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枎栘将军-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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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还一个劲儿往前蹿。
  看着脚边那瞪着眼急吼吼地要把自己身子喊回来的脑袋,唐景虚默默蹲下身,把它捡起来塞到了柏舟怀里,意味深长地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再骂他又有什么用?”
  柏舟低头看着那闭着眼一顿叽里呱啦乱吼乱叫的脑袋,眼眶胀得难受,鼻腔的酸涩一阵阵涌上来,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正要说些什么,柏川的身子已经反应过来跑了回来,一把夺过自己的脑袋,刚放回脖子上,他就睁开了眼,一眼瞧见柏舟红了眼,他登时就慌了,语无伦次地说:“哎哎哎,哥,你几岁了,我不就掉了个脑袋嘛,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哭个什么劲儿啊?”
  柏舟深吸了一口气,缓过喉间的堵塞感,抬手正要揉他的脑袋,手一顿,转而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川,我不骂你了,你别跑了。”
  柏川点点头:“那成,我最烦你唧唧歪歪了。”
  “就是,他一张嘴,我也烦。”唐景虚赞同地说道。
  柏舟白了他一眼,转而问道:“你一直在皇城里晃悠吗?”
  柏川:“嗯,有时候也会在皇城外沿转转。”
  “那你遇上过什么吗?”殷怜生看了眼萧条的皇城,除了破败的建筑,眼过之处唯有风沙渺渺。
  柏川想了想,说:“以前常有活人闯进来,但他们都被吃了,只有一次,大概是十几年前,来了三个孩子,我偷偷跟在后头把他们的形迹藏住了,他们还胆大地进了皇宫,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安全送了出去,害得我差点被那些家伙抓住。”
  “那些家伙?”唐景虚眉毛一挑,“是什么?”
  沉默了良久,柏川看向皇宫的方向,眼里带着深深的憎恶:“那群不要脸地穿着白甲、占了皇宫还动不动就吃人的……沧狼蛮人!”
  “将军!”柏川忽然转身重重地跪在唐景虚面前,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希冀,“我们等您很久了!”
  闻言,唐景虚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你们?”
  柏川抬手向他身后指去,笑道:“对,我们,我和……赤诚军!”
  唐景虚一顿,猛地转身向后看去,只见黄沙落地,他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众无头白甲战士,他们手执锈迹斑斑的长剑,为首一人则举着一面残缺的明黄色大旗,那鲜红的“赤”字迎风飘动,几乎瞬间就让唐景虚红了眼。
  “将军,灭了他沧狼小族。”殷怜生走近,捏着唐景虚的手,看着他轻声说道。
  柏舟听到这话,立时将柏川拉了起来,三两步跑到赤诚军那边,振臂高呼:“灭了他沧狼小族!灭了他沧狼小族!”
  无头士兵们也跟着一下下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无声呐喊着,唐景虚彷佛从他们空荡荡的脖颈上看到了那一张张斗志昂扬的脸,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赤诚剑举过头顶,高声喊道:“赤诚军尚在,今日便灭了那蛮族的嚣张气焰!”
  话音未落,赤诚军众将士“哗啦”跪了一地,纷纷抱拳,唯柏舟与柏川得以开口:“是!将军!”
  唐景虚转身面向殷怜生,单膝跪地,道:“陛下,枎栘在此,誓解腰下剑,为君斩虎狼!”
  是了,这是他的将军,他睥睨众生、无所畏惧的将军!
  殷怜生勾唇,看着皇宫的方向,道:“唐景虚,朕给你半个时辰,将为非作歹的沧狼蛮人尽数绞杀!”
  “臣领旨。”时隔八百年,唐景虚的眼里再一次燃起了傲气与自信的亮光,这一战,他能赢!


第77章 杀敌
  长夜漫漫,倏尔战鼓声如雷点般在远处乍然响起,紧随而至的是仿若千军万马踏过的有序脚步声,持续不断的嘈杂声响很快惊醒了胤墟边境附近的村民,前几日屠村的阴影尚且在他们心头笼罩着,此刻的动静无异于死神的号角,惊慌之下,他们纷纷夺门而出意欲逃命。
  未曾想,村子四周一片宁静祥和,可这宁静与祥和却未免有些过分了,就连犬吠与虫鸣都消失得彻底,而那远在胤墟深处的“踏踏”脚步声与“咚咚”战鼓声像是在他们耳边响起,一下下敲击着他们的心,慌乱、迷茫与无措……
  这时,一名青年忽然指着胤墟深处扯着嗓子激动地大声喊道:“快看!赤字黄旗!那那那是……赤诚军!”
  在胤墟边境生活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曾听过胤国赤诚军的,那些流传百年、脍炙人口的故事,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了,这里的每一个村民,都是听着赤诚军征战沙场的传说长大的,甚至绝大多数男儿都曾在年少时的睡梦中渴望成为其中一员或一睹赤诚军的风采。
  这一刻,众人纷纷睁圆了眼、伸长了脖子向胤墟深处遥遥望去,可见迷沙之中,一面明黄色的大旗迎着烈风肆意飞舞,被外力撕扯得残缺的旗帜上,那鲜红色的“赤”字映着火光熠熠生辉,惊得众人不自觉张大了嘴连声惊呼:“是赤诚军!是赤诚军!枎栘将军来了!枎栘降世,斩妖除邪!”
  与此同时,只听得“咻”的一声轻响,一支翎毛箭划破长空直直射入一名身形异常魁梧的无头白甲士兵的左胸口,随之利箭放出一道刺目的白光,白光瞬间涨大,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名士兵挣扎着在白光中化作了一缕黑烟,即刻彻底消失。
  见状,唐景虚挑着眉转头斜了身旁手执长弓的黑甲副将一眼,哼哼道:“行啊,柏舟,开战第一血,霸气啊,本将军都想膜拜了!”
  “怎么?没听过先下手为强?”柏舟一边搭弓拉箭,一边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不然最后一血让给你,也让你帅一把?”
  “哎哟,那可真是要谢谢柏副将了。”说话间,唐景虚并指咬破,两指合着血在赤诚剑上滑过,赤诚霎时白光大作,他笑了笑,一脚踹倒冲到自己面前的士兵,踩着他的肩,利落地对准心口一剑刺入,白光映着他傲然的眼眸,笼罩在白光中的士兵乍然消散。
  “唐将军英勇!唐将军威武!”跟着殷怜生站在一旁的柏川忍不住激动得泪眼婆娑、尖叫连连,“呜呜呜,我死而无憾了……”
  听到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吼叫声,柏舟忍不住回头喊道:“柏川,你能不能看你哥一眼?”
  柏川没搭理他,两只眼睛滴溜溜地黏在唐景虚身上,看那神情,简直恨不得扑到他脚边举着双臂高呼了。
  见他克制不住、片刻不停地原地直蹦跶,殷怜生伸手摁在了他脑袋上,柏川受宠若惊,登时吓成了一块木桩子,愣愣的,动都不敢动。看他可算安分了,殷怜生才淡淡地说道:“别跳,脑袋会掉。”
  柏川默默咽了口口水,怯生生地点了点头,仍目不转睛地看着唐景虚,半晌,不放心似的抬手在脖子上摸了摸,确定自己的脑袋放正了,才安下心来。
  殷怜生的眼睛也紧盯着唐景虚,看他利落挥剑,将冲上来的敌兵逐一斩杀,举手投足都像是带着光,实在太过耀眼,殷怜生的一颗心剧烈跳动着,有股冲动在他体内疯狂叫嚣着,要他上前把那些碍眼的玩意儿全部处理干净,然后拉着他的将军,把他带回溪云山,什么都不管,粗茶淡饭也好、醉生梦死也罢,只要唐景虚能在他身边,他就别无所求了。
  只是,他还是不敢这么做,纵然杀尽沧狼鬼轻而易举,可“尤恨”还在,它就像是盘踞在黑暗中的一条蟒蛇,腥臭的蛇信子已经伸到了他们的脸上,随时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们一口吞噬。
  唐景虚不会坐视不理,那颗心,怎么都不可能仅容得他殷怜生一人,唐景虚那天生的傲骨、一身的正气,更不会容许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安于一隅,那么,殷怜生即便再不情愿也得放手。不过,八百年前,他只能站在他身后,这一次,他们能够并肩作战了。
  柏川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笑,困惑地抬头,便见殷怜生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向唐景虚走去,柏川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陛下……”
  殷怜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尚未开口,反手一剑将突然蹿到他身后的一名举着大锤的士兵拦腰砍成了两半,柏川登时惊掉了下巴,直到殷怜生将衣袖从他手中抽离,他才反应过来,八百年前那个柔柔弱弱的病秧子皇帝其实这么……厉害的吗?
  “怎么,嫌我们动作太慢看不下去了,还是觉得敌我双方相差悬殊要来搭把手?”看殷怜生走近,唐景虚抬了抬下巴,问道。
  八百年前沧狼族带着一身戾气与神女被夺的满腔恨意攻进皇城,好不容易夺下皇宫,没想到殷怜生死后化鬼,将他们杀了个彻底干净,那些戾气与恨意自然更深了,导致他们好一部分人都化了鬼。
  相比较而言,赤诚军将士为国战死,他们自认死得其所,虽然死得惨烈但他们并没有化鬼的邪念,唯有那些护国意志格外坚定、心存复国执念的战士,他们死后仍一心期盼他们的唐将军回来,带着他们将蛮族驱逐,才化鬼留了下来。
  由此,沧狼族在数量上几乎是赤诚军的三倍,但唐景虚和柏舟好歹是仙都的神官,一炷香内将一众恶鬼绞杀其实并不难,只是他们心里想着是率领赤诚军众将士反败为胜,弥补八百年前的缺憾,因而,除了在兵器上下了点仙术,他们都是在用真功夫的,即便如此,他们仍能做到游刃有余。
  “我不想再站在你身后了。”殷怜生笑着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揉了揉,“而且,你挥剑的样子太迷人了,我怕我克制不住。”
  “克制不住什么?”唐景虚挑眉。
  殷怜生轻笑一声,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你说呢?”
  唐景虚眯缝着眼偏头看他,突然飞快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认真严肃地说道:“我发现,你这随时随地要发/情的模样,也挺吸引人的。”
  “哎哟喂!”见他俩忽然这样,柏舟郁闷地抽空重重抹了把脸,“求你们注意点场合行不?这这这在战场上呢,还有孩子看着呢!”
  殷怜生笑着看了他一眼,退开两步,没有说话。
  “来了。”唐景虚突然转头向皇宫大敞着的宫门深处望去,眼神霎时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沧狼族的士兵一致收了手,迅速向宫门聚拢。柏舟一愣,随即跟着看向那处,敏锐地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邪气正在靠近,那邪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大怨念与恨意,令他心底生出了一股恶寒。
  见殷怜生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自己身前,面色微沉,眼底满是深深的厌恶,唐景虚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捏住他的手,皱眉问道:“尤恨?”
  “是,但不全是。”殷怜生握剑的手一点点收紧。
  “那家伙盯了我们这么久,你一上来就按耐不住了。” 唐景虚看着从宫门里慢慢走出的人影,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瞪大了眼,心底藏了八百年的暴怒瞬间袭上心头。
  就是他!
  八百年前领兵攻入皇城,挖了殷怜生的心脏高高举着在他面前笑得面目狰狞的人!
  “尹莱,沧狼族的族长,”殷怜生一把拉住下意识就要冲过去的唐景虚,沉声道,“他身上有‘尤恨’的气息,已经半堕魔了。景虚,把他交给我。”
  唐景虚的手在极力克制中轻颤着,八百年前殷怜生面色惨白地躺在大殿一滩血泊中的画面在他眼前不断闪过,被高高举起的心脏,大殿里的喜极而泣的低喃声,那张笑得狰狞的脸……每一个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把他身上结痂的疤痕狠狠刮开,深深刺入其中,疼得他面色苍白,心痛得无以复加,就连呼吸都像有利刃刮过。
  “妈的,这王八蛋还敢出来!”唐景虚从牙缝里憋出一声咒骂。
  “景虚,我一直奇怪,”柏舟皱着眉走了过来,“为什么沧狼族和赤诚军的脑袋都不见了。”
  唐景虚的眼睛紧盯着站在远处的沧狼族族长,“和那家伙脱不了干系。”
  柏川从一旁冒了出来,说道:“对,就是他!当年他下令把我们的脑袋都割了带进宫里,可能是嫌我小就没带走,后来,他们也都死了,成了鬼,竟把自己的脑袋也割了。不仅如此,那些闯进来被抓住的人也是一样的下场。”
  “他娘的,这么看来,屠村的果然就是他们了。”柏舟忍不住骂了好几声娘,“太贱了,扮成赤诚军的样子,故抹黑我们!真恶心!”
  “他是想把我引出来。”唐景虚眯了眯眼,冷静下来,看着伊莱的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深深怒意,“既然又碰上了,那老子就再杀他一次!”


第78章 半魔
  伊莱的脸上盘着一团黑气,他眼神空洞,像是一只完全没有意识的鬼魂,更像是一具任人揉捏的傀儡,可以想见,这一回,尤恨要养出来的不会是另一个“殷怜生”,而是一只真正能听他指令的魔。
  但伊莱的资质显然不能与殷怜生相比,为了弥补缺陷、加快进程,尤恨用了邪法,先是攻心让伊莱诚服于自己,接着不仅教唆伊莱将赤诚军的头颅割下,还将自己族人的头颅也一并收集了,近来可能是到了最后的阶段,便将手伸出了胤墟。
  唐景虚不知道尤恨和伊莱是用什么方法炼化那些头颅的,但他知道,那里头藏了太多的情绪,特别是死亡的那一刻,那种极致的恐慌与深深的绝望,对伊莱来说,是堕魔的最佳养料,但他一定没有想过,在感受了无数次的恐慌与绝望后,再意志坚定的人,都可能崩溃,最后变成他这副模样,几乎丧失神智,沦为任人摆布的刽子手。
  一旁赤诚军与沧狼族人已经再次打成了一团,虽然他们同样身穿白甲,也都没了脑袋,但双方身上涌动的鬼气是截然不同的,唐景虚的出现让在皇城躲躲藏藏、憋屈了八百年的赤诚军士气高涨,即便面对的敌人比他们身形壮硕、比他们强大、比他们数量多,他们也无所畏惧,他们坚信,有唐景虚在,他们就一定不会输!
  伊莱与唐景虚对视了良久,忽然一个闪身原地消失了,唐景虚眸光一凛,想也不想地一脚向身后横扫而去,果不其然,伊莱出现在他身后,并甩臂一拳向他面门打去,唐景虚微微偏头避开这一拳,同时一脚踹中了伊莱的小腿,伊莱强壮的身躯竟被踹得狠狠砸向宫墙,宫墙被砸出了一个大洞,顷刻坍倒一大片。
  尘土落定,只见伊莱直挺挺地从砖块中站起,阴笑了两声,抽出一把长刀,猛地向唐景虚冲了过来,长刀带着浓浓的黑气向他当头劈下。
  唐景虚举剑挡住了长刀,未料那黑气竟顺着赤诚向唐景虚的手臂爬去,伊莱的力气很大,唐景虚被压制着,一时半会儿不能脱身,那黑气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蔓延到剑柄了,唐景虚正欲咬牙一拼之际,赤诚蓦地生出血色红光,红光像是一团粘稠的线,缠住黑气,硬生生将他一点一点从剑柄那儿往后拖去,随之竟猛地化作一张满是獠牙的嘴将其一口吞噬,紧接着,红光又变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蓦地向伊莱的脸袭去。
  伊莱反应及时,向后跃开,但从眼角到鼻翼的位置被划开了一道细痕,一缕黑气从中冒出,他眼里的杀意陡然燃烧愈烈,眼神不再像初时那般呆滞,脸上扯开一个极僵硬的笑容:“唐将军,当年没有和你对上,一直是我的遗憾。那家伙倒是没有骗我,他给了我一个更值得打败的你。”
  唐景虚没有理会他,垂眸看着赤诚剑上的红光,这才意识到那是自己先前为了抹杀沧狼鬼而抹上去的血,可虽说这是他的血,他却没想过能有这般威力,一时有些错愕。
  似乎是察觉到唐景虚的不解,那附在剑上的血竟然动了起来,很快就画出了一个小人的模样,唐景虚一愣,立即反应过来,那是赤诚,他忽然就明白了,赤诚成了剑灵后便有了意识,先前唐景虚就见识过它的傲娇,平日里虽然会表现得对当初被丢失的事耿耿于怀,但一见唐景虚遇险,还是忍不住炸毛了。
  思及此处,唐景虚弯了弯眼角,对它说道:“赤诚,多谢。”
  那小人的身形晃了晃,抬手指着伊莱的方向,用口型说道:“干他!”
  唐景虚失笑,哟,这脾气,果然老子的剑,当初就没看走眼!
  唐景虚抬眼,持剑的手一挥,长剑直指地面,冷眼看着伊莱步步走近。
  殷怜生的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唐景虚,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任凭伊莱靠近,像一只孤高冷傲的鹰,那一双桃花眼里没有过多的情绪,甚至像往常那样带着浅浅的笑意,目光却异常冷冽,他周身萦绕着令人胆寒却分外迷人的气场,让殷怜生不禁有些失神。
  “伊莱,你真是个天真的蠢货。”唐景虚迎上伊莱的攻击,“那家伙说话就跟放屁似的,隔一阵响一声,所谓神女降世造福沧狼怕也是他忽悠你们的,水月大人可是仙都天池养育的神明,怎会属于你们?呵,为了那屁话,你害死了你一族的人。”
  唐景虚的话戳到了伊莱的痛处,这八百年来,每每在痛苦中挣扎时,他无数次质疑过尤恨、质疑过自己,身为族长,沧狼族人无条件听从他的指挥,把他的每一句话都奉为神谕,可他的所作所为却真真切切地把他们都推入了死亡的深渊。
  如果当初不为了巩固自己在族中的地位听信尤恨的话,如果当初不为了夺回神女攻打胤国,如果当初不执意留在这里……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每当伊莱心里产生动摇的时候,尤恨都会出现,他的话都像是一粒定心丸,寥寥数语就会让伊莱坚定下来,坚定他最初的选择,让他觉得自己一点儿也没做错。
  是啊,他哪儿有错?神对于沧狼族来说,是绝对不可亵渎的,是最神圣的,即便不用他说,他的族人不已经群起而愤了么?他作为族长,不可能让他们忍气吞声,他没错,错的是胤国狗皇帝和他的贱种!
  见伊莱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最后变为深到了极致的仇恨,同时他身上的邪气加重。唐景虚微皱起眉,飞身一脚踹到他胸膛上,借力跃开一小段距离,随即便见伊莱忽然看向殷怜生疯狂咆哮起来,眼神里满是像是要将他拆吞入腹的憎恨。
  一连串的沧狼族语听得唐景虚有些混乱,只能勉强辨认出几句骂人的脏话,骂得特别难听,而殷怜生听到那些话时脸色渐渐黑了下来,唐景虚心下一沉,立时便知伊莱在拿水月说事了。他深知即便殷怜生面上对水月漠不关心,但水月在他心里的地位仍是不容侵犯的,就像八百年前那样,他不允许任何人把他和水月的关系踩在烂泥污水中。
  从殷怜生的脸色来看,伊莱无疑踩线了,果不其然,下一刻殷怜生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伊莱身前,一剑对准他的喉咙扎了进去,伊莱瞪大了眼与殷怜生近距离对视,那眼眸黑得深沉,透着刺骨的冰冷。只听得殷怜生轻笑了一声,手上微一用力,平静地将剑刺穿了伊莱的脖子。
  一瞬间从他眼里看到了自己面上浮现的惊恐,伊莱兴奋了起来,抓住殷怜生浮在半空的脚猛地向一旁扔去。
  殷怜生利落的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唐景虚身旁,微微侧过脸看他:“抱歉,景虚,能把他让给我吗?”
  唐景虚摆摆手:“那就麻利点儿,尽快收拾了还来得及回去补个眠。”
  “嗯,好。”殷怜生点点头。
  另一边在柏舟的带领下,无人指挥的沧狼族士兵已经所剩无几,唐景虚便没有过去凑热闹,而是静静地站在殷怜生身后,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随时提防着。伊莱虽是半魔,但唐景虚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他身上气息极不稳定,想来是急功近利导致的,而殷怜生则是实打实一步步修炼出来的,先成了鬼王才被逼入绝境堕魔,更何况先天条件就相差悬殊,夸大来说,伊莱那样的半吊子根本伤不到他一根汗毛。
  但是,伊莱怎么说都是目前尤恨炼化出的最成功的魔,即便还未完全成形,但他被尤恨洗脑了,彻底臣服于他,这样一枚优质棋子,唐景虚觉得尤恨应该不会轻易舍去,那么,他极可能就埋伏在暗处随时都会发难,绝不可掉以轻心。
  然而,出乎唐景虚意料的是,直到伊莱彻底消失在胤国皇城的风沙之中,他都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尤恨的痕迹,是时机未成熟他没打算现身?还是,他根本就没来?无论如何,唐景虚能肯定的是,伊莱确实只是一枚悲哀的弃子。
  唐景虚的心乱了,一股没由来的慌乱在他体内乱窜。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是因为沧狼族假扮成赤诚军屠村,君坤派他来的,还让柏舟跟着一并来了,柏舟?柏舟是仙都排得上名号的武将,君坤是出于不放心让他一起来帮忙的吗?
  不,不对,就伊莱那样的,唐景虚相信君坤不可能存在这样的顾虑,那么……调虎离山?
  这个念头一出,唐景虚只觉自脚底生成一股寒意一直蹿到了头顶,寒遍他的四肢百骸,他连忙施术联系泮林。然而,灵识久久得不到回应,他沉住气,转而又联系了吹息、白相实等人,可没有一个有所回应,猜想即刻落实,唐景虚了然,是尤恨动手了。
  “怎么了?”柏舟将降桃树交给柏川,让他找个合适的地方种下,一转身就看到唐景虚面色沉沉,不由感到奇怪,“沧狼还有余孽?”
  唐景虚摇头:“仙都出事了。”
  柏舟一愣,面色也凝重起来:“你刚刚联系上面的人了?都联系不上?会不会是胤墟这块邪气太重导致的?”
  “尤恨确实动手了。”殷怜生抬眼望了望天幕淡下去的星辰,看向唐景虚,接着道,“方才昼颜联系我,说接到消息,欲界大乱,仙都怕是堪忧。”
  “你这消息哪儿来的?”柏舟眉头紧拧。
  殷怜生:“堕鬼阁在上面藏了眼线,不过就在方才被全部清理了。”
  唐景虚长叹出一口气,望着天角泛起的鱼肚白,轻声道:“他出现了,那我们也别耽搁了。”


第79章 失怯
  “情况怎么样?”见昼颜面色不佳,唐景虚皱着眉问道。
  昼颜英气的眉眼流露出一丝担忧:“仙都完全封闭,欲界神官混战,人界恶鬼骚动,妖界那里烛悠勉强还压得住。其它的就不得而知了。”
  殷怜生沉吟片刻,拉着唐景虚让他坐下,这才接着说道:“不过一夜就能把四界全盘搅乱,尤恨的局布得很大,他把什么都算到了,时机抓得很准,牵一发动全身,虽不知他牵的是哪一根,但能做到这份上的,怕只有那两人了。”
  殷怜生所指的那两人是谁自是不言而喻,只是唐景虚尚且存疑,他现在心里特别乱,这八百年来发生的事情像大水冲毁了堤坝似的气势汹汹地往他脑子里冲,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年水月误落凡尘生下殷怜生都是“尤恨”在背后推波助澜,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千百根丝线缠绕在一起,团成团在他心里滚过来滚过去,却怎么都解不开,着实烦躁。
  柏舟的眉毛都拧成了个“倒八字”,见唐景虚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便犹豫着开了口:“先不说那个‘尤恨’究竟是谁、养魔又意欲为何。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藏了这么久,会这样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
  “柏舟,我们很多时候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唐景虚向后靠去,将后脑勺搁在了椅背上,眯起眼望着头顶两只绕着琉璃灯的亮光飞来飞去的蛾子,自言自语似的轻声喃喃,“他怕来不及,他等不了了……”没时间了。
  “他怕来不及什么?”殷怜生耳力极佳,立时就捕捉到了唐景虚的轻语,心脏蓦地顿了一下。
  唐景虚摇摇头,闭上眼没有说话。他感觉很累,如果可以,他真想放空一切,回到他埋在胤墟皇城前的棺材里躺着,或许一觉过后,就什么都过去了……不用他去拨乱反正,不用他去挡住洪水猛兽,不用他去见证不可预料的伤亡,他不否认,他真的挺怯弱的。
  “唐景虚!”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唐景虚耳边炸起,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他猛地睁开了眼,坐直了身体屏住呼吸急切通过灵识向对方喊道:“泮林!你们怎么样?”
  柏舟立时靠了过来,急得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愣是不敢出声打断他。
  “暂时还活着,那混蛋简直不是人,他……”
  话才听到一半,那头突然没了声,唐景虚的心脏顿时吊到了嗓子眼,呼吸也跟着停滞了,不多时,那头传来泮林的一声闷哼,紧接着是一声低笑,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枎栘,仙都正在打擂,一对一,接下来轮到泮林和吹息,他就不便和你多说了。”
  “打擂?”唐景虚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握紧了拳头,迫使自己冷静,“你到底想做什么?君坤。”
  君坤:“枎栘,不论是凡人,还是鬼、是妖,甚至是神,都有一股子劣根性,习惯好了伤疤忘了疼。”
  唐景虚压低了声音:“所以呢?你想强撕开他们的伤疤?或者,你是想逼我们撕开你的疤?”
  君坤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说道:“你说,泮林会死,还是吹息会亡?”
  “他俩都不合了三百年了,从来只会耍嘴皮子,谁都不会动手。”唐景虚冷声道。
  “一个时辰,只能留一个,若分不出胜负,他们都会死。”君坤阴恻恻地轻声说道,那声音里透着唐景虚从未感受过的寒意,像是一只无形的冰锥直直地抵在他的眉心,一瞬间让他僵住了。
  良久见唐景虚都没动静,殷怜生忍不住上前将他抱住,安抚地揉着他的后颈,与他额头相抵,看着他失神的眼睛,道:“我会帮你。”
  额头上从殷怜生那儿传来的温度温暖得不可思议,顷刻间驱走了那游走在唐景虚四肢百骸里的寒冷,他抬眼静静地看着殷怜生的眼睛,借着殷怜生的眼眸与自己对视,他看到了一个未战先怯的懦夫,和八百年前一样,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失败,没用……真没用……唐景虚,你真丢唐家人的脸,真丢赤诚军的脸……
  “唐景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殷怜生眼眸微动,打破了唐景虚的沉静,“我说了,我会帮你,我能帮你,你还在犹豫什么?”
  下一刻,一只手猛地伸了过来,一把拽住了唐景虚的衣领,硬生生将他从椅子上拖了起来,殷怜生转身,微微蹙着眉头看向对方,并没有开口。
  柏舟先是甩了唐景虚极响亮的一巴掌,随即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通吼:“操,老子真是没眼看了!唐景虚,你何时这么窝囊了?哈?剑呢?你的剑都没拔/出来你就萎了,你觉得他会罢休吗?你再不上去,不只是泮林吹息,就连白相实、幼羽,甚至是水月大人,都救不下来了,届时仙界毁了,整个世道彻底就乱了!唐景虚,我算是明白了,他针对的不是你就是殷怜生,就算你们窝在这里,他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是,武帝何许人,他何其强大,但再不反抗,到最后人死光了,你们只会孤立无援!”
  吼完,柏舟粗喘着气直勾勾地瞪着唐景虚,彼此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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