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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我的世界是本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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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思渝也不做他想,他只是选了一个角度,靠着戚凛,躺了下来。戚凛的身体很冷,那种冷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金思渝忍不住地想,魔道的天地总坛也是这么阴冷的吗?
  这么想着,他就伸手抓住了戚凛的手,戚凛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得开,就放任金思渝这样了。
  金思渝就这样靠着戚凛,两人都没有说话,终将回荡着一种奇异的默契。金思渝躺了一会儿,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待他醒来之后,睁开眼睛,看见戚凛未曾变化的面容,突然觉得恍如隔世。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戚凛皱了皱眉,他确实在考虑杀掉金思渝的方法,但思来想去,对方在战斗方面都比他占据了太多的优势——地盘太小,限制了金思渝的金乌变化和地图炮,但在绝对属性的克制上……这点优势屁用没有。
  戚凛感觉到了手段缺乏的郁闷。
  ——说到底,修真界还是一个拳头论老大的地盘。阴谋诡计虽然重要,但总能遇到毫不管用的情况。
  但是,戚凛很确定,他的杀意丝毫没有外泄,为什么金思渝会发觉呢?
  诸恶老祖和大日真君之间,要开始生与死的厮杀了吗?
  金思渝倒是没有急着出手,戚凛看起来也很镇定,像是金思渝刚才那句话只是风声一样。金思渝好奇地看了看还漂浮在空中的河图洛书,问道:“你在推算什么?”
  “一门功法。”戚凛简单地解释,这方面没什么好隐瞒的,“正道的功法,能和五门比肩的。”
  戚凛刚刚说完,忍不住闭上眼睛,努力遏制涌上来的头晕。身体一阵一阵地发软。看起来,像是河图洛书这种天然的作弊器,还是不能多用,且不说法力的巨大消耗就让他有几分吃不消了——这还是戚凛特地写了,只需要演化基础的情况下——除此之外,戚凛还发现,这玩意儿还在很轻微的蚕食自己的根基。
  好在他这幅分|身的根基是山麒麟,乃是天地间千万年演化而成的灵物。这种消耗还无伤大雅——但是如果换做人族修士,大概没有那个人真的能扛得住这种损失。倒不是说有损身之虞,但大道无期却是必然了。
  现在也无人真的能得到升飞,这么一看,这种损失又显得不必放在心上了。
  听到了戚凛的回答,金思渝笑了一下:“给我吧。”他说着,真元就从两人相握的手掌中传导,温顺地穿过戚凛的经脉,连接到了河图洛书之上。得到了大量真元的传输,河图洛书猛地一震——戚凛能感受到这个有灵之法宝的犹豫,但它这种犹豫连一秒钟也没有,就抛弃了戚凛的真元,像是一个贪恋蜜糖的孩童一样朝金思渝扑了过去。
  河图洛书这种嫌弃的态度,让戚凛很受伤。
  除此之外,金思渝从他手中夺走河图洛书的控制权,自然有河图洛书本来就没有认主这一习性的缘故,但更多的,却是金思渝对灵气的操控巧夺天工——这从他甚至没有激起戚凛真元本能的反抗,就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金思渝像是没察觉到戚凛那种警惕的态度,语气柔和地和他道歉:“之前的事情,对不起,我……我自己有些问题,所以才那样对你,险些铸成大错。对不起。”
  戚凛没回应,但金思渝能感受到对方有些软化的气息。
  “你并不是紫云观的人吧……你是……”金思渝把那个词放在嘴里咀嚼片刻,似乎用什么样的方式说出口,那都是不妥的,但他又无可回避地必须说出这样的话,只得挑选出了一种最不起眼的:“……诸恶老祖?”
  “……何以见得?”
  “乱猜的。”意识到自己猜对了之后的金思渝,面容上露出了轻松愉悦的微笑,他并不知道,这一刻戚凛才真正对他起了杀心。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只会满不在意地笑笑罢了——“你杀了素素。”金思渝用了肯定句。
  “那又如何?”戚凛轻狂地说,即使他知道素素和金思渝有着与众不同的关系,依然不肯稍微委屈自己,掩饰对那个贱人的蔑视,“她该死。”
  “说的对。”金思渝夸奖道。
  “……”
  “你还吞噬了她一部分的魂魄?”
  “……”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戚凛忍不住纳闷地挑了挑眉,不过,吞吃魂魄补益自己本来就是魔道的常见做法,戚凛不屑于行那男女之事采阴补阳,总要找一个手段来弥补自己的短板,从自己打败的失败者身上压榨更多的利益,诸恶老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怎么金思渝就这么谴责的口吻。
  “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吞噬魂魄是要承担对方的一部分因果的,还要和当事人有更多纠葛。”
  喂喂!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点吗?
  戚凛在心底吐槽金思渝管事婆,但对方的话也给了戚凛一点灵感——魔道众人大多都是一些不识因果之辈。倒不是不想修,只是修了之后到处都是危机,什么事情都不应该做……要么转散修去了,要么就把这占卜因果之道抛到脑后了。金思渝这样提点他……
  看来,诸恶老祖和无上剑之间,还有的纠缠。
  戚凛心底冷笑一声,他难道真的怕了谢庐溪吗?总有一日,叫他有来无回。
  金思渝倒是不知,自己的几句话引得戚凛开始脑补自己大杀天下,英勇无双的表现了。他只是惆怅了一会儿,他本有许多话想说,诸如余琏和自己的关系,又诸如告诫诸恶老祖早日脱离魔道,但思来想去,又觉得这不是他应该插手的事情。
  说到底,金思渝也只不过是从余琏身上分解下来的一丝残魂,想要承担起自己独有的命运,也太过妄自尊大了。
  想到这里,他便闭上眼睛,开始安心地往河图洛书上输送真元。
  反正,金思渝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源自余琏的法力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金思渝的意识中,有半辈子那么长的感觉——河图洛书发出了一声如同玉碎的清脆声响。随后,就从半空中飘落了下来,上面整齐地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最顶端上头,上书四个大字。
  ——鸿丹真经。
  太史飞鸿的鸿,内丹大道的丹,这个戚凛元婴大圆满也没法一个人搞定的道法,正是未来功成名就的太史飞鸿原创的大道。对此,原著中有一些支离破碎的描写,但诸恶老祖对丹道一窍不通,好在还有河图洛书这个不介意的神兵利器,帮他把真经推算出了一部分。
  至于剩下的,就让太史飞鸿自己去补全吧!
  戚凛把河图洛书从地上捡起来,一挥手,拿出了空白的玉简,把上面的内容全部复制到了玉简内部。之后,他又用*力,讲河图洛书上的记录全部消除。
  诸恶老祖很小心眼。
  他绝对不做前人辛苦,后人纳凉的好事。
  完成了这一切后,戚凛对金思渝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了。”
  然后,数道法力凝结成的血刃,以电闪雷鸣之势,直接穿透了金思渝的身体,将他钉在了地面,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原本,为了供应河图洛书,金思渝体内的法力近乎干涸,再加上这个空间内部并无灵气,无从补充,才导致了这种违背了常理的一面倒的局势。
  金思渝似乎早已料到了这种兵戎相见的情况,一点差异之情也无。
  他只是用那双亮眼的金色双眸,注视着戚凛。那一双眼睛是如此的清澈无垢,让戚凛突然就感觉到了难以言喻地难受。
  ——这个即将死在他手上的男人,是第一个说着,被他利用也无妨的笨蛋。
  这时候,金思渝应该后悔了吧。戚凛想,努力把一些翻涌上来的情绪压下去。
  “咳咳。”金思渝张开口,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慢慢流出,他居然还能温和地微笑,他问,“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吗?”
  “我讨厌被人认错,尤其是被认错是素素。”那简直就像是在打脸,自己对大自在天的非分之想一样,戚凛一想起那个场景,就忍不住的恼怒,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让知道我是诸恶老祖的人,还活着。”
  这会给他日后的计划,带来非常大的变数。
  ……不,这也不是真正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在用河图洛书推算了《鸿丹真经》之前,戚凛还用它推算了一把,如何离开这个小世界的方法。方法居然非常简单——当这个天地只有一个生灵的时候,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离开了这个秘境。
  那么,选择就很简单了,你死,我活。
  戚凛想,他绝对没有做错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金思渝似乎并不在意戚凛的回答,他只是用一生中最后的力气,试着向戚凛伸出了手:“我好冷,你能抱抱我吗?”
  戚凛沉默了一瞬,他脑子里瞬间转过千百个可能的阴谋,但是最后,他还是蹲下去,把重伤的青年,搂在了自己怀里。金思渝的身体真的冷了下去,在此之前,他都烫的像个太阳。鬼使神差地,戚凛突然开口说:“你现在终于知道,你之前的决定,是多么愚蠢的事情了吧。”
  金思渝摇了摇头:“我没有后悔。”
  戚凛本想嘲讽几句,但看着对方气若游丝的模样,又把话憋了回去——算了,他爱嘴硬就嘴硬吧,反正戚凛也不会为此少块肉。
  “我只是……只是突然知道,有些,真的是命里强求不得的。我就算不死在今天,在天魔咒法之下,也抗不了几天。”金思渝又咳出一大片鲜血,他眼中金乌终于慢慢黯淡了下来,像是火星子在风中飘摇了片刻,就化作了淡黑的灰烬,“真的,真的不甘心啊……戚师兄,你能明白吗?”
  金思渝的身体终于冷透了。
  戚凛抱起他,突然听到一声脆响,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对糖人,因为热力太大而黏连在了一起,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正是当年两人在街上购买的,金思渝和诸恶老祖的糖人。
  戚凛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落寞,这秘境无日无月,竟然如此寒冷孤寂,连个回声也无,像是人空荡荡的来到这世间,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戚凛忍不住搓了搓手,呼出了一口白雾。
  他扣住了金思渝的魂魄。
  出乎戚凛的意料,他居然只得到了对方的一魂一魄,更多的却无影无踪。戚凛有些纳闷,他自然不信金思只依靠这点魂魄生存,但剩下的遍寻不见,只好放弃了。按照诸恶老祖之前的习惯,他自然是吞了魂魄增益自己,但不知为何,金思渝的劝告却在他心头一晃而过。
  他最好还是……改掉在魔道沾染上的那些坏习惯么?
  戚凛最终把金思渝的魂魄塞进了还魂木里。他离开这个秘境的时候,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止不住地在想:大自在天在这里,也曾望见和他一样的景致吗?
  怕是无的,大自在天为人处世,从不回头。
  戚凛心下叹息,他怎么会不懂,强求命中没有的东西是个什么滋味呢?那种苦涩,怕是早就已经渗入自己的四肢百骸里去了。

  ☆、第二十一回出发

  别有洞天。
  余琏端坐在石质莲台上,五心朝天,手捏如莲花依瓣而开。头发上,眉上,都沾染了一点细细的雪屑。这几千年来,他大多都以这种稚童相貌,挨过漫长的等待时光。
  突然,余琏睁开了眼睛。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分魂已经死去,按照常理,这次委托给紫云照顾的分魂(非是与灵霄中人起了矛盾,只是他辈分太高,容易带来太多麻烦。再加上紫云确实少一个能撑起大局的人),回来的时间有些早了,是出现了意外吗?
  余琏想,不过,等分魂回归之后,就会真相大白了。
  这些年,余琏就是通过分魂的记忆,来简略的了解修真界的种种变化,因为修行路漫漫,他也勉强没被潮流甩掉,总算赶在天谴之前把大自在天救了下来,也知道素素被诸恶老祖害死的秘闻,由于心结,他也不敢了解的太详细,以免自己入魔更深。
  但出乎余琏的意料,自己的分魂并没有回归,反而从那边传来一股巨力,反震在元神上,余琏一时没有防备,哇的一口,朵朵鲜红的血花就沾染在他白底的道袍上,如雪里红梅,对比非常显眼。
  坐在余琏对面的黑袍男子,懒洋洋地抬了抬头,目光在鲜血上停留片刻,随即又懒洋洋地垂了下去。大自在天被强制禁闭了,现在这个时间点,他看谁都不爽。
  一声雪堆下陷的轻响,大自在天又懒洋洋地把眼睛睁开。
  余琏刚刚从莲台上跳下来,他的步伐急促,隐隐带着几分喜悦。从大自在天的记忆里,他从未见过余琏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刻。反常,一般也意味着机会,这个发现让大自在天勉强提起了精神。
  ——没办法,大自在天骨子里也是彻头彻尾的法修。
  所谓法修,讲究的是天人合一,以一人之力引动天地之威。所以受到天地的印象特别大。金思渝也是典型的法修,所以在天焰山,才会受到了环境的巨大加成。而大自在天则是因为感受到了别有洞天中,被余琏引动的垂暮之意,真元变得沉寂,平日里也开始嗜睡。
  “怎么了?”大自在天倦怠地询问。
  他本是随口一问,不认为自己能得到回答——余琏确实也没说话,他只是把手中的花盆往上送了送,推到了大自在天的眼前。
  大自在天吓得往后一躲。
  也无怪大自在天如此惊悚,在沾染了几点鲜血的泥土里,灰青色的铁心竟然像是遇到了春雨的茶花骨朵,一层一层地绽放开来,分外妖娆。而另外一枚冷玉上面,则升起腾腾的白雾,周边的小雪融化了一圈,露出褐色的泥土。
  余琏明显很激动,呼吸急促,一章小脸上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大自在天还在发愣,他忍不住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是真疼:“……卧槽,我要去实验一下,冷玉遇血转暖?铁心遇血开花?无量天尊,我要找个样品试试看……”
  “别闹。”余琏手一扬就攥着了大自在天的腰带,“这是天地气机相交,心感的异象而已,不能以常理论之。”
  大自在天心底其实明白,这就和天降祥瑞同样的道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恭喜了,你终于可以离开了。”他毫无诚意地祝贺道,心底却在盘算,如何取得别有洞天的掌控权,然后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是的,我要离开灵霄,去找那个解决了入魔问题的人。”
  余琏微微笑了一下,他脸上太久没有任何表情了,以至于这个动作,在他做来有些僵硬之感,但其中真诚的意味却是真的。大自在天心头一颤,猛然警觉,整个人重重地一蹋莲座,作势要逃。
  但他终究是慢了半拍。
  余琏手腕一晃,一道赤红的,约有大拇指粗的长绳就已经绑住了大自在天的脚腕,将其拖了回来。这长绳并非法宝,而是纯粹的剑气交织而成,可做百炼钢,可做绕指柔。在整个别有洞天内静坐,不能胡思乱想,余琏就慢慢地把一些非本职的技能慢慢涉猎,登堂入室,臻至大乘。
  大自在天就这样在雪地里脱出老长的一条印痕。
  头几年,大自在天还会抗议余琏损伤了他英明神武的形象,现在他已经放弃了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了——有这个闲暇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和余琏这个没心没肺的老不死较劲,注定是无用功的。
  大自在天毫无形象地又回到了原地,余琏知道他皮糙肉厚,半点没留手,导致大自在天的脑袋还在莲座的边角上被磕了一下。余琏沉声道:“我虽然将要离开,但实在放不下心你,原本,我还觉得你虽然行为放荡,但始终还是有节制的。但自从出了归元宗那档子事情之后……虽然有他们自作孽的成分,但你行事也太过分了。”
  大自在天闭上了双眼,一脸的左耳进右耳出的淡定。
  类似的念叨,他没听过千次,也应该有百回,早已炼出一副铁石心肠,丝毫不为所动。
  见状,余琏在心中浅浅地叹息着。因为其母,大自在天的童年可谓是过的并不愉快,一群人对于素素做过的恶行耿耿于怀,态度恶劣,而另一群人则是生怕又带出了一个歪苗苗的盯着他。
  从大自在天记事起,凡是大事小事,只有他涉及其中,就是大自在天的错,如有反驳,惩罚翻倍。余琏一开始倒是略微管了管,但等他入魔情况加重之后,就再也无力分心了。而且,有素素这个前例,任凭余琏说什么,大家都举得他是在娇惯,抗力不是一般的大。
  大自在天就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长大了。
  在他终于突破了金丹期之后,大自在天就跑了,他离开的那天,还在灵霄的牌匾上,留下了一行大字。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鲲鹏自当九天举,不做黄鸡啄黍肥。
  下面还配了一行小字:
  小爷不陪你们玩了。
  去追求逍遥大道去了,我将是第一个升飞的人,嘿嘿,看你们在我屁股后面吃灰。
  余琏听到这话就笑了,笑得停不下来。而灵霄的新掌门脸色铁青,按辈分算,他是余琏的晚辈,但也是一同经历过婚礼事变的道友。他白了余琏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你看看他,这话的语气,完全和当年那个妖女,一模一样。”
  余琏皱了皱眉头,因为法咒的关系,他对妖女这个称呼本能的厌恶,但是也知道这并不是出自真心,勉强压制了下去:“你们就别插手了,个人有个人的造化,鹏鹏的机缘不怕此处。由我看来,他并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
  “你当年还觉得素素温柔善良呢。”
  话题到了这里,自然不欢而散。鹏鹏离开灵霄之后,改名大自在天,名与命相连,修行中人给自己加字加号的却不在少数,但改名极少。等灵霄反应过来大自在天是谁之后,他已经坐上了魔主之位,因为醉心大道而不是给正道找麻烦,灵霄掌门捏着鼻子,姑且承认了大自在天是一个——矮子里头拔高个的——还算不错的魔主。
  当然,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余琏愉快地想,反正他马上就可以摆脱天魔咒法了,也就是说,将会有大把的时间,来把大自在天这棵根里就歪掉的小树苗,一点一点掰正。
  “你和我一起走,别有洞天我也会带着走。”
  大自在天用眼神睨他:“掌门会同意的吗?”
  “没事的,我们偷偷摸摸地走。”余琏拍了拍他的头,从大自在天头拔下一根长发,在他掌心,化作一根金羽,“你不方便离开别有洞天,我给你做一个假身。”
  他往金羽毛上吹了一口气,顿时,羽毛一卷,扑闪翅膀的声音传出。金色羽毛就这样变成了一只金灿灿的,麻雀大小的鸟儿,停在了余琏的肩膀上。
  大自在天脸色猛地一变:“我才不要!就算是鸟也要……”
  后面半句‘给我变得威武雄壮点’化作了一串悦耳的鸟鸣。大自在天看了看如同安然入睡的自己,又抬起手,看了看上面满满的羽毛,低下头,一双玲珑的小爪子。他幽怨地叽啾了一声,把脑袋埋在了自己的小翅膀下。
  啊啊啊余琏这个混账老不死。
  自己装嫩也就罢了,把他变成了这个小鸡仔的模样,让他怎么出门见人啊!
  大自在天怨气冲天地想。余琏倒是很满意,他手往衣摆上一拍,血迹消失得无影无踪。完成了这一些之后,他自觉已经完成了出行准备,往前一踏了一步,就从雪地里消失了。
  同时,因为余琏的情绪变化,别有洞天持续了千余年的阴*雪终于停了,太阳从云层后方探出脸,万丈的光明如瀑布一样的倾泻翻过而下,雪地下出现了沙沙的声响,像是蚕食桑叶。那是种子刺破外壳,向上成长的声音。
  天地复生,万物复苏。

  ☆、第二十二回过渡

  而就在不远处的天焰山遗址上,戚凛打开秘境,踩在了坚实的石地上。这里是金思渝爆发的中心,岩石都被烧化了,重新凝结,使得表面相当光滑。戚凛举目远眺,以他的脚下为中心,四野全是火山爆发过后的荒凉,只有几棵稀稀落落的树枝立在远方。
  戚凛收回目光,瞥向了身前的另一人……或者说,另一个妖怪:
  凌三秋。
  凌珏的那位亲身父亲,九尾大妖,就这样笑意盈盈地站在戚凛身边。他右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那只六尾白狐的毛发,六尾白狐对着戚凛,露出了森然的牙齿,和凌三秋平和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戚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友,这是何意?”
  凌三秋明显有些紧张,妖类本修行不易,与人类修士相比较,唯有天赋神通能独占鳌头。但遗憾的是,和穷奇饕餮等天生凶兽相比,九尾狐的战斗力未免有些排不上号,这是先天劣势,后天修行难以弥补。凌三秋也就只有这一手媚术拿得出手——但真能对正道修士有用?
  凌三秋其实心底没底。
  如果戚凛是个不通人世的妙龄少女,凌三秋说不定还会赌一赌,但是两个人都是男人,而且还都是久经人世的大修士。凌三秋就觉得可以放弃了。但拼不拼命是一回事,和对方摆出一个要拼命的架势,自己再受点伤,在族中也好分说。
  想到这里,凌三秋心思一定,笑语盈盈:“恭喜道友,你应该已经拿到了大自在天的藏宝——河图洛书了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戚凛慢慢地说,他对妖族有些想法,需要一条内线。而在原著中,凌三秋就曾经为自己的一对儿女勇于向妖族的七位大圣挑战……嗯,就是战斗力太渣,最后被毫不留情地拍死在墙上。在戚凛心中,他无疑是最适合作为内线的一位。
  做修士,最重要的是实力。
  但要做门派的话,人脉却是最重要的。说到底,还是人。在戚凛的计划中,和各大势力之间的中间人,一是要实力适中,太高反被控制,太低大事上插不上手。二则是要八面玲珑,善于保命——修真界的更新换代说快也不快,但一不留神,某某人就不见了,也是相当常见的事情。
  无论是琼鬼子,还是凌三秋,无疑都符合戚凛的这些条件。
  当然,算盘打得响亮的诸恶老祖面还不知道,何道之手一滑,把他辛辛苦苦塑造的魔道大佬的马甲给砸了,深刻地影响到诸恶老祖的计划。
  毕竟,原著里的琼鬼子不算活跃,最终大战中放水放得很厉害,就好像观光团一样的晃了一圈而已,算是少数蹦跶到最后的魔道人士。也因为如此,诸恶老祖对他的保命能力高估了不少。
  ——他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天焰山上轻轻扇动蝴蝶翅膀,究竟引发了剧情上多少的风暴。
  “还请道友将法宝赠与我妖族。”凌三秋这样说,实际上,他已经准备好了一言不合立刻开溜的准备了。
  “好。”
  “道友可能有所不知,虽然在下只不过是一只九尾小妖,但是我妖族人才辈出……等等,你说啥?”
  “我说。”戚凛的声音低沉缓和,却带着无人能轻视的分量,“我说,我愿意把河图洛书让出,不知此举,和九尾道友交个朋友,可够分量?”
  戚凛说着,微微眯起眼睛,他的瞳色幽深,让人一眼望去,犹如探望枯井,只能瞧见一点月色的波澜,怪诞诡奇,不可捉摸;却同时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凌三秋心头一跳,竟然一时不敢看他。
  ……
  尚非雀走在路上,正面遭受了火山爆发,对她而言,也是极为恐怖的情况。天地之威,恐怖至斯。尚非雀回忆起那个场景之后,依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在这个成王败寇的修真世界,她只不过是一个随波逐流的浮萍。
  如果不是苏婴交给她的那件法宝,大约尚非雀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尚非雀又往前走了一步,她右手边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扶着尚非雀。因为伤势很重,尚非雀往前一跌,整个人都直接一个狗啃屎摔倒在地上。
  她身边的小女孩慌了神,慌张伸手去扶尚非雀。
  不了,尚非雀甩开对方的手,抬起手,对着小姑娘的脸,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她用的力气很重,立刻,小姑娘的脸上就肿起好大一块,闪亮的泪珠在小姑娘眼中打转。但尚非雀却像是没看见对方的表情一样,冷笑道:“你没有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这就是你的惩罚。”
  巫梦云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很生气,很难受?责怪我没有看在你是个小姑娘的身上,给你一点照料?”尚非雀的表情似笑非笑,“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如果还怀着这样的心思,就可以早日滚蛋了,放弃你那个为门派报仇的天真吧,你只适合被男人当个玩物养着!”
  尚非雀甩开巫梦云,自己艰难地再度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巫梦云呆立在原地,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又转,最终还是没有流出来。她慢速跑着,勉强追上了尚非雀的步伐。她没有看到,尚非雀板了板几回脸,最后还是露出了很浅淡的微笑。
  ……
  清晨,凡人的街道,总是非常热闹。
  人来人往,话语声喧哗。
  街头的小吃铺子,今日迎来了两个打扮奇怪的人。一个身形挺拔,穿着翠竹色长衫的雅士,脸上带着半面银质的面具,挡住右眼,露出了线条俊秀的下巴。额前垂着一绺长刘海,轻轻飘荡,宛如风动,宛如心动。
  而坐在青衫文士对面的,则是一个身段窈窕的妙龄少女。单论相貌,这个少女和尚非雀又几分肖酷。但尚非雀美则美,却不在五官精致,而是那种骨子里傲视天地而带来风情,男人看见就忍不住想要征服这样的女人。而眼前这个少女,却缺乏那种盛气凌人的英气,反而显得天真浪漫。
  而换个角度说,少女比尚非雀女人味多多了,亭亭玉立,说话的时候,有一种江南特有的绵软的温柔。她穿着鹅黄的衣衫,长裙拖地,一双美眸中灵动非凡。在凡人眼中,也算是出挑的大美人了,引得街上行人频频回首。
  “阿爹,我们不是来找娘的吗?为什么停在这个地方?”少女对那翠衫文士问道。
  那文士看起来也不过弱冠出头,露在外面的一双手白皙光滑,显然是富贵人家。他对女儿温和地笑笑,从包裹中掏出了一对人偶。他双手一抖,那一对人偶就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齐齐地对少女做了一个稽首。
  这人偶颇为精致,竟然如凡人一样能笑能眨眼,所穿的衣物也布料昂贵,刺绣精美。不知是哪位巧手的工匠制作的。
  “婉婉小姐有所不知,阿爹虽然要去见娘,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人要杀。”人偶发声,但是身后的那位翠衫文士并未开口。
  “谁?”婉婉显然不以为然,“让属下去不久好了,何必让阿爹亲自动手?”
  那一男一女两个玉质小人偶,齐齐发出善意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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