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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约么[修真]-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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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分,无间海魔君殷黎与九重天帝君紫薇皆准时出现。殷迟也好浮华也好都是不理会这些虚与委蛇你争我吵的事的。于是二位君上带着仙魔二族长老属下坐在水榭里分毫不让,殷迟躺在另一边的灵树枝上昏昏欲睡。
浮华去了一趟人间,来到不归之野稍晚了一步。
浮华一出现殷迟便有所感睁开眼望去。他侧头望向浮华,惊讶的发现这位不染一尘不食烟火的仙尊提了一个食盒在手上。
浮华未惊动他人,御风落在了他身边的树枝上,轻飘飘的如一片雪,枝叶不动宛若无物。
他盘膝坐在细细的不过一指粗的树枝上,食盒抵到殷迟面前。殷迟嗅了嗅,食物香甜的味道传入了鼻子。许久许久,未曾尝过人间食物的味道了。
殷迟也学着浮华盘膝坐起来。一者仙,一者魔,一者白衣无暇姿容如雪寒凉,一者黑衣潇洒气度似玉温润。二者并肩坐在一块儿,绿树成荫中花红绚烂里,乍一看竟然也是相得益彰。
殷迟抱过食盒:“你还好口腹之欲?都带了些什么?”
“些许糖果甜糕。”浮华道,“予汝。”
还是那碎玉清朗似含寒雾的声音,话语却与殷迟从前所识所闻截然不同。
殷迟回想,从前的浮华是怎么样的。他们少有平心静气坐一块儿闲谈的时候,吾,似乎确实一次也没有。
他们一个在太上雪一个在无间海,都不是闲了会在外闲逛凑热闹的性子,除了兵燹劫还真的是遇见也少有。可能再更久远的从前,他们都还不是三界第一的时候,都是年少时,同样天赋绝顶,三界那时也还没有那么多的生灵。他们偶尔遇见便会切磋一场。往往也是一言不发打一架,打完各自散场。
倒也见过浮华同他们言语,那还不如同他打架的时候呢。话少的像个哑巴,冷漠的像是整个人都是雪捏的。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修无情道的料子,万事皆虚无半点不入心中。
殷迟恍然,傅苍寒之所以不同,是他将一个人真正放在了心上,而不似曾经什么也不在乎。
他忽而觉得有些许惭愧,浮华待他真心,他却是半分也不愿意将转世的痴傻事情再提出来。殷晚朝可以是浮华的徒弟,魔尊晚筠不行。着实无法抹开面子,也着实不好接受那些一团乱麻的纠葛。
殷迟垂下目光,打开食盒,第一层是些果脯蜜饯,第二层是甜糕团子。他捏了一颗糖莲子含嘴里,很甜。
于是他顺手塞了一颗进浮华的嘴里:“挺甜的,你尝尝。”
浮华舌尖触及甜蜜的糖果,觉得怀念。从前也是这样,殷迟吃着也不忘往他的嘴里喂,他不要殷迟便千方百计撒娇打滚无所不用,一定要他尝尝。他吃了殷迟便会凑过来,笑意盈盈的问他还不好吃。
浮华将糖莲子咽下:“很甜。”
殷迟低着头,果脯一块一块往嘴里塞,十分忙碌完全空不出嘴来。他正懊恼呢,怎么回事,什么毛病,你吃你吃,给浮华喂什么东西!
浮华冷冷清清的嗓音传来,殷迟手一抖,那温凉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流传在手指尖。他的心不愿意想,身体却很诚实的将触感记下,几番回味。
浮华的目光一直轻浅的落在殷迟的身上。不灼热也不逼人,可殷迟却是汗都要被他看出来了。许便是因为这目光太浅淡,暗带关怀又十分小心。于寻常人而言十分正常的感情,到了浮华这里一点点的情绪波动都同天崩地裂没什么两样。
他殷迟何德何能,来自无名尊者的宠溺他受不住啊受不住。
殷迟咽下满嘴的甜,思量了片刻,道:“浮华,你一下对我这么好着实令人惊奇。短短几百年你倒是变得多。”
很好既点出了浮华作为不妥,又没有暴露自己已经知道了自己一不小心做了浮华徒弟的事情。
然而浮华这个人完全不按套路走,全然没学到人间的委婉客气。他望着殷迟,颇为庄重道:“汝已拜吾门下。”
殷迟好悬没一口梅子堵胸口,他憋着口气勉强露出个微笑:“圣尊,慎言。你为仙族之首,我身后也有万千魔族。断然没有魔尊落于仙尊之下的道理!”
他倏然敛了笑容,将食盒往空中一抛,使之漂浮,自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浮华,我敬你修为高深,但断没有让你占我便宜的道理。若要论修为,我们大可战过。”
浮华默了一会儿,气氛一时凝滞。殷迟放完话又有点后悔,是不是说重了些。可你说他们两个人一向争斗不休,拿对方当劲敌,暗地较劲要彻底盛对方一回。
上一回无涯谷之战乃是他被天道坑了不能算,谁能想转个世阴差阳错还是被坑。这一回坑的更惨,成了浮华的徒弟,被看足了笑话不说,辈分上直接输了。师如父,这一回来,浮华一句话,就要他叫“爹”,你说气人不气人。
远处是殷黎假客气真吵架,这边是风吹来都凝滞在了树枝上。
终于,浮华先动了。他起身拉住了殷迟的手。殷迟一愣,就这么一愣就被浮华带走了。
圣人御风瞬息千里,圣人若是划开空间更是可以从无间海十八层一步到达九重天更高处的太上雪。
浮华拉着殷迟的手,一步从不归之野到了凡间城镇。
他的手略微凉,抓在手心里像是一块玉,是玉而不是雪的因由是就这片刻浮华的手便被捂热了。殷迟本想挣开,浮华牵的并不很紧,只要他愿意一下就能抽开。
他们从小巷子里出来,人间繁华,耳边皆是熙攘人声,夏季的暑热埋头冲上来将他们包裹。无差别的为他们披上了一层热纱,一下子让他们从高山之巅跌了下来,也像是芸芸众生了。
浮华的身上蒙上了一层烟火味,突然像个有血有肉会觉得疼的人了。于是殷迟也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人了。不是无间海底一睡千年的魔尊。
他被浮华牵着往前走,他们穿梭在人群里。人间,很热闹。街边摆摊的小贩,街头街尾玩耍的孩子,挎着篮子讨价还价的妇人。风中带着食物的香气行人的脂粉味儿热汗味儿,隐隐约约的还有荷花的幽香。
殷迟上前两步,同浮华并肩,他看得眼花缭乱。不论是摊边上玲琅满目的货品,还是来来往往的凡人,他都觉得有趣。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样来到一个人群聚集的地方,没有目的没有争斗没有吵吵嚷嚷利益纷争,就是简简单单的走在人群里了。
一个量劫又一个量劫,间隔千千万万年,他只会在无间海,闭关睡觉,睡觉闭关,最有趣的活动就是逗逗小徒弟看看世境。他隔着一面镜子观察着人间的更迭,更多更多的时候还是一个人。他修的明明是极情道,可到最后似乎与无情道殊途同归,活得太长久了,站的太高了,自然而然不胜寒凉。
三界里唯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同他体味同一处寒凉看到同一片风景的是他的死对头。还是一个太上忘情无情无绪的哑巴冰块对头。
“你带我去哪儿?”殷迟突然看不懂自己了。他没有推开浮华,反而望着街边的店铺问着浮华。
浮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恰好一个扛着糖葫芦的小贩进入他们的视线。于是浮华走过去,递出了一文铜钱,取了一只红艳艳的糖葫芦。
第91章 第九十章 前尘何处寻(三)
第九十章 前尘何处寻(三)
他递给殷迟,殷迟迟疑的接了过来。他知晓这个食物的名字,见过它,却是从来没有尝过。果脯蜜饯人人吃得,这东西却是好像唯有孩童与姑娘才会买。
浮华见他不动,心中料不定他的喜恶,又不敢贸然开口又惹殷迟不快。两人又僵持住了,面面相觑,殷迟望着浮华的眼睛慢慢咬了一口。
先是糖浆的甜味,一口咬下薄薄脆脆的糖浆被咬开,露出里头的山楂,酸酸软软的。殷迟被酸的一个激灵,捂住嘴眨着眼道:“又酸又甜的。”
于是他看到无波无澜的水色眸子里浅而又浅的透出一丝笑意,如同一滴毛毛雨落进广袤无垠的海面。就那么微乎其微的一点点,若非殷迟一直望着浮华又熟悉他漠然,只怕便要错过了。
他挣大了眼睛,含糊道:“你不会故意挑的吧?”
浮华略微摇头:“吾不知,亦不会。”
殷迟不晓得他说的是不会挑选还是不会故意拿酸的整他。他慢慢的嚼着嘴里的糖葫芦,酸甜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其实也还好。
浮华见他蹙着眉,也不知道自己这串拿的究竟是个什么味道。他低头咬了一口。
殷迟受到了惊吓。浮华胸前的一缕白发在他眼前飘过,雪松寒雾的味道在鼻尖一闪而过。殷迟木着脸,低头眼睁睁瞧着雪巅的尊者俊美冷清的侧脸。那略单薄的颜色浅淡的唇碰触到艳红的糖葫芦,竟莫名刺激眼球,突兀又惊艳。
浮华掩着唇,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慢慢将食物咽尽,从袖中取出帕子吐籽。殷迟嘴里也含着山楂籽不知道该怎么办,见状便要掏帕子。浮华先他一步将帕子叠了一道接在他唇下。
这实在是亲近得过分了,可方才同吃一串糖葫芦就不过分了吗?同样很过分啊。
殷迟借着袖子遮挡将籽吐了出来。浮华自然的捏住了帕子握在手里收起来,道:“再尝一颗,依旧酸便是未习惯。向来是这般味道的。”
殷迟忍了忍,却还是心痒痒。他问道:“你吃过很多吗?你怎么知道一向是这种味道?”
浮华牵着他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他静默了片刻,道:“晚朝少时喜爱。掉了牙也舍不下要尝。一日一串是少不得的,每一串总要留吾一颗。”
哦,被逼着吃的。照这么算,无名尊者不知道被投喂了多少串糖葫芦,吃过多少地方不同口味,确实有资格评判糖葫芦的味道。
浮华的话少,可他提到殷晚朝话便多了起来,从字里行间都是对弟子的疼爱。
殷迟掩饰似的又咬了一颗糖葫芦,舌尖抵着光滑的糖浆方想起来之前浮华的嘴唇碰触的便是这个地方。他一口糖葫芦堵在喉咙口,堂堂魔尊被噎死这笑话可就大了。
“浮华,我想不明白了。你修道是忘情道,千千万万年也没见你对谁上过半分心。我同你比斗,挣着一口气 就看谁赢一回先破一个境界,做真正的三界第一。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对手,也还算有这么一个趣儿。可你对我盘算来盘算去,着实没几句话好说。怎么就对一个殷晚朝上了心?”殷迟将糖葫芦咽下去,似是发现了滋味所在,话完又咬了一口。
舌尖品尝着酸甜味道,心里琢磨他们二日算不算各自吃了对方口水。
曾经殷晚朝问过傅苍寒,若我非是我,你可还在乎我。
如今的殷迟问浮华,为何千千万万年就对一个殷晚朝入了心。
浮华没有片刻的思索,道:“他是他。”
这算是什么回答。殷迟上前一步,空了的竹签当剑使拦住了浮华。“我听不明白。什么叫‘他是他’?他总不能还不是他吧。”
下一刻,殷迟恨不得剁了自己拦住浮华的手,封了乱问问题的嘴巴。
“他被送来的第一日第一回 睁眼睛便是见吾。尿吾一身,却不许他人为他换衣。之后换衣喂食只亲吾一个。亲眼见晚朝走动习武,着实……神奇。”
殷迟眼前一黑,双手蠢蠢欲动。今日不是浮华死就是他自刎,反正你死我活,不能共存了!
“他是第一个怕吾高处太寒冷之人。吾本无所在意,却有他为吾在意。很缠人爱说话时常有凡人言他闯祸与人争斗。吾以为吾一生护得住他。”浮华垂眸,轻轻抚了抚殷迟的发,剩下的话便在不言中了。
他没有护住。
殷迟明白了他话语之外的自责,哪怕被摸了头发也无心思斥他无礼了。“与你没关系。我听小黎儿说你也转修,是叫傅苍寒,拿命来护已然情深义重。”
话没过脑,一下便将自己暴露了。殷迟咬住自己的舌头赶紧找补:“慧极易伤,情深不寿,任何事情太过总是不好的。特别是感情啊执念啊,万事莫太执着了。”
对,所以别再执着什么徒弟不徒弟的了。
浮华没有在意殷迟暴露了已经知晓转修身份的事。浮华比殷迟所认为的要了解他,殷迟怎会对自身离开之后的事情一字不问呢,一旦问了又如何会对往昔半点不知。
他只困惑殷迟话语中的那一句“情深义重”。
“傅苍寒?神魂受损,转修难记。可否告知?”浮华问道。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们两个奇奇怪怪的站着聊天不是个事儿。哪怕浮华施术遮掩了他们二人异于凡人的样貌,行人走过也难免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个手牵手亲密过分的大男人。
殷迟转过身,手指随手一转竹签便消失在了手中。“你可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边走边说。”
浮华应了,其实也不远了,就在前头目之所及最高的一座酒楼。临湖而建,极尽风雅,当然里头饭菜味道半点也不输于它的风景。
殷迟没想到,浮华一番周折竟然只是请自己来吃一顿饭。不会这么简单吧。
二人在二楼雅间落座,窗外是一湖菡萏,姿态婀娜。江南的醋鱼天下闻名,殷晚朝也最是爱吃。浮华点了鱼又要了几道硬菜羹汤,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
殷迟辟谷,不晓得一人一肚子能装下多少东西。他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腹部,自觉装不下这么多的东西:“这也太多了。”
“挑喜爱的。”浮华夹了鱼在自己的碟子里,“随心即可。”
殷迟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见浮华用筷子挑鱼刺,觉得太麻烦。他握着筷子,一时居然使不顺畅,索性不用了,拿勺子拗了一碗甜羹,尝了一口后便头也不抬的吃了起来。
凡间的东西确是不错。
夏风从窗子吹进来,纱幔与衣衫在风中浮动,浅浅的荷花清香飘进来,蝉声远远的传进耳朵,不吵也不静,刚刚好的热闹刚刚好的安宁。
殷迟三两口喝了半碗甜羹下去。手边突然多出来一块鱼肉,他顺着鱼望过去,浮华已经夹了第二块在盘子里熟练的拿着筷子挑刺。
勺子和瓷碗磕碰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他偏头瞧向浮华,那位仙人两鬓落下白雪色,姿容绝世,站在何方何方景色便沦为陪衬。
白玉似的手指是拿那柄名震三界的无名剑的,每一次见到都是一剑风雪来二剑白焰起。夺目又出尘,像是无暇的雪,铺天盖地的洁白无边际的雪。
如今他落入了凡尘,手中握住的不再是无名剑,而是一双黑漆木筷,同样是极其漂亮的,却不再是他认识的浮华了。殷迟这一次真真切切的认识到,他面前这个浮华真的不同了。或者说是浮华在心里放了一个人,随后学会了太多。
殷迟别扭的夹起鱼肉放进嘴里,酸味与鱼的鲜味何在一起,又没有一点腥气,是好吃的。沉睡了多年只晓得酒味的味蕾在今日重新鲜活,就像是无波无澜一湖静水的心,在今日突然感受到了跳动。
“浮华。”
“嗯?”浮华看向他。
殷迟不自在的抿了抿嘴唇:“你……不爱吃凡间的吃食吗?”
浮华将剃去刺的鱼肉夹到他的盘子里,道:“皆无甚特别,略觉素食好些。”
“那为何挑刺的手法熟练的很。”殷迟问道,“因为殷晚朝吗?”
“他爱鱼鲜美,少时毛躁被鱼刺卡了喉咙。”浮华的声音语气还是淡而凉,可言语全然不是那回事。
殷迟与浮华年岁相近修为相若,他修的还是极情道,却从来没有说为了殷黎便学会了体贴入微。浮华太上忘情,居然为了一个殷晚朝夹菜拨刺。
殷迟心中动容:“那你,你可知道傅苍寒与殷晚朝的因果牵连?”
“待汝答。”浮华道。
殷迟不太熟练的使用筷子夹鱼:“你丝毫不知?这三日你未寻答案吗?”
浮华又夹了一块到他的盘子里。他挑的细致,眉目垂落间,更像是冰雕玉琢的了。
“吾重铸断剑,确实未问。”浮华见殷迟使筷子不利落,便伸手过来帮他矫正手指的姿势。
殷迟学着他的样子摆弄了两下便好多了:“殷晚朝与傅苍寒的剑吧。铸好了可否借我见一眼?”
“本便是汝的。”
殷迟闻言心中交杂着理应如此和关我何事两种情绪。于是他揭过这一话题,道:“于你而言殷晚朝是你什么人?”
这话问的奇怪。
“自是弟子。”
殷迟于是回答:“傅苍寒与殷晚朝乃是道侣。”
浮华愣了。他抬头怔怔的望着殷迟,水色的眸子透出一分茫然来。
第92章 第九十一章 前尘何处寻(四)
第九十一章 前尘何处寻(四)
“道侣?”
“小黎儿说殷晚朝明知傅苍寒是你转世而修,却还是与傅苍寒结下情缘。此事,圣尊如何看?”殷迟双手交叠搭在桌上,姿态放松,声音却不自觉的露出些许紧张来。
浮华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用“道侣”二字将自己与徒弟牵连起来,他道:“他乃吾弟子。”
“只是弟子?”
“自然。”
“那你可想恢复那些记忆?”
“此乃必行之事。”
天道从中作梗,使得他们神魂受损回归不稳,转修记忆一丝不剩。白白耗费几百年还是小事,神魂不稳固受了伤还留下无数自己不知晓的因果便是大事了。
他们被困三界太久,其实许久以前,还没有所谓量劫说法的时候他们已然感受到了修为屏障,他们可以再进一步就差一点,却不知为何寸步难进。再后来他们突然感受不到了近在咫尺的圣人之上的境界,随后量劫便开始了。
三界生灵越来越多,灵气越来越稀薄,每到一定时间一定地步天地就会开始不稳,面临崩毁的境地。唯有不停的制造杀戮,灵气回归方能重新稳定三界。
殷迟与浮华一直在找寻那更近一步的法门。或许那便是消除兵燹之劫的办法。
殷迟看出浮华神色多的是困惑不解,甚至还有两分未回过神明白过来,但确实没有半分厌恶情绪。
他喝了口汤,舔了舔嘴唇,姿态彻底放松下来:“那么浮华,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哄。”
“嗯?”殷迟没听明白。
浮华道:“汝生了气恼。”
殷迟明白了,他说你生气了,所以我哄你开心。
那你可晓得我是为了什么生气。估计是计较不明白的。不过能被圣尊浮华哄上一会儿,单凭这份心意存在,就已经够殷迟沾沾自喜了。
他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脸,魔纹玄奥诡谲,不见半分雅致本相。
“你瞧着我,魔尊晚筠。我与你从远古至今朝一直是平起平坐。你突然将我当小辈徒弟看,平白矮你一头我如何不怒。浮华你现在来看清楚,我是殷迟,不是殷晚朝。我不知道徒弟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我而言做你的徒弟便是自降身份,我是绝对不肯的。但是,我们也可以换一个身份,更加亲近的。”
澄净的水色的眸子,安静的像是冰封的湖面。他道:“汝乃吾弟子。”
殷迟觉得自己就“徒弟”这个问题可能就能跟浮华打上无数场。他按捺自己的脾气:“你明知道你怎么说我肯定会恼怒。”
浮华默默的将鱼夹到殷迟的盘子里。在殷迟不知道的时候剩下的鱼上一根刺都没有了,一大口咬下去,一定很美味。殷迟无言以对。一面说着让他不快的话,一面又哄着他。这分明就是耍赖嘛。你执拗不悔改,就看我何时心软妥协。
这念头一出来,殷迟便愣住了。很熟悉,好像不知道多久的以前也有一个人耍着赖,怎么说都不肯悔改,一定要你承认了那个身份,死皮赖脸的。
殷迟张了张口:“你……”
傅苍寒的目光轻浅的落到他身上。
“……不,没什么。”他们两个都忘了,能问他什么呢。“多年不见,太上忘情道修到至极的你怎么也落了执了。”
浮华不答,只问他:“游湖么?”
酒楼外是一大片的荷花,不少船停泊在岸边供人租去游玩赏景。这一朝国力强盛,民风开放,殷迟看到不少年轻人邀姑娘上船,钻入了荷花深处。
“去。”
浮华租了一艘小船,他率先上船,伸手来接殷迟。殷迟一掀一摆自己跳上了船,动作干净利落,颇为漂亮。
一朵朵白云集结挡住刺眼的太阳,殷迟眼前蓦的一黑,浮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
万千霞光忽而倾泻而下,谣言夺目,凡间所有在这般光芒之下都淡褪了颜色,成了黑白水墨几笔描画的景象,一动不动。殷迟与浮华同时抬头,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直入苍穹,如同顶天立地的天柱。
那个方向,是妖兽森林。
下一瞬间,万道霞光倏然收回没入云层中,云层也缓缓散开,露出浅蓝色的天空。暂停的时间重新流动,凡尘中再度鲜活起来,没有一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殷迟紧紧盯着远方的白色光柱,声音轻的近乎呢喃:“你说,它是不是吃撑了。”
明明该是问句,却没有提出问题该有的语气,他是肯定的。平静的话语之下是暗涌的波涛。
浮华按住他的肩膀:“先封印。”
殷迟划开空间,将浮华也拉了进去,口中冷道:“让他们进去不是更好。你拦住,他们反了,又是血流成河。不如成全了他们,敢与虎磨皮与天争夺,不论谁成了谁都养料,都是活该。”
殷迟此时戾气颇重,浮华搂住他的肩膀:“总有无辜。莫便宜了它。”
“可我也不想便宜了紫薇!早知道当年就该杀了他!”殷迟挥手。
二人站在妖兽森林的上空垂目望去,远看不过筷子粗细的一线竟然包围了妖兽森林方圆十里左右。
一接近光柱浮华也恍惚了一瞬,下一刻他握住殷迟的手:“可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殷迟斩钉截铁。
……
不归之野,殷黎指着永夜谷要求以此划出一半,日后仙魔皆有资格入内试炼。紫薇自然不肯答应,又是一番唇枪舌战。谁都不肯后退一步,一步后退便是失去的便是大片的资源。
“魔君陛下贵人多忘事,五百年前乃是我天族胜你魔族!”紫薇帝君忍无可忍,咬牙道。
殷黎也撕开了虚伪的面皮,冷笑:“若非师尊失踪,区区仙修还杀不尽么?紫薇帝君当初的星盘可不是这样说的,怎么五百多年过去,修好了?”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身后下属亦是怒容尽显。“你……”紫薇帝君张口同时,突然再动不得,嘴巴滑稽的长着。
殷黎的冷笑僵硬在了脸上,像是粗糙勾画的面具,虚假生硬。四周所有开始冻结,像是冰覆盖了全身,又像是身体慢慢石化。
无边霞彩落下,身体一点点凝结变硬,一道冲天光芒映进眼眸里,筷子粗的一条却引人心绪翻涌,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口开始曼延出来。殷黎与紫薇皆有一瞬间的失神,下一刻,两人同时倾尽全力拍案而起,身上的凝结之感崩裂碎开。
四周景象已然大变,尽数成为灰白色,一眼望去了无生机,整个世界都像是泥雕石刻的。魔族三位层主与仙族三位星君皆一动不能动,只有一双眼睛拼命挣扎。
殷黎望着远方的光柱,那气息,他很熟悉,先天之气。与师尊、浮华圣尊同出一源的先天之气。
紫薇帝君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缓缓握紧,目光紧盯着那道光柱,贪婪之色一闪而过。下一刻,霞彩收回天空,众人恢复行动。
殷黎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殷迟不再了。于是他取出一根通体漆黑的竹立香,香上魔气凝结到一种可怕的地步。他手指轻轻一抹,竹立香便燃了起来一缕青烟飘飘袅袅升腾,在半空中画了个不规整的圆。
紫薇帝君同样取出一根纯白色的竹立香,仙气缭绕,属于谁的不言而喻。两个圈形成,浮华与殷迟的面容便出现在了各自的烟圈里。唔,各自也在对方的烟圈里占了半张脸的地方。
殷迟与浮华立于半空中,在光柱外围一丈处。垂眸可见光圈之内无数生灵狂态大发此处多是妖兽,无数妖兽撕咬在一起,同族与同族之间也没了往昔半分情义,尖锐的牙齿撕下大片的血肉吞咽下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妖兽,沉沦炼狱。
殷黎与紫薇的灵烟传来,殷迟未等他们发声询问,便道:“我与浮华会在先天之气外铺开结界,传令下去,凡我魔族不得靠近光柱方圆百里之内。”
殷黎不明白师尊这般决定的原因,先天之气现世,代表他们终于有机缘,三界可以再出圣人。但是师尊绝非是因为一己之私而断他人前程之人,也没有打压他人的必要,定是此气出现有异。对,出现之突然,情景之诡秘确实不像什么好东西。
殷迟应下,紫薇帝君却不服问浮华:“圣尊,先天之气乃是进阶圣人的关键,为何不得我们进入?”
“仙族若进方圆百里半步,诛。”三界没有人有让浮华解释的资格,若一定要说出一个名字,那么唯有殷晚朝。
紫薇帝君还要追问,浮华已经挥袖扫开了烟气。
妖族妖王姗姗来迟,远远的见到浮华与殷迟的身影,正要上前行礼,双目却倏然失去了神采。他呆滞的望着光柱,竟直直的往光柱里头冲,一连越过了浮华与殷迟。
殷迟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岚忱。”
妖王岚忱的身体停住了。浮华搭住他另一边肩膀,两人同时注入灵气,岚忱浑身颤抖片刻终于恢复神智。
殷迟与浮华收回手。岚忱面色苍白的后退了一步,回神单膝跪下行礼:“妖族岚忱拜见二位圣尊。”
“起来吧。你方才看见了什么?”殷迟蹙眉问道。
岚忱起身,他忍着头痛思索道:“一片空白,只觉心口疼痛,贪念翻腾。脑中似有声音,令人发狂,只想冲入这光中获取无上力量,大杀一场。”
第93章 第九十二章 前尘何处寻(五)
第九十二章 前尘何处寻(五)
浮华划下一道剑气屏障,将光柱包围起来,阻止靠近光柱被蛊惑的生灵冲入柱中。殷迟以魔气织网,将光柱中的生灵包裹带出,最后与浮华一同辅以灵力唤醒他们。
在着手铺开结界之时,结界一贴近光柱便被吞噬,不过半柱香便被吞噬殆尽,光柱微不可见的扩大了一分。浮华与殷迟不再尝试给光柱增加养分的行为,选择在光柱之外各自划了一圈剑气与魔气,阻止他人再踏入光柱范围。
殷迟心绪颇为混乱,嘱咐岚忱多加注意光柱周围后便与浮华告辞回了无间海。
他走在海面上,海水分开,露出一条供一人通过的小路。他一个人慢慢的走在路上,风吹来是大海独有的咸咸的带着腥气的味道,隐隐约约的似有花香隐藏在其中。
殷迟闭上眼睛,耳边影影绰绰有人影晃过。耀目的红与冷清的白各占半边,火一样的身影渐渐模糊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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