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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抉择-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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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两个中国使节对威尼斯的共和体制产生了如此大的兴趣,威尼斯总督真是受宠若惊。却见他一脸自豪着介绍道:“威尼斯的总督在11世纪时,确实拥有过几乎无限的权力。但到今天,总督的权力已经被严格限制了。新总督在就职前要发表一份详细地说明总督权威的誓辞。为了提醒总督注意,这份誓辞还要每两个月重新向他宣读一次。事实上,威尼斯的主要决策机关即不是总督,也不是大议事会,而是元老院。”
“元老院?这同古代罗马人的元老院一样吗?”杨绍清脱口而出道。他曾不止一次从欧洲有关的文献中读到这个词。也知道元老院在古罗马共和国中同样占据着统治地位。
“有点相似。不过威尼斯共和国政府的外交政策和财政政策均由元老院决定。共和国并没有像古罗马人那样设立独裁官。在危机时刻就是由元老院承担对处理突发时间必不可少的特殊权力。元老院的成员限于35岁以上的贵族,由大议事会选举60位,其1年任期为相互交叉;另外60位则是通过抽签方式从元老院的退休成员提供的被提名者中选择出来的,其任期是同步的1年。元老院的执行委员会由十人执政团和16名部长组成。其主席每7天轮流一次的委员会有召开元老会议并安排议事日程的权力。”总督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不过,威尼斯总督引以为傲是元老院制度在杨绍清和顾炎武听来却是复杂异常。特别是顾炎武,此刻听来更是一头的雾水。却见他思略了一番后继续问道:“刚才我听总督您说,总督一职是由大议事会选举而出。元老院的部分成员也是由大议事会选举产生的。这么说来,大议事会应该也十分重要才是。”
“不错。大议事会是威尼斯民主的象征。在威尼斯除那些担任圣职的人例外,所有满25岁或年龄更大的成年贵族,都有权参加每周的会议和投票。现在整个威尼斯总共有2500余人有参加大议事会的资格。常规的参与者在1000人到1400人之间。大议事会通过立法、讨论政策、质询官员。不过它的主要职责是选举政府机关任职者。”
“大议事会的成员必须是贵族吗?平民难道就不能参加选举吗?”杨绍清疑惑的问道。依照孙露的说法,后世对民主的解释可不是这样的。不是说满足一定年龄的公民就有选举权吗。
对于杨绍清的这个提问总督显得颇不以为然。只见他想当然地回答道:“当然是这样。女人、平民、外乡人、奴隶都没有资格参与大议事会。只有威尼斯的贵族才有权力参加国家事务。不过东方国家都是君主专制的国家。大议事会对于俩位来说可能陌生了一些。毕竟这样的议会机构是欧洲民主国家的特有产物。”
听总督如此解释,杨绍清此刻已能肯定威尼斯并不是后世意义上的民主共和国。而是一个实行“精英民主”的贵族共和国。但不管怎样,威尼斯能历经千年不衰,可见它的制度也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于是他便谦虚的说道:“总督阁下,议会对于中国来说确实是一个新鲜的事物。但这几年我们也在各个省份尝试设立地方议会,在中央设立上下国会,希望能以此给予国民更大的自由。现在的中国依旧是一个君主制的国家,依旧有世袭君主存在。不过我们的女皇陛下在登基时颁布了相应的宪法,用以界定君主与国民之间各自享有的权力与义务。当然这一切才刚刚起步,我们很希望能从欧洲得到相应的借鉴。”
“没想到杨副使和顾副使对威尼斯的政府体系如此感兴趣。下个月中旬大议事会将要选举新的部长。如果诸位的行程排的不急的话,我十分欢迎中国的朋友能留下来观摩这场选举。”总督连忙热情的邀请道。
“选举部长?那可真是太巧了。能参与威尼斯的这次盛世是我们荣幸。”杨绍清爽快的答应道。威尼斯的政府体系是十分复杂的,总督刚才的一番介绍对于杨绍清等人来说实在是太过简略了。若是能直观地参与一次选举过程,这对日后完善中国本土议会的选举体系无疑将是一次难得的经验。于是他一脸兴奋的回头向顾炎武问道:“顾大人你说呢?”
可此时的顾炎武却还在回味总督先前介绍的政府体系。只见他皱了皱眉头,突然没头没脑地又向总督提问道:“总督阁下,我还是不明白。您刚才说由元老院承担对处理突发时间必不可少的特殊权力。那若是有外族入侵怎么办?军队总是要交给某个人来指挥的。一旦有人掌握了兵权,难道他就不会利用军队来夺权吗?”
“顾大人,你可真执着啊。”眼见顾炎武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总督也只好微笑着解释道:“威尼斯在陆地上没有常备军队。贵族或平民都不可能指望通过命令一支现成的武装夺取城市的控制权。在危机时候,威尼斯会给予一名特定海军军官以超常的权力指挥军队。”
“没有常备军!这怎么可能。没有军队如何能阻止外族的入侵?!”无论是顾炎武,还是杨绍清都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地反问道。
“先生们,请不要太过惊讶。确实,威尼斯只是一个人口仅200万的小国。没有广袤疆域,没有大量的征兵人口,更不是一个善战的民族。但我们有钱!只要满足这点就足够在欧洲大陆立足了。欧洲的军队都是雇佣兵,他们不效忠于任何一个君王。他们只效忠于金钱,谁给的钱多,他们就为谁卖命。丹麦人、挪威人、日尔曼人、瑞士人,只要一袋金币就能让这些欧洲最善战的战士组成威尼斯共和国的军团。”总督说到这里不由得意地补充道:“1508年时,法国、西班牙、教皇国、神圣罗马帝国、匈牙利等六国组成所谓的神圣联盟进攻威尼斯。最后还不是被我们的军队赶出了泻湖。那场奇迹般的战役让整个欧洲都见识了威尼斯的实力。”
这位总督阁下其实只说对了一半而已。实事上,如果没有泻湖在地理上的优势,威尼斯完全可能已被联军消灭了。但不管怎样威尼斯最后还是挺了过来,保持了自己的主权的独立。在17世纪,它与教皇国是意大利唯一两个没有成为法国和西班牙附庸的国家。而威尼斯以一城之力惨胜六国也在整个欧洲受到了极大的歆慕。(在历史上直到19世纪,威尼斯才被拿破仑的军团所灭,结束了其长达千年的共和史。)
虽然杨绍清与顾炎武对威尼斯总督这番吹嘘还有所保留。可紧接着另一个疑问又在他俩的脑中生成了。却见顾炎武紧跟着问道:“总督阁下,您刚才说在危机时刻,会有一个海军军官指挥军队。那如何保证那军官得到军权后,不会反过来夺取政权呢?”
“或许那个军官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威尼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这一次回答顾炎武的并不是总督,而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面容苍白的中年男子。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几乎直指人心。却听他接着补充道:“只要有十人团在,任何人都不可能颠覆威尼斯的政权!”
“十人团?什么是十人团?”顾炎武回头向总督问道。
“哦,我刚才忘记介绍了。在威尼斯还有一个监督机关——十人团。它能够在任何议事会触犯威尼斯法律时要求它们做出说明。十人团由三名元老院代表、三名公爵议事员、三名最高法院法官和总督组成。这位是最高法院的雷茨沃尼科大法官,也是十人团的成员之一。”总督连忙介绍道。
“来自东方的先生们,在威尼斯任何触犯法律的人都不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雷茨沃尼科大法官指着公爵宫楼下的一座全封闭的小石桥说道:“十人团终究会让他们从那雕刻有正义女神像的石桥上走过。”
“那座桥通向那里?”杨绍清忍不住问道。其实他在进入公爵宫前就已经注意到了那座桥。那座桥有着与众不同的是其架空的高度,以及极其特殊的封闭形式。最主要的是它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阴郁的气质。
“那是‘叹息之桥’,连接总督府法院大厅和监狱,过了这座桥的囚犯再也不可能回到这个世上。所以在桥上的小窗口总是发出为告别人世而不舍的叹息声。”雷茨沃尼科大法官用同样的阴沉的声音说罢后,便礼貌地鞠了个躬离开了。
“呵呵,各位请被介意。雷茨沃尼科大法官其实是一个十分公正严明的好法官。”总督尴尬的笑道。
“看得出雷茨沃尼科大法官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在中国这样的官员会被民众尊称为青天,意思是像上天一样公正。”杨绍清同样报以微笑道。
“总督阁下,出任十人团的官员一定拥有很高身份的贵族吧。”顾炎武望着那个黑色的背影,喃喃地问道。
“不。其实威尼斯的贵族之间没有等级之分。十人团的成员之所以拥有巨大的权力,仅因为他是十人团的成员而已。一旦他卸却职位,权力也就随之丧失。威尼斯的公职并不是等级化地安排的。它是一种以制衡原则制定的政治权威体系。每一个官员都可能受到指控,如果在别的官员看来他的行为没有法律根据的话。”总督语重心长的说道。
“就算是总督也一样吗?”顾炎武不置可否的反问道。
可谁知威尼斯总督却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是的。就算总督也一样。在总督去世之后,作为选举新总督的程序组成部分,大议事会要委派两名委员去调查上一位总督的业绩并建议修改誓词。如果结论是他曾经有不法行为,就要从他的财产中征收一笔罚款。莱奥纳多洛雷丹是威尼斯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督之一。他曾在康布雷联盟战争后娴熟地恢复了威尼斯的大片领土。但后来大议事会对他任职期间的考察,却要求他的子孙偿还据说是被挪用的大量钱财。所以在我死后,大议事会也会对我进行相似的考察。”
听完了总督如此陈述,杨绍清与顾炎武当场就楞在了那里。他们两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样一个弹丸小国能历经数个世纪而不倒的原因了。这才是真正的以法治国,正真的吏制清明。若是中国也能采取同样的方法反腐倡廉那该有多好啊!想到这里,两人都不自觉地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然而,这种兴奋在顾炎武心中却只是一闪而过。他太了解自己的祖国了。考察皇帝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若中国也像威尼斯人这样做的话,估计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人来讲情。中国就是这么一个处处讲人情的国家,崇尚得饶人处且饶人。像威尼斯这种在官员死后进行考察,并追究罚款的做法,在中国百姓眼中无疑是一种刻薄寡恩的表现。况且作为皇帝的孙露和她的追随者们本就是靠着非法手段敛财夺权的。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能做到“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依照顾炎武经验,现在的孙露应该也在忙着清吏制了吧。这是每一个皇帝上台后都会做的事。多半只是杀几个大贪官了事。但风头过后,官场上还会一切照旧。想到这儿,顾炎武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神色。他可真希望能看看女皇陛下是如何“弃卒保车”的。
第22节 英武殿上专员起誓 众臣面前女皇律己
正如顾炎武所言,中国是一个讲人情的国家,司法审判常常为人情关系所左右。就算是设立了议会制度,颁布了《弘武大宪诰》,中华帝国在制度上对权力实行制衡的民主政体仍然是不完善的。甚至连民间自由舆论监督的习惯也没有完全养成。比起拥有千年“公共舆论”传统,可以通过政治体系本身的制度结构,对权力实行限制的威尼斯共和国来。中华帝国从任何一个角度上来看,都还没有建立起可以遏制贪污的民主制度。然而就算是没有欧洲那样的民主传统,没有健全的民主监督制度,年轻的中华帝国依旧要建立起自己的一套廉政制度。因为人类贪污的真正发生机制,并不是因为没有司法独立、没有舆论监督和没有高薪养廉。而是源自于人类本性中对欲望的无限渴望。
为了彻底根除官员贪婪的本性,古今中外的统治者颁发了大量的法令,采取了各种酷刑。这其中又以明太祖朱元璋最为严酷。这位流民出身的开国皇帝对贪官极其痛恨。他发明出一个“剥皮实草”刑,专门对官员有效,凡贪六十两以上者要剥皮之后塞进稻草,悬挂在政府旁边专门的“皮场庙”里供人参观,以警戒他们还活着的同类。与对中层严厉相反,《大诰》对“安分良民”积极保护。朱元璋要求每户农民发《大诰》一册(就像现在的《减轻农民负担手册》)老百姓熟读大诰,一旦发现官员、豪绅违反就可以告发。明初严禁百姓私自旅行,《大诰》可以当通行证使用,朱元璋甚至曾经亲自接见过几个手持《大诰》上京告状的平头百姓。
然而,朱元璋的“剥皮实草”并没有杜绝贪污的发生。相反,明朝官员的贪污情况比任何一个朝代都要严重。据说李自成在北京城“追赃助饷”时,就曾从一个“清如水,明如镜”的清官家中抄没出了五万两现银。依照明太祖“六十两”的标准,这位清官大人足够被剥皮一千次了。
同为“流民”出身的开国皇帝,孙露并没有像朱元璋那样设立“皮场庙”。后世舆论对贪污的争论告诉她,中国的贪污历来都不是一种个体现象,而是一种制度性腐败。光靠杀鸡敬猴是远远不够的,制度上的问题只能从通过改进制度来解决。弘武二年年初,孙露正式下旨设立“廉政司”。廉政司并不隶属于内阁,也不受司法院所左右。它直接对皇帝负责,拥有绝对的权威。廉政司对政府机构和公服部门进行监督和调查,对一切涉姝官员,不论其名声多大、地位多高,一概严惩不赦,决不姑息。廉政司可以不受有关法规限制逮捕犯任何罪行的涉嫌人;有权入屋搜查、检查和扣押认为可以作为证据的任何物品;有权检查和冻结受嫌人的一切资产;有权进入各部门、机构,要求其官员和下属提供调查人员认为需要的任何物品、文件和内部资料。且拒不作证的知情者或未能向调查人报告、提供所需情报、帐目、文件物品的任何人,都将被视为犯罪。
特殊的权限让廉政司同威尼斯的“十人团”一样,拥有着绝对的权威,能有效监督政府的各个机构。不过与“十人团”稍显不同的是,廉政司的成员既不是贵族出身、也不是内阁司法大臣,而是一群初出茅庐的青年官吏。作为弘武朝第一科进士的符晓勤,便是这廉政司的第一批成员。直至今日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选入了廉政司。在他看来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符晓勤自认自己只是一个从四川来京城赶考的普通士子罢了。才学并不算出众,也没有什么党派背景。可他并不知晓,正是他这种没有背景的出身,才使得他从千万人当中脱颖而出。
其实与符晓勤同站在英武殿之上的同僚们,一个个同他一样也是寒门出身。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开科取士虽给寒门出生的士子提供了一条出仕的道路。可真正能通过科举入仕做官的大多是庶族地主子弟。在明朝没有后台背景的士人就算考取了功名,升迁机会亦渺茫得很。到了中华朝,闽粤地区接受新式教育的复合型人才,又在不断地冲击着原先由儒生把持的朝堂。因此像符晓勤这样毫无政治背景的传统儒生,能直接进入廉政司这样的关键部门,这在他人看来简直就是一种几世修来的福气。而符晓勤与他的同僚们也确实将入选廉政司当作自己人生当中的无上荣誉。而给予他们这种荣誉,这种机会的人,正是此刻端坐在龙椅上的弘武女皇陛下。
这已是符晓勤第三次见到女皇了。第一次是在隆武四年的端午节,第二次则是在禅智寺。前两次都是在远远处匆匆瞥过,根本没机会看清楚当时还是隆武首相的女皇。而这一次女皇陛下就端坐在自己的面前,可符晓勤却怎么都不敢抬头偷偷窥视一下女皇的圣容。生怕就此触犯了圣颜。但他内心却又壮志成成地想要一展拳脚以报答女皇的知遇之恩。
正当符晓勤与他的同僚们一起怀揣着蠢蠢不安的心情垂手伫立时,却听女皇用严肃的口吻开口道:“诸位卿家,从今日起朕就是你们的直属上司。今后反贪污受贿之事将直接交由朕亲自过问。而你们也将拥有超越寻常司法衙门的权利。你们中的大多数人此刻或许正怀揣着凌云壮志,想要扫清天下的巨贪,还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但朕在这里要清楚的提醒你们,廉政司专员并不是一份风光的好差使。相反,稍有不慎,你的仕途乃至生命就可能被毁。这是一个极其特殊的职位,任期短,责任重。在问责其他官员的同时,你们本身也将受到更为严格的监督。所以朕在这里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想清楚自己的选择,再来答复朕。”
女皇的一席警告刹时就给众人高昂的兴头上浇了一盆子冷水。几乎所有人的心头在这一刻都有过一丝犹豫。但他们很快就将女皇最后的警告当作了对自己的一种试探。于是所有的人当下便义无返顾的回答道:“回陛下,尽吾志而不悔!”
“好!好个尽吾志而不悔。那朕要问问诸位,你们的志向是什么?”孙露意味深长地抚掌问道。
“回陛下,激浊扬清,废贪立廉!”符晓勤一个箭步出列拱手回答道。
“恩,激浊扬清,废贪立廉,说得好。”孙露回味了一下符晓勤的回答后,又饶有兴趣的继续提问道:“那朕要问问你,为何历朝历代的贪官总是杀不净,官场总是浊流肆虐?”
“回陛下,嗜欲之原灭,廉正之心生。那是因为贪官心存在贪欲。因此为官者要以圣人教化,修其道德,不为钱财而改节。”符晓勤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可是,据朕所知那些贪污受贿之辈可都没少读过圣贤书啊。”孙露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回陛下,逐利之气盛行于朝野,民风必然随之腐坏。一些本贪慕富贵的宵小之辈,就算是熟读了圣贤书,也难抵御财色之气的诱惑,自然也就守不住读书人的气节了。”这一次站出来说话的是同被选入廉政司的周子衡。多年来儒家的理学说告诉他,只有谨守名节清心寡欲,才能做到廉洁奉公。理学的宗师朱熹更是指望通过禁欲等锻炼心灵的方式达到三代的理想社会。而商业的发展,国门的开放,必然会带来思想的解放,享乐主义的盛行。物欲横流的社会在理学学者们看来就是精神堕落的一种象征。
随着周子衡的话音刚落下,一旁的几个同僚眼神中立刻就闪过了一丝惊讶。谁都知道女皇陛下向来重商扶农,且又是商贾出身。可周子衡的一番话语却赤裸裸地将官吏腐化的罪责归咎在了商业上。这不是摆明了在同皇帝唱反调吗。符晓勤虽不同意周子衡的说法,但他还是在心中暗暗地为自己的朋友担心起来。
然而女皇陛下并没有像人们想像中的那样大发雷霆,或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出乎意料的是,她满意地向周子衡颔首笑道:“嗯,周卿家说的不错。经贸繁荣,市场开放,的地方贪污腐败的问题确实会更容易出现。”
“陛下能这么认为是再好不过了。”周子衡一个拱手恭敬的说道。他并不相信女皇会真的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改变现在放纵商贾的政策。他只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让眼前的女子逐渐明白,只有重农抑商才能让帝国真正达到稳定。
孙露并未在意周子衡的弦外之音,而是进一步阐述道:“不过,这仅仅是诱发贪污腐败的一个诱因罢了。朕倒是认为引发贪污腐败的真正根源是没有限制的权力!实事上,贪污与权力和民生活动是紧密相关联的。有民生活动的地方,掌握权力来指挥民生活动的人就具备了贪污的条件。朝廷的任何运作都难以避免权力和民生活动相关联。在一个商贾云集的富裕城镇中,县令能利用手中的职权同商人勾结谋取暴利。而在一个以农为本的贫瘠府县中,县官仍可以利用手中的职权刮地三尺鱼肉百姓。两者最终之所以能在两个民风截然不通的地区,达到相同的目的,是因为他们的权力没有人监督。正所谓天高皇帝远。”
“陛下的意思难道是说,凡是官员只要没有人监督都可能贪污吗?”周子衡紧锁着眉头反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朕知道诸位卿家从小就被教育‘人之初,性本善’。但你们既然加入了廉政司,就该改变这种想法。朕认为荀子的‘人之初,性本恶’,更适合于你们现在的工作。记住绝对的权力产生绝对腐败。任何一个拥有权力的人都有犯罪的可能。这其中也包括你们自己。”孙露注视着众臣一字一顿的训柬道。她十分清楚任何一种设计都会有弊端,廉政司也有可能成为政治斗争的工具。而且任何制度最终都不能离开人的主要因素。皇帝负责的廉政司首先要求其成员本身必须是清廉的,否则这一设计仍然会落空。因此,廉政司在监督天下官员的同时,它本身亦要接受国会和民间投诉机构的监督。
在女皇陛下直指人心的目光注视下,在场众人觉得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完全都被暴露无疑。那种无尚的威严让底下所有的人都谦卑地底下了头。女皇对于权力限制的解释还是给符晓勤带来了很的大触动。让他不禁在心中偷偷地扪心自问起来。如果说任何一个拥有权力的人都有犯罪的可能,那拥有无尚权力的皇帝岂不是世界上最有可能犯罪的人吗?而他或她一旦犯罪对于整个国家,整个民族来说,都将是一场难以估计的灾难。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数不甚数。按照女皇的观点任何一个拥有权力的人都该受到相应的监督,那又有谁来监督处于权力链顶端的皇帝自己呢?虽然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但就算符晓勤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将这样大逆不道的问题说出口。于是他只能抑制着心中的置疑,随着同僚们一起向女皇高声拱手道:“陛下英明!吾定当洁身自好,严于律己。”
面对臣子们齐声应和,孙露脸上并未露出欣慰的表情。她十分清楚廉政司并不是一种制衡的民主政体,而是一种带有专制性色彩的严厉反贪措施。不可否认,近十年来的从政经验,让孙露愈发觉得在专制的状态下,政令施行比任何制度都要有效快捷得多。独裁能让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在第一时间里变成现实。事实上,她也一直以国家利益、民族利益为理由一再地将权力牢牢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可孙露脑中的历史则明确的告诉她,不管统治者最初的意图是什么,独裁统治都会一成不变地堕落成压迫性的暴政。说到底,人们对权力的渴望,并不是渴望占有行善的权力,而是渴望占有权力本身。不管权力是由君主行使还是由一个小团体行使,把自己当做格外贤明和善的人就有可能是权力“最糟糕的看管人”。这种源自于内心理智的警告,一直都在同孙露本性中对权力欲望,做着严酷的斗争。
第23节 群臣献策外儒内法 女皇绸缪以权制权
孙露的话语像是对群臣的声明,又像是对另一个自己的宣言。但不管怎样,这聊聊数语给予了在场众臣以强烈的触动。监督皇帝?有哪儿一个皇帝肯让被人监督自己的权力?在众人的印象当中曾经提出过要臣子监督自己权力的皇帝,似乎只有唐太宗李世民。虽然此刻孙露只是说了一句尚未兑现的承诺。但臣子们听完后的表现,却像是这个承诺已然实现了一般的激动。是啊,无论皇帝的权力最终能否被真正的监督限制。就皇帝本人来说,能主动要求臣子监督自己,这在臣子们看来就已经是一种德政的表现了。于是臣子们当下便再一次发自内心的拱手欢呼道:“陛下圣明。以身作则,实为众臣之典范。”
“好了,朕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动不动就在朕的面前讲什么英明、圣明的。特别是你们,日后面见朕时只要直截了当的报告情况就行。至于那些虚礼就此免了罢。”孙露摆了摆手欣然嘱咐道。
“遵命陛下。”众臣受宠若惊地齐声领命道。
“嗯,诸位卿家免礼吧。尔等虽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职责与目标。但是光知道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正如先前周大人所言,如今朝野上下逐利之气盛行,在这种风气下想要反腐倡廉。一味的使用酷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朕想听听,众位卿家对日后的工作有何想法。”孙露说罢,便向周子衡颔首示意由他回答。
周子衡也不甘示弱,胸有成竹地就直接回答道:“回陛下,臣以为若想防止奸商对于我朝廷命官进行利诱,首要一条就是要‘严禁收礼’。这‘礼’不仅仅指钱财物品,同样也包括各类的娱乐活动。朝廷应该规定各级官员不得接受下级人员的邀请出席娱乐活动;在不便于拒收礼品的情况下,要将接受下来的礼品上交,如本人需要此礼品,须经上级批准后按礼品价格付款。此外,任何人直接、经他人或伙同他人为本人或任何其他人贪污性地索取或接受、或同意接受任何报酬,去做或容忍去做法律禁止的任何事情,都应视为犯罪!”
周子衡的建议,再一次让众人哗然了一番。众臣在钦佩他考虑周到的同时,也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他的刁钻。要知道中国乃是“礼仪之邦”,这有关“礼”的学问可谓是博大精深。这其中又以官场最为微妙。“礼尚往来”更是官场中最基本,最古老的权钱交易的手段。如果朝廷真的照周子衡的建议严禁官吏收礼。那对九成的官员来说,别说是鱼了,估计连鱼腥味也嗅不到了。
然而,还未等众人回味完周子衡的建议。却听一旁的符晓勤又紧接着拱手建议道:“陛下,臣以为除了要掐断贪官们的财路外,更要对官员的财产进行严密的监督。因此,臣建议朝廷应该要求官员申报自己的家产。”
“财产申报!”这下连孙露也不得不对自己的属下另眼相看了。如果说先前周子衡有关“严禁收礼”的建议,是建立在传统思维基础上的进一步深化的话。那么符晓勤有关“财产申报”的提议简直是超越时代的创举了。看来,实在是不能小窥古人的啊。想到这儿,孙露不由兴致昂然地继续问道:“那符爱卿说说,该让官吏如何财产申报呢?”
“回陛下。臣以为每一个官员在继任之前,必须向朝廷申报自己的财产,包括他所拥有的钱财、房契、股票和其他方面所能获得一切收入。此外,还必须申报他的担保人和家庭成员所拥有的财产及投资情况。官员到任后,每年都要向朝廷报告一次自己的财务情况。以便廉政司随时进行阅审,以了解其是否有不法行为。”符晓勤将自己的想法详尽的介绍道。
这下周围的官员们可就更加大开了一番眼界。如果这一条真的能实现的话那将意味着帝国每一个官吏的资产均将在朝廷的掌控之下。官员在经济上的任何异常的情况都逃不过朝廷的耳目。这是何等绝妙的一条计策啊。可还未等众人消化完毕。却听女皇又接着符晓勤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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