将事情说清楚了,火炼下了结论,“所以,我虽然可以放弃《妖兽文书》,但绝不能放弃这个。”
  而一旦宫殿被他们的人所彻底摧毁,再想找到符文,只怕真要难了。
  能够想起符文这一茬,火炼本人也实属意外,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相当庆幸的,好在足够及时。
  楼澈深表赞同,“希望凌纹一切顺利。”
  不怪楼澈第一时间就想到凌纹身上,毕竟那人正是这座乐园岛的守护者,另外,从过去一段时间的合作也可以看出来,凌纹着实称得上忠心耿耿。
  只是凌纹的身体状态,却不能不叫人担心。然而楼澈身在此处,也是鞭长莫及,没法插手这件任务,也无法提供一星半点儿的帮助,他无可奈何,只能祈求。
  反正已经坦陈到了这个地步,剩下的也都只是小节而已,火炼索性全然和盘托出,“去取符文的,不是凌纹,而是路狄亚。”
  “什么?为什么要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他?”楼澈大惊。他实在难以揣摩火炼的心思,毕竟过去从来不曾听闻路狄亚与火炼有过什么深刻的交情,如此托付重责,着实没有任何道理。
  “因为路狄亚是最合适的人选。”火炼不肯多说,只是给出这样一个模糊的理由。


第176章 第176章—卷轴
  路狄亚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他亲手刺坏自己的眼睛,毫无疑问已经是个瞎子了。那么,此际浮现在眼前的画面又是怎么一回事?
  宫殿最高处四方形的宽阔祭台,四个方向上的巨型雕塑,这些都是前不久亲眼见过的,断然不会看错。
  当日通过祭祀,火炼重启隐匿在世界上四山四岛的机关,说起来他才是出力最多的那个人,其余参加祭祀的三位,美其名曰实在压阵,其实也不过只是凑数而已。路狄亚倒并不因为自身可有可无的身份而尴尬,反而乐得清闲,当火炼忙的不可开交之际,他自己倒是一副观光的闲散状态。
  由于当日看的十分清楚,理所当然也就记忆犹新。
  一路上越过各种障碍爬上来的辛苦,路狄亚也懒得再回顾了,不过幸好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路狄亚当然明白时间不等人,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所有行为正受到各方关注,不仅仅是岛上的眼睛,甚至乐园岛之外,也有无数关注的目光。
  不过路狄亚还是告诫自己,要小心一些,在彻底弄明白此刻异状之前,他着实不易操之过急。
  四下仔细看过,路狄亚发现虽然自己什么都能“看见”,但是与真正的“看见”之间又有着不小的差距,只因一切事物的轮廓都是极为模糊,而且不知为何,竟然都罩上一层朦胧的白光,尽管呈现出了大致的色调,但还是有几分失真的感觉。
  又过了一会儿,路狄亚终于明白问题是出在哪里,周围的光芒,更确切的说是光晕,赫然是从大祭司的塑像上散发出来的,一重紧接一重,像极了水面的波纹。
  路狄亚唯一弄不清楚的就是,为何这种光晕竟然可以影响到他这个瞎子。
  算了,能“看见”总比什么都看不见的好,一路上在这方面吃够了亏的路狄亚很快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祭台面积巨大,而且空阔的构造也没有多少可供瞎子参考的标志物,即使他想要盲人摸象都会十分困难。路狄亚原本以为要找到特定的位置,将会花费不小的力气,如今托了光晕的福,困扰他的难题竟然就这么被解决了。
  顺着光晕散发出的方向,路狄亚看见了西北角灏湮塑像怀里伏着的那只猫咪,白猫与妖兽紧紧依偎在一起,处处透露着亲昵的味道。
  路狄亚自然而然的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此时鬼使神差的举动,他居然会学者雕塑上猫咪的状态,也乖顺的伏在同一个地方。
  塑像不能动,这是肯定的事,但路狄亚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依稀之中只觉得有一只纤细柔美的手,一寸一寸抚过他背脊上的白毛,那般温暖的感觉,路狄亚实在不愿意承认那只是自己莫名而起的幻觉。
  或许,这原本就是浓烈的记忆,即使这份记忆原本并不属于他路狄亚,但是他的祖上却轻声品尝体会过如此美好的温暖,所以这份记忆才会融入骨血之中,一代一代的传承袭来。
  只是略微回想,路狄亚却已经发现自己正在微微颤抖,这种滋味一直传递到指尖,让他战栗不已。路狄亚明白自己此刻想要做什么,他很想再一次回归波斯猫的形态,再一次伏在上一次相同的位置上,届时他一定能够细细的回味起被大祭司爱…抚的滋味。
  只可惜,他似乎没有这份空闲。
  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路狄亚强迫自己镇定心神。他已经走到塑像脚下,但他必须告诫自己不能被其识所诱…惑。
  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路狄亚仿佛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做似的,举止之间看不出一分一毫的犹豫,他径直向着灏湮手中的祭器——苍璧,伸出手去。
  妖兽乐园中果真藏有无数秘密,单是机关,就不知道设置了多少重。此岛原本为大祭司所有,她或许了解这些机关的设置,但熟知到这种程度的,应该也仅仅唯有灏湮一人。只可惜大祭司获罪受刑,几千年前便已经香消玉殒,以至于妖兽乐园中的秘密也随着她一并被埋入了地下。
  尽管有句俗话叫做“一死了之”,只要死了,之后不论发生什么,这个世界又出现怎样的变迁,都将与自身没有半分关系。但可惜身为大祭司,即便面对死亡,也不能抱有如此洒脱的心态。理所当然的,灏湮对自己的身后事做出了详尽的安排——
  其中之一,便是将重要的任务托付给最为信赖的侍从,有了这一重保障,哪怕历经千载时光,妖兽复兴还是有一定保障的。
  不得不说灏湮的确称得上深谋远虑,为了确保无论发生怎样的变故,都有恰当的人选来履行她的遗命,灏湮甚至将乐园岛的秘密掰碎成几个部分,分别交托出去。
  要说可惜,可惜的同样是灏湮的深谋远虑,为了避免秘密落入不该知晓这一切的敌人手中,灏湮煞费苦心将其分解成难以拼拢的碎片,但这一行动却无可避免的造成了秘密的遗失。
  越是精妙的计划就越是有这方面的隐患,由于过于繁杂,以至于在实施的过程中出不得分毫错误。既然是一环扣一环的整体,无论缺失中间哪一个细微的环节,最后都有可能弄的满盘皆输。
  当然了,路狄亚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晓得要尽心竭力做好自己所负责的那一步。
  手掌抚上了扁圆形的苍璧,而接下来的做法也已然浮上路狄亚心头。他一点一点的顺着苍璧的边缘摩挲过去,灵巧的手指上简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
  一个小小的凸起,论大小还不足半颗米粒的体积,隐匿在苍璧精雕细琢的花纹之间,即使正常人瞪大了眼睛去看都不一定看得见,可是竟然就这么被路狄亚摸了出来。
  指腹上加了适度的力气,在凸起上一按,整块苍璧竟然随之起了连锁反应,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这小小的装置竟然发挥着“楔子”一般的作用。
  待到机关运转完毕,苍璧已经裂成了上下两半,有些像是被撬开一条缝隙的蚌壳。在这番变化发生之前,无论从哪个角度细看,都以为那苍璧是整块玉石雕琢出来的,如今看来竟然不是,只因为上下两半镶嵌的过于巧妙,浑然天成一般。
  依旧还是没有耗费半点思量,所有的流程都牢牢的刻在路狄亚的记忆,或者应该说骨血中,他的双手分别扣住苍璧的上下部分,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往复转动,形容起来,倒是与现代开启密码盘的做法差不多。
  随着路狄亚的动作,苍璧中间的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咔擦”一声裂成了完全对称的两半。
  路狄亚没有管上半部分,而是双手齐出,牢牢捧住了下面的那一半。
  没有借力之处,其余那一半苍璧自然是砸落在坚硬的地板上,瞬间化为齑粉的碎片四散着炸开,如同陡然开出一朵浅蓝色的花朵。这还没有完,在散碎的玉片之间,还不断汩汩流出浓黑色的液体,尽管不知其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当液体接触到地板时,因为强烈的腐蚀作用而发出的“滋滋”声响,已经充分证明此物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根据此番所见,倒是不难想象,倘若之前路狄亚开启苍璧的做法稍有差池,这无比厉害的浓黑液体便会发挥出极其狠辣的防御功效,不仅足以烧伤操纵者的双手,甚至连保存于苍璧中的东西,也将会荡然无存。
  但幸运的是,路狄亚完美的完成了他的任务。或许这正是火炼所说的,他才是执行这个任务最适合的人选。
  被路狄亚小心翼翼捧在手中的那一半苍璧上面有一处凹槽,严丝合缝的放着一枚卷轴。既然此行正是为了此物,路狄亚当然也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打开了——
  卷轴被全部展开之后,其面积远比想象中还要大出不少,一尺宽,三尺长,材质应该是某种兽皮。
  之前楼澈也曾经拿出一块兽皮地图,由此可见,妖兽一族似乎相当钟爱用此物来记载各种重要内容。这倒也并不难理解,只要兽皮在鞣制的时候采取了优良的工艺,其保存时间应该远远长于纸张等物。
  不过仔细比较就会发现,这枚卷轴所用的兽皮却与曾经的地图有很大不同,轻薄了不少,所以才能卷成小小的一卷藏于苍璧之中,而这尊灏湮的塑像在此地已经矗立了几千年,从外表上看去竟然从来不曾发现任何端倪。
  路狄亚缓缓摩挲着卷轴的页面,触手滑腻,而且十分柔韧,如果他的感觉没有出错的话,这竟然像是某种鲛鱼皮,当然了,既然会被大祭司看中,肯定也并非什么寻常可见的品种。
  卷轴呈现出银灰的底色,低调中却也不失华贵。然而无论是底面,还是四周,都不似寻常卷轴一样有花纹装饰,不仅没有花枝藤蔓,就连回字纹、夔纹一类都不曾使用。卷轴上满满都是字迹,手写出来的纹路,钩横贯连之间满是历史沉淀出来的气息。
  不用说也知道,卷轴上使用的肯定是妖兽一族鼎盛时期所使用的古字,从四小姐身上的血字标识上就可以得知,妖兽的古字笔划布局极尽奢华繁复之美,因而这卷轴上面不使用任何装饰倒是能够理解的了,光是文字本身已经开出了一片繁花似锦。
  唯一叫人不舒服的,便是文字呈现出的暗红的色泽,这实在并非世间的颜料可以调配出的颜色,让人不禁怀疑那原本就是鲜血,即使经年累月之后早已没有半分味道遗存,可看上几眼还是难免会头晕眼花。
  此时此刻,路狄亚又不由的庆幸自己并非当真能够看见,因而晕血的症状倒也没有多厉害,忍一忍倒也扛过去了。
  只是,路狄亚并不认识这些古字,饶是他跟随现任妖委会的轮值主席,也是那人身边唯一的妖兽,可惜庄锦的博学多识,不代表他也能达到同等高度,说起来如果不是近来这连番动荡,他依然只是一介不受重视的小小看门人,守着那个幌子一般的占卜小店。
  然而是否当真认识,如今看来似乎都不甚重要了,既然路狄亚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打开苍璧上面无比精巧的机关,合该这里面的东西也是要由他来承继的。
  卷轴上的内容在路狄亚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包括含义以及读音,带着音乐般的韵律感。
  路狄亚并非诗人,也并非歌手,但在这一刻他却清楚的知道,一旦自己随着脑海中的印象去吟唱,那么必将是一首宏大中带有悲壮的颂歌。


第177章 第177章—以血为墨
  血如珊瑚珠,这句话用来描述当前的情景,当真是再恰当不过。而十指连心的滋味,如今的灏湮也算是彻彻底底的体验了一回。
  被锐器刺破的中指,鲜血从破口处冒出来,滚圆的形状,殷红的色泽。
  原本不该是什么重伤,但偏偏本人不打算让其愈合,反而逼迫着血液不断渗出来,并且速度还不算太慢。
  若非如此,又如何以血为墨,写满手下的一卷卷轴?
  只不过随着灏湮的动作,每每完成一个字,血色就从她的脸上褪去一分。大祭司的姿容放在平常也无法归于健康那一类,总是被轻愁薄怨笼罩着的女子,难免会带着呵气得化的脆弱。如今这脆弱之态显然是到了极致,当血气一分不剩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苍白的近乎透明。
  灏湮站在桌案的这一边,而另一边却有个少年,眼巴巴的瞅着自家主子。年纪太小,他自然还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忧心忡忡——况且,当担忧的情绪浓烈到一定程度,当真是想遮掩都是遮掩不过去的。
  每看到对面主人身躯不稳,晃荡的时候,少年总是一惊,几次三番伸出手作势要扶她一把,可又唯恐会对其产生不该有的影响,最后也只得讪讪将手臂放下。
  而且到了后面,少年更是不敢采取任何行动了,灏湮的身形看起来已带上几分模糊,仿佛存在于此的仅仅只是一抹游魂,哪怕他只是伸一伸指头,都能将她戳散了。
  在全族妖兽的心目中,大祭司乃是无比高傲的,而灏湮本人自然也极为自矜。倘若有人去问灏湮本人最为看重什么东西,大概除了“尊严”之外,再难有其他答案。
  这么一位骄傲到骨子里的女子,加之其原本已是地位超然,更是不会容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展露一分一毫的软弱。只可惜这一次她着实太过透支自己的体力,尽管意志还在强撑,可右手还是出自本能的在桌沿上撑了一下,总算避免摔倒的命运。
  “大人!”一直进退两难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喊,冲了过来,抬起手臂护在灏湮背后。
  不过即便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少年的行动依旧不敢过于放肆,只是虚虚的护在主人的腰背处——由此可见,在平素的日子里,大祭司是何等的严于律己并且严于待人的。
  灏湮的右手继续撑着桌子,借着这个姿势缓了一缓,倒也从眩晕之中挣脱出。面上重新端起整肃的表情,随手朝侍奉的少年摆了一摆,表明自己身体无碍。
  然后,她便将方才费尽心血书写好卷轴仔仔细细的卷了起来。她的动作是那般仔细而谨慎,最后卷出来的物事看起来无比整齐,密密实实的一匝。
  整理好了东西,灏湮这才向着窗户的方向招了招手,正在召唤什么。不错,这屋内还有第三者存在,只可惜那一位却并非妖兽,也不是人类。
  白色的猫咪仗着自己天生一副灵巧的身躯,背脊一弓,后腿一蹬,便从窗棱上直接跃上了桌案,中间那一段不算太短的距离显而易见并没难倒它。
  上了桌子的猫咪,别的什么也不做,只是拿自己圆滚滚的脑袋蹭了蹭灏湮的手背,随后又伸出红色的小舌头,在她手背上舔了一下。
  感受到宠物不遗余力的讨好,灏湮心上难免泛起一丝柔软,尽管看起来多少有些漫不经心,不过她抚过猫咪背脊的手却是轻柔至极的。对宠物而言,能得主人如此顺毛,实在是天底下最大的享受,万分舒服的猫咪当即黏糊糊的喵了一声。
  灏湮放任宠物腻歪了一会儿,觉着差不多了,才在白猫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白猫不解的仰起头,就算被硬生生的从温柔乡中揪了出来,但它到底还是不敢放肆,只是用充满迷惑的目光望着主人,碧蓝的杏仁眼湿漉漉的。
  灏湮拿起裹好的卷轴,让白猫叼着。语气并不如何严厉,但别有郑重的意味在内。“这个东西,我就托付给你了。”
  白猫没能表态,先不论它能否口吐人言,如今嘴里叼着无比金贵的物件,它也不敢贸然张嘴。倒是另一边的少年,似乎对这个安排有所不满。“大人,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交给它?它……它不过就是一只畜生!”
  “即便是畜生,养的久了,也会有感情,我相信它对我也是一样。”灏湮低头看着白猫,而这只宠物就像是为了印证她所言一般,马上凑了上来,尾巴一卷,轻轻环在她的手腕上。
  少年闻言,竟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不过终究没忍住瞪了白猫一眼。
  灏湮常年担任全族大祭司,该有的洞察力自然一分都不少,况且少年已将满腹心事悉数写在脸上,更加容易看破,她自然知道少年正为什么而不快。若有似无的幽幽叹了口气,“其实,把这件东西托付给你也是可以的,而我一开始确实也是这般打算的。”
  少年一喜,连带着双眼都亮了亮。
  灏湮只装作没有看见少年光芒熠熠的眼睛,她如今只能拣最重要的事情来交代,毕竟像眼前这种想要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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