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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我的世界是本书-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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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跌,险些摔了一跤。
“哼。”谢庐溪淡淡地瞥了陆尘潇一眼,显然是记住了他这一刻的粗鲁。
看什么看?瞪什么瞪?
陆尘潇在心中居高临下的想,若不是陆尘潇在这里,换另外一个什么人,不知道要给谢庐溪吃多少苦头呢!现在稍微被人推撞了一下就受不了了,你怎么就不会用脑子好好想想,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事情才是聪明人会做的?
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
陆尘潇在心底骂道,但谢庐溪现在这个模样,看起来也太可怜了。这样一想,陆尘潇就从赶,变成了表面上的押,实际上的搀。谢庐溪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微微一侧头,就能嗅到他身上浓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味。
谢庐溪注意到他的举动,愣了一下:“……诸恶?”
陆尘潇:“……”
怎么突然就掉马了,心好塞。
谢庐溪却弄错了陆尘潇突然沉默的理由,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改口道:“陆尘潇。”
陆尘潇面无表情斜了他一眼——不,他并不是在介意称呼——然后,陆尘潇果断的掐了一把谢庐溪的伤口,疼得这厮整个身子都僵住了。陆尘潇这才压低了声音说:“不想一起死在这里的话,就给我闭嘴。”
谢庐溪愣了一瞬,突然很小幅度地弯了弯眼角。
——他笑了。
陆尘潇始终没想明白谢庐溪到底在笑什么,被人发现然后死一起,难道还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吗?想不通,还是想不通。
☆、第五回意外
陆尘潇搀着谢庐溪走了一半的路,这位受了重伤的剑修就靠在他身上,沉沉地睡去了。陆尘潇被谢庐溪的重量压得身形一歪。他不由嘴角抽了抽,这位看起来身材匀称的家伙,体重可半点不轻——当然,陆尘潇坚持不会承认,这是由于他现在体质孱弱。
走了很长一段路,陆尘潇假装打听了一下附近有没有关押的地方,正如他所预料,苏婴这次出发的相当匆忙,几乎把所有人都弄了个手慌脚乱。这关押重地,依然是没有人准备的。
不过,即便如此,绝大多数的魔道底子,对现在的阵容有些盲目的自信。这种自信不仅仅是对于他们看来站在世界顶峰的六脉尊主,更是对于苏婴本人的自信。对于这个时期的修士来看,修为就已经决定了全部。
陆尘潇则理智不少,在他看来,这一群乌合之众并非无懈可击。最重要的是,苏婴的目标并非和当年的大自在天一样,是以毁灭为目标的。
做足了秀,陆尘潇终于找到了一间静室,将谢庐溪安置了下来。静室很小,好在足够安静,桌椅俱备,风景宛然。这样的给弟子准备的住宿只多不少,倒也不担心什么。
陆尘潇将谢庐溪放在床上,青年无知无觉地滑落下来,长长的青丝散落满床。他眉头颦起,似乎是陆尘潇在无意中触碰到了他的伤口。
受了伤毫无防备的谢庐溪。
陆尘潇被自己这个想法,轻柔地勾动了一下心弦,他伸出手,恶劣地捏了一下谢庐溪的脸——谢庐溪无动于衷。
再捏,三捏。
陆尘潇遗憾地松开了手,谢庐溪毫无反应,只是一张俊俏的脸被捏的通红。
就在这个时候,陆尘潇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他吓了一跳,但回过头一看,才发现是虚惊一场:来客只不过是几个修为浅薄的小辈,涂面抹粉,穿的金玉辉煌,看起唇红齿白的脸上带着很淡的黑青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群废物而已。
这种人在魔道里格外多,大多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里的鸡犬。有时候正主不方便做的事情,指派这些狗腿去做,非常方便,几乎是人人都圈养了一批。
但对于低等的修士而言,这群人就相当的恼人了。
为首的那一个做贵公子打扮的青年,修为不过筑基期,派头却和元婴没什么差别。他用那双小眯缝眼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尘潇,似乎是从陆尘潇寒酸简陋的装束上判断出这是一枚软柿子,当下,他就十分霸道地冷笑一声:“这里被老子接管了,识相就自己赶快走,不要脏了老子的手。”
说完,这个纨绔隐蔽地瞥了一眼谢庐溪,眼底燃烧着丑恶的*,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陆尘潇看了个透彻。
陆尘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再遇到过这种事情了,这会儿竟然还有些怀念。
但陆尘潇的不做声,却换来了对方的恼怒:“我说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陆尘潇慢悠悠地回答,“可是我不想让开,怎么办?”
这位向来狐假虎威的纨绔顿时暴怒,这在陆尘潇眼中,只能更加体现对方地色厉内荏罢了:“你可知道我身后是谁吗……”
陆尘潇冷淡地打断他:“那么就让你背后的主子来说,凭你——”他很轻地笑了一声,动作幅度不大,却无形中充满了轻蔑,“还不够资格。”
纨绔的脸猛然狰狞起来,他似乎很想给陆尘潇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但最终还是忌惮对方的底气和修为,扭曲着脸走了。
陆尘潇自然是知道这种小人记住了自己的脸,就等着搬弄是非,抓住机会给他来一个狠的。如果是过去,,陆尘潇恐怕还得安排一个大家面子上都说得过去的死亡事件。而现在,他已经不能算是魔道的人,这件事过去之后,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小人了,自然不用在做什么安排了。
这样一想,陆尘潇突然又觉得这样不错了。赶走了这群人之后,陆尘潇退出了静室,锁上门,并且布上防御的阵法。这个阵法表面上看起来是防止谢庐溪逃走,实际上也是防止那群不长眼的宵小们打搅谢庐溪休息。
完成这一切后,陆尘潇才欣欣然地退了出去。然后,他看见一个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陆尘潇一看见对方的面孔,脸色瞬间就白了。他握紧拳头,镇定了一下狂跳的心脏,泰然自若地说;“魔主大人。”
苏婴用手将垂落的发丝往耳后别了别,这个动作换任何一个男人来做,恐怕都会有几分娘气。偏偏苏婴把这个行为做的如此理直气壮,以至于恐怕没有什么人能用惊异的目光看他。对比起陆尘潇的紧张,苏婴倒是颇为闲适,甚至对陆尘潇露出了一个宽慰性的微笑:“你怕我?”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陆尘潇暂时还没有摸透苏婴的性格,只好选了一个中规中矩地答案:“并非如此,只是被魔主大人的威势所慑而已。”
苏婴不置可否。
他原本就不是为了这种小事而来,只是就这样放过陆尘潇,也未免显得有几分雷声大雨点小。苏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那一双柔媚多情的眼睛转了又转,若有若无地往陆尘潇身后的静室瞟了瞟,像是有意,偏偏同时又给人了一种这只是个巧合的希望。其中的分寸拿捏,精巧的让陆尘潇不由感到心惊胆战——他的演技对比起来,就像是班门弄斧。
苏婴用了一个看似无关的话题作为开始:“你可知谢庐溪为什么要这样莽撞的攻打这里吗?”
苏婴如此平易近人地闲聊,倒是让陆尘潇很是有几分受宠若惊。而他所讨论的话题,也恰好是陆尘潇所好奇的,他不由追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怕太衡剑派会放弃陆尘潇。”
苏婴慢悠悠地说。
这果然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陆尘潇恍然大悟:没错,从一开始来说,除了面皮上不好看,和道魔双方之间相互殴打千万年的历史惯性以外,太衡剑派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理由保住陆尘潇。
他修为不算弱,但还没有达到非常重要的程度。相反,如有需求,陆尘潇定然是“弃车保帅”的那个“车”。在这种情况下,谢庐溪不和门派内部通气,径直打上门来,其实只有一个意思:
我哪怕是死,也不会屈服于魔道的淫威下,定然要保住陆尘潇。
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
当一个人还在犹豫不定时,突然见到身边的人打出了一场足够血性的战斗,他自身也很容易收到鼓舞,更别提太衡剑派几乎没有一个人时怯战的。他们只是还在犹豫,犹豫这和灭门没什么区别的战争到底有没有发起的必要。这是人之常情。
另一方面,如果有人拿着刀拦路抢劫,打劫的只是一块钱,大多数人恐怕都给了;到把这个条件换成“从身上挖下一块肉”,恐怕大多数人还是愿意拼一拼的。
陆尘潇是一块钱,谢庐溪就是那块肉。
这样一想,陆尘潇陡然明白了那一刻谢庐溪为什么要笑了。他是在高兴,陆尘潇比他想象的要机灵的多——从一开始,陆尘潇就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让别人去“顾全大局”。
但是……
陆尘潇觉得自己的迷惑更甚以往,谢庐溪就一点脾气都没有吗?他就不会恼怒,自己的牺牲和苦心,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全都打了水漂吗?
可恰恰相反的是,谢庐溪对此还感到很高兴。
陆尘潇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对比以往,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和正统的正道修士对比起来,仍然是相当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的。
苏婴仍旧笑眯眯地看着陆尘潇:“很有趣,不是吗?”
陆尘潇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婴似乎并不是非要从陆尘潇的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陆尘潇怀疑自己已经露陷,可苏婴半分揭穿他的意思也没有,相反,他非常享受,甚至喜爱这种披着马甲的感觉:“这样来看,那位陆尘潇还真是喜欢沾花惹草。”
他不等陆尘潇回答,突然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情:“说到这里,我倒想起另外一个人了。”
“谁?”陆尘潇好奇地问。
苏婴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陆尘潇,缓慢地开口:“我很早以前听到过这个人的事迹,对他仰慕已久。前一段时间,我刚好遇到了他——或者说,是他专门过来找我的。”
陆尘潇目前仍未想明白,苏婴到底是想对他说什么。
“然而,这个见面却让我大失所望。”
“发生什么事情了?”看着苏婴很有聊天的*,陆尘潇接话道。
苏婴的面容忽然冷淡下来。
他伸出手,从随身的芥子袋中掏出一块近乎透明,巴掌大的琥珀出来。琥珀晶莹剔透,而在它正中央的位置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人影很小,哪怕是全部舒展开来也只有十厘米左右,穿着红色的衣裳,眉眼精致。
然而,在看见琥珀里的人影的那一瞬,陆尘潇明知道自己应当镇定,但仍然浑身一抖,忍不住露出了又惊又畏的神色,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和苏婴为敌,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躺在琥珀里的那个小小的人影,和过去的诸恶老祖有着同样的面容。
——是的,陆尘潇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这就是他三十多年前,借用从琼鬼子手中得到的山麒麟,所制造的□□戚凛。
☆、第六回无奈
陆尘潇原本以为,戚凛应当已经无声无息地死于苏婴手中,以达成诸恶老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假死”的结局。但是他始终没能料到,“原著”中深爱着尚非雀,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的苏婴,竟然因为自己的好奇,并没有真的杀死戚凛,只是将其封印了下来。
但这背后的意义,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一惊之后,陆尘潇面无表情地端详那块琥珀良久,最后不甘不愿地承认一句:“是啊,陆尘潇可真爱沾花惹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一种心在滴血的感受。他终于明白,苏婉婉的“喜欢”并不能算是最冤枉,真正的大头还在这里等着呢——虽然早有闻名,但严格来说,这还是陆尘潇第二次见到苏婴,他们不熟,真的一点也不熟!
那么,如此耿耿于怀到底为哪版?
然而,没过多久,陆尘潇就知道他目前的感叹发早了。
苏婴看了一眼天色:“看来我要走了,不然婉婉恐怕会偷偷溜出来了……”
陆尘潇一听到这话,就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在心底暗自催促道,快点走吧……快点走吧……
“不过,”苏婴声音一顿,显然想要在刻意欣赏陆尘潇一惊一乍的表情。但是很遗憾,陆尘潇什么表情也没有给他。对此,苏婴多少有些失落,“……算是送你一个小礼物吧。”
他平举起手臂,当空一捞,十几个人就被凌空摄开。为首的正是那位对陆尘潇放狠话打纨绔,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苏婴,面色惊恐,吓得尿流。
苏婴没等他说出半句求饶的话,五根洁白如玉的手指猛一收拢。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擦声,这十几人直接在半空中被碾碎成血泥。
苏婴松开手,这一片土地上就下了一场血雨,腥臭味扑面而来。
陆尘潇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他确定,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然而苏婴却犹如春雨吹面一样,眉眼间都露出了淡淡的喜悦。血腥似乎激发了他有别于平日温和的一面。他是如此喜悦,陶醉,甚至欢欣鼓舞地看待这场杀戮。最后,他倒退半步,就像是欣赏着一副画作一样,从袖子里掏出纱巾,细致入微地揩过毫无尘埃的玉手。
陆尘潇突然就有些恶心。
在这里,他必须要强调,陆尘潇认为自己平日里从来不其实性别不明者。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所谓的人妖根本就算不上猎奇。
可现在,陆尘潇确定,他之前那么想,是因为他尚且还没有遇到过像是苏婴这样的人。他的外貌毫无娘气,偏偏举止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娇媚,这种媚,与其说是女性化的一种,倒不如归类于一种源自寒冬的,带着深沉寒意,湿冷透骨的甜血味。
……不像人。
但下一秒,陆尘潇又反应过来,苏婴本来就不是人。
就像是涂小血总也克制不住杀人的*,九尾凌三秋再痴情也流连花丛,对于人族,任何外族看起来都有一种说不清偏执的怪癖。
这是他们的天性。
也许,在这群非人的眼中,人类才是最最奇怪的习□□。
苏婴阴柔地冷笑一声:“我的人,也敢冒犯,真是活腻了。”
他教训完这群人,不知道在暗地里威慑了多少位轻视苏婴,觉得他不管事如同一个泥偶的老魔。与此同时,也有不知道多少人,注意到了陆尘潇——要知道,苏婴上一位这么看护的人,可是尚非雀。她以修为浅薄之身,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后尊位。那么,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家伙,会是下一个尚非雀吗?
无论这群人脑海中转悠着什么样的念头,或是忌惮,或是阴暗,或者干脆把这当做了苏婴不难之前他们出工不出力的发作。总之,陆尘潇出名了。
陆尘潇很无奈。
原本他就已经和余琏约好了,这位正处于蜜月时期的黏糊糊之所以不甘不愿地同意陆尘潇独自一人过来,是因为陆尘潇之前已经对他发誓,不莽撞不冲动,最多待三天,绝不拖延。
余琏倒是没有威胁什么,因为无论是他,还是陆尘潇,都很清楚,如果他延时不归的话……说不定余琏版“大闹魔道”就要上演了。
……余琏当然不会像是谢庐溪那么冲动,但他究竟能理智到什么程度,陆尘潇却不敢去想,也不敢真的让这件事成为现实。
嘿,他才不是因为说不清的传言满天飞,做贼心虚,才老实如狗的。
然而,苏婴突然来了这样一出,陆尘潇从一个谁也不会在意的小透明,变成了无数人万众瞩目的公众人物。这时候,无论陆尘潇想要做什么,都很难做到不留痕迹。
……这也许是苏婴故意的。
那么,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根据现有的情况,陆尘潇推测到,苏婴很可能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从。但陆尘潇却仍旧没有想明白,自己是在哪里出现了破绽——除此之外,反而更多的谜题浮现出来。
独自一人苦思冥想是没有用的。
无论苏婴有什么目标,肯定会随着他的行为而逐渐暴露出来。而在比之前,陆尘潇要有耐心。
……
这件事需要的耐心,比陆尘潇原本预想到更多。他以为苏婴应该会有些举动,无论是制定攻打太衡剑派的计划,还是和陆尘潇又有些其他接触,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哪怕是苏婉婉的手段从绝食进化到一哭二闹三上吊之类的小事,也没有。
在这种微妙的沉寂中,感受到坐立难安的并不止陆尘潇一人。哪怕是其他几位脉主,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其中又以刚刚接手琼鬼子留下来烂摊子的那位新上任的黄泉脉尊主为最,他这个位置原本就有些来的莫名其妙,修为战绩也不足以服众。在其他几位还无动于衷的情况下,率先派人和陆尘潇接触,打探苏婴的想法。
陆尘潇哭笑不得,他看着依附在纸片上的鬼物无奈道:“我怎么会知道魔主是怎么想的……”
然而对方的声音怯生生的,竟然还带着一点沙哑的哭腔:“要不,您就猜一个吧。”
陆尘潇无话可说:“万一猜错了呢?”
这个责任,谁承担?
那个没有显露身形的黄泉脉修士,也显得很为难。他不说话,但却不肯离开,在陆尘潇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转悠了半天,让人越发心烦意乱。
陆尘潇只好问道:“你们平时是怎么揣测他的意思的。”
对方苦笑:“我们以前从不揣测他的意思。”
“那么……”
他又急急忙忙地补充道:“以前,我们只用听尚非雀的意思就好了。苏婴从来都不自己下命令……”
“……”这是什么情况?陆尘潇觉得自己嘴角在抖,苏婴宠尚非雀,并不是让你们就真的把他当透明人了,糊弄了事,想当初,诸恶老祖对大自在天,那叫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呢,你们现在想怎么做?”
对方先是尴尬地咳嗽一声,表示自己是有苦衷的:“咳咳,你应该也知道,像是我们这等黄泉鬼物,天生惧怕阳光,非到元婴,出行都是要聚起大量的乌云的……但是自从魔主大人召集了我们之后,已经接连被暴晒了三个月有余,苦不堪言。”
这句话倒是真的,黄泉脉入门的第一件事情是干掉自己,转化鬼身;第二件事情就是学习布云遮日的法术。所以,他们之所以没有聚起乌云,只是因为,其他脉的人很喜欢阳光,比如说八神,适当的阳光能够抑制毒虫的活性,让万虫噬身的痛苦不那么明显——很显然,在和八神争夺天空掌控权的争斗中,黄泉一脉输了。
但这家伙的胆大妄为,也让陆尘潇吓了一跳:“但是现在魔后尚非雀大人不见了,说来也奇怪的很,竟然所有人都不清楚她去了哪里。相反,苏婴大人对您青睐有加……嘿,没准,您就是下一个尚非雀大人,这无上权势,垂手可得——”纸片抖抖,看起来像是在对陆尘潇挤眼睛,“您给个意思,我们定然照办。”
嘿,嘿你个头啊。
陆尘潇觉得眼前这位真是个活宝——对,他说的就是现任的黄泉脉主!能随随便便夸下这么大的海口,除了第一掌权者,谁也不敢这样说话。
陆尘潇原本以为何道之已经够逗逼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维持那么多年的狡猾卑鄙的琼鬼子形象,也看不出到底如何卧底了。现在看来,他大概把所有逗逼性格,以及卧底目标,都投入了“毁掉魔道下一代”的任务上了。否则,陆尘潇真的没法理解,对方的脑洞是如何这般奔放不羁爱自由。
……更重要的是,他到底是从哪儿判断,陆尘潇是个大腿潜力股,急不可耐的抱了过来的?
陆尘潇呵呵一声,他当然不相信对方就真的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顶多就是遍地撒网,探探口风,所以说,信了魔道中人的任何一句话,都是纯。
又纯又蠢。
既然如此,陆尘潇也不介意说点鬼话,他当下呵呵一声:“我啊……我倒是希望能早日撤回,各回各家。”
这句话,陆尘潇说完了没两天,他就忘了。这实在是他最近有些忙,黄泉脉主只是第一位,很快,本着寻找优质大腿的魔道传统,陆尘潇的生活多姿多彩了起来,直接一点的,带着“我是为你着想”的种种意见毛遂自荐;含蓄一点的,带着各种天才地宝说着“我有一个双赢的想法”……这段时间,陆尘潇一出门就能看见好几场“孤立无援的天才种子遭遇恶势力不得不卖身”的戏码,不由让陆尘潇吐槽,这些手段,真是几百年都不带变的。
手段老土没什么,好用就行。
陆尘潇好声好气地,也不为所动的,把这群人又请了回去。他这个行为不出奇,但却让魔道不少人都忌惮起来。
无他,在这种妹子哭着要倒贴,小弟跪着求大腿的生活中,还能准确看清自己位置的人,委实很少。再加上这个过程八面玲珑,不得罪人,就更让人惊讶了。
而把陆尘潇从这种“熟悉的生活中”□□的,是一条消息。
这条消息既不是余琏最终等不下去,发飙了;也不是太衡剑派终于选定了日子背水一战;更不是谢庐溪卧榻良久终于醒了……
而是,黄泉一脉,举脉走了,走的一干二净。
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这件事:“那走的叫个天地间空荡荡真干净,就连张纸片,那都没给人留下。”
☆、第七回
陆尘潇感觉到自己不断破碎又重组的三观,又一次遭到了外部的攻击。虽然心底很清楚,那位黄泉脉的小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其中的主因绝对不是他——可陆尘潇仍旧是无法摆脱这种微妙的对号入座感,一言而定天下事……
……就是这方式……以及这内容,实在是让人感觉不到兴奋。
而因此,一直看似雷打不动的苏婴,终于被这件事情惊动了。
——陆尘潇一点也没有诧异,如果现在苏婴还没有一点反应的话,那么他以历代魔主的威信拉来的这批打手,很快就会因为“认为苏婴是只纸老虎”而散去。无论苏婴这么做有什么深意,这样的局面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很快,苏婴就派来了侍卫,邀请陆尘潇前往主殿一行。
陆尘潇对着引路的侍卫点点头,让其在前面带路,说实话,陆尘潇相当诧异的是——苏婴并没有用枷锁来迎接他,相反,这是迎接上宾的礼节——无论夺舍前还是夺舍后,陆尘潇都很有自知之明,他对于苏婴,可称不上贵宾。
但陆尘潇若是能猜得到他的想法,苏婴恐怕也不能称之为历史上最莫测的那一位魔主了。
他跟着侍卫,一路飞花拂柳前行,很快沿着一条相当僻静的小道,走到了后面的一间寝殿来。门窗都关得很严实,陆尘潇刚一推开门走进来,就被一股味道浓重的熏香铺面而来——他吓了一跳,然而仔细分辨了一下其中药材,发现只是静心凝神的,这才放下心来,走了进去。
陆尘潇不由自主地暗笑——他最近真的是乱七八糟的传闻听多了,以至于遇到事情了,真的把自己当做“万人迷”了。
房间不大,里面只有苏婴一个人,这位青年今天罕见的换下了那身翠绿色的长衫,换上了一件黑底金边的长袍——陆尘潇看着这件衣服,就觉得自己眼角在抽搐——苏婴背对着陆尘潇,一件法宝被他祭出在半空,四周,数量庞大到可怕的灵气在流淌着,从苏婴身上倾泻而下,灌入那件法器之中。它就像是一个黑洞,将四周的灵气涓滴不剩地吸纳了进来。
陆尘潇对那个法器也很熟悉,他虽然不曾“亲眼”看到,但是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传说。
——那是河图洛书。
苏婴显然是在用河图洛书推算。但他究竟在算什么,陆尘潇却有些难以猜测,简单的修炼之法,并不需要这么多的灵气,而更加高级的……紫云观已经用漫长的时光证明,河图洛书在推算成仙之法的方面,没啥用。
虽然心底有些好奇,但陆尘潇也清楚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垂手做礼道:“见过魔主大人。”
苏婴没有理会陆尘潇,他仍旧专注于使用河图洛书推算——但很快,河图洛书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哀鸣,炸雷声响起,一道金色的闪光劈向苏婴。专心致志在使用法宝的苏婴躲闪不及,被劈了个正着——但这个意外并没有让苏婴受到任何伤害,但是河图洛书上面的光辉,却一下子消散得一干二净,像是一个普通物件一样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毫无疑问,苏婴的推演失败了。
心思神秘莫测的魔道之主垂下手,低下头,半瞌的眼睑盖住眼底那一瞬暴怒的光芒。他急促呼吸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快的就像是那一瞬只是陆尘潇的错觉一样。
陆尘潇低头盯着脚尖,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注意到。
苏婴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看着陆尘潇,眼底有一抹很淡的杀意。但很快,他又将这抹杀意强行压抑了下来,对陆尘潇露出了一个十分温和的微笑。这一系列的行为都十分隐蔽,但苏婴明显是过惯了随心所欲的日子,在陆尘潇看来,破绽无数——更是由于两者之中的反差,让陆尘潇感到毛骨悚然。
“魔主大人,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
陆尘潇故意装作懵懂地东张西望着,他早就注意到,这个房间内除了自己和苏婴两人,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存在,这是十分古怪的。
苏婴摇了摇头,回答道:“是我这样吩咐的。”
“魔主大人这是……”
苏婴想了想,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等会儿要在大堂齐聚,我刚好可以顺道带你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婴你有没有意识到,陆尘潇其实已经绕了远路的这个现实?
“这……”陆尘潇故作迟疑地装相,一脸受宠若惊,“其实不用这样的,实在是折煞在下了。”
“不,一点也不。”苏婴的笑容就像是涂了蜂蜜一样,“实际上,我还害怕你觉得照顾不周呢……是吧?”
陆尘潇在这个变化莫测的魔主大人面前,败下阵来。
他不得不承认,以凡人的智慧揣测苏婴,就是最大的错误。
苏婴倒是表现的很自然,他喊来仆人,为自己和陆尘潇做了出行的准备,才一起慢慢地走出了寝宫,往正殿走去。其中,陆尘潇又被无数双惊讶的眼睛围观了。现在陆尘潇已经能对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镇定以对了——呵呵,下次老子心情不好,把所有的马甲都掀了,看还不把你们都吓掉眼睛!
莫名的,陆尘潇心底又升腾起一种“举世皆醉我独清”的怅然。
待到苏婴走进大殿,坐进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上后,下面已经跪满了人。其中,为首的正是一个黄泉脉的修士,陆尘潇忍不住认认真真地上下瞅了瞅,黄泉脉的这位新脉主,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还挺正常的,长着一张放在魔道很违和的娃娃脸,皱着小脸,看起来很是可怜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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