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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者在前-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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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征刻意不把话说完,留下一道悬而未决的尾音,等着孟翔自己咬钩。
  孟翔急道:“那个女孩的确在5点半左右上了我的车,但是我没杀她!”
  纪征静静地打量他片刻,道:“那你看到我为什么这么紧张?还撒谎说你没见过死者?”
  孟翔身上蹭蹭蹭狂冒冷汗,几乎浸湿了他身上布满油污的蓝色短袖,哆嗦着手打开抽屉,从一堆杂物里翻找出一只绿色女士钱包,像抓了一把炭火似的扔到纪征身上。
  纪征打开钱包,在皮夹第一层找到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赫然印着洪芯的照片和信息。
  纪征拿着钱包,冷冷地问:“怎么回事?解释清楚。”
  孟翔低着头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支支吾吾道:“那女孩上了我的车,就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上。她刚上车就睡着了,我趁她不注意,从她包里把她钱包拿了出来,没想到被她发现了,她说她要打电话投诉我。当时我恼了,就威胁她,如果她敢投诉我,我就报复她,反正我钱包里有她的身份证,身份证上有她的地址。她害怕了,就不再闹,求我把钱包还给她,我没还,把她赶下车了。”
  “接着说。”
  “把她赶下车后,我还警告她,她要是敢投诉,敢报警,我就曝光她的信息,报复她一家人。”
  “然后?”
  “然后我就把她扔在路边,开车走了。”
  如果真是这样,这条线索又是一个死扣。
  纪征又问:“她下车的时间是几点钟?”
  “她就在我车上待了十几分钟,下车时好像……5点40,5点40分最多了。”
  纪征在车里看了一圈,问道:“你车上没有行车记录仪?”
  “有有有,前些天不是下大雨了吗,淋了雨有点小毛病,老是滋滋啦啦的,我就卸掉搁家里了。”
  “下雨,是4月15号?”
  “没错,就是那天,晚上回到家我就卸了。”
  “也就是说,你的行车记录仪在4月15号就没有使用过?”
  孟翔愣愣道:“是啊。”
  一般行车记录仪的储存空间很有限,最多只能保留七天内的录像,过期就会被覆盖,但是孟翔的记录仪在4月15号拆了下来,那也就是说4月15号的录像就是记录仪摄录的最后录像,没有机会被新内容覆盖。
  纪征坐好了,抬手指了指前方道:“开车,去你家拿行车记录仪。”
  拿到行车记录仪,纪征临走时不忘做戏做全套,对孟翔说:“这两天手机保持畅通,随时通知你到警局做笔录。”
  孟翔不疑有他地把纪征送到小区门口,纪征在他的目送中走向停在路边的银色林肯,敲了敲副驾驶车窗。
  燕绅放下车窗玻璃,抵着额角一副快睡觉的模样,看着他问:“办完了?”
  纪征点了点头,道:“我开车。”
  燕绅下车换到副驾驶,纪征开车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你去哪里?”
  纪征看着前方车况问道。
  燕绅闭着眼睛微微皱眉,冷淡的口吻稍显不悦:“我没有名字吗?”
  纪征唇角一弯,平静道:“燕先生。”
  燕绅不屑地哼笑一声:“我还以为终于出现忘记我名字的人了。”
  纪征无视了他的傲慢,打开车载音箱,随机播放一首舒缓的钢琴曲。
  燕绅在钢琴曲中睁开眼睛扭头看着纪征,道:“你很奇怪。”
  纪征目视前方,微笑道:“有吗?”
  “你明明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为什么不让我走人?”
  纪征的神色毫无波澜,其实内心微讶。他没料到像燕绅这样傲慢且骄傲,一直被众星捧月,从未受过冷眼的天之骄子竟然还能站在像他这种普通人同等的立场上去感受旁人对他的观感。
  起码在纪征的印象中,拥有燕绅这等地位的人,对不喜欢他们的人都是不屑一顾且弃而远之的。
  更重要的是,纪征没料到燕绅竟能察觉到他对燕绅的抗拒。
  燕绅不等他回答,很快回到自己的高度上揣度他,脸上现出冷漠又鄙夷的神色,道:“因为我奶奶是你的客户?还是因为你知道了我的身份?”
  纪征善于洞察人心,当然听得出燕绅在询问自己允许他接近的原因。
  纪征没有选择直面回答,因为他知道燕绅会看出他在说谎,于是刻意把话说的暧昧,微微笑道:“重要吗?”
  燕绅觉得自己被他推远了,又好像被他拉近了,总之他发现他头一次摸不准一个人的心思。纪征对他来说是一个神秘又意外的存在。
  他罕见地口拙了,而且他意识到自己如果继续和纪征待在一起,他将把自己从不显露人前的一面暴露出来,于是道:“无所谓,不重要。”
  纪征转头看他一眼,就像在放风筝一样从容地把飞的遥远的风筝拉回来一些,笑道:“你生气了,因为我吗?”
  燕绅看着窗外,微微皱眉,他很不喜欢被纪征看穿的感觉,冷声道:“停车。”
  纪征丝毫不纠缠,很快靠边停车,在他下车时还向他道谢:“谢谢你今天帮忙,燕先生。”
  燕绅扶着车门看他片刻,然后弯下腰看着他笑说:“我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生气,纪医生。”
  说完呼通一声甩上了车门。
  纪征唇角的笑意慢慢跌宕干净,目光冷漠且平静地看着他走进一家酒吧。
  回到家里,他直奔书房,无视从厨房里走出来向他问好的吴阿姨,反锁书房门。
  一面书架前摆着一张书桌,纪征蹲在书桌前拉开底层的一只抽屉,从里面抱出一只像是礼物盒似的蓝色玻璃纸盒子。
  盒子里放着一本笔记本,他把笔记本拿出来放在地板上,露出笔记本下的一支万宝路钢笔,一条蓝底横条纹的领带,一张酒店房卡,以及一张照片。
  照片被人用红色的笔画满了凌乱的线条,那些笔迹几乎力透纸背,划破照片表面的一层护膜,把照片上一对依稀可见的男女划的支离破碎。
  纪征拿出那张照片,翻到背面,看到背面用红笔写着一组英文字母——Arthur
  Arthur……
  纪征看着这组用红笔写下的字母,这些字母印在他的眼睛里,像是在他的眼珠上刻下的,每一笔都是一道血迹。
  他从桌角的垃圾桶里找出一张名片,把这张照片对齐在照片的左上角,用订书机把名片和照片合二为一。然后他拿出手机把名片上的号码保存在手机里,备注输入了‘燕绅’两个字。
  他总是平静又温柔的眉宇间现出阴鸷的神色,面无表情地按着手机,给燕绅发了一条短信——如果我让你生气了,可以给我机会弥补吗?
  ——————
  复查组办公室里,夏冰洋和娄月对坐在长桌两侧,娄月专心看案卷,拿着一只钢笔在一张稿纸上写写画画,捋了一条又一条时间线。夏冰洋坐在她对过,面前摆了一副半成型的模型积木,正在拼凑城堡城墙外夹起的风车。
  娄月把洪芯的案卷看了两遍,不得要解,看一看时间,距离她拿到案卷研读开始,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她认真工作了一个半小时,而她的领导拼了两个小时的积木。而且那积木是四岁至八岁的儿童益智玩具,她五岁的外甥女都能在两个小时内搭建完成,夏冰洋已经摆弄了一个星期还是一副残桓断壁的凄惨模样。
  她一直都认可夏冰洋的智商,现在看一看夏冰洋低头扣零件的傻样,忽然觉得夏冰洋的智商也不是很高的样子,起码比不上她五岁的外甥女儿。
  钢笔握到手酸,娄月把钢笔扔下,单手撑着额角抬眼看向夏冰洋。
  夏冰洋在一片五颜六色的碎片中翻找零件,头也不抬的问:“月姐,喜欢小绵羊还是喜欢大白兔?”
  娄月低下眼睛,咔吱咔吱地按着自己的手指,淡淡道:“羊肉。”
  夏冰洋点点头:“那就养羊。”说着拿起拇指大小的绵羊塑料模型放在绿色积木搭建的篱笆门里。
  他放了几只羊,才抬眼看了看娄月写写画画的稿纸,道:“怎么样?”
  娄月连人带椅子往后溜了一段儿距离,上身前倾,双臂支在桌边,抚摸着自己的手臂道:“是谁告诉你,洪芯在4月15号5点20分左右上了一辆出租车?”
  夏冰洋长长地‘嗯’了一声,等到把手里的零件组建好方才道:“这个问题先放过去,你接着说。”
  娄月便说:“法医推测洪芯的死亡时间是5点到8点之间,警方根据找到的证据,把目标锁定在洪芯的老板,彭茂身上。彭茂留下了一份口供,他在口供里说到;洪芯搭他的车离开服装厂,大概在5点钟左右,他把洪芯放在718省道边。这份口供当时并没有被采纳,因为彭茂的作案嫌疑太大了。而且没有人可以证明洪芯真的从他的车上下来了。但是现在你却说找到了证据可以证明洪芯在5点20分左右在718省道搭乘一辆出租车,那彭茂生前留下的这份笔录就有了可信度。但是仅有可信度是不够的,当年的警方在彭茂车里发现洪芯的血迹和毛发,还在彭茂身上发现一把符合凶器特性的沾有洪芯血迹的折叠刀。如果彭茂不是凶手,这些证据怎么解释?还有,既然他不是凶手,他为什么畏罪自杀?这合理吗?”
  夏冰洋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看着她问:“和谁比?”
  “和现有的证据相比。”
  夏冰洋又问:“比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娄月想了想,道:“两种可能,要么这个出租车司机记错了人或者时间点,要么你找到的线索不可靠。”
  夏冰洋点头道:“有道理。”说完又接着搭建城堡。
  娄月不禁皱眉:“这条线索到底从哪儿来的?可不可靠。”
  “我也不知道可不可靠,正在核查。”
  娄月莫名其妙:“你从一大早就坐在这儿拼图,你核查什么了?”
  夏冰洋笑着说:“别急嘛,有人帮我核查。”
  娄月问:“谁?任尔东和黎志明?他们不是被你派去找栾云凤了吗?”
  夏冰洋冲她神神秘秘地一笑:“外援。”
  娄月只当他在扯淡,起身去了卫生间。
  办公室门开了又合,一道过堂风在关门的瞬间夹脚钻进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很快沉沉地宕了下去,卷起娄月放在桌上的一张草稿纸,飘飘落地。
  夏冰洋起身捡了起来,粗略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用娄月的钢笔压住,然后斜坐在桌边上,面朝着微风习习的窗户,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近来他给纪征打电话意外的顺畅,十次里面能打出去五次,只是通话时间依旧长短不一,不是受莫名其妙的信号影响,就是受纪征的无话可说影响,总之他们每次通话都很有质量,有质量到一句废话都没有。
  然而夏冰洋是很想和纪征说几句废话的,就像朋友之间正常聊天似的说两句无关要紧的闲话,问一问天气和饮食,但是每次听着纪征平静又简洁的口吻,夏冰洋就能看到他冷峻又深沉的脸,这让他无由心生敬畏,就像孩子不敢和长辈微词。
  他知道他有些误解纪征,纪征一向待他温柔又有耐心,从来都是如此,但他也很清楚,纪征对他的温柔和耐心是从以前沿袭至今,纪征对他此时的态度和纪征对十五岁时的夏冰洋的态度毫无出入,依旧是年长者对晚辈的态度。
  夏冰洋也一样,他纵容自己对纪征悠然神往,但是他同样敬重纪征,在纪征面前只敢偶尔任性,不敢随意放肆。
  他在纪征面前就像变了一个人,克制的不像他自己。
  这次运气不太好,重播的第二次,电话才打通。
  纪征率先道:“冰洋,我拿到了孟翔车里的行车录像。”
  夏冰洋张了张嘴,又闭上,心道这回纪征连给他叫一句‘纪征哥’的机会都没有,抿了抿嘴唇才道:“孟翔?”
  “就是带走洪芯的出租车司机。”
  电话那头的纪征坐在家中书房里,把手机打开免提放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电脑。
  “洪芯真的在5点20分左右上了一辆出租车?”
  夏冰洋顺手在花花绿绿的零件里拿起一颗红色的碎片在手里把玩,问道。
  此时书房门被推开,吴阿姨端着一杯热红茶走进来放在纪征手边,问:“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呀?”
  纪征压低了声音道:“我都可以,问小蕖想吃什么。暂时不用送茶过来。”
  把吴阿姨打发走,纪征接着看电脑里的文件,接着说:“洪兴在5点25分上了孟翔的出租车,但是孟翔说他并不知道洪芯的去向,因为洪芯上车不到15分钟就在718省道路边下车了。”
  夏冰洋敏锐的意识到这句话对这条线索来说是一个死扣,如果洪芯真的在上车后的15分钟下车,并且孟翔不知道她后来的去向,那这条线索基本可以废弃。
  夏冰洋问:“孟翔的话可信吗?”
  纪征道:“我正在查,给我五分钟。”
  说话间,他已经找到了4月15号的录像,把时间拉到5点20分,放大图像,铺满整个屏幕。
  孟翔的行车记录仪摆在车头挡风玻璃正中间,没有录音功能,只有图像。行车记录仪拍摄到的录像以挡风玻璃为窗口,摄录下了当天暴雨下的718国道。像在播放一场无声电影,电影的剧情随着一台小小的摄录机徐徐推进……
  受雨天影响,出租车的车速保持在40迈以下,雨刷器不断的刮洗雨渐淋漓的车窗,路面的景物还算清晰。
  很快,镜头里出现了大庆五金店的招牌,以及站在店门口躲雨的洪芯。
  看到洪芯,纪征取下眼镜,微皱着双眉紧紧地盯着她。
  洪芯穿着死亡那天的粉色短袖和蓝色牛仔裤,抱着胳膊站在路边瑟瑟发抖,而她身后店门前的一张木椅上摆着一把蓝底绿色波点的雨伞。
  几秒钟后,不知是出租车发现了洪芯,还是洪芯发现了出租车,总之出租车慢慢停在路边,洪芯迅速钻进出租车,画面停止了四秒,出租车又往前推进。
  行车仪没有录音功能,所以纪征听不到他们在车里说了什么。过了十五分钟零四十八秒,出租车再次停在路边,洪芯像是被人狠狠推搡了一把,险些跌倒在路边,淋着雨拍了两下车头,朝车里大声喊着什么。
  出租车并不理会她,把她丢在路边就往前开去。
  洪芯站在路边,绝望又气愤地看着出租车逐渐远去,她消瘦的身影落在后视镜里,越来越淡,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纪征看完,按下暂停键,道:“孟翔没有说谎。洪芯在5点40分下了出租车。”
  还是听到了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夏冰洋忧愁地揉了揉额迹,道:“那就是说,5点40分,洪芯还活着?”
  “没错。”
  夏冰洋垂着头,用力捏红色的乐高方块,尖尖的一角险些把他的皮肤扎穿,道:“彭茂留下了一份笔录,他说洪芯在5点钟左后在718省道下车,现在你又找到证据证明了洪芯在5点20分在718省道上了一辆出租车。这样怎么回事?彭茂没有说谎吗?那从彭茂车上找到的证据是怎么回事?”
  纵使纪征对桥洞藏尸案的细节不了解,但也能凭着夏冰洋的三言两语分析一二,道:“但是不能因为洪芯在5点25分上了一辆出租车就彻底洗清彭茂身上的嫌疑。”
  夏冰洋无言沉思着。
  纪征不了解案情,不能给夏冰洋一些可行性的建议,于是又把录像拉到洪芯被孟翔赶下出租车的地方,放慢了速度,再次播放录像,看着看着,他忽然按下暂停,凑近屏幕自言自语般道:“那是什么光?”
  夏冰洋耳朵尖,听到了:“光?”
  纪征把出租车后视镜的画面放大,看着后视镜里如豆点大小,层层叠叠的雨幕里闪烁的一缕似蓝又似红的淡光,道:“出租车后视镜照到了一道光,很淡,像红色又像蓝色。”
  一道像红色又像蓝色的淡光?
  夏冰洋疑道:“那是什么东西?”
  纪征仔细辨别了片刻,发现凭借自己的视力不足以突破像素渣,雨幕厚的阻碍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光,反而被屏幕的光刺的双眼酸痛。
  他闭上眼睛揉了揉眼角,温声道:“看不清楚。不过那道光在洪芯身后百米开外的地方,不知道和洪芯的死有没有关系。”
  夏冰洋道:“没事,看不清就算了,除非是外星飞船射下来的一道光,不然带不走洪芯。”
  纪征闭着眼睛沉沉地笑了两声。
  夏冰洋被他笑的耳根子发痒,也低头一笑,来回捏着红色方块,心里蠢蠢欲动地想和他再说点什么。
  “纪征哥,上次在徐辉家——”
  一语未完,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娄月站在门口高声道:“大风路八方街口绿化带挖出来一具女尸。”
  夏冰洋愣了一下,慢慢回头看着娄月:“八方街?那是一支队的辖区,归党灏管。”
  娄月急道:“死者是女性,下身赤|裸,双手被自己的内裤绑在背后,先|奸后杀,和洪芯还有冉婕的死相一模一样!”


第20章 黑林错觉【20】
  新官上任三把火; 蔚宁市打一个月前换了副市长; 副市长上任主打城市规划和绿化,力要将蔚宁市的城市面貌打造一新; 成为后来居上的花园旅游城市。为了美化城市; 一周前; 市政|府购买海量的月季花移植到蔚宁市几条主干大道,其中就包括大风路八方街商圈。
  工人们把街边绿化带中原有的灌木连根掘出; 栽上月季花; 这一工程在进行到八方街南路口时被一场意外打断;一位工人在层层泥土之下掘出人体右手的手骨……十五分钟后,南路口被戒严; 一分局刑侦支队出警; 法医和勘察员到达现场挖掘出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女尸。
  发现尸骨的现场被拉起警戒线; 周围的街道上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嗅觉灵敏的记者领着摄影师站在警戒线外,正在转播这场骇人听闻的‘市中心发现无名女尸’事件。摄像机的灯光和民众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在现场响成一片,外围的民警不停的往外推搡试图越过警戒线的记者和人民群众; 被阻塞的道路上不断响起社会车辆不耐烦的喇叭催促声; 现场只能用一个‘乱’字概括。
  夏冰洋不得已大老远弃车; 和娄月两人在人群中穿行,小跑了数百米才赶到现场。
  外围的民警不认识他,见夏冰洋直奔过来便把他也拦住:“后退!”
  夏冰洋一把推开民警,掀起警戒线弯腰钻了进去,
  民警‘哎!’的一声就要去追他,娄月抬手按住他肩膀; 拿出警官证放在他面前:“南台区分院局刑侦中队清查组。”
  民警指着夏冰洋远去的背影:“那他——”
  “我们队长。”
  娄月说完快走了几步,跟在夏冰洋身边。
  女尸侧躺在绿化带里,身旁围着几名带着口罩的法医,刑警们分散在周围或拍照取证,或询问发现尸体的园林工人,或继续向下挖掘发现尸体的坑洞。
  党灏和支队的老法医站在稍远些的地方,面色异常严肃地在说些什么。
  夏冰洋挤到最前方,蹲在女尸身旁,看到女尸已经呈白骨化,上身穿了一件烂糟的暗红色毛衣,下本身没有衣物,露出被泥土附着的盆骨和腿骨。女尸被平放在地上,旁边放了一条类似内裤的腐烂衣物和沾一条满泥垢的蓝色牛仔裤,想来这条牛仔裤就是她下半身缺失的衣物。
  尸骨的气味很呛鼻,每次呼吸都像往喉咙里吞咽一只大铁球,夏冰洋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口鼻里已经被塞满了尸臭味,导致他舌头有些发硬,缓了一口气才问身旁的法医:“致命伤在哪里?死亡多久了?”
  年轻的法医指了指和不远处和党灏相对而站的老法医,道:“夏队,您问我们主任吧,他在那。”
  夏冰洋起身朝法医走过去,先瞥一眼党灏沉郁的脸色,才问:“老耿,人死了多久了?”
  老法医朝他脸上望了望,嘴里呼噜呼噜地,声音不高,说话也不清楚,被周围嘈杂的人声一盖,简直听不到了。
  斜对过的一名记者趴在警戒线旁拼命的往里递话筒,对警察们高声叫嚷。
  夏冰洋用力分辨老法医的话,但老法医吐字实在不清晰,声音还越来越小,脸上现出一种懒怠的神气。夏冰洋拖在眼角的一道光斜过党灏,又看了看老法医,顿时看穿了这两人间的默契。
  他静了一瞬,忽然掉头冲叫嚷的记者们吼道:“都他妈的给我闭嘴!”
  一旁的相机抓拍到了他凶恶的模样。
  夏冰洋回过头,神色阴郁,看着老法医道:“说吧,老耿。”
  老法医神色不自然地看了看党灏,才道:“死了三年了,看她穿的秋装,大概是16年9月到12月之间。”
  “死因?”
  老法医抬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道:“颈部左侧贯穿伤,还没做伤口鉴定。”
  夏冰洋皱眉:“颈部左侧?”
  此时勘察院勘察员高声喊道:“党队,发现一只挎包,好像是死者的!”
  夏冰洋当即扭转脚跟就要往回走,走了一步又停下,回头看着党灏,看似无味实则有意的叫了声:“党队。”
  党灏脸色依旧郁郁的,除此之外不见分毫情绪,他面无表情地横了一眼夏冰洋,道:“过去看看。”
  夏冰洋和他维持着同样的步调回到掘出尸体的坑边。
  刑警挖出一只黄色女士包,里面装有小镜子、唇膏、护手霜等物,除却这些零散的小东西外,还装有一只钱包。刑警打开钱包,里面夹层里装着几张大小不一的发潮腐烂的钞票。
  刑警检查一遍,看着党灏摇了摇头,道:“没有身份证。”
  党灏蹲下去,戴上白手套接过钱包仔细查看了一遍,让后把钱包扔在地上,道:“应该是凶手为了掩藏受害者的身份 ,拿走了。”
  夏冰洋也蹲下去,仔细看着女尸颈部左侧,在颈部胸骨往上第三块颈椎骨上发现一条明显的切割伤,看来这名死者也是死于颈部贯穿伤。
  只是,她伤在颈部左侧……
  党灏一直默默地盯着夏冰洋,在夏冰洋亲自检查尸体时一言不发,直到他停住翻看尸体,才道:“看出什么了?”
  夏冰洋看他一眼,道:“这名死者的致命伤在颈部左侧。”
  “所以呢?”
  夏冰洋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下半身赤|裸,双手被内裤绑在身后,死亡前或者死亡后被强|奸。凶手的作案手法和杀死洪芯的彭茂一致。”
  党灏竖起食指和中指在颈部右侧划了一下,笑道:“但是洪芯的伤在右边。”
  夏冰洋顿了顿方道:“那党队怎么想?”
  党灏冷冷道:“有可能是模仿作案。”
  夏冰洋勉强笑了笑:“模仿彭茂?你刚才不是说这名死者的伤在左边,而洪芯的伤在右边吗?”
  党灏道:“杀死洪芯的凶手是彭茂,彭茂是左撇子,所以洪芯的伤在右边。这名死者的伤在左边,说明凶手用的是右手。要么凶手用右手为的就把自己和彭茂区分开,要么凶手和彭茂不一样,惯用右手。”
  彭茂是左撇子,而洪芯的致命伤在颈部右侧,这一点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查证了,并且可以在彭茂的口供里找到相关供词。事实的确如党灏所说,凶手为了满足自己的征服欲会选择从正面奸|杀死者,杀人时用那只手,会在尸体身上呈镜面反转。
  比如彭茂是左撇子,所以洪芯的贯穿伤在颈部右侧。而此时的死者伤在颈部左侧,说明凶手要么存心和彭茂区分开,要么惯用的不是右手。
  但是夏冰洋也察觉到了党灏藏在话语中的深意:“党队就这么肯定,杀死这名死者的凶手是模仿作案?”
  党灏幽幽地看向他,道:“死者死在三年前,六年前彭茂死了,难道他还有机会杀人吗?”
  夏冰洋打消了和他说起查到洪芯曾在死亡前曾搭乘过出租车的线索,只搭讪着笑笑,敷衍了过去。
  现场勘查完毕,除了女士包外再无发现,党灏命人把尸体运回一分局,收队前问夏冰洋:“跟我回去坐坐?”
  夏冰洋笑道:“不了,大家都忙。”
  党灏意思性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随即带队走了。
  封锁的路口恢复通行,人群随着警察和记者远去了,掘出女尸的地方只剩下漆黑潮湿的尸坑,和好奇心不死,往里探头探脑的路人。
  夏冰洋走在步行街上,双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慢慢转着口袋里的一只打火机,微低着头走路,好一会儿没理会身旁的娄月。
  娄月一直在等他说话,始终听他不出声,急道:“你快说两句!”
  夏冰洋道:“给东子打电话,让他把彭家树带回局里。联系郎西西,让她查16年蔚宁市的失踪人口,想办法从一分局弄一份死者的尸检报告。”
  他只顾门头走路,一刻都不停,娄月忽然刹住步子,伸手拦住他,问:“你到底想查什么?”
  夏冰洋停住,慢悠悠转身看着娄月,肃然道:“我要查清楚,六年前杀死洪芯的人,到底是不是彭茂。


第21章 黑林错觉【21】
  2012年4月18号; 大风服装厂的女工洪芯的尸体被群众发现在718省道旧桥洞下。警方通过侦查和取证; 将嫌疑人锁定在大风服装厂老板彭茂身上。
  警方在洪芯的指甲盖里发现了彭茂的皮肤组织,且走访服装厂其他员工得知; 彭茂和洪芯之间或许存在不正当关系。彭茂惯用左手; 而洪芯的伤口在颈部右侧; 符合凶手从正面奸|杀受害者的推测。且警方在彭茂的货车后座发现死者洪芯的头发和血迹,以及洪芯的指甲盖里找到了彭茂的皮肤组织。洪芯的伤口扁平; 创源平滑; 伤口长两指宽,1。83厘米; 深度达13。4厘米; 凶器特性和从彭茂车里沾有洪芯血迹的水果刀一致。
  这一切的证据把杀人凶手的嫌疑指向彭茂。
  就在警方申请通缉令的前一晚; 拥有重大嫌疑的犯罪嫌疑人彭茂畏罪自杀。这起轰动一时的桥洞藏尸案最终以嫌疑人的死亡落下帷幕。
  这件案子的物证确凿,所有证据形成一个链条,看似完美无缺。直到夏冰洋找到了洪芯曾在12年4月15号17点23分左右搭乘孟翔出租车这一确切线索之前,六年前的‘桥洞藏尸案’还是一起值得被载入警校课本的经典案例。
  然而今天在大风路八方街挖掘出的一具女尸; 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夏冰洋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啪’的一声被合上; 任尔东的手盖在笔记本上; 看着夏冰洋问:“领导,你到底在搞什么?”
  夏冰洋往后一扬身子,靠进椅背,拿起桌上的烟盒点了一根烟方道:“彭家树呢?”
  “三楼滞留室,志爷看着他。”
  夏冰洋抬脚架在桌边,瘫坐在椅子里; 双臂随着地心引力自然下垂,叼着烟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错了。”
  任尔东和娄月一左一右的站在他两边,娄月闻言 和任尔东小心的对视了一眼,才问:“什么错了?”
  夏冰洋面无表情道:“六年前,洪芯的案子,断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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