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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月老,不干了-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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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双手执着刻了‘嵘’字的长笛,缓缓地吹着。
  右手的血肉却早已化为烟,只剩下可怖的森森白骨。
  男人垂眼望着伤口尚未愈合的白蛇,神情恍惚,笛声愈发低沉。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郁宴时的情形。
  那时自己还是名妄想修仙的小道士,却不幸遇上了打着修仙名义出来行骗的神棍师傅。
  于是不听话的他被关进了惩罚专用的小黑屋,没有窗户,没有同伴,更没有果腹的食物。
  陪伴他的只有死寂、黑暗与老鼠。
  有一天,一条开了灵智的白蛇错误地闯进了小黑屋。
  它不仅大胆地与幼小的他对视上,丝毫不害怕他会将它打死做成蛇羹,还将身子盘成各种奇形异状逗他开心,每天一日三餐定点地给他送果子。
  最后甚至在他身旁拢了堆稻草当做了窝。
  他出来小黑屋后,白蛇又钻进他小破茅草房里的床下做了窝,有时候还会爬到他床上休憩。
  因为痛苦而显得无比漫长的童年时光中,郁宴是唯一微渺的快乐与希望的光芒。
  对于那段岁月,他只愿意回忆起有郁宴出现的片段。
  然而,在修仙一道上天赋异禀的他最终还是被师傅所嫉妒。
  腿被打折,人也被抛到了一片荒凉至极的雪地。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冬,白茫茫大地上连鸟雀细小的爪印也没有,只零碎地嵌着一截截断裂的枯树枝。
  裹着单薄的衣裳,他赤着脚,拄着一截枯树枝,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雪地里的脚印一深一浅,鲜血沿着他破裂的伤口流下,在荒凉雪地里蜿蜒出一条细小的血溪来。
  走到眉毛都冻上了薄薄的冰霜,呵出的气息都失去了温度时,他膝盖一软,身子彻底失去了重心,向后倒在松软的雪里。
  大雪簌簌落下,一点点地将没有声息的他掩埋起来。
  他仰头望着单调的冰蓝色天空。
  以天地为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
  偏过头,他就看见了被挖出蛇胆、同样在雪地里等死的白蛇。
  白蛇在师傅想要杀死他、剜他的心脏出来时,一口咬断了师傅的脖颈,却被一拥而上的师兄师弟们打得半死,最珍贵的蛇胆还被夺走了。
  逃出来时,它已奄奄一息,身子紧紧地蜷缩成一团。
  漂亮的白鳞上满是肮脏可怖的血污。
  即便如此,他也一眼就认出了郁宴。
  他艰难地直起身,用手指头划拉着雪堆,带动着失去知觉的双腿,一点点地往前爬去。
  不过短短的百米距离,却像隔着高山大海一般,直到天色昏黑,他才爬到了白蛇的身边。
  他颤抖着卷上破烂的衣袖,将手腕送至白蛇尖锐的蛇牙旁。
  白蛇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头警戒地抬起几分,却又无力地重重倒下。
  他轻声说道,“喝尽我的血,你就可以活下来了。”
  ……
  郁宴忽然慢慢地睁开了眼,挣扎着直起身来望着男人,男人遥远痛苦的回忆戛然而止。
  郁宴嗅了嗅男人身上的气息,声音发颤。
  “你与那个人见过面了?”
  男人声音沙哑,“哪个人?”
  “姓陆的那人。”
  望着床头上还剩下半杯的水,男子不自然地别过视线。
  “没有。”
  “怎么可能,我分明在你身上嗅到了他的气息,你不要瞒我……”
  男人不答话,只是垂着头,抿嘴不答。
  郁宴看着男人的反应,心下当即一沉。
  “你的右手伤得只剩下骨架,虽然能用幻术迷惑其他普通神仙,可是肯定迷惑不了他。”
  “他知道你的身份了对吗?”
  男子脸上溢出几分苦涩的笑来,“他迟早会发现我的身份的。”
  郁宴紧紧地握住了男子的左手,声音有些发颤。
  “嵘,那我们还等什么,快点逃回妖界吧!我现在实力恢复不到一成,即便我们两人一起上,也无法杀死姓陆那人啊。”
  男人似乎已置生死于度外,他将手背贴着郁宴的额头,探查他的烧是否退了。
  “阿宴,别慌,他不会那么快来找我的,毕竟,夺我性命,本就不是他最初的目的。”
  郁宴丧失了所有的冷静,“怎么不会?姓陆那人……”
  男人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阿宴,你如何能明白,我就算在陆司长眼中有几分实力,他要杀死我,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我的生死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局。”
  “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天庭的叛徒究竟是谁,是否有同党,又是谁盗走了命格簿,夺走无辜凡人的性命。”
  “他现在不杀我,不捉我归案,是因为他必须要保证命格簿万无一失地重回掌命司,要保证在捉我归案时不波及无辜性命。”
  他忽然走到窗边,拨开厚重的茶色窗帘,不适应地眯起眼睛,自嘲地笑了笑。
  “屠刀早就架在了脖子上,落下……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第63章 番外:陆司长的生日惊喜
  【1】自以为隐瞒得很好的小月老
  寻常的一天清晨,在仙人掌闹钟开始像机关枪般‘突突突’喷刺之前,熟睡中的陆钺忽然感觉搂在怀里的小月老小心地翻了个身子,面朝着他。
  小月老谨慎地抬头,轻轻地唤了几声‘阿钺’,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后,仰头蜻蜓点水般地啄了啄他的唇。
  又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见小月老完全离开卧室后,陆钺才转头望向床头柜的仙人掌闹钟——
  刚刚六点,天微亮。
  平常小月老一般卡着八点半才迟迟起床,平常还总是赖在他怀里不愿意睁开眼。
  自己要是早几分钟催他起床,他就会用毛绒绒的小脑袋拱着自己的胸膛,闭着眼,撒娇般地哼哼直唤。
  今天小月老怎么会如此反常?
  过了几分钟后,陆钺也跟着悄悄地起了床,刚出房间就看见小昀对着硬邦邦的面团发着呆。
  他抱着双臂,像打量一颗定时炸弹般凝重地盯着面团,算着分量地往里面小心翼翼地加了些水。
  面团又变得软塌塌,像团烂泥般瘫在案板上。
  苏昀皱着好看的小眉头,不甘心地又往里面添了一大捧面粉,继续用力地揉了起来。
  面团不负众望地重新恢复成初始模样——硬得像块石头。
  苏昀气得用拳头砸了一下面团。
  面团塌陷下一块拳头的印记来,在原地纹丝不动。
  陆钺以为小昀只是心血来潮早起做饭,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失笑地摇摇头,便打算回房间伪装成还熟睡着的模样。
  却没想到他一转身,厨房里就传出噼里啪啦的激烈‘打斗’声。
  他连忙担心地回过头,发现小昀将问缘杖当成了擀面杖,眼睛冒火地与那块‘石头面团’火拼着。
  嘴里还嘟囔着,“我就不相信我连碗面都做不出来!看我的软化灵术!”
  失了准头的白光在厨房里胡乱窜着,面团终于被他的爱所感化,软乎了下来。
  陆钺:“……”
  小昀果然和厨房八字不合,每次下厨都像要炸掉厨房一般地折腾着。
  陆钺无可奈何地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眼神温柔宠溺。
  没有关系,即便炸掉了这一个厨房,他也可以再给小昀多建几个厨房,任他随便胡闹。
  【2】小昀做的长寿面,跪着也要吃下去
  自从不经意间得知了陆钺的生日后,苏昀便铆足了劲要给陆钺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首先是早起做一碗味道鲜美的长寿面。
  由于时间紧急,苏昀刚在司长娘那里认真地观摩了个大致的流程后,又做了密密麻麻的一页笔记,买好了下厨指导书后。
  然后,挽起袖子兴致高昂地亲自上阵。
  然而实践和脑海里的想象似乎有点出入。
  在他的想象中,装在精致青瓷碗里的长寿面,应当冒着热腾腾的雾气,条条色泽漂亮的面条干净利落地卧在鲜美的浓汤里,炸得两面焦黄的荷包蛋半埋在面中,嫩白葱花浮在汤上。
  香味会从厨房一路远远飘至卧室里,令人食指大动。
  可他做出来的究竟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苏昀面容有些扭曲地望着眼前长短粗细不匀的面条,两面焦黑的荷包蛋,还有切得乱七八糟、没有任何美感的葱花,陷入了痛苦的沉思。
  他用筷子蘸了点汤,尝了尝味道。
  齁咸。
  ……要不趁着陆钺没醒,才重新做一碗?
  不对,现在几点了?
  他猛地抬头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快要接近八点半了,连忙回卧室里,重新悄悄地钻进陆钺的怀里。
  装睡的陆钺假装无意识地伸手,将手搭在苏昀的腰上,轻抚着苏昀的后背。
  苏昀则将头靠在陆钺的胸膛上,小心脏还砰砰砰乱跳着。
  ……等下究竟要不要将那碗长寿面端出来给陆钺呢?
  可是这样好像有在生日当天谋害亲夫的嫌疑。
  苏昀闭着眼,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直到感觉有一只手不安分地钻进了他宽松的上衣中,头顶上传来沙哑的声音。
  “小昀,你醒了?”
  苏昀一动不动地装睡,只是搂陆钺的腰搂得更紧了些。
  他在等待仙人掌闹钟的闹铃播放。
  分针滴答着指向了30分,仙人掌闹钟终于及时地响了起来。
  只不过不再是以往的‘天庭中心地价十万,万里云几百万一朵,睡什么起来工作!’,而换成了苏昀特地录的歌。
  “阿钺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苏昀带着些奶音的清脆嗓音在耳边响起,陆钺还在低头亲吻着苏昀白净的脖颈,难得愣住了。
  ……生日?
  他已经很久没有生日这一概念了。
  他爹娘每天忙得不见人影,除了指导他的灵术修炼,就很少在家,更没有给他过所谓的生日。
  偶尔收到的生日礼物也是灵术古籍等乏味的东西。
  弟弟陆不归倒是会给他带些‘惊喜’,比如挑战他的灵术,说什么只要他赢了就会给他送一柄新的剑。
  所以,生日对他来说,从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后来时间长了,监罚司的事务也愈来愈繁重,他就渐渐忘记了这个不重要的日子。
  小昀问他时,他想了许久,也没能回忆起来,便告诉小昀说生日不重要,两人在一起的结婚纪念日才重要。
  ……没想到小昀居然还牢牢地将这件事情挂在心尖上。
  许久后,两人鼻尖触着鼻尖,陆钺慢慢地揉着苏昀的头,声音嘶哑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自己都忘记了……”
  苏昀眼睛微弯,甜甜的小酒窝缀在翘起的嘴角旁,他搂上陆钺的脖子,有些小得意地说道。
  “我从杂物间翻出了你小时候戴的银镯,上面刻有你的出生日期。”
  听到苏昀还知道了他的出生年份时,陆钺身子一僵,半晌后才低声说道。
  “小昀,你会不会嫌弃我老了?”
  苏昀用指尖来回描着陆钺的眉骨,快要沉溺在他深邃的眼眸里,一本正经地说道。
  “看你表现。”
  陆钺眯起眼睛,正要翻身进行一场有利夫夫感情的激烈晨间运动时,苏昀吓得连忙制止了又开始发情的陆司长。
  “先吃长寿面!”
  陆钺失笑,低头亲了亲苏昀的额头,直接抱着他走出卧室。
  “好。”
  将那碗长寿面端到桌上时,苏昀是十分心虚的。
  他将手背到身后,支支吾吾地开口道。
  “我第一次下面,好……好像有点咸,面也擀得不好。”
  小龙也坐在餐桌上,迟疑地看着面前的不明食物。
  吃了后,天庭最后一条龙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吗?
  陆钺则毫不在意地挑起一筷子面,送至嘴里,细细品尝起来。
  ……唔,的确是有点咸过头了。
  苏昀捕捉到了陆钺脸上微小的扭曲,想要愧疚地夺过他手里的面时,陆钺露出满足的宠溺笑容来。
  “小昀,很好吃。”
  看着陆司长面不改色地吃了小半碗,小龙也疑惑地试了一口。
  面刚入口,直冲喉咙深处的咸味快彻底麻痹了它的味觉。
  小龙以前只听说过被辣哭,还没有听说过咸哭这一回事。
  如今它饱含热泪,转头望向不畏死亡、依旧慢慢品着长寿面的陆钺。
  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强颜欢笑。
  果然是个狠人。
  能为了逗小月老开心,而不惜放弃自己的味觉。
  陆钺瞥头望了眼小龙,“不好吃吗?”
  接受到冰冷的警告性视线,小龙迫不得已又将头埋进了汤碗里,咸涩的泪水落进比泪还咸的汤里。
  “……美味得很。”
  
  结婚后的陆司长在家里果然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连真话都不能说了。
  苏昀目不转睛地盯着陆钺,他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
  “好吃就好。”
  陆钺喝完最后一口汤,在小龙万分震惊的目光中优雅地擦了擦嘴巴。
  “我真的很喜欢,小昀辛苦了。”
  小龙喃喃地开口,“陆司长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长命万岁……”
  吃下这碗‘长寿面’,也不知道陆司长能不能捱到生日第二天。
  而且陆司长居然能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真是个狼人。
  比狠人还要狠上一点。
  苏昀刚才太过紧张陆钺的反应,自己的面反而一点都没有动,他正要尝试着吃一口时——
  陆钺站起身,一道不起眼的白光自他指尖飞出,直接打落了苏昀的筷子。
  苏昀还以为是自己手没握稳筷子,奇怪地捡起筷子,去厨房又拿了另外一对。
  再回来时,就看到了满是汤水的狼藉桌面与一旁内疚的陆钺。
  陆钺装作愧疚地低声说道,“小昀,我不小心打翻了汤碗。”
  苏昀收拾起桌子来,安慰陆钺道。
  “没事没事,我随便去买点东西吃就好。”
  小龙一声不吭地扒拉着面,空虚寂寞冷地喝了一口苦涩的汤。
  陆司长真是用心良苦。
  为了避免小月老起疑和不开心,居然还出手打翻了小月老的汤碗。
  而它呢?
  它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它吃完这碗面???
  小龙明白了。
  它真正的早餐不是这碗面,而是香甜的狗粮。
  陆钺先镇定地喝了口水,润润咸到发苦的喉咙,再哄着痛失早餐的小月老。
  “我晚上回来给小昀做饭吃,好不好?”
  苏昀坚定地摇摇头,“阿钺,你今天生日,怎么能亲自动手下厨呢?”
  虽然以前家里的三餐全都是陆钺包揽的。
  陆钺垂头,吻了吻苏昀闭上的微颤着的眼皮。
  “我害怕小昀你受伤,乖。”
  小龙麻木地看着这两人在它面前搂搂抱抱,完全不把它当个活物。
  天庭是不是应该考虑建个‘灵宠保护司’保护一下它们的正当权益?
  这种狗粮,谁顶得住啊?
  【3】
  因为两人分别前拖拖拉拉的一顿腻歪,苏昀下了万里云,赶到月老司时已经迟到了十分钟。
  秦无缘守在月老司门口,看见送苏昀来上班的陆钺时,恭敬地说道。
  “司长,祝您生日快乐。”
  “你是从小昀那里知道的吗?”
  “是的,司长,这是一本孤本剑谱,希望您能收下。”
  他半跪在地上,双手递上一本剑谱,陆钺接过,颔首道。
  “多谢。”
  秦无缘又轻飘飘地望了眼旁边妄想逃过处罚的苏昀,铁面无私地冷酷说道。
  “上班迟到,扣一百灵石。”
  苏昀头上的呆毛立刻蔫蔫地倒下了,他耷拉着脑袋。
  “是,司长。”
  陆钺边不动声色地给秦无缘发着冰冷的眼刀,边安慰着沮丧的小月老。
  “我回去给你补。”
  苏昀推搡着陆钺,“阿钺,我去上班了,你也去监罚司吧。”
  说完,他就踮起脚来,飞快地亲了口陆钺,又转身跑进了月老司。
  秦无缘在旁兀自翻着姻缘册,把自己当成瞎子,眼观鼻鼻观心。
  陆钺凝视着苏昀远去的背影,许久才振袖瞬移回了监罚司。
  ……
  刚踏进监罚司,陆钺很明显感受到司里的气氛与往常并不一样。
  覆着面具穿黑衣的司员们,一排排地严肃站好,像幼稚园的小孩子般,给陆钺齐声唱了一曲生日歌
  陈副司长站在面前,一本正经地指挥着合唱。
  但很明显,监罚司的众人并没有合唱的天赋,声音不仅不齐,还总是有几声不和谐的突兀跑调。
  一曲唱毕,监罚司诡异地安静了一分钟,从陆钺到众司员,无人说话。
  悄无声息,一片死寂。
  毕竟一群铁血大汉面无表情地唱着生日歌的盛况,不仅难以让人感动,还有种毛骨悚然背后发凉的感觉。
  陆钺看着这副诡异的画面,率先打破了沉寂。
  “多谢。”
  然后他又紧跟着问道,“谁教你们这样做的?”
  陈副司长以为陆钺因为他们没有工作而发怒了,连忙丢出‘苏昀’这道保命符。
  “……夫人教的。”
  陆钺点了点头,嘴角微翘,心情明显又好上了几分。
  怪不得小昀这几天一直在偷偷地和陈副司长说着什么悄悄话,原来是在给他布置生日惊喜。
  他走进司长室,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大家都辛苦了,这个月每人多领一千灵石,从我账上扣。”
  “多谢司长!!”
  这回声音明显齐了一点,也更洪亮了些。
  刚才给司长唱生日歌时大家都提心吊胆的。
  就生怕司长觉得他们不务正业,扣尽他们的工资。
  刚推开门,就有一团毛绒绒的红线从头顶掉了下来,霸道地在他手腕上环了一圈,揪着他的手,要带他去一个特殊的地方。
  陆钺纹丝不动,转头瞥了眼陈副司长。
  陈副司长额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他又连忙祭出了‘苏昀’这副免死金牌。
  “是夫人放在房间里的,他还叮嘱我们千万不要告诉你。”
  红线见拉扯不动陆钺还有些着急,又用力地扯了几下,陆钺眉梢微挑,跟随着红线走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红线牵引着他走到桌前,还贴心地帮他解开桌上的第一件礼物。
  里面放着一张白纸和一朵尚未绽放的姻缘花。
  白纸上标着序号1,两个简陋的火柴人在白纸上面面相觑,腿下压着无辜的姻缘花。
  旁边附注着一段话。
  【见到阿钺的第一天,也是阿钺假装看不到我的第一天,有一朵姻缘花因为我和阿钺的羁绊而绽放了】
  陆钺用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画面,嘴角翘了一翘,他眼眸含笑地无奈摇摇头。
  红线嫌弃陆钺一直出神地看画,又用力地扯了扯他,将他拉至第二件礼物前。
  里面不出意外地还是小昀的火柴人简笔画和一本交通安全手册。
  火柴人撒腿狂奔,生无可恋地追着前面扬长离去的小破车。
  【见到阿钺的第二天,我也在用力地给阿钺牵红线呢,不过我最大的心愿还是阿钺能够把时速降到30km/h,让我追上比神仙跑得还快的小汽车】
  第三件礼物则是厚实的红线毛衣。
  小火柴人胆颤心惊地捏着量尺,给写实的急冻大冰块量身材。
  【阿钺究竟是如何做到在我给他量身时全程面无表情还一脸冷漠的??我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这一点】
  ……
  不知道看了多少件礼物,走到最后一件堪称巨大的礼物盒面前。
  红线软塌塌地垂到了地上,没有再帮陆钺解开礼品绳子。
  陆钺打量着礼品盒,小心翼翼地拆开来。
  却没想到拆到一半时,礼品盒忽然微微晃动了一下,而后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猛地蹦出一只温软可爱的小月老来。
  苏昀还穿着深红的月老袍,搂着陆钺的脖子,有些害羞地将头深深埋在了他的肩上,还撒娇地蹭了一蹭。
  他胸前挂着最后一幅简笔画。
  两个小火柴人手牵手,快乐地坐在灿烂的阳光下,幸福地凝视着对方。
  【我想要陪阿钺一辈子】
  陆钺定定盯着那行字,眼眶微热,他直接低头深深地吻了上去,声音微颤。
  “好,少一分一秒,都不行。”


第64章 最后一重掉马
  嘟嘟嘟——
  当陆钺说出这声‘我爱你’时,电话另一端传来重重的手机掉落声音,然后就被手忙脚乱地挂断了。
  陆钺一怔,敲了敲门,试探着问道。
  “小昀,你没有事情吧?”
  门里立时传来慌乱的话语,像是捂在被子里说出来一般。
  “没有事情,晚安!”
  陆钺失笑着摇摇头,回到连接着天庭监罚司的书房里。
  数百封标着深红色‘司长启’的卷轴安静地沉浮在空中,散发着幽幽的沉重光芒。
  陆钺眉头微皱,逐一展开司员呈递上来的汇报卷轴。
  【妖界‘太子’郁宴被未亡人所复活,估计与禁术‘续命灵阵’有关,陈副司长已正式领人探查续命灵阵的具体方位】
  陆钺的神色没有任何波动,他在见到郁宴的第一眼,就大致猜出了未亡人的真正目的。
  为郁宴续命。
  【崔晴岚被夺走的性命已转移至续命灵阵中,续命灵阵只能将凡人的百年寿命转化为妖的半年寿命,预计郁宴剩余寿命不长,未亡人或许会有新的动向】
  【应司长命令,属下已从万仙阁中取走掌命司前司长斐容的资料,但资料上只显示斐容在人间原名斐嵘,擅用长笛,并无其他异常记载】
  【应司长命令,属下已前往掌命司拘束斐容的神身,但斐容神身消失不见,预计已叛逃出天庭,下一步是否需要全面封锁掌命司,切断天庭与人间的通道,请司长明示】
  陆钺后背靠着转椅,目光冰冷,他远远地瞥了眼城市中心的高楼,缓缓地敲了一下手中紧攥的卷轴。
  空白的一封卷轴蓦地在空中展开来。
  陆钺一字一顿说道,“传我命令,明日封锁掌命司全司,若有违者,押至监罚司,拒不服从命令者,用斩魂锁捆其神魂,特殊时候,可直接斩杀。”
  黑字缓缓清晰地浮现在空白卷轴上,陆钺话语完毕时,卷轴立即自动合上封好,消失在空中。
  白日要应付人间公司里的事情,晚上还要处理监罚司的重大事务,看完所有卷轴时,陆钺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头。
  出来倒水喝时,他发现苏昀房间的灯居然还亮着。
  漆黑的客厅里,暖黄色光芒悄悄地自客房的门缝里溢出,驱散了些房子里的冷清。
  他抬头望了眼滴答走动着的表,已是凌晨五点,天边已透出些微弱的光亮来,漫漫长夜即将逝去。
  难道小昀有开灯睡觉的习惯?
  陆钺迟疑地站在门前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敲响房门。
  他挽起袖子,转身去了许久没有开过灶的厨房,给苏昀准备早餐。
  早上七点时,苏昀推开了房门,脚步发飘地跌跌撞撞走出来,黑眼圈重得就像化成人形的国宝,呵欠更是止不住地连续打着。
  一夜没睡的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抽离了出来,大脑更是像有打钻机在疯狂钻着孔般突突突地疼着。
  人是铁觉是钢,一觉不睡困得慌。
  陆钺端着刚煲出来的青菜瘦肉粥,心疼而又讶异地望着快要昏倒在餐桌上的苏昀。
  “小昀,你昨晚失眠了吗?”
  苏昀攥着手心里的护身锦囊,强打起精神来,点了点头。
  其实不是。
  只是他在听到陆钺的告白后,激动过头,翻滚到一两点耳旁也还回荡着那声‘我爱你’的低喃,大脑清醒得像灌下了几吨咖啡。
  苏昀自觉今夜是彻底睡不着了。
  于是他干脆直接坐起身来,下床开始吭哧吭哧地织起了防御用的护身红线锦囊。
  织到快天亮时,他的眼皮终于上下激烈地打起架来,全靠一口仙气支撑着身体。
  早上七点,历经五个小时,他终于织完了工程量颇大的锦囊。
  又认真地在一张小纸条上写明自己的心意——我也爱你,将纸条塞进锦囊中。
  最后再打上复杂到没有一天时间完全解不开的特殊活结,红线锦囊就算完成了。
  陆钺还要赶回天庭,给苏昀盛了碗热粥,又担忧地捏了捏他发蔫的呆毛。
  “小昀,我先去上班了,你好好在家休息。”
  “好,对了……”
  苏昀面上毫不在意地将红线锦囊递给了陆钺,然而攥着锦囊的手却有些紧张地发抖着。
  锦囊更是被他攥到温热。
  陆钺微微愣了一下。
  他垂眼,双手郑重地接过红线锦囊,问道。
  “小昀,这是?”
  “这是可以系在剑鞘上保平安的护身锦囊。”
  陆钺抬眼,轻声问道,“你昨晚是因为织这个锦囊才熬夜的吗?”
  苏昀不自然地偏过头,“怎么可能!我是因为睡不着才……唔……”
  陆钺突然俯身,将苏昀摁在身后的墙上,掠夺般重重地亲了上去。
  他沙哑地说道,“是熬夜织的吗?”
  被吻得喘不过气的苏昀求饶地从鼻腔里挤出个‘嗯’音来,陆钺才微微离身。
  他用额头抵着苏昀的额头,“那我能打开吗?”
  稍微恢复些神智的苏昀低低喘着气,摇摇头。
  “不准拆,三天后你才能看。”
  “三天后?”
  “那时我就回天庭了,随便你怎么看。”
  陆钺仿佛不经意地顺口问道,“那你今天呢?”
  “今天我就待在家里补觉。”
  苏昀友情提醒道,“对了,如果暴力解开,小囊里面的东西就会自燃,你只能看到一片灰。”
  陆钺:“……”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与苏昀多说几句话,嘱咐苏昀照顾好自己后,陆钺就匆匆回去了天庭。
  苏昀一觉睡到大中午,起来无所事事地看了几个小时电视,研究了下狗血电视剧里的恋爱脑回路。
  电视剧里男女主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历经九九八十一闹,最终走进了幸福的婚姻殿堂。
  看困的苏昀麻木地盯着电视屏幕,忍无可忍地一把关上电机视,准备先回一趟天庭,回掌命司注销这副肉身。
  刚走进掌命司时,苏昀就敏锐地感觉到掌命司的气氛不太对。
  所有人都压抑地低着头,步伐匆匆,神情凝重,仿佛有什么不能提的心事一般。
  奚焕正巧看到了苏昀,他紧皱的双眉忽地舒展开来,惊喜地说道。
  “小昀,你从人间回来了?”
  苏昀困惑地眨了眨眼,望着热情的奚焕,有些迟疑。
  ……难道奚焕司长小时候抱过他,不然为何如此亲昵?
  他躬身,礼貌而又生疏地问候道。
  “是的,奚焕司长好。”
  奚焕的动作一僵,往前走的脚步最终停在合适的距离,他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个温柔的笑容来。
  “小昀,你来掌命司是要找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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