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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文书-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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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甭管楼澈这只墨狐在血统上有着怎样的问题,但他在追溯时光中所达成的效果可谓是天衣无缝,从客观角度来评价确实没有留下任何破绽。所以说,火炼也并非是从破绽中看出其问题的,而是打从一开始便已经对此有了防备。说起来,火炼自己都不晓得该怎样评述自己,尽管他本心无比厌恶这些阴暗的勾当,但事实上他本人的城府也相当深沉。
  总而言之吧,有了与楼澈之间的你来我往,火炼在理解力的提升上早已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哪怕是放到当下这个没有一个细节正确的场合下,他也能够凭借本能来进行分析,别的不说,至少可以辨别的出,何为真实,何为幻觉。
  冷不丁掉入幻觉的经历确实很容易让人手足无措,尤其是这一遭,连火炼这种身经百战的家伙都有些发懵。
  在楼澈的惑术幻境中,他可以凭借血统的优势进行反向压制,或者他并不采取什么实质行动,只要在理解的基础上保持足够的理智,也能保证不会产生什么不利的后果,只当在幻觉中看了一场好戏。然而这一次,若说是好戏,只怕是前所未有的精彩程度,但要命的是,火炼本人不再单纯只是旁观者,他说不定会被深深卷入,成为这场戏之中不可或缺的主角。
  火炼差不多已经被一分为二——
  其中一半在理解的基础上维持着冷静,他告诫自己,无论是刚才听见的那句话,还是眼前呈现的这一切,统统都是假的。最好的应对之法,就是不要理会。或者说,干脆一点掉头离开。待到重新调整好状态之后再继续月眠岛的探索。
  而另外一半却在不由自主的深陷,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真假已经不再重要的。重要的,只有他听见的那句话。
  火炼的手中还端着玉杯,而他的视线却已经向桌子的另一边转去,那里,还有另外一个杯子。无比巧合的角度,正好也有一缕月光照在上面,宛如盛了半杯琥珀光。
  玉珀酿。
  对于美酒毫无研究,也从来没有什么兴趣的火炼,脑子里忽然浮现起这种美酒的名字,准确无误。
  火炼眼见着对面杯子里的琼液荡漾出些许光泽,也不知是光线移动产生的幻觉?还是那杯子当真被某只手端了起来,品玩似的晃了晃?
  ……
  “我以为这次再也没有庆功酒了。接到你的传信,我还当这是一个骗局。”依旧是方才那个声音,夹杂这一缕惆怅,而语调背后更多的东西却有些不好分辨,只能隐约捕捉到一点颤音,唯有千般苦挨万般压抑之后,好端端的声音才会如此变了调。
  莫名的耳熟,火炼想着。
  多半的心思都被调动起来追查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火炼竟然连之前一半的冷静都保持不住了,恍恍惚惚的在一张鼓凳上落座,恍恍惚惚的望着对面。
  仿佛有一道人影凝结而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白昕玥。
  难怪方才总觉得那声音在什么地方听过。
  “说不定这真是一个骗局,我以庆功的名义将你骗到此地,这其实只是一个诛杀你的圈套。一旦你死了,白族顷刻间会变成一团散沙,最终的胜利终究还是属于妖兽的。”存有如此一颗算计的心,这绝非火炼,而是曦冉。
  “你杀得了我吗?”白昕玥反问。这话明里问的倨傲,但暗中藏匿的却是一片心疼。或许这是一个不该说出口的问题,因为答案,早已在彼此心中。
  一边是妖兽皇帝,一边是人类将军,这两者若是反目成仇,胜负……应该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吧?
  本该如此。随便找谁问出这样的问题,妖兽也好,白子也好,得到的都将是无比肯定的答案。尽管如今的白将军已经成为人类之中的翘楚,但那又怎么养?即使他已经有力量与寻常妖兽抗衡,但皇帝终究不是寻常妖兽,在这样一个以力量为尊的世界中,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不管曦冉打算收拾谁,不过都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这是公认的观点,仿佛日升日落一般自然,仿佛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打破。
  但是,如果打破了呢?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令人慌乱的?自然定理一般的事实都会破碎,究竟还有什么东西能永恒不变?
  强弱胜负的定理被击碎,从大局上来看,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白昕玥四方征战多年,早已淬炼出一副铁石心肠,但是在这样的大好局面之中,他的一颗心却不受控制的跟着破碎。
  白昕玥没有应声,端起酒杯一仰脖,然而灌进喉咙的少,溅在衣领上的多,液体浸透布料,瞬间开出了一朵暗色的花。
  “慢点儿喝。你的庆功酒,谁还会与你抢不成吗?”曦冉只当全然没有看见对方的狼狈,即使语带促狭,那不过也只是在笑话对方的惶急,与过往两人两人的相处没有任何区别。
  即使方才只是灌入了一丝酒液,但还是火辣辣的——白昕玥从来不知道此等佳酿也会具有如此刺激的滋味,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胸腑,像极了一柄烧红的尖刀,一路毫不留情的剖开,硬生生的将他撕裂成了两半。
  有些东西,看不见比看见更好,哪怕只是自欺欺人,但在还没有眼见为实的前提下,总归还是能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残留一缕空茫的希望。只可惜,许多时候看与不看却不见得都能自己做主,避之不及的画面总是会猝不及防的撞入眼帘。
  曦冉在嗤笑的同时也自然而然的执起酒壶,向这边倾身而来。白昕玥总不能无动于衷,就这么让人傻等下去,他别无选择的只能放下手中的玉杯,让曦冉为他斟酒。
  于是白昕玥看见了,看见了对方的羸弱,纵使曦冉一反懒散的常态特意穿了一身层层叠叠繁复的锦袍,但遮不住的东西无论怎样也遮不住,特别是当他微微弯腰时,后背那一对支棱出来的肩胛骨,宛如垂死挣扎的一只蝴蝶。
  嶙峋的瘦骨,几乎刺穿了白昕玥的双眼。
  天道之力对曦冉的侵蚀,竟然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吗?
  应该找一个欢快点的话题才对,可是找来找去,无非都是这些。“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何要特意置办这桌筵席?”菜品姑且不说,但是那酒——玉珀酿,即使放在皇宫大内,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必然是曦冉千里迢迢专程带过来的。
  “习惯。”曦冉如此回答,“从你第一次前往风钩山平叛归来,这么多年,不都一直是这样的吗?”用习惯来加以说明,倒是也没有错,为此曦冉不惜在这岛上弄出一座与宫中一模一样的八角亭出来,仿佛这一切都是在重复以往的接风洗尘。
  白昕玥建功立业,理当为之庆祝,况且这一次他建立的还是前所未有的不朽功勋。然而,连白昕玥自己都有些不敢回顾,这份功勋究竟建立在什么上面。
  战功自有它残酷的一面,不要在这里说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或许用一将功成万骨枯来形容更加贴切一点,战功之下总是数不清的髑髅千堆尸山血海,自家人的枯骨不少,敌人的更是不计其数。况且,被打败的一方还要平常战败的苦果。
  如今,这一苦涩的果实是属于妖兽,属于皇帝曦冉的。
  世人常说,胜利的美酒滋味美妙绝伦。所以曦冉肯定是品尝不到这份甘醇了。但可笑之处在于,获胜一方的白昕玥也丝毫没有品出这玉珀酿的味道有什么好的。
  当曦冉将酒斟满之后,为了掩饰情绪的白昕玥迫不及待的端起来一饮而尽。前面那一杯是辣,而这一杯则是苦,苦的白昕玥差一点就要吐了。或许将五脏六腑统统呕出来,只剩下一副空空如也的皮囊,他反而会好过许多。
  可惜这终究也是奢望,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此战的胜利方,若连取胜的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那别人又情何以堪?所以白昕玥生生忍住了想要大肆发…泄的欲…望,他默默的将苦涩当成甘甜来品尝,这原本也是他为自己选择并为之奋斗出的结果。
  说是奋斗,或许也不全对,率领卑贱的白族击败妖兽,即便白昕玥穷尽毕生心力也是无法达成的。
  这一奢望,还需要两代、三代、四代……数代人持续不断的为之努力和付出。
  “是你让我获胜的。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赐给我的。”这话说起来其实很丢脸,小白将军的心高气傲人尽皆知,宁可选择去死,他也不会选择开这个口。但今天白昕玥仿佛一点儿面子都不要了,同样的话已经说了两遍。尤其是那一句“所有的一切”似乎囊括了许多东西,并不单指这一场空前绝后的胜利。
  曦冉并没有施恩者的高高在上,对于世事的无比通透使他维持着从容与平静,“你不胜,也有别的白族获胜,推迟几代罢了,没有什么区别。”


第281章 第281章—传承
  推迟数代人的胜利。这话听起来多少有些不切实际。一份本来已经相当渺茫的希望,在这一代人手中无法实现,别无选择之下只能将其寄托在后辈的身上,这无疑只会让希望变的更加渺茫。
  这话如果让一个普通的白子说出来,差不多正是一种推脱,将希望寄托于未来,换言之,也等同于是对现在的绝望。
  然而,如今说话的人却是曦冉。换了一个人,哪怕是同样的话,意义也变得截然不同。人类的数代传承,放在妖兽这里,也不过只是生命中的一段光阴,不算太短,却也不会太长。总之,绝对是这一生中可以亲眼见识的过程,所以这样的预测放在曦冉身上,实在算不得信口胡说。
  曦冉端起了自己的杯子,说起来从庆功宴开始到现在,无论是菜肴还是酒水,他还什么都没有碰过。端起满满的一杯酒,也不管对方的是不是空杯子,照样凑上去“叮”的碰了一下,本该是清脆无比的声音,冷不丁这么一响,却让两人的眉头都齐齐一跳。
  尤其是白昕玥,那效果与耳边炸开一声惊雷也没有什么差距。
  平心而论,曾经的小白能够成长为后来的白将军,以及再次摇身一变得了皇帝亲口赐名成为白昕玥,为了完成这一复杂的演变过程,睿智、机敏、透彻、冷静,这些素质当真一样都不可或缺。但就是这么一下碰杯的声响,完全就将白昕玥给震懵了,聪明的脑袋有一大半都运转不起来。
  哑然半晌,白昕玥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们人类了?几代人的发展,依旧不足以与强大的妖兽抗衡。”
  白族的发展,这一点谁也否认不得。天生力量的欠缺,让这个弱小的种族不得不采用别的途径来加以弥补。这样的发展或许源于无奈,然而效果却是无比惊人,特别是在工具和兵器两者的研发上头,日新月异的成果常常令妖兽们都大吃一惊。
  然而,吃惊归于吃惊,但人类所使用的这些小伎俩依旧被妖兽所看不起。这就好比寻常人在面对新奇玩具时的反应,新鲜感是肯定有的,八成也会觉得很有趣,可除此之外呢,依然还是会觉得玩具终究只是玩具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所以,在人类的技术手段迎来突飞猛进的发展阶段之前,所有的成果放在妖兽眼中都不过只是新奇由于实用不足的小玩意。
  相比较而言,妖兽天生的利爪与尖牙,漫长而坚韧的生命,这些岂非更加可靠?
  那些并不如何起眼的工具与兵器,在这个时代中,其实并不被人所看好。包括人类自身在内,孜孜不倦的研究也仅仅只是出自于别无选择,没有妖兽得天独厚的天赋,他们也只有靠这些奇淫巧技来加以弥补,或者说,只是略微拉近与妖兽之间宛若天堑般的距离。
  在所有人之中,也只有曦冉看出并认可了人类努力的意义,在这方面,他的眼光甚至比白昕玥还要更为深远。
  “你这话,便是妄自菲薄了。”曦冉盯着对方的眼睛,将这句话说的无比认真。哪怕这一定论在现阶段听起来是如此荒谬,但曦冉本人对此坚信不疑。“你做不到的事,你的后代却可以做到,一代一代永不放弃的传承,这或许是你们这一族最可怕的地方。”
  “……”白昕玥沉默。不是他不想与曦冉多说说话,他们两人还能够如此心平气和交谈的机会只怕已是屈指可数,白昕玥有这方面的预感与心理准备。他之所以闭紧嘴巴,实在是因为以他本人的立场这绝非一个可以接着聊下去的话题。
  传承?这个词让曦冉说出来,倒并没有什么违和感,然而白昕玥更加愿意称之为……挣扎。
  挣扎求存。
  人类所做的一切,说穿了,也不过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李大精心修饰孙女头颅的仪容;工匠如同老鼠一般藏在地下打造兵器;战场上失去双臂的士兵拼着最后一口气咬上了敌人的耳朵……太多的画面涌进白昕玥的脑海,若说这些都是为了传承,那未免也太过残酷。
  曦冉并不觉得自己的措辞有什么问题,他持续着无比认真的态度,“不要说什么千年前的往事,就说一两百年之前,那个时候谁能料到如今人类竟然可以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
  尤其是近几年,人类堪称是超越常理的发展,而白昕玥毫无疑问乃是最大的功臣。
  然而白昕玥始终认为自己的功劳皆是他人所赐予,从风钩山自治矿区开始,他一直都在厚颜无耻的享受着这份降临在自己头上的好运。
  少年时期自然心高气傲,白昕玥也不能免俗,总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反而到了如今,将世上最大的胜利牢牢握在掌中的这一刻,再次回顾,才能看穿自身的渺小。
  由于两人的距离很近,曦冉很容易便发现对方有些走神,但他却认为这也没什么。总不能指望白昕玥永远都将注意力放在他一人身上,他已是获得胜利荣耀的白将军,而并非当初那个被他从祭坛上救下来可怜巴巴的小白。
  哪怕是为了他今后的路走的更加顺利一些,白昕玥也的确应该具备自己的思考方式,以及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所以曦冉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给了自己足够的反应,他只是把自己来之前准备的一番说辞,按部就班的一层一层的说下去。没有必要再说人类那一边的种种,曦冉将话题转向了本族的问题,“交战这么久,以你的敏锐应该早已经发现妖兽是怎样散乱的状态,说是各自为政,这都算好听的。”
  白昕玥当即胸口一紧,这恰恰也是他为曦冉感到心疼的一大理由。
  所谓的散乱,指的正是四大家族为首的妖兽各大家族各自为政的现状,不,或许应该说是从古至今一直持续的状态。
  妖兽太过崇尚力量,而各大家族各方势力之中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个别惊才绝艳的人物,这些家伙简直天生带有目中无人的特性,在这些领袖人物的带领之下,各大家族难免互相比拼,谁也不服谁。长此以往,妖兽不分裂那才真叫奇怪。
  严格说起来,这样的状况真不是皇帝的错,然而却是皇帝所必须控制的局面。过
  往能够相安无事,无非都是依靠血统的压制,毕竟司风一族从古以来便是无可置疑的四大家族之首,而其中最为强悍的那一位,才能荣登高高在上的御座。
  可惜的是,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仅仅只适用于相安无事的平常,当战火燃起,妖兽各家族之间看起来并不明显的罅隙顷刻间被最大程度的放大,成为此战一大败因。
  以及,妖兽灭亡的隐患。
  也难怪白昕玥会为曦冉感到不值,不管他本人是不是能够心平气和的面对这种无能为力的局面,但从结果来看,曦冉的一腔心血都已然付诸东流。
  曦冉看着对方眉心拧出的沟壑,心念一动立刻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是叹了一口气,倒是没有就此多说什么。
  “曦冉,或许我这么说只会被当成胜利者的傲慢,但如果这次不说,今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忧虑的情绪不仅笼罩在白昕玥的眉心,而且还影响到他的态度,若是那位意气风发的白将军,几时又会这般犹豫不决。
  到底还是理解白昕玥心情的,曦冉表现除了十足十的耐心。见他酒杯已空,又帮他满上,同时附上一抹堪称温柔的微笑。
  白昕玥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人类的发展与妖兽的分裂,此消彼长之下,我们两族之间的差距或许有朝一日真的会被扯平,甚至于我族还有可能反超。但正如你说的那样,这已经是几代之后的事了。曦冉,你原本没有必要为尚未来临的遥远未来负责,其实你在位期间,局面并不会完全脱轨失控。”
  尽管从语调与措辞本身听不到什么尖锐的部分,然而若是进行探究,很容易发现白昕玥这话其实问的并不怎么客气,与指着鼻子骂他“没事找事”也没有什么两样。
  虽然战争已败,可曦冉的地位还摆在那里,无论谁胆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简直就是找死的行径。怪就怪在,曦冉并没有半点儿动怒的征兆,甚至连起码的辩解都没有。
  辩解什么呢?事实如此。
  最早知道曦冉这一庞大计划的人并非白昕玥,而是灏湮,为人清冷的大祭司在那一刻展现出来的震惊,如今依旧历历在目。能够将灏湮吓到这样程度,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曦冉的本事着实不小。
  而大祭司在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考之后,对于曦冉的评价更是毫不客气,概括起来正是无比尖锐的一句话——自己招致毁灭。
  毁灭是他本人招致而来的吗?说不定真是如此。曦冉一心想要挽救本族的未来,但谁又敢保证他的作为不是最大的错误?难道不是他一手将妖兽推上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些问题,曦冉本人远比其他所有人都想的更加深刻。或许他依旧没有得出答案,更加谈不上通透。但是毫无疑问,别人质疑之处,他早已对自身质疑过千万遍。
  白昕玥多么希望这个时候对方能反驳他几句,他宁可自己被驳斥的体无完肤,也不愿面对如此难堪的沉默。这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大概是为了遮掩吧,白昕玥端起了再一次被斟满的酒杯,可是却一反之前豪迈的状态,并没有举杯就饮,而是有些傻愣愣的端着。可是,他喝与不喝又有什么区别?或辛辣或苦涩的滋味一直都留在他的唇舌上,这味道无论如何也褪不掉。
  手指攥的变了形,让人不由怀疑,若是白昕玥的力气再稍微大上一分,只需一分而已,那玉杯便会碎成齑粉。
  不过从结果来看,杯子没有碎,可是白昕玥的手却抖的厉害。“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执行计划,是不是因为选择了我?”明明话题是针对曦冉而去,但偏偏白昕玥不敢抬头看对方一眼,死死的盯着手中的杯子,眼前都快出现重影了。
  倘若放在平常,曦冉少不得要嘲弄一句“选择你?少在自己脸上贴金了”。只是今天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况且关于这一点,他方才已经将意思说的很明白了——若白昕玥不能获胜,这胜利也会属于他的后代,与其是别人,曦冉宁可是他。
  如果非要说这是一个选择,那么便是吧。
  “你想太多了。”不管内心翻涌的是怎样的想法,到头来,曦冉出口的也仅仅只是这么一句。
  “想多了吗?”白昕玥发出一声低喃,除了他本人之外,近在咫尺的人都听不清楚。
  看他这消沉的态度,曦冉都认为他会就此静默下去。不过也没关系,说不说话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其实两个人能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喝一顿酒,也是相当不错偶的享受。
  况且如今战火未停,一个宁静的角落已是弥足珍贵。
  曦冉都已经做好了喝闷酒的心理准备,正要端起自己的杯子,岂料对方偏巧选在这个时候蓦地一眼忘了过来。冷不丁的迎上一双通红到几乎滴血的眸子,饶是曦冉也被吓得不轻,手上一抖,半杯玉珀酿溅上了袖摆。好么,他们两人今天都极度不正常,就连糟蹋衣服这种可笑的事,都要前赴后继的各来一遍。
  苦笑的看着袖口那一滩水渍,感觉丢人的妖兽皇帝,正在想办法怎么收拾打理一下。
  没有征兆的,对面一只手猛的一下伸了过来,一把攥住了曦冉的手腕子。白昕玥的眼睛更是通红一片,方才也只是瞳孔中闪烁着血光,而此刻那种不详的颜色已经蔓延开来,差不多都快要将眼白的部分悉数覆盖。
  白昕玥就是用这种野兽嗜血般的目光盯着对方,以至于他们此刻的身份像是彻底调换了一般,无论怎么看,白昕玥都更像妖兽几分。“曦冉,我把胜利还给你,可以吗?求你不要再这么为难自己。”


第282章 第282章—为难
  “我什么时候为难过自己?”曦冉的反问来的极快。但在很多时候,快却不见得是好事,放在此时此刻,简直就是欲盖弥彰的代名词。
  从眼中的第一缕血光闪现开始,白昕玥的状态便已经不正常,介于失控与冷静之间徘徊,维系理智的仅仅只是一根细幼的绳索。随着两边情绪摇摆的幅度不断增大,绳索越绷越紧,终于,超出了张力的极限——
  断了。
  白昕玥不吭声。
  倒不是他当真不想说什么,而是他此刻的状态太过恶劣,若他不用尽全力咬紧嘴唇,天晓得会发出怎样不似人类的可怖声音。一股激烈的气流在他胸口来回撞击,在这个过程中不仅没能消退,反而越演越烈,最后已然汇聚成了汹涌壮烈的旋风。这个时候他若是贸然开口,发出的肯定是“嗬、嗬”的声音,那与疯狂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取代话语的,是白昕玥直接的行动,就着先前扣着对方手腕的动作,他顿时又添上了好几分力气。一个人类,即使从很多角度来衡量白昕玥都算不得是个普通人类,但他这一刻所爆发出来的力气还是超越了个体所能达到的极限,便是曦冉都没能料到,没有任何防备的,他就这么被拽了起来。
  这个场面无疑相当可笑,差不多类似于大灰狼叼起小白兔的状态。曦冉怒不可遏,手腕子痛不痛他可以不在意,但被人这么不上不下的拧在半空中,这对于帝王的尊严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迫害。
  “你找——”“死”字已经说不出来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曦冉后半的语音被某个发疯的男人悉数吞进自己口中。
  唇齿交融本该具备的缠绵,此时此刻哪里还能找得出来?白昕玥毫不留情的噬咬,让这场接触彻底变成了激烈的交锋。
  白昕玥失控得特别厉害,说起来这甚至超出了他本人的预期。
  他并不否认自己一直渴望吻一吻曦冉的双唇,这个念头不是见面之后才萌发的,甚至于在战场冲锋陷阵的时候,他的脑子里都不时闪现出臆想中的画面。说是臆想,或许也并不十分准确,毕竟他们也曾经跨越界线有过类似的接触,那种触感无比深刻的留在了白昕玥的印象之中,或许这便叫做食髓知味,尝过了便再也无法忘怀。
  若是不去计较当前大局的胜败得失,在这个仿佛偷来的时间与空间中达成自己的渴望,对于白昕玥而言原本也该满足才对。
  直到刚才,伸手一拽之间竟然真的将曦冉硬生生的拽了起来,就连白昕玥自己都难免一愣。他不否认自己那一刻爆发出了十二分的气力,可不要忘了,对方是曦冉呐,妖兽皇帝怎么会有被人随便摆布的一天?
  轻。
  他真的好轻。
  白昕玥无比惶急的发现了这一事实。他刚刚硬拽起来的不像是个活生生的男人,倒更像是一副骨头。仿佛在这套繁花锦绣的华服遮盖之下,一丝血肉都不存在,只有一副宛如枯柴的骨架子。
  对了,还有之前曦冉弯腰时显露出来的那一双蝴蝶骨,嶙峋的姿态,当真半点儿都不好看。
  忽然之间,白昕玥竟然恨上了曦冉今天的服饰,他心知肚明对方为何要刻意做出这样的装扮。若是韶华女子,还有女为悦己者容这一说,但放在曦冉身上,这完完全全就是为了遮掩。
  或者叫做,隐瞒。
  情绪一旦出现扭曲,便很难再回归正轨,只会朝着偏离的方向失速流离的坠落下去。况且这一回,是白昕玥自己放纵了这种偏离,因此情绪脱轨的速度更快,程度更是严重。
  白昕玥没有停止在曦冉双唇上的肆虐,而此刻他的脑子里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念头——你越是想要隐瞒,我越是不会如你的愿。
  先不说这位是怎样疯狂的状态,正被他狠狠折腾的曦冉则是另一番心境。
  恼怒归恼怒,但更多的还是心疼,眼睁睁看着白昕玥的双眼愈渐猩红,曦冉不可能无动于衷。罢了,不就是一个有点放肆的吻罢了,等这家伙疯够了,自然会消停下来。在此之前,还是不要过多刺激,权当纵容他一回。
  在白昕玥没有看见的角度里,曦冉的指尖先是暴长,但不多时,又悄然的缩了回去……
  心疼取代了恼怒,同时还在忍受唇瓣上连绵不断的刺疼。说实在的,曦冉认为自己今天的忍耐力堪称绝佳。毕竟这场庆功宴是他发起的,哪怕是看在这个份儿上,他似乎也该比对方多具备一分包容。
  可是没过多久,曦冉发现……没法忍了。并非他的耐心出现了什么问题,而是该死的小白,今天压根就是来表演何为得寸进尺的。
  噬咬的力度在加重,时间更像是没完了。如果说这些都算了,那白昕玥的一双手算怎么回事?曦冉不过只是稍微恍了个神,再注意到的时候,他的衣襟已经被扯开了……也亏得他今天的服饰繁复,整整三层摆在这里,让白昕玥没有那么容易得手,不然的话,如今这八角亭里便会出现一位衣冠不整的妖兽皇帝。
  意外的状况让曦冉决定反击,不过他倒是没有再一次变出切冰断玉的利爪,而是以牙还牙。不错,既然双方的嘴唇还纠缠在一起,曦冉也不客气了,狠狠一口咬了回去。
  对于血肉的味道,曦冉自然不会陌生。尽管他本人并不好这一口,甚至可以说得上无比厌恶,但架不住这在妖兽中乃是一种被追捧的时尚。妖兽不仅将人类视作食物,而且还是营养丰富的大补食物。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身为皇帝的曦冉若是说从来没有接触过此等物事,那才真叫反常。
  唇舌品尝过的血肉不算少,但从来没有这样的味道。曦冉那一口表面看起来咬的极重,但终究还是留了几分情面,刹那间灌进口中的鲜血充其量也不过之时细微的一缕。然而,味道……竟是这般浓烈。
  不单具有血液本身的腥甜,似乎还有……苦涩与辛辣……
  别管这是不是曦冉的错觉,总之他又一次重蹈了白昕玥的覆辙,那两杯难以入喉的庆功酒,白昕玥之前尝过的味道,曦冉在这一瞬间统统再尝了一遍。
  曦冉一时间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反应。
  或许白昕玥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尽管他预想肯定不曾料到堂堂妖兽皇帝也会有如此精神恍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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