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枎栘将军-第2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烛悠这一百年来都在找寻屠杀九尾妖狐一族的真凶,到头来却被失而复得的九尾妖狐遗珠狠狠打了脸,一切爱意与一腔怒气付之东流,愤懑与悲痛都不可避免,可即便如此,为了花倾尘,他还是把心里的不满全压了下去,妖君,何等身份手段的妖界之主?他终究是放过他们了,咬碎了后槽牙也要心甘情愿换他的小狐狸一片安详的净土。
  走出妖宫,头顶上悬着烈日,阳光打在金碧辉煌的妖宫上,点缀着各色琉璃的金砖金瓦将阳光尽数折射,刺得唐景虚眼前一阵恍惚,他眯缝着眼,见殷怜生走近伸手要扶他,便抬手抵在他胸前,将他往后推了推,正欲问无那之后有何打算,那却先一步开口道: “唐将军,你的心,乱了。”
  唐景虚一顿,瞥了殷怜生一眼,轻哼了一声,道:“你不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意欲买猫,从看猫到问价,到放弃。。。。。。
  这大概,就是贫民的觉悟了。。。。。。


第71章 坦诚
  一想到花倾尘也跟着无那走了,溪云山就剩自己和殷怜生了,唐景虚的脸就垮了下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看了殷怜生一眼,拉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爪子,叹气道:“要不你去欲海一趟,把小三给我捞上来吧。”
  殷怜生无奈地笑道:“子修是欲海的鬼王,在他的地盘,我没有把握能把他硬拉上来。”
  唐景虚“啧”了一声,随手摘了一片草叶叼在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郁闷了好一会儿,又道:“话说,你什么时候回鬼城?”
  “不回。”殷怜生想都没想就答得理所当然。
  唐景虚挑挑眉,没说什么,示意他画回溪云山的阵。
  当两人回到溪云山时,竟意外又见到了泮林和吹息二人,那两人面对面坐在小院的石椅上,泮林的脸色极不好看,而吹息则一脸平淡,奇迹般的没有拌嘴,小院沉浸在诡异的寂静中。
  在唐景虚看来,这两人估计等了有好大一会儿了,多半是吵累了这会儿才没吭声,只是不知道这两人这回来要做什么,下一刻他余光瞥见小院一旁挂着的一排排小鱼干时,脸上立时笑开了花,啧啧,有心了,还晓得回来把处理好的小鱼干挂上。
  “先生,”看到唐景虚,吹息显然松了一大口气,“我还担心你被鬼王困住了,幼羽大人可救出来了?”
  唐景虚走到石桌旁,给自己到了一碗凉茶,咕噜咕噜喝干净了,才回道:“幼羽先走一步,应该回仙都了。你俩怎么又搭伙儿来了?我可不信是专门来晒小鱼干的。”他不好把去妖宫的事说出来,想来他们也不会多问花倾尘的事,问了随便搪塞两句也能对付过去。
  泮林的目光落在唐景虚身后的殷怜生身上,皱着眉头,明显察觉到了殷怜生气场上的变化。
  吹息抿了抿唇,也越过唐景虚看向殷怜生,沉声道:“我想请鬼王行个方便,放我进趟鬼城。”
  吹息此言一出,泮林忽地一下从石椅上蹦了起来,指着殷怜生“你你你”了好半天,两眼又瞪向唐景虚“他他他”一阵,愣是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才把舌头捋直了:“哎哟!你咋收了鬼王尤恨当徒弟呢?是被忽悠了还是缺心眼?”
  还没等唐景虚出声,他又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瞪着眼吼道:“等等等等,鬼王尤恨是你大徒弟,弑神吞鬼的虞子修是你三徒弟,那二徒弟花倾尘呢?怕也不是什么善碴吧?我记得是只狐妖来着,别告诉我是妖界哪位大佬或者大佬关系户!”
  唐景虚耸耸肩,语气平平地说道:“说不上大佬,关系倒是勉强有那么一点。”
  泮林脸上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大字,紧接着追问道:“一点是多少?”
  唐景虚装模作样地沉思了片刻,用拇指与食指捏了个米粒大小的空隙,道:“真要说也就这么点儿吧。”
  泮林眯着眼在他指缝间瞅了瞅,刚要松口气,就听他补充道:“就是给妖君戴了绿帽子的关系。”
  泮林:“……”
  见泮林一脸讶然,似乎开始怀疑人生了,唐景虚转向吹息,问道:“你想去找莫姑娘?”若说吹息去鬼城的目的,怎么都离不开莫筱言。
  吹息点点头,垂下眼帘,低声道:“我欠她的,要还。”
  “哦?你欠她的可多了,”唐景虚又倒了一碗茶递给殷怜生,“你想怎么还?”
  见殷怜生接过唐景虚递去的茶碗,毫不在意这是他刚刚用过的,乖巧地三两口把茶喝了,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他身旁,泮林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异感,唐景虚某种意义上也能算是他和吹息的师父,他们以前也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好几年,可他们之间的关系貌似并没有好到这个地步,而且,他记得唐景虚有轻微洁癖,不乐意和别人共用碗筷,难不成是这几百年过去,就不计较这些了?
  吹息抬眼,与唐景虚对视,轻声回道:“我要还她一个来生。”
  唐景虚:“化鬼三百年,因为对你的执念,她在世间漂泊受尽苦楚,魂魄早已支离破碎,所谓的来生已经葬送了,你怕是还不起了。”
  “我愿意用我的全部修为与功德来修补她魂魄的残缺,我能还。”吹息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唐景虚皱眉:“她不会接受的。”
  “洛水月华,三界有言‘莫刀剪彩缝洛水,素色绮罗夺月华’,”吹息顿了顿,接着说道,“泮林的殿上有这份情报,鬼城一莫姓女鬼耗费百年心血集倒映于洛水之上的百年月华编织的嫁衣,这是她的执念,对么?我要娶她,这是我当年向她许下的承诺,可后来我陷于官场的争斗,没能及时将她拉出来,把她的一切希望都给毁了,我欠她的,我必须还。”
  唐景虚顿觉脑瓜子疼得厉害,他身边怎么一个个都是这种货色,要么痴情种,要么心眼太直,再加上幼羽和无那他们,一个个都是这样,上赶着送命送修为功德的,千方百计要把自己送入绝境,却怎么都不乐意为对方想想,也不为他唐景虚想想,怎么都得和他搭上边,他也实在不好撒手不管,无奈,真心无奈……
  见唐景虚沉默不语,吹息再次看向殷怜生,想得到他的应允,可殷怜生却指了指唐景虚,道:“我听他的。”
  殷怜生这话让唐景虚很是受用,他沉吟片刻,说:“吹息还是别去鬼城了,怜生,要不你去问问,莫姑娘愿不愿意见他。”
  闻言,殷怜生闭上眼,再次睁眼时,看向唐景虚,道:“我吩咐九畹去了。”
  唐景虚意外地扬了扬眉,弯腰拂去石椅上落叶,冲三人斜了斜眼,说:“站着干嘛?坐下等着。”
  落座的四人心思各有千秋,不大的小院内没有一点儿声响。
  唐景虚微眯着眼,他有些累了,心里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不论是他和殷怜生,还是虞子修与无那,都是“尤恨”暗中摆布的棋子,且还只是其中几枚,那人如此神通广大,藏得那么深,他能揪得出来吗?而且,殷怜生确实堕了魔,虽说克制住了心性,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尤恨”成功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该露面验收成果了,届时,他们对付得了么?神官养魔,除了制造混乱,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尤恨”究竟图的是什么?
  殷怜生望着唐景虚深思的侧颜,隐约能够猜到他在想什么,连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唐景虚都没消停下来好好休息过,而其中也有殷怜生的推波助澜,此刻他免不了感到心疼,只是,他若不先下手,仙都上的某人怕是更按耐不住,他能保证自己一眼认得出那个疯子的气息,但是他无法保证自己能顺利将其绞杀,藏了那么久,他不信对方没有万全的计划,故而他也在暗中策划着,拔掉潜伏在鬼城的钉子是第一步,拉拢烛悠是第二步,接下来的还需部署,他不允许自己失败,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唐景虚死在自己眼前,必须要稳住。
  “嘎吱”一声轻响,打破了小院内的沉默,四人同时抬眼望向殷怜生的房间,只见一名单手执扇的华衣男子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莫筱言就跟在他身后踏进了小院。
  “九王爷,好久不见。”唐景虚冲九畹打了声招呼。
  九畹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他向唐景虚微微欠身点了点头,走到殷怜生面前,合起折扇,单膝跪地,恭敬地行礼道:“城主,鬼女莫筱言带到。”
  殷怜生点头,示意他起身。
  看着九畹毕恭毕敬的模样,唐景虚不由想到上回去鬼城时九畹举着长木仓慕色刁难他们的画面,便凑到殷怜生耳边,悄声问道:“你回去的时候,九畹见着你面具后的脸是什么反应?”
  一想到九畹因为十年前在床上被吓软而咬牙切齿地惦记了殷怜生那么久,结果到头来却发现,自个儿惦记的居然就是堂堂鬼王,那个一夜间眼都不眨无缘无故的就灭了大半座鬼城的人,唐景虚有些想笑,这下九畹估计彻底硬不起来了。
  因着唐景虚的靠近,殷怜生的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一吹,昨夜彼此缠绵的画面袭上脑际,他的心头禁不住荡漾了一瞬,学着唐景虚的样子,也低下头,凑到他耳畔轻声说道:“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是没再听说他召人伺候。”话刚说完,殷怜生看着那一截粉嫩的耳垂,心神一荡,竟伸出舌尖趁他没注意在上头轻舔了一口。
  耳垂传来湿软的触感,唐景虚吓了一大跳,捂着红得几欲滴血的耳朵猛地向后蹿了一大步,指着殷怜生淡笑的脸,好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几人把方才殷怜生毫不顾忌的动作尽数看在了眼里,九畹神色平静地起身,拍着身上沾染的尘土,甩开折扇,扇着风没什么反应。吹息一门心思都放在莫筱言身上,也没说什么。莫筱言则是脸色微红,微微瞪大了眼看着他们,半掩着唇,眼底带着明显的震惊。
  相比较而言,泮林的反应可就大了去了,这小个子竟霍地一下跳上了石桌,大嗓门一连串的话语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啪啪啪啪往下掉,砸得下头的唐景虚脑仁一阵疼:“我他娘的就觉得你俩不对劲儿了!唐景虚,你你你你你,和他他他他他,搞搞搞在一起了?就就那个意思的?说好的师徒关系呢?哎妈呀,我真是不忍直视,你说你是不是被他那张脸给迷惑了?你说我就信,我保证能一巴掌扇醒你!我……”
  唐景虚一把把他从上头拽了下来,堵住了他的嘴,本该吼他两声的,却还是生生忍住了,看了殷怜生一眼,咬牙道:“泮林,没你什么事儿,别瞎叨叨,烦人!”
  即便被捂着嘴,泮林还是没消停,挣扎着蹦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他……鬼……你……神官……会……天谴……”
  眼见殷怜生因为泮林的话一点点寒下脸,唐景虚皱紧了眉,沉声说道:“泮林,我和他之间,是八百年前便结下的缘,便是天罚我也早就受过了,加上这么些年为了你们这几只白眼狼背负的,我身上差不多得有二十来道,我还怕什么?他是我认下的人,我不想听任何人揣度我和他的关系,明白吗?”
  泮林睁圆了眼,慢慢僵住,待唐景虚松手,才呐呐地问道:“什么叫为了我们背负的天罚?”
  殷怜生冷声道:“你们确有成相的命格,但若不是他违背天规保下你们,你们早死了,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我早该想到的。。。。。。”泮林重重抹了把脸,“我看过殿上的文书,就觉得奇怪,怎么没想过会是这样呢?抱歉,我……我……”
  “行了,泮林。”唐景虚拍拍他的肩,不欲多言,转而看向莫筱言,“让你见笑了,莫姑娘。”
  莫筱言摇摇头,回过神来,看向吹息,道:“大人,你要娶我?”


第72章 成婚
  吹息从胸口摸出一个用手绢层层包裹的小木盒,他摊开手绢,打开盖,里面躺着一个翡翠玉镯,他微红着脸将玉镯托到莫筱言面前,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言儿,这是我娘去世前交给我的,她说,日后我若娶了妻,要我替她赠予儿媳。”
  莫筱言的目光从吹息的脸上慢慢移到了他掌心的翡翠玉镯上,这玉镯看起来就很廉价,也不知磕在了哪里,在上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裂痕,就连她昔日被关押在军营里还是个军妓时收到的都比这个漂亮好几倍,可便是这样一个玉镯,却让莫筱言怎么都挪不开眼。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镯子,上一次是在她与吹息初次相遇的那场酒宴过后,那时的他还是个刚步入官场的毛头小子,不谙世故又不胜酒力,连哄带骗地被灌醉后就强塞进了她的屋子。这样的状况她早就习以为常,不过好在吹息进了屋只是看了她一眼倒头就睡着了,她愣了愣,反应过来犹豫了许久,怕伺候不周要被惩罚,便壮着胆子上前给他脱衣服。
  刚解开衣带,被他猛地一把摁住了手,她吓了一大跳,险些叫出声,慌忙要跪下道歉,奈何手被他摁得紧紧的,怎么都挣脱不得,正慌乱着,便见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那双醉酒后迷离的眼飘忽了好一阵,才徐徐落到莫筱言的脸上。
  与莫筱言对上眼,他倏而笑了,那张挂着严肃与正经的脸宛若破了冰,微微勾起的唇角漾起了好看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如此真实,那么耀眼。
  不知有多久了,究竟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纯净不带丝毫淫/秽的笑容了?
  莫筱言不知道,她记不清了,自从被牵连丢了身份,再被押到此处成为官妓,她每日面对的都是谩骂与不堪,吹息这一笑,就连那桌案上微弱的烛光都被温柔了,就那么无声地撞停了她的心。
  很快,吹息就恍恍惚惚地松开了手,面上笑容不减,显然醉得深了。
  他抬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莫筱言不由皱起了眉,正疑惑着,却见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块叠在一起的手绢,他摊开手绢,露出里头的翡翠玉镯,冲莫筱言笑得更灿烂了,他说,这是留给我媳妇儿的,你可不能拿走,拿走了就得当我媳妇儿了。
  莫筱言当即笑出了声,她没想到方才在酒桌上板着脸正经得像个老太傅的人醉倒后竟如此可爱,一不留神便失了态,她意识到自己放肆了,忙收敛笑容,正要道歉,却见吹息也看着她兀自笑得欢乐,心里越发觉得这人可爱得紧了。
  酒醒过后,吹息的反应让完全出乎莫筱言的意料。
  即便知道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他还是坚持要负责。在他看来,自己的醉酒留宿已经坏了莫筱言的名声,莫筱言再次被他的话逗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止不住了,这人莫不是个死心眼的直愣子,她就是官妓,早不知被玷污多少回了,非要说什么名声,怕不是要被人笑话,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他说这话是要做什么,讽刺吗?这刺得心真痛。
  自那之后,吹息成了她的常客,虽然他不常说话,但莫筱言还是听到了些风声,说他被朝中重臣捧着,虽对谁都是一副刻薄样,可仍然混得风生水起,故而莫筱言更加不解,这样的人,究竟是哪儿糊涂了?非要跟她瞎搅和什么?
  因为吹息的缘故,莫筱言过了好一段舒心的日子,那些相对无言的时光与她而言格外珍贵,不论是当郡主的时候,还是沦为军妓之后,她都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一名男子独处在闺房相对而坐,并不言语,就那么坐着,没有一点儿局促不安,反倒令她不禁沉沦。
  她常想,若是就这么坐到白发苍苍,她也能笑着说一句“足矣”了。
  那一日,吹息喝净了杯中的最后一口茶,对她说,等他去南方处理完公务,回来就娶她过门,他问她,愿意吗?
  她当即愣住了,心脏活像只小兔子,在她胸口“咚咚咚咚”地蹦个不停,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一纸皇命送达,吹息急匆匆地就走了,那一句“愿意”也不知他究竟听没听到。遗憾的是,不管他听没听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将莫筱言所有的欢欣与期盼尽数打破了。
  再后来,漂泊人世百年,她都没能找到吹息,她的执念慢慢成了她的奢望,直到这一刻,这翡翠镯子时隔百年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望着吹息倒映在玉镯上模糊的脸影,她的奢望变得触手可及,一时间,激动、委屈、欣喜、顾虑交织缠绕着袭上心头,她不由怔住了。
  见莫筱言只是低头望着玉镯不语,吹息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耳根也慢慢红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这镯子虽然只是很普通的翡翠,成色也差,但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也是她的一片心意,言儿,你……”
  “大人,”莫筱言打断了他的话,抬眼看着他,“这镯子,我能收下吗?”
  “雪河清清水; 空谷幽幽人”,这是莫筱言在吹息心里留了三百年的印记,不论身处何种境地,她总是那样恬静温婉,便是三百年的颠沛流离也未曾在她眼中染上一丝一毫的污秽,此刻她眼眸里仍流转着最初的那抹纯洁的光晕,如此美丽动人,看得吹息心头一阵颤动,他笑着点了点头。
  得了莫筱言的首肯,两人的婚礼便操持了起来,场地就近选择了溪云山,几人都没有经验,瞎折腾了两日什么都没折腾出来,唐景虚干脆冲吹息两手一摊,还未开口他就明白了,点头道:“无妨,言儿说了,一切从简。”
  话虽这么说,唐景虚还是觉得婚礼流程都是有讲究的,该有的流程不能省,便拉着同样一知半解的殷怜生秉烛夜谈了一整夜,好歹把流程理清楚了。
  午夜时分,殷怜生在溪云山脚下给他们开了通往鬼城的结界,由鬼城众鬼差组成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从鬼城中接来了莫筱言,迎亲队伍一路敲敲打打,唢呐、喇叭吹得太响,吵醒了不远处村子里的村民,眼见白轿子晃晃悠悠地被抬着往溪云山上走,尽管最前头骑着马穿着喜服的新郎官身上闪着金光,那一队脚不点地的众鬼魅还是吓坏了出门察看情况的村民。
  唐景虚与殷怜生并肩站在小院门前,笑意吟吟地看着白轿子从山脚一点点挪上来,不由心生感慨,向殷怜生眨眨眼,道:“人活一辈子,成不了亲确实挺遗憾的,你说呢?”
  皎皎孤月高挂,薄薄的云层将月色减淡了不少,朦胧的月光在唐景虚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他那张总是显得狂傲又带着些促狭的脸看着竟认真得不可思议,那双映照月色的眼眸明亮得似乎能看透殷怜生的心,下一刻,唐景虚忽然失笑道:“我床底下那箱子,你没少翻过吧?”
  他这一笑,轻飘飘的,像是拿了根羽毛在殷怜生心尖子上拂过,痒得他呼吸一滞,好一会儿才艰难地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哑的“嗯”。
  唐景虚斜眼瞟了瞟一旁的泮林和九畹。只见泮林的两颗眼珠子随着白轿子的移动而微微转动着,脸上说不上是什么神情,生气,肯定是有的,吹息的那个决定让他十分不满,他们当了三百多年的竞争对手,明争暗斗,从人界争到了仙都,互相厌恶却又相互赏识,他一直以为他们会就这么斗下去,直到其中一方陨落胜负才见分晓。可如今,吹息居然要为了一个女鬼丢掉一切,他这赢得实在不光彩甚至有点憋屈。
  但转而一想,这是吹息欠的债,确实该还,这还是吹息的爱情,他没资格阻拦,就像是唐景虚与殷怜生之间,他也没有插嘴的资格与立场,因而他倍感郁闷。于此同时,他与吹息勉强算上同门,同门娶亲,他心里多少会有几分欢喜与羡慕,由是他内心可谓是千滋百味了,根本无暇顾及身后唐景虚的视线。
  而九畹正巧偏过头来,和唐景虚对上眼,愣了一瞬,不知从那一眼里接受到了什么信息,相当识时务地往前走了两步,拿后脑勺对着两人,手上的折扇扇得更有力了。
  见状,唐景虚笑了笑,忽然揪住了殷怜生的衣领,微一使力让他低下头来,凑到他耳旁低语道:“怜生,我们不能输。”
  殷怜生的呼吸瞬间就乱了,他偏头看着唐景虚含笑的眼,忍不住凑近轻轻咬了咬他的唇,含糊着应道:“嗯,不能输。”
  两人耳语间,花轿来到了院前,唐景虚这才松开手,顺着轻轻推了殷怜生一把,示意他站开点注意形象,转而向吹息点了点头,道了声“恭喜”。
  吹息下马,向唐景虚笑着应了声“谢谢”,回身深吸了一口气,向花轿走去。


第73章 足矣
  轿帘掀开,一只白皙的手伸出,轻轻搭在阎婆手上,下一刻,身着一袭月色嫁衣的莫筱言慢慢探出身来,直领齐腰襦裙将她身上的温婉与知性尽收其中,褙子两边对齐垂下,直垂到膝盖处,腋下则是开叉长袖,褙边以金丝线绣着看似简单的花纹,即便盖头遮住了她的脸,也能将她那清纯、素雅展现得淋漓尽致。
  阎婆笑着将她牵到了吹息面前,吹息垂眸看着阎婆递到他眼前的手,竟生生愣住了。唐景虚失笑,两步上前在他背上推了一把,笑骂道:“愣着干什么?牵着你媳妇儿进门拜堂!”
  吹息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握住了莫筱言的手,那张总是板着的脸上有一丝紧张,显得他看起来更加严肃了。
  阎婆在另一侧扶着莫筱言,莫筱言跨过火盆,在众人的目光中与吹息拜过天地后并肩跪在了两人双亲的牌位前,磕过头,视线渐渐模糊,吹息这才察觉自己鼻尖一阵酸涩,他不动声色地轻声清了清嗓子,把即将涌出的眼泪收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身子,面向莫筱言彼此行礼,只觉心里很充实,填满了幸福。
  拜过堂,吹息正要牵着莫筱言进屋,莫筱言却拉住了他,轻声道:“大人,揭盖头吧,就在这儿。”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阎婆连忙说道:“莫姑娘,盖头可是要入了洞房才能揭的。”
  莫筱言摇了摇头,拉着吹息的手用了用力,坚持道:“大人,今夜的月色很美,进了洞房就再也看不到了。”
  “可……”阎婆还想再说些什么,吹息向她摇了摇头,看着莫筱言,似乎想摸清那白盖头下的心思,他顿了许久,缓缓抬手,揭开了遮在莫筱言脸前的白布。
  随着盖头一点点被撩起,莫筱言淡笑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眸含春水清波流转,倒映着吹息担忧的神色,她转过身,向唐景虚与殷怜生微微欠身行了个礼,柔声向吹息说道:“从前你来找我,每回都是一盏茶一轮月,相顾无言,今夜,以酒换茶可好?”
  吹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早已不自觉握紧了,不知为何,他心底生出了强烈的不安,以功德修为换来生的事,吹息没有告诉莫筱言,想来唐景虚他们也不会多这个嘴,但为什么莫筱言的言行却带着说不出的异样?
  良久,吹息轻叹了声气,点头道:“好。”说着,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酒壶与杯盏,看了唐景虚一眼,与莫筱言一并走到了院中。
  看着院子里白嫁衣的莫筱言与红喜服的吹息相对而坐在月下喝交杯酒,唐景虚拧着眉走到殷怜生身侧,低声问道:“莫姑娘知道吹息的决定了吗?”
  殷怜生摇头:“我没和九畹说过,应该不知道,只是,她应该是有了其它的顾虑与打算。”
  唐景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压下心底的不适,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眯缝着眼看着院子里的两人。殷怜生示意迎亲的鬼差与阎婆回鬼城后,也跟着坐在了他身旁,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热闹的小院瞬间就沉寂了下来,泮林的眼睛在院子里的两人和门槛上的两人身上转了好几个来回,顿觉自己格格不入,郁闷地撇撇嘴,坐在了椅子上,单手托腮,遥望高悬的月亮,一口接着一口给自己灌酒。
  不知过了多久,吹息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壶,终于开了口:“言儿,天快亮了。”
  莫筱言从遥远的天际收回目光,看着吹息点了点头,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嫁衣,嫣然一笑:“是啊,天亮了。”
  看着莫筱言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似是预兆着什么,吹息的心霎时就乱了,手中的杯盏“叮”的一声砸在石桌上,随即滚落在地,碎了。
  听到声响,斜靠在殷怜生怀中浅眠的唐景虚立时就被惊醒了,正要走近,却见莫筱言忽然伸手狠狠推了吹息一把,力道大得将他推到在地,见吹息面色怔然,唐景虚当场就愣住了,皱眉看着她:“莫姑娘,你……”
  莫筱言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向后退去,目光紧盯着吹息的脸,面上带着深深的眷恋,她倏尔笑了,那笑容宛若初开的向阳花,带着高傲的爱慕,只听她轻声道:“大人,我该走了。”
  吹息的两眼紧盯着她的脸,眼角微微泛红,哑声问道:“你要回鬼城?”
  莫筱言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唐景虚,微微颔首:“唐将军,三百年来,我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无以为报,只能向你和城主道一句祝福了。”
  她的言语中透露着道别之意,唐景虚隐约察觉她的打算,试图劝慰:“莫姑娘,吹息他……”
  “我的心愿了了,”莫筱言闭上眼,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够了,这就足够了,真的。既然如此,还留着做什么?何必要让彼此难堪?已经三百年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是时候离开了……”
  话似未说完,洛水月华蓦地炸开一团浅青色的烈焰,烈焰陡然蹿起,顷刻将她包围,烈焰之中的莫筱言毫无痛苦之色,嘴角晕开含蓄的浅笑,她看着吹息,偏了偏脑袋,“大人,后会无期。”
  狐火烧得猛而快,吹息瞪大了眼看着莫筱言逐渐模糊的身影,反应过来猛地向她扑去,唐景虚立时拦在他身前,看着那熟悉的火光,沉声道:“没用的,那是九尾妖狐的狐火,一般的鬼一旦沾上便救不回来了。”
  “洛水月华怎么会忽然燃起狐火?”吹息浑身一顿,看着他,艰难地问道,“花倾尘?”
  看到吹息眼底升起的怒意,唐景虚解释道:“这狐火确实来自倾尘,但不是他引起的。”
  “什么意思?”
  “我想,这是前段时日,倾尘在洛水月华上埋下的种子。”唐景虚顿了顿,“受莫姑娘所托埋下的,她可能早就想过离开了,只是没找到你,才一直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所以,现在她就甘心了是吗?”吹息苦笑了一声,肩膀一松,反而冷静了下来。
  性格使然,便是这种时候,吹息还能保持该有的理智,又或者,他对莫筱言,其实并没有爱到那种可以为之疯狂的地步吧。殷怜生站着一旁,看着狐火一点点烧尽,不多时就剩下了拳头大的一团,他走过去蹲下身,抬手幻化出一颗空心的小铜球,待狐火烧得只剩拇指大小了,便将它轻轻捏起,放入球中封存。
  见状,吹息推开唐景虚走了过去,伸手刚要触碰到那闪烁着浅青色火光的小铜球时,殷怜生突然收拢五指将它握住了,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