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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者在前-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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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手虚搭在糖盒上空,目光逐一扫过五颜六色的棒棒糖,看到淡黄色的水蜜桃时,伸手想去拿,却在即将碰到糖纸的前一秒停住,转而拿起隔壁的青苹果口味。
  夏冰洋撕开糖纸把棒棒糖含在嘴里,从兜里摸出五块零钱放在收钱的纸盒里,走进里间。
  和干货店相连的是一间小屋,栾云凤就住在这里。
  屋子正中间摆了一张红色圆桌,娄月和黎志明以及女主人栾云凤围坐一圈,而任尔东不喜欢店里阴暗潮湿又满是油腻的味道,借故避出去了。
  娄月见夏冰洋从外面进来,拉开身边的一张空椅子,单手拖着下颚略显不悦道:“干什么呢,抓紧时间。”
  夏冰洋边在心里哀叹自己这个领导做的真不像领导,边在娄月身边坐下,习惯性斜着身子翘着腿。
  娄月每次见他这没骨头的样子都忍不住眼角一抽,想她一个女人都做不到像夏冰洋这样委顿如春水,她每次都担心夏冰洋把他那一把细腰扭成脊柱侧弯。
  夏冰洋嘴里含着棒棒糖,看着对面年过四十的女人说:“栾女士,您丈夫的情况我们大概已经了解了。我想知道……”话没说完,棒棒糖被娄月从嘴里拔|出|来,扔进桌边的垃圾桶。
  夏冰洋把嘴一闭,摸了摸鼻子,看着栾云凤正色道:“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为您丈夫喊冤?他的冤屈在哪里?和闵成舟又有什么关系?”
  七月正是暑天,近来蔚宁更是热,但是栾云凤穿着微针织衫,屋子也不开窗户,脸色如白蜡,想来身体虚到了的一定地步。
  栾云凤两鬓已经霜白,但梳的一丝不苟,对待警察的态度也很不友好,脸上满是尖酸和冷漠的神气。
  “你了解什么了?”
  栾云凤讥诮着反问。
  夏冰洋习惯性想让任尔东复述事故始末,但是任尔东跑出去躲清闲了,而娄月是他指使不动也不敢指使的,于是只能使唤黎志明。
  黎志明接到他的眼色,翻开记录本,一板一眼背书般道:“2012年4月15号,也就是六年前,龚海强和栾云凤进城送货,返回的时候在718国道发生车祸,龚海强违反交通规则撞死一名行人,龚海强撞死人后曾打120报案,事后却想逃逸,在逃逸过程中再次发生车祸,车辆冲下公路造成翻车,龚海强当场死亡。”
  栾云凤神情麻木地听着黎志明陈述当年的案发经过。
  娄月问:“既然他已经报案了?又为什么要逃?”
  黎志明想了想,道:“当年接警的警员回忆说,龚海强说他在路上撞到一个人,还没死,让警察快点过去。可能他打电话的时候,受害者还没死。当他发现受害者死了以后,就想摆脱自己即将要承担的刑事责任。”
  娄月点头道:“有道理。”
  娄月还想问什么,见夏冰洋指腹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便不再说话。
  夏冰洋平静地看着栾云凤道:“虽然您的丈夫不是蓄意杀人,但他撞死行人试图逃逸,在逃逸过程中再次发生车祸导致死亡。当年的警察在侦查的时候已经确认了您的丈夫车祸逃逸,冤在哪里?”
  栾云凤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好像白蜡脱了皮,露出肉里的颜色。她双手紧握,声音哽咽道:“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我承认是我丈夫撞死了人,我也按照法院的判决卖了房子赔偿死者的家属。但是我丈夫不是事故的主要责任人!”
  夏冰洋有些惊讶,栾云凤看起来只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普通妇女,竟然还知道一场交通事故的责任人也有轻重缓急之分。
  下一刻,当栾云凤把十几厘米厚的文件摔在桌上时,夏冰洋就了然了。
  那厚厚一摞,全都是法院的判决书和交通责任认定书,以及不同时期的上诉材料。
  原来龚海强死后的六年里,栾云凤一直在上诉。
  夏冰洋拿起一叠,随便分了两份给娄月和黎志明,翻开一份起诉状,才看了几行,就发现一处问题。
  “第二辆车?”
  夏冰洋抬起漆黑沉静的眼睛注视着栾云凤。
  栾云凤用糙如树皮的手掌揩掉脸上的眼泪,道:“是,我确定事故现场还有一辆车,而且我丈夫不是事故的主要负责人,我们也是受害者。”
  夏冰洋合上材料,正色道:“车牌号?车型?车主是谁?事后为什么不申请追逃?”
  栾云凤低下头,迟疑道:“我没有看到那辆车。”
  夏冰洋皱眉:“那你凭什么说现场还有第二辆肇事车辆。”
  栾云凤急道:“送完货回来我太累了,就在车里睡着了,直到发生车祸,车辆颠簸我才醒,但是我刚醒就磕到车窗玻璃又昏过去了。不过我昏过去之前很清楚的听到一声喇叭,我们的车是旧车,喇叭声没那么大,而且只有大货车才有那样的喇叭!”
  她说着说着激动起来:“我丈夫一直很遵守交通规则,根本不可能逆行也不会超速!一定是那辆货车逆行或者是超速,我丈夫为了躲那辆货车才撞到人!”
  夏冰洋扣扣桌子,不为她的激昂陈词所触动,道:“坐下。”
  等栾云凤慢慢坐下,夏冰洋又道:“虽然你说得很精彩,但是我们不能仅凭你的故事就改变推翻当年的侦查结果。你没有及时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负责事故调查的警察吗?”
  栾云凤捂着脸开始抽泣,哭道:“怎么没有,但是那些警察不相信我,他们认准了我丈夫就是事故责任人,所以我丈夫死有余辜!但是他不是啊,他真的不是,他就那么死了,我只是睡着了一会儿,他就死了!”
  娄月递给她一包纸巾,道:“如果你丈夫没有责任,他为什么要逃跑?他完全可以配合警方调查车祸,而不是逃逸。”
  栾云凤一愣,面露慌乱:“他,他可能太害怕了,他是个老实人,撞死人以后,他太害怕了……”
  夏冰洋在心里摇头,这个理由当真不能说服办案的警察和判决的法官。
  “那你丈夫的死和闵成舟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到闵成舟的墓前报复?”
  夏冰洋撑着额头淡淡地问。
  栾云凤拍桌而起,盯着夏冰洋愤怒地低吼:“他是当年调查这件案子的警察,我一次次的找他,求他,我甚至给他下跪!我求他重查我丈夫的案子,我不能让我丈夫死得不明不白,我可以给死者家属赔钱,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钱赔给他们!但是我不能让我丈夫死得窝囊,死得冤枉!”
  夏冰洋平静地看着她,许久才点点头,道:“知道了。”
  他按着桌子站起身,从胸前口袋取下墨镜,戴到一半又收起来,没有看栾云凤,而是看着门外道:“我会重查。”
  栾云凤愣愣地看着他走出干货店,不敢置信地问娄月:“闺女,他真的会查吗?”
  娄月拍拍她的手背,道:“我们组长说了会查,那他就是会查。”
  栾云凤还是不相信:“但是,但是他管的了吗?他长得像个姑娘似的,年纪又小,我找了那么多人都管不了,他……”
  话没说完,娄月‘嗤’地一声笑了,看着黎志明意有所指道:“长得像个姑娘?”
  黎志明看了看门口,认真沉思片刻,道:“不像。”
  娄月摇头失笑,心说这大姐对男人的审美还停留在不修边幅的糙汉时代,看到夏冰洋这样俊俏漂亮一些的,穿着讲究一些的,就纳为‘姑娘’的备选项。这话要是被夏冰洋听到,夏冰洋肯定会被气出内伤,如疯狗般狂吠一阵子才肯消停。
  栾云凤还是不放心地絮絮叨叨。
  娄月站起身,对她潇洒一笑,道:“您放心,我们那个长的像姑娘的组长说话算数。”
  给栾云凤留下个人联系方式,娄月揪着黎志明的领子把他拽起来,也离开了干货店。
  走出巷子,娄月看到夏冰洋正蹲在巷子口喂流浪狗吃香肠。
  他剥了两根香肠,左手右手各一根,左手的自己吃,右手的喂流浪狗。
  娄月走到他身边,抱着胳膊问:“你想怎么查?”
  夏冰洋把剩下的香肠扔到地上,弹了一下流浪狗的耳朵,反问:“娄姐,你才比我大七个月,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叫你娄姐吗?”
  娄月对这个话题没兴趣,拿出手机看消息,让他自己说下去。
  夏冰洋捏着狗耳朵说:“当年在警校,大一放暑假,我们一群七个老爷们出去蹦迪,在夜店里跟别人起了点冲突,我们仗着在警校学了几下子,就跟人家干架,没想到个个被揍得喷牙冒血。但是我们又不敢报警,我们自己就是预备役警察,捅出去多丢人,就在我们准备吃哑巴亏的时候你抡起酒瓶子杀过来了,那身手……我到现在都记得你把最后一个胖子干趴下,踩着他的背,抽起酒瓶子对瓶吹的帅样。从此以后我对你心悦诚服,人前人后都尊你一声娄姐。”
  娄月无动于衷地听着,耐心等他说完,然后揣起手机,道:“所以呢?”
  夏冰洋把剩下半根香肠塞到嘴里,站起身,嚼着香肠冲她竖大拇指:“我倾慕你,敬重你,仰慕你。你是大姐,是大佬,是咱们蔚宁警界一朵霸王花。”
  娄月微笑道:“有、话、直、说。”
  任尔东把夏冰洋的车开过来了,停在巷口按了一声喇叭。
  夏冰洋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车,吃完香肠把嘴一抹,道:“姐,你去当年出车祸的718国道看看吧,向附近的居民问问情况,顺便到中队把所有资料都拿回来。我和东子还得去一趟冉婕的花店。”
  不给娄月说任何话的机会,夏冰洋说完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就开始跑,跑回车上立刻开车走了。
  他把这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扔给娄月其实有自己的考量,他倒是不在乎任务轻重与否,而是相比调查一起六年前的交通事故,他现在更想查清楚冉婕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总是不能对死去的冉婕释怀。
  任尔东竖起手机放在夏冰洋面前:“市局勘察组发来了一些案发时的照片。”
  夏冰洋边开车边看任尔东的手机,看到的只是冉婕伏尸在地毯上的不同角度。
  照片里的冉婕穿着黄色连衣裙,裙子被撩到腰部,下半身赤|裸,双手被她自己的内裤捆绑在背后,致命伤在右颈部,被一把刃宽1。8厘米的刀具插|入颈部,失血休克而死。
  现场的照片,夏冰洋早在案卷里看过,勘察组发来的照片并无新意。
  夏冰洋把他的手机拨开,目视前方道:“谁管他们要照片了?不是在闵局身上搜到一把弹|簧|刀吗?凶器鉴定结果现在还没出来?”
  任尔东叹了口气,道:“我问了,物证科的人说鉴定结果还没出来。”
  夏冰洋沉着脸冷笑一声:“物证科的人什么时候惫懒成这样了?一份凶器鉴定拖了一个星期还没出来,工作效率这么低,让党灏考虑换人吧。”
  任尔东:“。。。。。。你在跟我说话?”
  夏冰洋道:“把我的原话转述给党灏。”
  任尔东当然不会照他原话复述,自己润色了一番才给支队长党灏发了条信息。
  冉婕的花店自从出事后就一直关门,夏冰洋把冉婕的表姐叫过去才把门打开。
  夏冰洋站在花店门口,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清楚看到一栋灰褐色的警察局办公楼,那里就是他办公的地方。而冉婕出事前叮嘱他记得去店里拿桔梗花时,就站在此时他站立的地方,向警局投去忧虑重重的一瞥。
  “你们快点看吧,我赶时间。”
  冉婕的表姐厌恶和杀死冉婕的凶手具有同样身份的警察,摔开门后就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不再理会他们。
  面积不大的花店被花占去了绝大半的空间,只有一方小小的柜台放置着冉婕的个人物品。
  案发后,冉婕的花店很快就被勘察过,勘察组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成为线索的物品。夏冰洋和任尔东把小小的柜台和洗手间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冉婕的表姐等的不耐烦,频频看表,冷声问:“还没好吗?”
  夏冰洋合上装有化妆品的抽屉,坐在冉婕往日坐的椅子上,放眼在店里环顾一周。
  任尔东低声道:“走吧,什么都没有。”
  夏冰洋面色如水般沉思了片刻,低低道:“不应该。”
  “什么东西不应该?”
  夏冰洋尝试以冉婕的角度重新审视这间花店,道:“这里是冉婕生前待的最后一个地方,我们没有在她的手机里发现她和闵局联系的证据。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她和闵局见过面。难道她和闵局不见面也不联系吗?”
  “可是咱们都搜了好几遍了,除了花,什么都没有啊。”
  夏冰洋猛地皱了皱眉,花?对啊,他险些犯了一个和勘察组一样的错误!
  因为这里是花店,所以出现多少花都不足为怪,更不会被列入嫌疑物品名单。他们的确已经把整间店搜查了一遍,唯独遗漏了这些花。
  “检查这些花!”
  夏冰洋率先一头扎进花丛里,经过半个多小时目的明确又漫无目的的搜查,他们终于发现了此行的第一个线索。
  “夏爷,快过来看!”
  任尔东蹲在操作台边,从一地被剪落的枝叶和包装纸的边角余料中抱起一束花。
  夏冰洋走过去,朝他耳朵上用力拧了一把:“当着外人的面麻烦你把我当成你领导。”
  “行,领导您看这个。”
  这是一束粉色玫瑰,在满屋的鲜花中丝毫不突出,但是夏冰洋看到它第一眼,就觉得这趟没白来。
  任尔东拿起花束附带的一张卡片,暗喜:“看到没有,丽都酒店40F!”
  没错,卡片上用马克笔写着‘丽都酒店40F’字样。
  夏冰洋把卡片取下来,放在掌心细看,发现卡片上有水渍,油笔芯沾了水,被水渍晕染有些脱色。夏冰洋想起冉婕给花店里的花洒水的一幕,想必冉婕同样给这束花喷了水。
  虽然喷了水,但是‘丽都酒店40F’几个字尚清晰可见。
  任尔东道:“这束花是闵局送的吧?这就是他们的‘联络暗号’?”
  夏冰洋却说:“不,这不像闵局的字。”
  他拿着卡片给冉婕的表姐辨认,表姐仔仔细细看过,道:“不认识,不是我们家人的字。”
  门口有夕阳的光洒进来,正好落在夏冰洋手中的卡片上,质地光洁的卡片反射出一片金铜色的光,在夏冰洋脸上一闪而过。
  夏冰洋忽然转过身背对着夕阳,举起卡片迎着夕阳的光线不停的扭转卡片的角度,在‘F’字样下面发现一道模糊到几乎可以无视的‘一’字纹。
  F+一。。。。。。
  此时任尔东慌慌张张的从店里跑出来,脸色骤变,看着夏冰洋说:“刚才郎西西把凶器鉴定结果发过来了。”
  夏冰洋心里已然有所预感,看着卡片平静地问:“是闵局身上的弹|簧|刀?”
  任尔东咬了咬牙,才道:“到底是怎么搞的啊,凶器特性和从闵局身上搜出的弹|簧|刀不符,闵局的弹|簧|刀不是杀死冉婕的凶器!”
  夏冰洋心道果然如此,原来闵成舟和冉婕真的不是情人的关系,那么闵成舟并没有任何杀死冉婕的动机。
  他把任尔东拉开几步,迎着夕阳光线,指着卡片上一道若隐若现的纹路:“看到了吗?”
  “什么东西?”
  夏冰洋唇角微微一斜,似是笑了笑,道:“F下面有一道横,像不像……字母‘E’?”
  任尔东盯着卡片看了几秒,双眼一睁,惊道:“丽都宾馆……40E!”
  夏冰洋缓缓点头,道:“没错,是40E不是40F。E的最后一道横被人为故意或者无意的抹掉了,冉婕去的房间应该是40E。但是她却走错了房间,在40F遇害。”
  任尔东试图捋顺里面的逻辑,艰难道:“你是说,有人约冉婕去丽都宾馆40E,但是E字被破坏,冉婕看错了,去了40F房间。40F房间是闵局定的,但冉婕是意外闯入,所以……杀死冉婕的凶手有可能不是闵局?”说着又连连摇头:“不对不对不对,冉婕在柜台领走了40F的钥匙啊,她知道订房的人是谁,还说出了订房号码的最后四位,这又怎么解释?”
  夏冰洋把卡片装入证物袋,道:“只有一种解释,定40E房间的人和闵局同姓,并且他们的手机号码后四位相同,起码读音接近。”
  “你他妈真敢猜,这也太巧了吧!”
  夏冰洋勾住他脖子,又道:“我还有一个猜想;按照冉婕走错了房间这条思路往下捋。既然冉婕走错了房间,说明闵成舟没有约冉婕,更没有想杀死她。但是冉婕最后死在40F房间却是不争的事实,并且冉婕死后,闵成舟解释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在那么偏远的丽都宾馆定一间房。闵成舟出现在丽都宾馆40F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他不说。就算被当做杀死冉婕的凶手,他也不肯说出自己的目的。”
  任尔东已经被他绕晕了:“我的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冰洋看着高楼缝隙间正在逐渐消失的残阳光线,微笑道:“孙子,爷爷觉得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杀死冉婕的凶手不是闵局,是送花给冉婕的人。二,杀死冉婕的凶手就是闵局,而闵局杀死冉婕属于误杀。无论哪种可能是事实,都说明了一个问题。”
  夏冰洋拍了拍任尔东的脸,道:“咱们的闵局长出现在丽都宾馆40F的目的不单纯,或许……他的目的就是杀人。”
  但是谁也没想到,一个美丽的女人误打误撞走进丽都宾馆40F房间,成为他人刀刃下的牺牲品。


第5章 黑林错觉【5】
  办公室房门被轻轻推开,小姜探了个脑袋进来,一脸歉疚道:“纪医生,我要向您承认错误。”
  纪征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看着她微笑道:“进来说。”
  小姜关上门站在他办公桌对面,把记错下一位客户预约谈话时间的事情说了出来。
  纪征面色平淡地听完,放下鼠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白水,问:“是谁?”
  “冠亚集团的彭总。”
  纪征看了看腕表,道:“把时间约在晚上七点钟。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如果他不同意,我会亲自和他协调时间。”
  小姜道声是,然后低着头,搓着手指,一脸欲言又止状。
  纪征看她一眼,扶了扶眼镜,又看向电脑,道:“没关系,只是小失误而已,不影响你的实习。”
  小姜如蒙大赦,连连拱手道谢,要出去时,听到纪征叫她。
  “小姜。”
  小姜忙掉过身,严阵以待:“纪医生。”
  纪征对她轻轻一笑,柔声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好吗?”
  小姜一愣,不知怎么,心脏猛地骤停,随后砰砰狂跳,整张脸瞬间飞红,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连怎么走出纪征办公室的都不知道。
  而办公室里的纪征正在浏览网页,准确来说,他在看一则娱乐圈的花边新闻。
  影后黎晗夜宿某制片人家中,二人共度良宵。
  这一字体经过加粗的醒目的标题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网页,下面是狗仔偷拍到的照片。照片很模糊,角度很隐蔽,但依旧能从媒体放大的脸部部分看出照片上的主角是一对男女。女人带着鸭舌帽,只露出下半张脸,配上文字解说,让人毋庸置疑的相信这个女人就是几个月前因一场意外事故死亡的女演员,黎晗。
  纪征想看清楚被女演员挽住胳膊的男人的脸,但是刁钻的摄像角度完全让他看不到这个男人长相,只能大概分辨出这个男人的身材。
  这是已经是去年十月份的花边新闻,如今再次被炒冷饭重新活跃在大众视野中的原因则是新闻女主角已经在三个月前辞世,而挖掘一个死人生前的神秘情人,则是被媒体和大众津津乐道的事。
  纪征同样想知道和黎晗在去年十月份共同出行被狗仔拍到的神秘男人是谁,但他的出发点不是为了满足猎奇心,而是为了别样的目的。
  网络上能搜集到的信息非常有限,纪征看了一会儿电脑,眼睛一直被强光刺激着,有些酸胀。
  他取下眼镜放在桌上,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没人接。
  办了新的手机号后,他用现在的号码呼叫过那通电话数十次,结果都被提示‘不在服务区’。这次同样打不通,提示音同样是所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他放下手机,端起茶杯想喝水,发现茶杯已经空了,而办公室里的饮水机昨天出现了故障,水无法加热,于是他出门去茶水间接热水。
  两名护士躲在茶水间里戚戚促促地聊天,一名护士见纪征进来,叫了一声‘纪医生’随后就避出去了,只留小姜一个人。
  小姜往杯子里倒着咖啡粉,对纪征笑道:“纪医生,喝咖啡吗?”
  纪征站在饮水机前接热水,道:“不了,我喝白水。”
  小姜往他身边挪了两步,搅拌着速溶咖啡低声道:“纪医生,那天你让我在一楼大堂拦的人是谁啊?”
  纪征静了静,笑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他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就说是你的助手。然后他就留了个电话给我,说如果你来诊疗所了,拜托我给他打个电话。”
  小姜好奇道:“这个人看起来很想见你,是想和你谈话的客户吗?”
  纪征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不是。”
  苏星野虽然现在很坚持,但不是不知趣的人。他只要躲避他两三回,他也就放弃了。纪征是这么想的,但是不知道他想的对不对。
  他有些分心,直到杯子接满了水,热水顺着杯壁流在他的手背上才猛然回神。
  “小心点啊。”
  小姜帮他拧上饮水机开关。
  纪征把杯子换了只手拿,甩了甩被热水烫红的右手,淡淡道:“没事。”
  手机响了,他端着杯子走出茶水间,在走廊里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通那边便笑道:“你回国怎么不提早告诉我!”
  小姜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看着纪征指了指自己的工位。纪征对她点点头,然后侧过身避开视野集中的办公区,笑道:“再早些时候,我也不知道要回国。你回来了?”
  “刚回到警局,等我二十分钟,咱们老地方见。”
  挂了电话,纪征回到办公室,脱掉白大褂穿上西装外套,拿上车钥匙走出办公室,在办公区里找到小姜,道:“我出去一趟,有事打电话。”
  小姜道:“您和彭总的约谈时间在七点钟。”
  纪征看了看手表,道:“不耽误。”
  他们的老地方是一家老字号火锅店,当年高中毕业的一群人各奔东西后再聚在一起吃过一次火锅,地点就是这家当年红红火火,如今惨淡经营的火锅店。
  纪征走进火锅店,立即闻到店里麻辣油香的味道。大白天只有几桌客人,几个服务员围在柜台前聊天,见有客人来了才懒洋洋地问他一行几人。
  纪征捡了一张靠窗的卡间,先上了锅底,然后开始等待和他有约的另一个人。
  等到午后时分,店里逐渐又坐了几桌客人,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那人才姗姗来迟。
  “这里。”
  纪征朝门口抬起手,笑道。
  穿着黑T恤和休闲裤的男人看到他,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认似的和他遥遥对视了片刻,然后小跑过来,坐在他对面。
  “我的天,都认不出你了!”
  纪征端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水,笑道:“夸张了。”
  闵成舟来来回回扫量他两圈,摇头叹道:“看来欧美人民的象牙塔很养人啊,瞧你现在,非同凡响。”
  纪征把水杯放在他面前,笑道:“现在我应该说什么?礼尚往来,也赞美你几句?”
  闵成舟往他肩上怼了一拳,高声笑道:“去你的,我可是真心实意。”
  简单的寒暄过后,闵成舟道:“说真的,我还以为这次见到的不止你一个人。”
  纪征料到他要说什么,但还是在菜单上勾画着菜品,佯装不知:“嗯?”
  闵成舟道:“前几天苏星野被调到蔚宁了,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你已经回国的消息,还找我要你的电话号码。”
  纪征只点点头,然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道:“就这些,再上一瓶椰汁。”说着对闵成舟笑道:“我们都开车了,酒就先别喝了。”
  闵成舟摆摆手,示意自己无所谓,看着纪征追问:“你和苏星——”
  一语未完,纪征淡淡地打断他:“已经过去了。”
  闵成舟一怔,惋惜似的叹了口气,道:“也是,你跟他得七八年没见了。”
  纪征喝了一口水,结束了苏星野话题,问道:“东西带了吗?”
  闵成舟一拍大腿:“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说着从随身携带的牛皮纸袋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他,神色瞬间变得沉重:“对不住啊兄弟,那时候我不在蔚宁,还是你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
  纪征没让他说下去,接过文件道:“和你没关系,你不需要自责。”
  纪征终于拿到资料,却没有着急翻开,而是默不作声地静坐了一会儿,才翻开资料。
  一如他在派出所了解到的;黎晗在3月13号中午2点34分驾车到滨海路小南园饭店对面的咖啡店小坐,2点43分离开咖啡店,驾车出城,她的路线似乎是沿着高速往南开,但是她刚上高速,车子就爆|炸了。挡风玻璃碎片插入黎晗的胸口,造成黎晗当场死亡,全身重度烧伤。消防车和救护车赶到时,现场只剩下熊熊燃烧的车架,和黎晗烧的焦黑的残骸。
  闵成舟二次拍摄的照片中包含一张现场照,照片里的黎晗上半身掉出车厢外,下半身留在车厢内,保持着双臂往前攀爬的姿势,浑身的衣物和皮肤被烧的模糊……
  纪征似乎还能闻到事故现场那腻窒的死气沉沉的肉体被烧毁的焦糊味。
  资料只有薄薄几页,最后一张是‘交通事故认定书’。
  纪征合上资料,闭上有些酸痛的双眼沉默了两秒,然后抬起眼睛看着闵成舟问:“就这些?”
  闵成舟道:“当时出警的是二分局,二分局把尸体带走做尸检,证实死者死于汽车蓄电池爆炸引起的事故,并没有立案。隔天就把尸体送到派出所了,派出所的人又送到殡仪馆,殡仪馆有规定,尸体只能停三天,三天后必须火化,所以——”
  闵成舟说不下去了,以茶代酒喝了半杯,郁郁地低着头。
  纪征作为最直接的受难人,此时反而反过来安慰闵成舟,道:“是我被学校的琐事绊住手脚没有及时回国,和你没关系。”他拍了拍闵成舟,强笑道:“吃饭吧,边吃边聊。”
  吃饭时,闵成舟怕引他伤心,不敢再提黎晗。纪征则为了不使他内疚,也避开了黎晗。两人只聊些陈年旧事和彼此目前的生活。
  吃完饭,他们走出火锅店,发现天色已经暗了。闵成舟临走前和他拥抱了一下,用行动表示了对老友重逢的喜悦和对他遭受的厄难的同情,以及对死者的缅怀。
  虽然他只是拥抱纪征,什么都没说,但他相信纪征都懂得。
  纪征的确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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